口袋戰爭Advance II —— 回歸 (第九章完，最終章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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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繼續

……

當智、茂和水藍星本土隊員以及地球聯邦士兵們趕到亞巴頓湖畔的時候，他們已經被面前的景象驚得合不攏嘴：本來已經被口袋怪獸們冰封了近三分之一的亞巴頓湖湖面已經破裂為無數塊浮冰，星星點點的白色浮冰在黝黑色的湖水中翻卷著，起伏不定。而席捲了無數鋒利浮冰碎塊，此時正在洶湧動盪的亞巴頓湖湖水，則是排起了滔天的浪頭，伴隨著自湖底沖天而起的高溫紅棕色硫蒸汽的尖利長嘯化作一團團灰黃色的霧氣，籠罩在湖岸。在完全亂成一團糟的刺鼻雲團與霧氣之中，則是可以模模糊糊地看見，比他們想像之中還要高大得多的白色身軀發出了奇異的短促滴答聲，粗壯的臂膀揮過便是一陣旋風，沉重而巨大跨度的腳步所及之處雲開霧散。勁風散去，視野豁然開朗，白色的身軀露出了它們的真正面目。

如同“人類”一樣的健碩軀幹足足有三四層樓房高，在這個巨大的軀幹純白色的底色上面有著看上去似乎有某些規律可循的一道道黑色折線，此外，胸部左右各有三個由上到下分別呈紅藍黃三色的晶體鑲嵌在身體裏；雙肩上有著同樣巨大的環狀金色盾甲保護；幾乎和身軀一樣壯碩而肌肉密佈的雙臂以及僅生有三根手指的手掌更是難以令人置信地巨大，宛若一雙蠻力無窮的鐵鉗；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白色巨物居然沒有頭部，本來應該生有頭部的地方是一道自頭部縱貫到胸部的，和兩肩盾甲性質相同的甲胄護罩，而在這道護罩上面則是以某種有序的陣型排列著許多小孔洞。此時，每一隻白色巨物的所有小孔洞裏面都在透出刺目的藍白色強光，無數道藍白色光芒化作了一片籠罩在這些白色巨物身體四周的光輪，再加上白色巨物雙肩以及腳部密生的無數深綠色疑似植物的物體，讓這些來歷不明的巨大怪物們看起來顯得那麼地神秘而陌生，似乎並非這個星球上應有的存在。

“……這……這究竟是什麼傢伙啊！”即便是智與茂，也是一陣茫然的震驚——在他們的所有記憶裏面，從未有過這種可怕傢伙的半點印象！

而震驚的智和茂，還未來得及進一步思索其中的更多東西，就發現了一個更令他們感到不可思議的問題——那就是這些白色巨物的力量！這些白色巨物的力量居然如此強大，強大到令身位自稱“伊甸之賢者”，“最接近神的存在”的他們自己都感到恐懼——尤其是當茂看到沖在最前面的一隻白色巨物在面對地球聯邦動力盔甲的能量炮猛烈掃射下居然不痛不癢，一道道高能量射束被巨物憑空產生的球形透明力場輕易折射開去的時候，這種恐懼感更是愈發強烈，仿佛那個七百年前最終之戰的恐怖身影，那個依舊在另一個時空覬覦著這個宇宙的最終敵人又降臨了這個世界，而且化作了更多的分身，此時就在與他們戰鬥一般！

“報告大賢者！這些白色巨物方才突然自湖面之下破冰而出，我雖然感知到了它們的力量正在蠢蠢欲動，但是依然不能夠讓隊伍做到完全的先知先覺……”就在智和茂瞠目結舌的時候，滿面都是塵埃的“滄海之王子”瑪納菲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看得出來，它已經是十分疲憊，不停地喘著粗氣，似乎抵擋得頗為吃力，言語之間，不時伴隨著由於硫蒸汽而導致的一陣陣咳嗽，“咳……呃，這些奇怪的傢伙究竟是什麼我也實在說不清楚……但是我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它們……非常有可能是……口袋怪獸！”

“什麼……口袋怪獸？！這種可怕的傢伙也是麼？”顯然瑪納菲的這句話實在是太過驚人，連智和茂也是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瑪納菲，又看了看不遠處的那些白色巨物，連同其他人一起結結巴巴地問道，“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口袋怪獸，即便是最有智慧的口袋怪獸們也不知道這些傢伙的確切來歷為何……難道說，它們有著和口袋怪獸一樣的什麼特徵麼？”

“是的，這些白色怪物有著與伊甸星上面口袋怪獸相同的東西——那就是‘屬性’，還有‘招數’！”索恩•瑪雅的聲音突然從那邊傳了過來。眾人循聲望去，正能看到索恩•瑪雅連同齊拉的矯捷身影在煙雲中穿梭，片刻過後，他們便來到了眾人的面前——還有跟隨在他們身後，一樣雖然帶著防毒面罩，但是絲毫不能掩蓋滿面興奮表情的德雷克•帕爾帕斯特以及刃。“大賢者們，各位口袋怪獸高層以及人類高層們，我們已經發現這些白色巨物的秘密，它們有著和口袋怪獸一樣的‘屬性’和‘招數’，雖然由於它們的力量太過強大，導致這些本來屬於口袋怪獸的東西變得看上去有些陌生，但是我們依然可以試驗出來！”瑪雅的聲音在防毒面罩的後面有些激動得發抖，淡綠色的瞳孔裏面有喜悅的精光在流動，“經由口袋怪獸們的招數轟擊後發現，這些傢伙居然是普通系的口袋怪獸，一種我們尚沒有見過的，即便是口袋怪獸們也不為所知的全新口袋怪獸！而他們的招數，也是我們耳熟能詳的招數，像什麼‘地震’，‘岩刃’，‘火焰拳’……”

“不過這些白色的怪物依然有著超越了我們所能想像得到的特殊力量。”帕爾帕斯特介面說道，“它們仿佛是您們這些‘神聖口袋怪獸’一般，有著普通口袋怪獸所不及的特殊能力……在我看來，它們的能力似乎就是……控制純粹的‘力量’，可以將最純淨的守護之力凝固為近乎無敵的實體護盾，或者是化作可以粉碎一切的……毀滅之力，即便是地球聯邦的科技也不能抵擋。”

“莉姆•羅格小姐正在指揮部隊且戰且退，但是我估計不能再堅持更多的時間。我們現在只能依靠更多隊員的力量，乃至於各位高層的力量，乃至於向地球聯邦朋友們的上級求援——或者是直接懇求您們兩位大賢者出手。”“噩夢使者”達庫拉伊望瞭望戰鬥依舊激烈的湖畔，本來就一團模糊的臉上更加看不清此時的表情。它閃爍了一下目光，望瞭望滿面憂慮的眾人，低聲說道，“希戈魯大賢者，薩托西大賢者，在通訊完全中斷的現在，唯有靠您們的指揮了！”

“……茂，綜合那些傢伙們的看法，你認為，這會不會就是……‘它’？”面對達庫拉伊的請求，智暫時沒有答話，而是通過精神交流向著茂詢問道，“太明顯了，既然是操控‘純粹的力量’……這不會是‘它’還會是誰？”

“但是‘它’並不是口袋怪獸……難道‘它’這一次變得聰明了，將自己設計成了有實際物質形體的存在，而不是以前的純能量體麼？”顯然，茂比智更加沉得住氣，他反問智，“看來‘它’的力量並沒有我們預想的之前那麼強大，或者說……這並不是‘它’，而是像我們一樣，力量因‘它’而生，與‘它’有著某種聯繫？”

“無論如何，這些奇怪的類似口袋怪獸的生物——或者生化機械——一定與‘它’有著某種關係，就像是那天天空上的守衛一般。我們不知道這裏在我們離開乃至在我們的眼皮下面究竟有了什麼樣的異變，但是，即便這樣，隨著我們的進一步深入，那些幾百年的陰謀，連我們也被蒙蔽了的真相，正在一點點地揭開。”智深吸了一口氣，握緊了拳頭，望著那些愈發肆無忌憚，正在向這邊撲過來的白色巨物們面色鐵青，仿佛面前的就是那個七百年前的最終對手一樣，“解開這一切的疑團，唯有……戰鬥！”

“所有隊員不要慌張，聽我和薩托西大賢者的命令統一行動！”看到智決定會一會這些看上去對付起來並不輕鬆的對手，茂也繃緊了面孔，然後便向著所有的隊員大聲喊道，“現在正式開始反擊，在第一輪反擊過後增援人員掩護勘探小組後撤至大本營，注意兩翼防衛；所有地球聯邦成員掩護伊甸方面高層成員以及地球聯邦高層成員，我以及薩托西大賢者殿后！”

……

高能粒子束閃爍著刺目的黃色熾焰劃破重重迷霧，藍色的等離子體宛若流星般呼嘯著飛過，留下炙烤空氣的顫抖尾跡。如山般的白色軀體被無數的火球吞沒，旋即又完好如新地自火與煙霧的海洋之中掙脫出來，平穩地前進——這種平穩是令人畏懼的，雖然並不算非常快，但是在平穩的前面則是摧毀一切的力量在為之開道，隨時都有可能被毀滅的無助壓迫感愈發強烈。望著又一名在那些白色巨物掌中化作一團火球和一聲慘叫的地球聯邦隊員，已經面無血色的莉姆•羅格卻僅僅是呆若木雞，眼皮抽搐了一下，似乎她已經被這種殘酷的場面化作了泥塑木雕。當來自增援隊伍的第一波次攻擊——宛若雨點一般的“氣合彈”如同暴風驟雨一樣砸向白色巨物的時候，她那兩顆已經不會轉動的眼球才稍稍顫抖了一下，望向頭頂的天空。

無數發橙黃色的氣合彈卷起了萬千道氣浪，在一團又一團灰黃色的迷霧之中分外惹眼，就像是閃耀著橙黃色光芒的成千上萬條黃色蛟龍。白色巨物面對鋪天蓋地的彈雨，動作卻沒有絲毫的遲滯，依舊健步前行，直撲向苦苦抵抗的勘探小隊成員。帶著海潮一樣的轟鳴聲，氣合彈彈雨劈頭砸下，沖在最前面的三隻白色巨物片刻間即被隨之而來的驚天動地爆炸所淹沒——但僅僅是片刻。那種奇異的短促滴答聲再度自白色巨物的身軀內部響起，爆炸激起的漫天塵雲之中，白色巨物甲胄上的小孔洞裏面似乎又有藍白色強光在閃爍——看起來的確是有一點被打痛了，煙雲突然之間被勁風吹得一乾二淨，而這股勁風的來源正是移動速度陡然變快的白色巨物！看上去，氣合彈雖然造成了前面幾隻白色巨物身上輕微的小損傷，但是這麼做不但沒有擊退攻勢，反而激怒了這些力量不知道究竟有多大的傢伙們。一隻白色巨物揮動起鐵鉗般的臂膀，巨爪張開，頓時一架地球聯邦的平板飛行器便被其像玩具一般捏在掌心——完全躲閃不及——這些看上去體積龐大的怪物不但移動速度可以突然變得飛快，就連動作也是可以達到和自己體形完全不相稱的輕盈迅捷！第二波次的氣合彈攻擊再度襲來，白色巨物們卻完全不理不睬，略一用力，圍繞在飛行器外面的次元歪曲力場便隨之破碎瓦解，然後，便是一團化作火球的殘骸自巨物的掌心中墜落。

“……這些傢伙們居然也有著次元歪曲力場！它們能夠中和我們的歪曲力場，從而使得我們的飛行器變得像紙玩具一樣弱不禁風！”望見這一切，沙巴爾不禁失聲驚叫，“這……這究竟是什麼科技才能創造出來的怪物啊！這種星球上怎麼可能……有這種不可思議的傢伙們存在！”

沙巴爾還在驚叫什麼，但是已經不再重要。伴著口袋怪獸們的怒吼和歡呼，幾名“神聖口袋怪獸”已經沖到了戰線的最前面——“噩夢使者”達庫拉伊和“夢境使者”庫蕾塞莉婭一左一右，“意志使者”亞加諾姆和“情感使者”艾姆利特一前一後，“花之使者”塞伊米和“滄海王子”瑪納菲一上一下——六隻“神聖口袋怪獸”在半空中排成了一個菱形的立體陣列，每只“神聖口袋怪獸”都發動了自己自“神”的恩惠之中得到的“神之力”：達庫拉伊白色長髮無風自舞，眼中青綠色光芒閃爍不定，雙掌合攏之間，被紅色閃電包裹的漆黑球體逐漸形成；庫蕾塞莉婭揮動三片新月狀的羽翼，淡粉色的光輝宛若輕紗開始在身體四周凝聚，而後逐漸耀眼；亞加諾姆默默“陰謀”，艾姆利特凝神“冥想”，兩隻口袋怪獸額頭上的鮮紅色晶體開始閃耀出了晶亮的光；而瑪納菲與塞伊米則是分別在身前凝聚出來了顫抖著的晶瑩水團和不住飛旋的萬千花種——所有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每只“神聖口袋怪獸”分別針對的一隻白色怪物！

“——出手吧！”達庫拉伊的低沉聲音就像是下達總攻的信號槍，一刹那，達庫拉伊的“惡之波動”，庫蕾塞莉婭的“精神干擾”，亞加諾姆以及艾姆利特的“神通力”，還有瑪納菲的“潮水”和塞伊米的“種子閃爍”一同向著各自的目標發射了出去。黑色的惡之波動宛若黑洞激起無數道氣浪以及陰風；精神干擾伴隨著淡粉色的光芒扭曲虛空；神通力的淡紅色光芒灼燒空氣顯出水波般的顫抖；晶瑩的粗大水柱噴湧著碧沫，在無數點散發出熾烈白光的，宛若流星雨一樣的種子光焰的伴隨下發出雷霆般的巨響！在這一刻，天空之中異彩紛呈，蘊含著神之力的攻擊石破天驚，橫空出世，直要將白色巨物們化為飛灰！

白色巨物們面對著天空之中那輝煌的六重波次攻擊，似乎並不在意。它們的甲胄上面的小孔洞裏面繼續閃爍著藍白色的光芒，抬起了頭——如果它們有頭的話——然後，就像是誰在指揮著它們一樣，所有的白色巨物，六隻白色巨物，齊刷刷地做出了同一個姿勢——左臂高，右臂低，左手張開在前，右手握拳在後，雙腿平分，站得穩穩當當——似乎是什麼奇怪招數的架勢。然後，每一隻白色巨物的掌心都浮現出來了扭曲的透明虛空，那種雖然透明但是可以清楚地看出來和四周的事物有著清晰邊界的透明虛空，並且以驚人的速度開始擴散。在瞬息之間，每只白色巨物已經製造出來了將自己完全包裹起來的球形護盾，每只巨物的護盾又融合為了一個更大的球形護盾，閃爍著隱約的青白色光澤，並且向著四周展開——護盾所及之處，一切都開始瓦解，無論是腳下的岩石還是四處飄蕩的煙雲蒸汽，都像是積雪見到了陽光一樣開始崩散破碎，化為虛無。而當那六重仿佛蘊含著無限破壞力的雷霆般的攻擊遇到護盾的時候，也是一樣的後果——無論是惡之波動也好，精神干擾神通力也罷，一切都在同一時間毀滅於無形，即便是水柱和種子也紛紛化作消失不見的飛灰。當六隻神聖口袋怪獸目瞪口呆地望著自己發出來的奮力一擊就這樣消失的時候，白色巨物們已經收回了護盾，巨臂揮舞之間，已經又繼續撲了上來！

在令人窒息的一片恐懼之中，一青一赤兩道光芒閃過天際，落在戰線最前方。似乎有一隻看不見的巨手在猛然扇動，為首的白色巨物一個趔趄，向後摔倒——山般的巨大身軀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伴隨著幾乎讓地殼整個跳動的震顫與巨響。煙雲忽地散盡，碧青色與深紅色的長袍和兜帽映入所有隊員的眼簾。智的黑髮在白色巨物倒地激起的煙塵與勁風中依舊不住抖動，茂的黃褐色頭髮還是那麼不羈地聳立著，迪埃蒙德礦石和珀爾石在兩個人各自的金色權杖頂端閃耀著青藍色和粉紅色的奪目光輝——望著迅速狼狽爬起的白色巨物，智一聲冷笑，權杖揮動之間，虛空中的猛烈爆炸再次自巨物們的身體四周爆發，這一次，六名白色巨物紛紛倒下，強烈的震顫使得亞巴頓湖裏面的湖水不住翻湧，激起了幾人高的浪頭，直向著這邊撲來；而幾乎是在同一時刻，白色巨物們這一次以更迅捷的速度爬了起來，並且在滴滴答答的聲音中向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智——撲去。但是在另外一邊，茂已經在白色巨物們第二輪的進攻之前出手了——

“——著！”茂看也不看，憑空伸出權杖一指亞巴頓湖的大致方向，在茂的權杖指點下，亞巴頓湖的湖水突然變得更加狂暴，向著這邊洶湧撲來的浪頭似乎又加高了幾分，而最令隊員們，尤其是口袋怪獸們吃驚的，則是茂的話語，“嘗嘗我水箭龜的‘洪柱加農’滋味如何吧！”

在這一瞬間，所有有著敏銳感知力的生物都感受到了整個空間產生的異樣。伴隨著茂的話語，他的權杖頭部那塊晶瑩剔透的迪埃蒙德礦石開始發出比先前更加燦爛的青綠色光芒，刹那間，已經洶湧撲至岸上的黝黑色湖水也變得黑中泛出藍綠色光芒，並且就那麼靜靜地懸停在空中，一動也不動，不再咆哮也不再奔騰，像是一塊已經凝固了的翡翠。而在大地的震顫聲中，茂的整個身軀開始飛離地面，他的雙目之中也開始噴射出了血紅色的詭異光焰，與天上地下青綠色的燦爛光芒形成了反差極大的奇異景象。在這一片光的海洋之中，眾人依稀可以看見，距離茂最近的白色巨物才想要進一步逼近茂，但是卻突然動彈不得。而當光芒開始消退，茂重新落到了地面上，眼中的血紅色光焰也消失無蹤的時候，誰都看到了，一隻似乎是由熾熱的青藍色能量火焰組成的碩大水箭龜正在用兩隻前爪努力地頂住白色巨物壓下來的一隻巨掌，而那已經靜止了的湖水，此時正在水箭龜那半透明的能量身軀之中翻湧奔騰，隨時都有可能噴湧而出！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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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繼續


“……這難道也是在七百年前大災變之中犧牲的無數英靈之一嗎……就像那天在飛空艇上面薩托西大賢者所召喚的‘皮卡丘之王’一樣？無論怎樣……這還真是不可思議……”水箭龜那如同永遠熾烈地燃燒著一般的能量身軀發出了無數道青藍色的光芒，在漫天青藍色的光芒映照下，所有旁觀的隊員們再度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即便有些口袋怪獸們已經預感到了大賢者應該用什麼樣的手段來擊退強敵，但是這種平生也難得見上一次的奇觀依然深深地震撼了它們。就連自一擊失手之後便悶悶不樂的達庫拉伊的面容也自陰沉轉為了不可思議，它和旁邊的瑪納菲以及亞加諾姆一樣，都在用驚歎而敬畏的眼神通過強光去努力認清那個能量身軀的模糊面容，“‘青藍之箭’，水箭龜一族中傳說一般的英雄，號稱曾經協同‘波導勇者’亞倫•亞萊斯洛以及同樣有著‘波導勇者”之名的口袋怪獸盧卡裏奧，並且參與了最後將異種魔物們封印的壯舉……這就是它麼？不愧是大賢者，畢竟是力量超越現世的，最接近神的力量的大賢者啊！”

而降落在地面的希戈魯大賢者，茂，在身後諸多或敬畏或恐懼地注視著他的目光洗禮下，卻沒有表現出來絲毫的異樣。耳邊是越來越嘈雜的竊竊私語，但是茂卻只是看了看旁邊臉上浮現出來隱隱擔憂之色的智，他知道智在擔憂著什麼——和那天智召喚出皮卡丘擊退強敵之後，夜晚在飛空艇內兩人談話中，茂對智所作所為擔心的緣由一樣，將與自身融合的無數個體意識以純能量體的形式轉化為一個個具象的存在，並且指揮它們參與戰鬥，這本身就是一件單靠尋常的生命完全做不來的事情——即便是號稱“超越現世”的他們也不能，一切的過程只有依靠和他們同源而生，相互依存並又相互制約的“它”的力量，那種與整個時空融為一體的無上力量。但是，相較於“它”的力量來說，他們自身卻又顯得過於渺小，更何況本身在“它”的力量平靜的時候壓制“它”已經是難上加難，每一次在將“它”的純粹力量完全調動的時候，幾乎是面臨著自身被“它”的力量反過來吞噬一般。為了能夠不被“它”的力量反過來控制，智和茂在再度光臨這個世界之前已經定下了約定，盡可能不調動“它”的純粹力量行事，一旦無法控制自己，對方有著消滅掉自己的義務和責任。但是……

“作為已經在七百年前共同死過去了一次的朋友，作為永遠的對手，作為同樣在真新鎮誕生的非親兄弟……我又怎能看著對方成為陌路中人，而施以完全無情的殺手呢？”似乎，在重新降臨到這個世界之前，在那次爭論的時候，智的那句話語猶在他的耳畔響起。

“智……我當然不會讓你最好的朋友成為陌路中人的……就像你每次在使用過這種力量之後對我的搪塞一樣，我也想說……其實，我沒有關係，沒有什麼可擔心的。”茂望著依然憂心忡忡的智，又感受了一下體內那股已經逐漸平穩下去的，只屬於“它”的洶湧力量，重新變成了正常顏色的眼睛裏面有著奇異的光彩在閃動，仿佛智的一切想法已經了然於胸。然後，他望著正在與能量體水箭龜互相角力，不分上下的那只白色巨物，還有在它身後更多蜂擁而上的同樣傢伙，用手捋了捋不羈聳起的額發，厲聲怒喝，“——水箭龜，‘洪柱加農’連發！”

“——吼！”能量體水箭龜全身上下已經盡皆透出碧青色的光芒，洶湧的水流在它的身體內部仿若沸騰，盤繞著，鼓蕩著憤怒的力量，這淩厲無疇的攻擊已經是箭在弦上。現在，茂一聲令下，就仿若是蓄力已久的千鈞弓弦突然鬆開一般，伴隨著水箭龜一聲狂吼，能量體的灼灼雙目之中，青藍色的能量火焰仿佛又暴漲出了不少，而它的血盆大口，已經于一刹那之間張開——這一瞬間，沒有人或者口袋怪獸能夠說清楚自能量體水箭龜口中投射出來的那種輝煌光芒，即便是最奪目的雷霆閃電也要黯然失色！在所有人都不能正視的刺目藍芒之中，蓄勢已久的碧青水柱仿佛是亞巴頓湖的憤怒一般，呼嘯著，轟鳴著，挾萬鈞之勢直直擊向近在咫尺，正在與其角力的那只白色巨物！

“……不行！”就在光芒之中，就在震耳的轟鳴之中，就在所有人都認為這石破天驚般的一擊必然得手，而且對手必然遭受重創的時候，智的聲音卻突然在光芒之中響了起來，聽上去，他的聲音似乎有些顫抖，而且十分訝異，以至於聲音將這發“洪柱加農”的轟鳴都壓了下去，“居然會是這種程度力量的攻擊……看來……還是無解！”

也許是巧合，或者其他，仿若是為了印證智的這句話而拿出實實在在的例子一般，在“洪柱加農”的轟鳴與智的失聲大叫之下，白色巨物的低沉滴滴答答聲仿佛自每人心中的最陰沉角落裏面飄來一樣，不甘落後地響起。雖然低沉，但是這種令人無法回避的聲音卻最是有力，每一聲都擊打在人們心中最脆弱的地方，似乎，這一聲聲的滴滴答答聲，在白色巨物們尚未有所反映之前，已經開始將茂的驚人攻勢從氣勢上一點點瓦解。

“怎麼會？！”緊接著，茂也喊出了同樣震驚而訝異的話語——

光芒盡皆退散，轟鳴聲戛然而止，刺骨的寒風毫無來由地掠過戰場，直讓眾人的心中也泛起一陣寒意。而當恢復視力的眾人驚訝地望著白色巨物與能量體水箭龜之間憑空豎起的一面寒冰巨牆，以及白色巨物猶自閃爍著清冷藍色光芒的巨大右拳的時候，即便是腦子再遲鈍的人，也能想像得出來，在這毀滅性的一招出手的一刹那，白色巨物是怎樣以難以想像的速度和準確程度釋放出了同樣蘊含著難以想像力量的一招“冷凍拳”，將如此狂暴的水柱化為堅硬的冰淩。洪柱加農的連發已經被輕易破解，而幾乎是在同一時刻，重新占得優勢的白色巨物再次發動了攻勢，本來閃爍著清冷寒光的拳頭陡然張開，變拳為爪，在開始透射出淡淡黃白色光芒的手指之間，越來越多的電火花開始劈劈啪啪地迸現，並且逐漸聯結成了一道又一道黃中透白的耀眼電弧——正是“閃電拳”！僅僅是一瞬間，這只已經被重重電光所環繞的巨掌已經再度握緊，在白色巨物一陣短促的滴答聲中，如山的白色身影突然化作模糊的殘像，快速移動激起的勁風似乎都趕不上它的速度，只能隱約看到一個已經把破空的隆隆聲拋在後面的模糊巨大白影高舉閃爍著刺目電弧的拳頭，在空中曳出了變換無方的燦爛弧光尾跡，然後，在天地震怒般的神威之中，那一拳已經擊出！

——這似乎已經是必殺必勝之拳！沒有誰能夠抵擋下來，乃至躲避！

——但是方才茂所召喚出來的的能量體水箭龜，不也是發出了一招看似“必殺必勝”的“洪柱加農”麼？

——所以，沒有什麼招數是“必殺必勝”的。

——也包括白色巨物的這一拳！

不知道什麼時候，茂的雙眼再次變得血紅，熾烈的能量火焰自瞳中噴出，映紅了他那同樣變得異常陰沉恐怖的臉。似乎就是在一瞬間，茂手中的那根權杖頂端的迪埃蒙德礦石已經連續地閃爍了五次，然後，就在完全沒有預兆便迸發於整個天空上的青藍色閃光裏面，更多的，如同火焰一般熾烈燃燒著的能量體生命，更準確地說，是能量體口袋怪獸，降臨到了這個世界上！

“——月精靈用“黑暗眼神”封鎖退路，“影分身”分散來襲力量，班基拉與化石翼龍隨後以‘岩刃’抵擋攻勢！”茂的眼睛瞬間便又恢復了往日的顏色，但是這一次似乎他已經異常疲倦，臉色陰晴不定，全身也在顫抖，仿佛是在極力支撐著什麼，但是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宏亮而威嚴，“噴火龍，對後面的傢伙們進行‘龍之波動’以及‘大字火’的掃射，合金十字則用‘重臂槌’和‘流星拳’掩護水箭龜！”

伴隨著茂的喊聲，一道黑影宛若黑色的閃電一般，自茂的身後飛出——在這一團似乎是黑色的火焰一般的生命全身上下，似乎還有無數個金黃色的圓環在閃閃發光，而一雙血紅色的雙眼則是透出了淩厲的氣息——能量體月精靈！月精靈血紅色的雙瞳不住閃動，白色巨物似乎有所察覺，雷霆萬鈞的攻勢馬上有所收斂，本來矛頭直指向水箭龜的一拳在刹那間便改變了方向，直擊向已經於不知不覺間散佈下“黑暗眼神”天羅地網的月精靈。月精靈低低吼叫了一聲，然後，全身上下的金黃色光圈陡然又大了幾分，黑色的身影再度加快移動速度，一時間，漫天似乎有著成千上萬個月精靈的身影在同時移動，幾乎已經是叫人眼花繚亂。白色巨物卻不慌不忙，雷霆震怒般的鐵拳依然轟然而至，萬千條熾烈的電龍映照得天上地下一片輝煌，電光遊走之間，漫天的黑影頓時土崩瓦解，盡皆化作虛無——但是月精靈依然在堪堪閃避之間做出新一輪的影分身——電光頓時被黑影再度吞沒，更多的分身仿佛是無窮無盡一般，在肆虐的電光下頑強地支撐著——雖然，不知道還能支撐到什麼時候。

大地震動，餘下的更多白色巨物們顯然已經發現了茂的緩兵之計，於是也紛紛出手——越來越多的巨大軀體開始發動速度驚人的攻勢，震撼一切的沉重腳步激起亞巴頓湖的層層狂濤，巨臂揮舞之間響起勁風的尖銳嘯聲，“火焰拳”揚起赤紅烈焰，“色彩拳”映出燦爛豪光，“百萬噸拳擊”摧枯拉朽，“捏碎”開金斷玉，僅僅片刻，漫天新一輪的影子再次被消滅得一乾二淨，盡僅剩下了看上去有些力不從心的能量體月精靈在那裏猶自喘息，面對這已經變得狂怒的，自小孔中透出來藍白色光芒的白色巨物們，眼睜睜地看著它們向著這邊殺過來。

突然，在這偌大的穀底竟然揚起漫天沙暴！而更令人驚奇的是，這肆虐著的“沙暴”居然不是沙子，而是無數點閃耀著的能量火花，它們呼嘯著，飛舞著，所及之處，居然在堅硬的岩石上面留下了觸目驚心的深深燒蝕痕跡，顯然其中的威力不可小覷——但是卻又和口袋怪獸們的“沙暴”不一樣，這種沙暴的可怕效果似乎並不作用于友方身上——無論是口袋怪獸還是人類，僅僅感覺到這點點能量火花是點點螢火一般，與身體相碰便消散於無形，哪里有如此神威？

“……不可思議……居然……可以自由操縱著能量風暴的每一部分……不愧是大賢者召喚出來的，七百年前的口袋怪獸英靈們啊！”有口袋怪獸似乎在感歎，不知道這次是亞加諾姆，還是艾姆利特，抑或是塞伊米、瑪納菲、庫蕾塞莉婭、達庫拉伊其中的哪一位，“這一次，那些傳說中的英靈們終於盡皆出場了麼？我們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了這麼多年，這一次終於看到了七百年前那些英雄們真正的神威，恍若是在夢中，又恍若回到了那個決定整個‘伊甸’命運的時代……”

即便是早就看呆了的索恩•瑪雅、德雷克•帕爾帕斯特和沙巴爾、莉姆•羅格等人，也開始為這種令人驚歎的力量不由感慨萬分。

而在驚歎聲中，茂籌畫已久的新一輪攻勢，便在這紛紛揚揚的能量沙暴之中開動。

全身有如最純淨的青色熾炎在熊熊燃燒，如山一般巨大而孔武有力的軀體絲毫不遜於白色巨物。化作了能量體的班基拉用同樣青色而奪目的雙眼打量了一下面前這個世界，然後便一聲雷鳴也似的怒吼，面對著白色巨物們好一陣咆哮——滿天“沙暴”的源頭正是來自能量體班基拉的體內，只見猶如燃燒一般的軀體上面的火焰不住跳躍顫抖，在火焰的熊熊燃燒之間，星星點點的淡青色火花便紛紛揚揚地飄灑得漫天儘是，並且形成了一個整體，不住翻卷。面對著看似柔弱實則兇險的能量沙暴，白色巨物們並不慌張，乃至並為有所作為——只不過，當能量星火呼嘯著卷過它們身體的時候，全身上下突然泛起了淡淡的青白色光輝，並且在身體的外面圍成了球形的三維障蔽，在障蔽與四周空間的分隔處，是如同水面與空氣分割線一樣清晰且透明的一抹痕跡。星星點點的能量火焰擊打在上面，泛出陣陣明亮的青白色光芒，那球形的障蔽也現出了一圈圈漣漪一般的波紋——但僅僅是這樣。能夠在岩石上輕而易舉地燒蝕出來一個個大洞的能量沙暴似乎完全失去了應有的威力，一波又一波擊打在看似平淡無奇的能量障蔽上，居然宛若泥牛入海一般杳無音訊，這一切顯得多少有點自不量力的可笑。但是茂卻沒有笑，智也沒有笑，所有的人類與口袋怪獸都沒有笑。他們清楚這是什麼樣的障蔽——即便是地球聯邦的飛行器生成的“次元力場”也會被它輕而易舉地中和，高能量光束武器被它四散彈開，難道真的如同莉姆•羅格和沙巴爾所驚歎的一樣，這種傢伙製造出來的這種障蔽也是彎曲時空的產物，就像迪亞盧加和帕魯齊亞所擁有的“神之力”一樣不可思議麼？

並未讓白色巨物們得意多久，伴著茂的一聲長嘯，權杖揮舞之間，漫天碧青色光芒瞬間再度爆發，光芒之中，真正的決戰已經開始——班吉拉一馬當先，抖擻神威，一聲咆哮，雙爪猛然捶擊地面——在大地的震顫之中，無數鋒利的巨石仿佛無數把剔骨刀刃一樣，海浪一般自破碎的地殼之中向上射出。班吉拉雙臂一抬，雙眼之中青色的光芒又亮了幾分，然後，又是一聲怒吼，伴隨著這聲怒吼，雙臂由上舉轉為平推，猛地向著白色巨物的方向推了出去！刹那間，勁風狂嘯，尖利刺耳的破空之聲海潮一般湧來，伴隨著同樣改為平飛的無數岩石鋒刃，劈頭蓋臉地向著白色巨物們砸去！

“——沙嗷！”一波攻勢尚未收尾，比破空之聲還要淩厲的尖利咆哮已經自天空之上傳來——紅色影子似燃燒著的烈焰，灰色影子則是如同模糊的淡淡霧氣一般，一齊化作了兩道閃電，直向著地面俯衝下來。能量體噴火龍尾尖的火焰已經與同樣燃燒著的自身融為一體，能量體化石翼龍身影已經模糊得不可辨認，齊心協力，一同出手——閃爍著藍白色光輝的“龍之波動”像是晴天之中的流星雨，撕破了穀底之中的層層迷霧，和同樣像是流星雨一樣的又一輪岩石鋒刃混雜在一起，其間還點綴著幾簇已經散射成無數“大”字的烈焰，封住了白色巨物的天頂區域，帶著無邊的殺意傾瀉而下！

“轟！”幾乎在同一時刻，伴隨著一聲巨響，白色巨物們只剩下的一條退路突然崩起漫天土石，一個和班吉拉同樣沉重而碩大的身影挾著一道道煙塵躍出地面。全身上下閃爍著耀眼藍光，像是水晶一般通體透明的能量體合金十字發出了沉悶的吼聲，隆隆的回音震得人心亂跳，而在低沉的吼聲與無數回音之間，合金十字淩厲的殺招已然出手——左拳連同整只左前臂已經透射出耀眼純白色光芒，照亮了整個穀底；而右前臂則是泛起橙黃色的光芒，同樣叫人不敢正視——流星拳，重臂槌，雙管齊下，左右開弓，一瞬間，看似笨拙的合金十字居然將兩條前腿舞成一片光的海洋，誰也不清楚它究竟在那一瞬間擊出了多少拳——只知道千萬個拳影已經將白色巨物們最後的一點生存希望完全擊碎！

而在更後面，全身而退的月精靈居然也祭出了“影球”，無數點紫黑色的影子閃爍著同樣紫黑色的電光，與水箭龜新一輪的“洪柱加農”構成了最後一道火力網，在這已經密不透風的全方位進攻之上，又加了一道必勝的保障！

“——沒有誰，沒有誰可以抵擋神之僕從們的腳步，你們也不例外！”突然，自出現便一直沉默著的白色巨物們突然異口同聲發出了這樣的聲音，六股生硬而異常渾厚的語音自軀體之內直接發出，多少顯得比那些滴滴答答的短促蜂鳴還要來得怪異，幾乎讓眾人吃了一驚，“在力之使者雷吉奇卡斯們的面前，沒有破不了的東西，也沒有抵擋不了的東西！”

“這……這在說些什麼？‘神之僕從’？‘力之使者，雷吉奇卡斯’？”聽到這個聲音，所有的口袋怪獸，尤其是“神聖口袋怪獸”們臉上全都變了顏色，“同樣是‘使者’麼……這來歷不明，力量異常驚人的傢伙們，果然還是口袋怪獸麼——被授予了‘神之力’的口袋怪獸？”

“越來越接近我的推測了，茂。”茂的心中，智的聲音突然響起，似乎有些激動，“果然……這是‘它’的又一傑作！”

“但是……它們的力量卻與‘它’異常地接近，並不是單純的某一方面的力量，而是……全才。”茂也皺著眉頭以心靈感應回答道，“既然它們自稱‘神之僕從’，看來這還並不是‘它’，但是它們與‘它’的關係，想必比那天我們所見到的機械守衛，乃至這顆星球上的一切口袋怪獸，都要聯繫緊密得多。”

時間來不及讓智和茂乃至眾人作進一步的思考，在一陣怒吼之後，白色巨物們似乎已經開始展現自己真正的力量。漫天“岩刃”在同樣猶如暴雨一般的“龍之波動”和“大字火”的光芒照耀下，在地面上投下了大片的陰影，也在白色巨物們的身上投下了大片的陰影，一時間，白色巨物身體四周的青白色障蔽似乎已經消失無蹤。但是，就在這一刻，比之前更加耀眼的青白色豪光突然在每一隻白色巨物的拳頭上面開始凝聚！風聲愈發緊迫，在這一輪攻勢的後面，是幻化為了千萬拳影的“流星拳”、“重臂槌”，以及來襲勢頭更加猛烈的“洪柱加農”和“影球”，但是，在這一刻，天地間的所有光芒卻已經陡然間全部暗淡下去，除了那一點點青白色的豪光，在整個穀底之中撕裂開迷霧，然後，如同流星般迸發！

破，只有一拳就夠了，這是石破天驚，天地為之變色般的一拳！誰也無法說出那一拳是怎樣擊出的，只知道這一拳已經凝聚了白色巨物全身的力量，乃至緻密到極限的能量似乎將青白色的光芒也化作了有形有質的實在物體，在不可方物的耀眼光芒所及之處，時空開始變形，乃至開始瓦解，漆黑色的虛空在將整個穀底照得雪亮的光芒之間陸續浮現，伴隨著這些浮現又消失的虛空和隨之產生的幾乎能夠毀滅一切的能量風暴，淩厲的攻勢猶如冰雪遇上陽光一樣湮滅於無形！

——“億萬噸衝擊”！口袋怪獸們都這麼稱呼這一招。但是，有誰又見過如此可怕的“億萬噸衝擊”？

能量體口袋怪獸們面對這橫空出世，燦爛輝煌的毀滅之拳，面對著白色巨物們，不知道如何是好——即便是“神”，估計也要發愁！

這一刻，時間似乎已經停頓！

“……”難以辨認的低沉聲音在令人窒息的這一刻悠然響起，似乎還有來自遠古的回音。伴隨著聲音的流淌，光芒也許有減退的跡象，殘破的虛空似乎也開始合攏，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而那個聲音也是漸漸杳不可聞。在這個聲音消失的下一刻，突然有雷霆裂閃般的綠芒撕破天際！隨後，血紅色光輝鋪滿天空，變形的時空與變形的時空互相碰撞，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此起彼伏，整個谷地都在顫抖！而當塵雲散盡，光芒消散，一切歸於狼藉的平靜的時候，一隻翠青色的，不屬於剛才六隻的能量體口袋怪獸，正在用臂肘處的刃葉抵住了一隻白色巨物的那一拳——那同樣噴射出奪目翠青光輝的刃葉如同弧形的火焰熊熊燃燒，白色巨物的拳頭頂端也有青白色刺目光芒在閃爍，僵持之間，越來越多的能量風暴開始在兩者的角力界限處生成，一時間向著四面八方激蕩而去，將四周的地面盡數龜裂，即便碎石也紛紛自地面浮起在空中顫抖——不相高下！

“……針葉王！”似乎有人在驚呼，“是薩托西大賢者召喚出來的針葉王英靈！”

——而其餘五隻白色巨物，此時也正被各異的一隻能量體口袋怪獸死死抵住攻勢，僵持在原地——皮卡丘、萊伊飛龍、卡比獸、赫拉克羅斯、頓甲，不知何時出現在戰場上的它們此時拼盡全力，各自使出平生絕技，化解了直有毀天滅地的那一招“億萬噸衝擊”！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是，智卻做到了，做到了茂也自忖不能做到的事情。

“其實你也應該知道，這些傢伙們完全有把握接下來你那些看上去銳不可當的攻擊……畢竟它們擁有著目前我們所見到的，最接近‘它’的力量。”智的臉色似乎有些難看，像是消耗了太多精力的樣子，十分虛弱，但是依舊用念力向著茂發去了資訊，“好在我有所準備，這才勉強地擋下來了這些怪物們的攻擊——真的是勉強抵擋啊，我差一點……差一點就支持不住了。”

“智……你又何必犯這個險！你難道還不怕自己……自己被‘它’的力量反噬麼？我……我還是有把握擋下來這一招的！”聽到智的話語，茂的臉色頓時變得驚慌起來，儘管在如此多追隨者的面前不應當作出這種表現，但是茂還是忍不住用一種萬分焦急和責備的眼光投向了猶自喘息不止的智，“你知道我這僅僅是試探性的一擊，我還留有反擊乃至抵禦的餘地！”

“……不……我知道你真的是拼了命來發出這一擊的……乃至動用了自己的力量來協助它們。茂，這些傢伙們所擁有的‘它’的力量遠遠超過了我們的想像，果然不愧是‘神之僕從’。”智深深地歎了口氣，似乎感到目前的情況有些棘手，“以你我目前的力量，恐怕不能完全打敗這些傢伙們了——唯有團結那些追隨者們的力量，才有戰勝的希望。”

“……他們又能有什麼作為？這些傢伙的空間歪曲護盾連我們都感到棘手。”茂皺了皺眉頭，“你……說得不錯。我的確是沒把握戰勝它們……你目前也是拼盡全力才能抵擋住了吧？”

“但是我們至少有暫時壓制住那層保護性力場的能力。”智又深深地吸了口氣，眼睛之中開始放出奕奕的神采，似乎已經有了什麼可行的計畫，“然後，就看那些人與口袋怪獸的能耐了。”

“可是我們依然要拼盡全力，乃至……動用自己的力量去戰鬥！”茂的眉頭依然緊鎖著，“這還是不行，我們不能再任由‘它’的力量在我們體內流淌了，儘管這種力量的確需要……但是我們每這麼做一步，危險性就大一分……不行，我們不能這樣。”

“相較起我們最終的目的，我們自己又算什麼？我們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計畫，這個真正可以挽救世界命運的計畫！”智的眉頭也緊鎖了起來，看來，他實在是不能認同茂的看法，“茂，我還是那句話，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起來了？如果非要犧牲的話，只要能夠完成我們的目標，我們的……的命運又算得了什麼？我們七百年前就死了一次，這世界上不會再有阻擋我們的任何恐懼！”

“……你還是這樣，智，我發現無論到了什麼時候……你總能夠有說服我的理由。”茂最終還是歎了口氣，緊緊握住了手中的權杖，深深地低下了頭——看不清他的表情。在僅僅是片刻的沉默後，茂的回復又變成了堅決有力的話語：“好吧……那就讓我們一起上吧……我倒要看看，咱們兩個在重返這個世界之後的首次聯手，究竟還有誰能抵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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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繼續


“——著！”伴隨著智的一聲斷喝，鑲嵌著“珀爾石”的權杖紅芒大盛，而他自己的雙眼之中也是有血紅色光焰閃動，伴隨著陡然拔至半空中的身形，六隻能量體口袋怪獸如同奔雷一般，向著六隻白色巨物——所謂的“力之使者”、“神之僕從”雷吉奇卡斯撲了過去——智和茂究竟還是親自出手了，在以“它”的力量化解雙方角力狀況之後，便率領能量體口袋怪獸們親自殺入敵陣，儘管知道自己與對手的力量相比起來並無太大優勢，但是依然毫無懼意。皮卡丘高壓電擊雷霆忿怒，針葉王葉刃斬碧芒曳空，一青一黃兩道耀眼的光芒頃刻間便與排頭的一隻雷吉奇卡斯僅有咫尺之遙。雷吉奇卡斯顯然已經自方才的激烈交手中意識到了面前來襲者的力量並不是致命的，故而面對著這一次的進攻並不以為然，呼地一聲，雙拳徑直擊出，左拳上面又開始凝結萬千寒氣，顯然是“冷凍拳”；而右拳則是變拳為爪，碩大的手掌猶如一張大網，鋪天蓋地地向著皮卡丘蓋下來——“捏碎”！

望著雷吉奇卡斯的反制招數，智卻哼了一聲，似乎已經厭倦了這種把戲，然後，權杖頂端射出的赤芒瞬間便消失不見，一切光芒都已經收斂於無形，即便能量體口袋怪獸們身體之中的光芒也都黯淡了下去，只剩下他雙目之中的兩點血紅色火焰在熊熊燃燒。雷吉奇卡斯的重拳已經和能量體口袋怪獸們的攻擊相遇，在虛空之中的猛烈爆炸裏，雙方的攻勢再也不能向前推進半分——果然還是勢均力敵，儘管各自已經拼盡全力，但是這一次卻是和上一次一樣的結果，雙方的能量已經凝聚到了極限，無論是雷吉奇卡斯們寓攻為守，現在已經顯出球形輪廓的青白色時空護盾障蔽，還是能量體口袋怪獸們在與對方攻勢相觸一刹那所製造出的“保護”能量場，此時都在迸射出無數到刺目的光芒，它們互相碰撞著，激突著，以最狂暴的姿態向四周的空間散發著巨大的能量！在另一邊茂也如法炮製，以每兩隻能量體口袋怪獸的淩厲進攻與全部力量所製造出來的“保護”全力應對一隻雷吉奇卡斯，自己則是和身飛撲，目標卻不知道究竟為何處——而在這一波攻勢的後面，亞加諾姆、艾姆利特、達庫拉伊、庫蕾塞莉婭、瑪納菲與賽伊米所率領的口袋怪獸部隊已經與伊甸星人類的巡林客部隊組成了扇形的進攻陣型蓄勢待發，而地球聯邦那一邊的士兵也開始在莉姆•羅格和雷恩•沙巴爾的指揮下預熱各種能量武器，隨時準備進攻！

“……我好緊張……”索恩•瑪雅站在巡林客的部隊裏面，淡綠色的雙目緊緊盯著那一邊的茂和智，全身卻不由自主地開始發抖，思緒無端地開始胡亂飄移，“……我從來沒有想過真正親身參與到戰爭之中會是什麼樣子的，我也從來沒有想過實戰與平時的訓練究竟有著什麼樣的差別……這似乎都還是很遙遠的事情，還是一個在學院中的我不應該想的事情……但是現在卻已經開始了……我……”說到這裏，瑪雅又情不自禁地摸向了腰間的那枚紫色“泊歐”，思緒又飄向了另外的地方：“媽媽所面對這就是這些吧……我真是不能想像她如何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情況……天哪，難道我四周的這些人都有可能……死麼？還有我……以及齊拉？”——齊拉此時也是在她的肩頭瑟瑟地發抖，瑪雅完全可以感覺得到齊拉那越來越急促的喘息，以及它胸腔裏劇烈跳動的心臟。暈眩的感覺再次襲擊上瑪雅的腦袋，但是她卻不能倒下去，她很清楚，這裏還有無數的人或者口袋怪獸在看著她，看著這個首次接觸實戰的，地球聯邦與伊甸星文明的聯絡官！

“瑪雅，還有齊拉，你們不必緊張，像你們這種第一次上戰場的新兵我見得多了……一切都沒有關係的。”伴隨著平靜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一股溫暖的感覺，可以撫慰心靈的平靜的溫暖，自那只沒有握著火槍的手掌上傳了過來。瑪雅全身一震，暈眩的感覺慢慢消除。當她意識到這個聲音是身旁的德雷克•帕爾帕斯特的時候，臉頰不禁一陣燥熱，她自己似乎都能看到自己的臉頰究竟有多麼緋紅——帕爾帕斯特正輕輕地握著她的手掌，一雙藍色的眼睛裏面閃爍著鼓勵的目光，臉上卻沒有絲毫表情。他靜靜地望著已經呼吸均勻的瑪雅和齊拉，繼續低聲說道，“是的，戰場的確是很殘酷，但是這就是我們巡林客的命運，一切其他的作為都已經無濟於事，你不可能改變你的這一切……面對這種殘酷的命運我們不能逃避，逃避只會讓你更加接近死亡。在戰場上，只有冷靜的頭腦，堅韌的心，才會讓你繼續活下去——無論到了什麼時候，都不能絕望，都不能慌亂，一定要有‘我要活下去’的信念！”

“……是的，我……一定要活下去……從這個鬼地方活下去……”瑪雅聽完帕爾帕斯特的一番話之後似乎有所觸動，她望瞭望肩頭同樣眼神開始堅定起來的齊拉，又望瞭望依舊以鼓勵的眼神看著他們的德雷克•帕爾帕斯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捋了捋額發，同樣低聲回應道，“無論是怎樣，我都要讓自己能夠活下去，回到‘青之迪埃蒙德’——連同大家！”

“不用管我們，瑪雅！”聽到瑪雅的這番話，德雷克•帕爾帕斯特面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口氣也冷峻了不少，“戰場上不要管四周的人，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夠了——只有管好你自己才不會送命！至於我們……我們也會管好自己的，除非……命運使然……否則我們一樣可以活到最後！”

突然，人群之中爆發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聲——在那邊的戰場上，在雷吉奇卡斯們與能量體口袋怪獸展開一對二的互鬥角力的時候，智和茂，這兩名號稱“最接近‘神’的存在”的大賢者，終於祭出了暫時勝過雷吉奇卡斯們的法寶！

——“它”的力量！

“終於到了動用它們的時候了……希戈魯大賢者，你準備好了麼？”在半空中，雙眼中血紅色光焰不住閃動的智臉色陰沉，全身都在顫抖，似乎已經是要精疲力竭，但是他依舊支持著，以洪亮的聲音向茂喊道——顯然，這明顯是在通知更後面的那些早已箭在弦上的探險隊員，“雖然僅僅是動用片刻，但是……你我都要準備好另外的準備！”

“……我知道，薩托西大賢者！我會讓你看到，‘青之迪埃蒙德’文明指引者真正的力量！”茂雙目中同樣翻滾著血紅色的火焰，臉色一樣難看已極，但是他也用沒有絲毫顫抖的聲音回應著智的話，“你自己多加小心！”

“——我會的！”智微微頷首，然後便同茂一起，緩緩地，緩緩地伸出來了自己沒有握著權杖的左手——那只纏滿了符文布的左手。

伴隨著“嗤”的輕微響動，智和茂已經出現了令人吃驚的變化——他們的左手五指張開，全身的長袍與斗篷都開始飄揚——儘管現在並沒有風。在越來越快的“嗤嗤”聲中，無數條泛黃的，泛著油光的符文布如同有看不見的靈巧手指在逐一解開一樣，自智和茂的身體上紛紛脫落。更令人感到驚奇的是，這些脫落下來的符文布並沒有掉落到地面，而是形成了大大小小的螺旋形，盤旋在手臂的周圍，並且開始以某種規律緩緩地圍繞手臂轉動。直到整條小臂上的符文布盡數脫落的時候，兩位大賢者那隱藏在符文布之下的真正軀體的面目，才第一次被伊甸星上的生命所看到。

“……天啊……這怎麼可能是生物……的軀體？大賢者的軀體難道就是這樣的嗎？！”人群開始騷動，無論是人類還是口袋怪獸，乃至地球聯邦的人員，都紛紛變了臉色，以一種恐懼和敬畏的眼神盯著智和茂！

洶湧的能量流仿佛永不停息一般，在幻化為了手臂形狀的一團純能量火焰之中奔騰激蕩，顯現出來千變萬化的顏色，一些顏色簡直不能用語言來形容。在這條以純能量組成的小臂四周，整個空間都在顫抖，顯出了一層又一層水波紋般的漣漪，仿佛那跳躍著的能量火焰已經將它炙烤得融化了。智和茂，這兩名看似普通伊甸星人類的大賢者，居然會是和那些召喚出來的“口袋怪獸英靈”一樣，同樣是純能量體組成的身軀，這多少令人感到不可思議。但是想像他們兩個人的那所謂“接近神的力量”，卻又讓人不能不相信，他們本來如此，他們並非凡軀！

“莉莉，他們居然也是……純能生命。這是生命體進化的終極形式……我們的創世主也是如此。我們一直都被他們騙了，原來他們的這個實在軀體，居然是……使用直接‘質能轉換’的方式創造的！這……這究竟是什麼樣的科技？”雷恩•沙巴爾顯然是觸動最大的，他望著天空上的那兩個散發出五彩光華的，仿佛“神”一般的影子，臉色蒼白，全身上下滲出了無數虛汗，幾乎快要站不穩了，“這裏的一切，究竟與‘萬有的創世主’有著怎樣的聯繫？為何在這個星球上面會出現超越時代如此多的科技力量？這個星球真是個謎啊！”

“沙巴爾叔叔，自從我接觸到這顆星球上的一切……我也感覺到了，這顆星球實在不簡單……這顆星球的歷史與現在完全是兩個世界……我相信一定還會有更多得驚人之處……”莉姆•羅格在動力鎧甲的面罩下麵點了點頭，緊緊地握緊了手中的單兵粒子束火炮，“假如我們此戰勝利的話……假如我們的通訊設施還能夠恢復的話……我一定要讓爸爸他們馬上親自來到這個地方，彙報我們的進一步勘探情況，一定！”

“終於解開了……那一層禁制。”望著自己的純能量化左小臂，智的臉上泛出了一絲苦笑，“到頭來，終究還是動用了‘它’的力量……我們回歸這個世界將近七百年裏面所作的一切，只不過是進一步粉碎‘它’的野心，可是這一切最後終究還是需要依靠‘它’的力量……這還真是有諷刺意味啊。”

“……無論怎麼說……要上了！”茂卻不再苦笑，他的臉上只有漠然，閃電般的意念在智的腦海中劃過而又消失，“既然已經成為現實，那麼我們就要用好‘它’的力量！”

一陣長嘯，驚天動地，智和茂已經化作了一紅一青兩個人影，徑直撲向距離他們各自最近的一隻雷吉奇卡斯——後者雖然已經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強大能量威脅，但是苦於正在與能量體口袋怪獸們角力，無法閃躲，只好運起全部力量抵抗——每只雷吉奇卡斯的青白色次元力場大放光芒，半徑也驟然加大，在僅僅是刹那的時間裏，已經比方才擴展了三倍有餘，而這一切都是在能量體口袋怪獸的攻勢壓迫下完成的，真不知道這些怪物身體裏還有多少不可思議的力量！閃爍著電芒的力場繼續擴大範圍，頓時能量體口袋怪獸們所製造出來的“保護”護盾便抵擋得愈發艱難，在同樣閃爍著電芒的刺目光芒中，原本看似堅固的護盾開始變形，與次元力場相抵的部位出現了點點晶瑩星火——那正是被次元力場無窮力量所解離的護盾！能量體口袋怪獸拼命地蕩，但是卻是徒勞無功，眼看多半的護盾已經被繼續增大的次元力場所吞沒！

“——時間與空間，合二為一！”就在這一刻，智和茂的怒吼響徹天際，“宇宙中最可怕的所在，黑洞，顯出你的力量來吧——坍•縮•場！”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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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繼續


深邃的轟隆隆聲音似乎是自時空的深處傳來，在谷地的每一個角落響起，摸不清其確實的源頭，仿佛已經充滿了天地之間。伴隨著幽深莫測的轟隆聲，谷地的這一切都開始瘋狂地震動，而在轟隆聲籠罩範圍的中心，在天空中那兩個身影——智和茂的頭頂上，在他們那高擎起來的能量化手臂末端，一點純黑色似乎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和諧的音符一般，在已經被映照得異彩紛呈的迷霧天空上毫無預兆地出現。儘管是微不足道的一點，但是卻已經將天空上的一切光彩比了下去，或者說，一切的光輝已經被這一點黑暗吸收了進去！沒有一切能夠抵擋，沒有一切能夠在這一點黑暗前依然耀武揚威，這一點黑暗就是整個時空中的終結者！儘管黑點僅僅出現了一瞬便神奇地消失，但是在它原來的位置上，越來越清晰的，和四周空間有著清晰界限的一個球形三維區域已經形成，而在這個球體的表面，是洶湧奔流著的淡褐色能量，完全不能看到球體裏面的情況。此時，這個淡褐色的球形封閉空間正被兩條藍白色的能量束牽引著——能量束的另一端正是與智和茂那能量化的小臂相連，在他們的控制下，這個球形空間正在迅速地降低高度，向著瘋狂擴展自己次元力場的雷吉奇卡斯們壓下去！

“啊啊啊啊！”智的臉龐已經完全扭曲，不知道究竟是由於痛苦，還是憤怒使然，癲狂一般表情的臉上佈滿了深深的皺紋，似乎這一刻他一下蒼老了幾十歲！而茂也是同樣厲聲高喝，血紅色的火焰噴出雙眼，佈滿疤痕的臉龐有若惡魔一樣可怕，眉毛與頭髮盡皆鋼針般豎起，賢者氣度早已不知去向。他們此時猶如被“異種魔物”附身一般，全身散發出來的只有殺氣，挾著尖利的嘯聲，挾著撼動整個時空的那一點純黑，轟然而下！

時空的漩渦，一個龐大的漩渦，在已經變成深褐色的能量空間四周逐漸成形。它飛速地旋轉著，攪動洶湧混沌的漫天霧氣，在天空上顯現出來了清晰的紋絡。勁風無儔，儘管有著球形空間的壓制，那身在其中的一點純黑，它的強大力量卻依然無損，隨著它距離地面越來越近，一股股不可思議的引力波開始自球形空間裏面透射而出。在這種強大引力的擾動下，亞巴頓湖的狂濤也越來越猛烈，一個個巨大的漩渦在湖面上形成，然後，巨大的漩渦瞬間便成長為瘋狂旋轉著的黝黑水柱，轟地自湖面上升起，向著已經混沌一片的蒼黃色迷霧之中那個巨大的漩渦飛升而去，宛若天地之間不住舞動的萬條黑色凶龍。未幾，以漩渦投影點為中心的大地也開始龜裂，在越來越強烈的震顫之中，無數塊碎石脫離地殼，向著天空中的漩渦飛去，並在途中慢慢解離粉碎，化為無數無法辨識的細末。在這直可摧毀天地的神威之下，雷吉奇卡斯的青白色次元力場似乎已經黯淡無光，但是它們依舊不甘示弱，面對著已經近在咫尺的巨大漩渦，面對著正在席捲並且撕碎一切的時空風暴，次元力場再次增大了一倍，而光芒也自青白轉為純白，刺目的純白色光芒化作千萬道利劍，直向著這時空合二為一的力量，逆天而上！

不同結構的時空相互撞擊，並不像想像之中一般驚天動地，看上去只是兩個散發著不同光芒的球體抵在一起。但是，就在它們相撞的一刹那，所有有感知的生命都似乎能夠感覺到，在這個維度的虛空之中，那種太古創世時代就存在已久的時空穩固結構開始發生劇烈的變化，一切似乎都在晃動，一切都開始崩潰。那一刻，時間似乎已經靜止，一切聲音似乎也已經消失，但是，下一刻，肉眼已經可見的時空坍縮在轟鳴聲中爆發！仿佛是水乳交融一般，甫一接觸，那暗褐色的，封閉在純黑一點外的時空結構與雷吉奇卡斯的時空結構頓時融合為一體，而在其中，純黑的一點現出了它的本相——時空極度彎曲的奇點，在它那近乎無限的引力吞噬下，四周的時空也開始畸變乃至崩潰，有色的世界開始化為同樣黑暗的虛無。而在那一邊，雷吉奇卡斯見勢不妙，連忙搬出應對之策——又一層次元力場被製造了出來，將這個奇點包裹在了兩層次元力場之間——而在它們源源不斷的力量支撐下，已經顯出頹勢的次元力場大放豪光，本來開始瓦解的障蔽再次穩固——但是如此巨量的能量所形成的封閉時空依然在不停地被奇點所吞噬，在極短的過程之中，已經有極巨量的能量化為了奇點之中的“無”。時空的坍縮過程仍在繼續，多出來的一層次元力場使得雷吉奇卡斯們頗費精力，而身體四周還有能量體口袋怪獸在苦苦抵抗——畢竟它們僅僅是“接近神的所在”，當全力應付奇點的威脅時，那一邊的威脅似乎已經顧不上了。

“——就是現在！”在時空漩渦的轟隆聲之中，智和茂的聲音宛若驚天霹靂，但是更像是竭盡全力喊出來的一樣，“消滅它們！”

時空漩渦開始衰退，似乎已經吃不消的奇點在兩重時空障蔽的消磨之中開始蒸發。但是這一切，已經讓雷吉奇卡斯們筋疲力盡——儘管它們也是“力之使者”。伴隨著大賢者們的命令，已經急於表示自己力量的隊員們盡數投入戰鬥，頓時環形谷地殺聲震天！

“瑪雅，要上了——記住我的話，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人群之中發出了驚天的呐喊聲，無數身著碧青或是赤紅色制服的巡林客戰士宛若海潮，與同樣成群結隊的口袋怪獸同契者們湧向依舊被青白色能量包裹的白色巨物。轟隆隆的腳步聲中，嘈雜的吼叫聲中，德雷克•帕爾帕斯特面色凝重，他又拍了拍瑪雅的肩膀，然後便將額頭上的護目鏡推下來戴在了臉上，火紅的披風閃動之間，整個人已經躍到了沙地龍“刃”的背上——瑪雅這才注意到，刃的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套負重用的簡易設備——刃聽到帕爾帕斯特的命令點了點頭，狂嘯一聲，便背負著帕爾帕斯特，如同箭一般地飛馳了出去。而最令瑪雅驚訝的，是刃的姿勢——兩扇巨大的鰭手在身體兩側展開，依靠奔跑的速度，斷斷續續地像鳥兒一般在空中滑翔！轉眼之間，那青黑色的巨大身軀便混入了無數的背盈裏，連那一點火紅也不能看見。

“齊拉，我們也上吧……這可是真正的戰爭！”瑪雅自腰間“刷”地抽出了兩把連發銃，沉甸甸的，泛著黃銅光澤的銃身在掌心之中感覺很是冰冷——瑪雅在心中歎了口氣。她努力地長吸了一口氣，儘量穩定心神，然後，邊向著雷吉奇卡斯的方向奔了過去——齊拉目光閃爍，一陣咆哮，紅色的羽冠如摺扇般張開，黑色的身軀化作了尾隨瑪雅的一道黑影，同樣義無反顧地沖了過去。

“——第一波次齊射！”在戰線最前方，“情感使者”艾姆利特扭頭向著身後的口袋怪獸衛戍部隊發出了命令。同時，在額頭的紅色寶石閃爍之間，它與“意志使者”亞加諾姆一道再次祭起“神通力”——無數點閃爍著或者紅色或者橙色光芒的球體海潮般自大群的口袋怪獸中飛起，伴著一陣陣呼嘯，與兩點閃耀著粉色光輝，額外耀眼的能量波動一同向著那青白色巨牆上面轟了過去——頓時千萬點火球在次元力場上閃耀升騰，看似堅不可摧的障蔽一陣水波般的顫抖，青白色的光輝之中，似乎有一道道暗色的閃電浮現！

“——第二波次齊射！”緊隨其後，“噩夢使者”達庫拉伊，“夢境使者”庫蕾塞莉婭所指揮的第二梯隊也發起進攻，一道道藍白色、橙黃色、淡綠色、金紅色乃至淡紫色的能量光線交相輝映，其間還伴著為數眾多的鋒利岩石和洶湧翻卷的火焰，在那能量障蔽猶自水波般激蕩不止的時候，紛紛亂亂地掃射了過去——一團團火球尚未熄滅，已經又有新的爆炸接連生成，次元力場劇烈顫抖，那些能量體口袋怪獸們的“保護”障蔽，也是在頓了一頓之後，開始慢慢地扳回劣勢，將光芒愈發暗淡的青白色巨牆一分一分地向回頂去！

“——第三波次齊射！”“滄海王子”瑪納菲和“花之使者”賽伊米的清脆呼喊在另外一側響起，這一波次的口袋怪獸自前兩波次的兩翼殺出，像一把巨大的鉗子以犄角之勢夾攻向雷吉奇卡斯們。“水之波動”碧沫四濺，“太陽光線”金光萬丈，“十萬伏特”電光刺目，“空氣切割”尖嘯刺耳——在次元力場青白色光芒大震，原本球形的外壁在能量體口袋怪獸的壓制下開始向內變形的時候，關鍵性的第三波次攻擊終於接踵而至，刹那間，在一陣紛亂的爆炸之中，雷吉奇卡斯們終於力竭不支，撤去力量——兩層次元力場再也無所依靠，頓時千萬條青白色電龍密佈障蔽內外，整個次元力場土崩瓦解，化為無數逐漸暗淡下去的純白色亮點，四散飛濺！

“——殺啊！”也是在同一時刻，無數道粗大而熾熱的藍白色耀眼能量光束從天而降，籠罩住雷吉奇卡斯們——光束籠罩之中的地面盡數崩裂，岩石在高溫之下化為蒸汽——這正是地球聯邦的高科技武器，粒子束火炮！以莉姆•羅格為首的地球聯邦戰士們身著動力盔甲懸浮在半空中，自天空之上對失去了保護的雷吉奇卡斯們發動了第一波次的致命打擊！

而在地面上，兩大共同體的巡林客軍團也紛紛發起衝鋒，人類隊員各色長短火器一同開火，團團硝煙頓時彌漫在湖岸四周，久久不散。而口袋怪獸同契者們亦心神領會，在人類同契者們或手勢或語言的命令下，趁著爆炸的塵雲剛剛散開，最勇敢的戰士已經沖到了雷吉奇卡斯們的進身，以肉搏的方式展開新一輪進攻！

“——潛龍！”身為地球聯邦本土聯絡員的德雷克•帕爾帕斯特，顯然現在只把自己當作了“赤紅小隊”的隊長，在他的一聲命令下，十幾名顯然是他的部下的，同樣身著火紅色制服的“赤之珀爾”巡林客隊員與他們的口袋怪獸同契者一躍而上，身影頓時隱沒在硝煙之中，而他自己，則是一手緊抓住刃的後背，另一隻手舉起背後的大型連發火槍，整個人伏在刃的背上；刃在帕爾帕斯特作出這一切的同時一聲咆哮，縱身一躍，整個身軀乘著附近一股爆炸的氣浪騰空而起，然後帶著尖利的呼嘯淩空下撲；帕爾帕斯特此時也同時開火——口袋怪獸攻擊，人類火器攻擊，已經完美地合為了一體！

“……咳……齊拉，瓦……瓦割……咳！”第一次接觸真正戰場的瑪雅心中格外恍惚，腳步似乎也是沖得特別快，當刺鼻的塵雲和硝煙在眼前散開的時候，不停咳嗽著的瑪雅發現居然已經沖到了白色巨物雷吉奇卡斯的身前。瑪雅環顧四周，被高溫熔化而後又凝固的，如同鏡子一般光滑的岩石還在散發著炙人的高溫；無數種巨響在瑪雅的耳邊回蕩，閃爍著刺目光芒的能量體口袋怪獸那碩大的身軀宛若火焰般燃燒，能量與能量的碰撞在讓破碎的大地顫抖；天空之中轟鳴著的時空漩渦正在消失，兩位大賢者的耀眼身影就在頭頂，他們散發出無數道強光，與面前的這些全身上下已經慘不忍睹的巨人在拼鬥著什麼——如山一般巨大的軀體此時正在苦苦抵抗來自四面八方的進攻，似乎已經無力顧及這樣一個不速之客。瑪雅又開始頭暈目眩起來，但是他還是清醒的，在她心中的恐懼感升起之前，嘴唇已經不聽使喚地發出了命令，而雙手也是鬼使神差般地舉起雙槍。在腦海中仿佛是一片空白之間，瑪雅指間的扳機已經扣下，而與子彈一同沖向白色巨物的，還有雙爪高舉，含混咆哮，似乎已經被眼前的一切搞得有些癲狂的瑪狃拉齊拉！

……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終於，那站立著的白色身軀，像一一座山崩塌一般，接二連三地重重倒下，而後又被更多的爆炸所淹沒！

然後，又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這一切終於停止了下來！

塵雲散盡。轟鳴不在，光芒收斂，每個生命都在喘息。隨著能量體口袋怪獸宛若輕煙一般消失在天空中，智和茂也緩緩地自天空上落了下來——他們的小臂已經恢復到了被符文布纏繞的正常樣子，但是，誰都能看到他們兩個此時已經不再是戰前的大賢者，而是兩個痛苦的，幾乎像是瀕死的衰老之人，而其中，又以智為甚！

“——啊啊啊啊啊啊！！！”剛剛降落到地面，智便失聲慘叫了起來，那聲音是那麼淒厲，就像是正在承受著剜肉剔骨般的酷刑一樣。他全身劇烈地痙攣著蜷縮成了一團，後背整個弓了起來，額頭觸地，雙手也拼命地抓著地面，十指居然深深地摳進了堅硬的岩石之中！他一邊痛苦地慘叫著，一邊拼命地用頭和地面猛撞，即便是鮮血四濺也毫不在意，似乎是想把他頭腦中的什麼可怕至極的物事趕出去一樣。在那一邊，茂的臉色同樣已經變形扭曲，雙眼之中依然閃爍著血紅色的光輝，久久不能恢復原來的正常顏色——但是見到了智的樣子，他也無暇顧及身體上同樣宛若千萬針刺火炙般的痛苦，在不住的趔趄之間已經踉踉蹌蹌地趕到了智的身邊，而後便在四周無數隊員驚異的注視中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緊緊握住智那高聳而不住痙攣著的雙肩，臉上現出了無限悔恨而焦急的神色。

“……智！……你……你……不要緊吧？！你不要緊吧？！快……快說……說話！！！”已經顧不及那麼多的茂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以本名稱呼對方，而不是“薩托西大賢者”，在他那斷斷續續的費力言語之間，一雙顫抖的手不住地摸索著智那痙攣的身軀，似乎整個人已經方寸大亂！

“……啊啊啊啊啊啊！！！”智沒有回答茂的言語，他依然狂吼著，痙攣著，鮮血伴隨著額頭的一上一下而飛舞，把茂碧青色的長袍染上了點點絳色。

“……大賢者！！！”無數的隊員看到這兩位“最接近神的存在”，心目中的精神領袖現在正在遭受如此痛苦折磨，也是無比恐懼，在越來越嘈雜的喊聲中，人類與口袋怪獸們紛紛聚攏了過來，個個臉上異常惶恐，不知所措！

“……別……”正在狂嗥著的智似乎終於勉強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但是全身依然在顫抖，在一陣沉默後，幾乎是從牙縫裏面擠出了幾個含混不清的字，而這幾個字，卻讓所有隊員吃了一驚——包括茂也是一樣——“……別……過……來……”

智的話雖這麼說，但是還是有冒失鬼已經接近了智——這一刻，最恐怖的事情發生了，所有的隊員禁不住失聲尖叫——本來蜷縮成一團的智突然狂吼一聲，像是壓緊的彈簧一般自地面上彈了起來，在那個冒失鬼還沒有意識到什麼的時候，智的全身上下已經爆發出無數道濃重的血色紅光，將這個冒失鬼淹沒——紅光之中頓時傳出了這個“赤之珀爾”人類巡林客的慘叫聲！

“呼！”就在這萬分緊急的關頭，無數道紅光突然奇跡一般徑直破裂不見，慘叫聲也在一刹那間停止。已經呆若木雞的隊員們望著自慢慢消退的紅光之中浮現出來的茂，全都松了一口氣——在這萬分緊急的關頭，茂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似乎僅僅是雙手抵住了智的頭部，便奇跡般地阻止了智那進一步的可怕動作——但是那個冒失鬼依然在地上呆若木雞，面色蒼白地望著自己的左臂——所有的隊員再次大吃一驚，那傢伙的整條左臂連同制服已經在紅芒之中化為飛灰，而最神奇的，則是在肩膀的斷口處，竟然連任何疤痕也沒有，僅僅是光滑的一片——就像是那條左臂本來就沒有在這裏長出來過一樣！

“……哇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這回該輪到這名隊員驚聲尖叫了，他似乎已經被徹底嚇瘋，在面龐驚訝得扭曲的一刹那，突然又開始狂笑——好在達庫拉伊還沒有被驚訝得神志混亂，一發“黑洞”已經出手，被嚇瘋了的那名冒失鬼總算是歸於了平靜。

“……謝謝你……茂……謝謝你一直以來，都在分擔我的……痛苦。”在智的低聲細語之間，他的整個人奇跡般地不再顫抖，說話也變得中氣十足，鏗鏘有力——當他自地下站起來的時候，每個人都驚異地看見，已經一臉威嚴而沉穩的氣象，目光堅毅鎮定的智，他的臉龐和額頭居然在鮮血四濺之後完好無損，而那些流淌的鮮血也早已不見蹤影。那個往日的大賢者終於回來了。復原的智苦笑著，打量著一下對面同樣恢復了常態，同樣一臉苦笑地看著他自己的茂，又轉身環視了一下紛紛以驚懼眼神望著自己的追隨者們，終於疲倦地閉上了眼睛，長長地仰天呼出一口氣，“……咱們兩個……總算……總算是又挺過來了……一次。”

“……可是剩下能夠挺過來的次數……還能有多少呢！”聽到智的話，茂依然苦笑著搖了搖頭——眼尖的人，似乎能夠看到，這位大賢者的眼角有晶瑩的東西在閃爍。

“……能有一次算一次吧。”智也苦笑著說道——但是，當他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臉上的苦笑已經被平靜所取代。他目光炯炯地看著一片狼藉的湖岸，以及那些已經被轟擊得千瘡百孔，支離破碎，似乎早已失去生機的巨大白色軀體，口氣突然一轉，厲聲說道：“……我們已經擊退了你們手下這些看似無敵的傢伙，怎麼，本尊還不敢顯露真身麼？”

“……這是！”就在智毫無來由地向著那些已經“死亡”的雷吉奇卡斯們厲聲呼喝的時候，在口袋怪獸那邊，那幾隻“神聖口袋怪獸”都是全身一震——一個十分熟悉卻應該說已經陌生的力量擾動進入它們的感知範圍，“……怎麼會是……這兩個傢伙？！”

“……嗯……看起來……這一批‘神之僕從’儘管力量已經模擬得相當完美，軀體本身的結構以及組成卻註定了無法承受如此強大力量的衝擊……若不是這樣，它們還能再堅持更多的時間的，你們這樣勝算就會更低，兩位大賢者們。”在所有隊員的一陣不安騷動中，在所有隊員幾乎目瞪口呆的注視中，那些看似應該早就被摧毀的雷吉奇卡斯們居然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即便他們已經完全被打爛，完全不再有本來的樣子，但是卻依然有著“生命力”——或者說，這些傢伙本來就根本沒有被那看似能夠摧毀一切的猛烈攻擊打死！雷吉奇卡斯繼續發出了那奇怪而生硬的話語，居然還是兩大共同體人類與口袋怪獸通用的官方語言，但是很明顯，這語言完全不是雷吉奇卡斯們發出來的——它們僅僅是一些傀儡。那個聲音繼續說道，“以我的多年經驗看來，如果我們下一批次得更強軀體研製成功的話，那新一批次的‘神之僕從’，‘力之使者’，將會有著真‘神’般的力量——你們是絕對無法抵擋的！”

“——況且，你們現在已經逃不了了——這裏屬於我的領域！”又是一個沉悶的聲音，轟隆隆的聲音似乎自地殼下傳來。伴隨著這個聲音，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大地又一次開始顫抖，“你們剛才的力量攪得整個地殼都天翻地覆，很好，很好！既然你們也這麼喜歡來自大地深處的力量，那麼就讓我給你們來得更多一些吧！”

這個聲音未落，大地震顫得更加強烈，一種仿佛自地下最深處發出來的隆隆聲似乎距離隊員們越來越近，似乎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奔出地面！

“——不好！”六隻“神聖口袋怪獸”的臉上全變了顏色，“這是……”

驚天動地的轟隆聲響徹天際，尖利的長嘯，大地震顫的轟鳴，仿佛一列列蒸汽機車賓士而過一般響徹整個大裂谷。在這一刻，所有平時僅僅是在平靜地冒著整齊的噴氣孔仿佛是聽到了號令一般，齊刷刷地噴出了無數股高溫高壓的蒸汽，片刻之間，一道道白色的雲柱縱貫穀底與頭頂的灰黃雲層之間，將整個雲海攪得浪潮洶湧。而最可怕的，則是在環形大谷地四周萬丈峭壁上的噴氣孔，那些或橫貫或斜出的噴氣孔同樣噴出了一道道蒸汽柱，在整個大谷地的上空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蒸汽雲牆，將所有的探險隊隊員連同十八艘飛空艇一同“囚禁”在穀底——除了地球聯邦的飛船可以以一己之力沖出去——但是僅僅一艘飛船又能有多大作為？當然，時間也並未來得及讓地球聯邦隊員去想關於求援逃生的有關事情，在漫天的蒸汽轟鳴聲中，在炙熱而濕潤的氣浪之間，靠近亞巴頓湖的一處噴氣孔突然轟然炸裂，無數通紅而炙熱的熔岩夾雜著金紅色的火光，宛若禮花一般噴灑到了穀底的半空中，然後又飄飄揚揚灑落而下。在流淌出來的，越來越多的通紅熔岩之中，一個怪異的四足生物顯出了它的碩大身影——它的全身也在閃爍著與岩漿一樣的光芒，似乎也有著與岩漿一樣的溫度。

“……三名被放逐者之一……還有用傀儡說話的另外一名……我們有幾百年沒見過面了？”面對著那個身影，六名“神聖口袋怪獸”臉色均是十分敬重，仿佛如臨大敵一般。它們似乎都擺出了準備戰鬥的架勢，絲毫不敢有所懈怠，“……看來時光之君/空間之君的猜測果然沒有錯，你們三個果然是流亡到了這裏……可為什麼直到現在才敢於現身？你們難道不知道大賢者親自來到這裏？你們難道這是自尋死路嗎？”

“……哦……請放輕鬆一點，各位現在已經得勢的大人。根據我的多年經驗看來，作為四百餘年沒有見過面的老相識，無論是朋友還是敵人，我們都不應該馬上動手的——難道你們沒有意識到，你們其中的一些重要人物已經……怎麼說呢？被吾主——之上的吾主——請走了？”透過雷吉奇卡斯說話的聲音打了個哈哈，似乎並不為這劍拔弩張的態勢擔心，“另外……我並不再是被遺忘者……各位已經得勢的大人們，我們即將比你們更加有在這個世界上作為‘神聖口袋怪獸’的資格——你們的頂頭上司，那兩個一心想找到‘神’的老傢伙，不是也一直這麼想的麼？”那個聲音說到這裏頓了一頓，爾後，口氣陡然威嚴起來，聲調也是陡然升了一個八度，“現在，我以‘神’的名義，勒令你們稱呼我在四百年前就理所應當和你們一樣擁有的本名——‘智慧之約克西’！！！”

“……瑪雅呢？帕爾帕斯特呢？——你們這些蠢貨！你們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讓地球聯邦的土著聯絡官就……就這麼……你們！！！”聽到這個聲音的話語提示，自方才就開始感覺哪里有點不對勁的莉姆•羅格這才猛省過來，她急忙按動動力盔甲上的多維時空通訊裝置——依然無法運行。在環視四周一遍又一遍，始終沒有看到那兩個熟悉的身影之後，急得已經滿臉通紅的莉姆•羅格幾乎要哭了出來，她使勁地跺著腳，大罵四周的士兵們，絲毫不顧沙巴爾那尷尬而焦急的目光。

“……其實……我們已經知道了，‘智慧之使’約克西。”出乎所有人意料，智卻是不慌不忙，他臉上依然沒有笑容，目光中所透出來的只有輕蔑，“趁我們無法分開精力顧及的時候，強行進入火力網將我們的兩名重要聯絡官擄走……我居然都沒有想到，除了這六隻以外，依然有兩隻雷吉奇卡斯沒有參戰……不愧是‘智慧之使’，無論怎樣卑鄙的手段都能想得出。”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迪奧西斯們有句古話就這麼說——吾主也這麼說。”約克西的聲音依然在笑，“怎樣，現在我就請你們來取這兩名聯絡官——假如你們真的有本事取得到的話。”

“……迪……迪奧西斯！”聽到這四個字，智和茂臉色也突然一陣蒼白，聲音也有些發顫，“……你……你究竟……還知道多少！”

“有關這個世界的一切。”那個聲音輕輕地笑了笑，“是不是，‘熔岩使者’，希特拉奧？”

“……‘依照我的多年經驗看來’，沒錯。”那個熔岩中的四足身影在良久的沉默之後，終於發出了低沉的隆隆話語，“——還有，你們無論想不想把那兩個凡人要回來，都要過我這一關！”


第五章完

Arena

第六章：面具•嘴臉•導火索


陰冷而潮濕的風自身前的無盡黑暗之中吹過來，拂過瑪雅僅僅依靠單薄制服禦寒的身體，讓正在瑟瑟索索發抖的她不禁打了一個噴嚏。黑暗濃重，即便身邊有著光亮，但是依然猶如螢火一般沒有太大作用，身體四周一臂距離以外的物事就已經完全不可辨識。在寂靜的黑暗之中，瑪雅懷中齊拉的上下牙齒打架格格聲分外清晰——齊拉同樣無法忍受這樣潮濕而寒冷的空氣，借著昏暗的光亮，可以看到它的毛皮上面已經凝結出了很多水珠——在低溫的環境下，從潮濕空氣之中凝結出來的水珠。瑪雅想安慰一下齊拉，無奈自己和齊拉一樣，只能以一個固定的姿勢呆在這裏，只好歎了口氣，眯起眼睛向著黑暗之中的前方望了過去，顫抖著聲音說道：“帕爾……帕爾帕斯特……你……你和……和刃還好嗎？我……我好冷……”

“……能好麼。”德雷克•帕爾帕斯特的聲音自前方不遠處的黑暗深處傳了過來，聽得出，他也是全身在冷得發抖，儘管他已經竭盡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一些，但是依然沒有好氣，“瑪雅，這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我們既然已經成為階下囚，有什麼樣的罪也只好受著。”

“——喂，你既然是說有人‘請’我們前去什麼地方……難道你就是這樣招待客人的嗎？”聽到帕爾帕斯特說起“階下囚”，瑪雅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霍然扭頭，雙眼死死盯著她的頭頂右上方，滿臉不快地嚷道，“你們居然就這麼粗暴地將‘地球聯邦艦隊駐伊甸星本土聯絡官’們自地上擄到這裏，並且沒有和地球聯邦打任何招呼……這是那裏的待客法則？你們難道真不懼怕地球聯邦強大科技的艦隊來找麻煩麼？”

“……我早就說過了……瑪雅。我們根本不是什麼‘客人’……有誰會把戰場上的敵手當作客人來對待？我們就是囚犯。”尚未等到對方有所回答，帕爾帕斯特的聲音又自前方的黑暗深處傳來了，他冷冷地哼了一聲，似乎是對瑪雅這種欺騙自己的話語感到十分可笑，“‘客人’，就是‘囚犯’比較好聽的另外一種稱呼……您說我這句話沒錯吧，‘智慧使者’，約克西大人？”

“——這是怎麼說話呢！有……有對繼承了‘神’的智慧的‘神聖口袋怪獸’這麼說話的嗎？”瑪雅依然在怒目而視的，那個懸浮在她的頭頂上方的傢伙終於開口了，赫然正是方才在谷地底操縱“力之使者”雷吉奇卡斯們大戰勘探隊，而後又有出言驚人，自稱“智慧使者”的“神聖口袋怪獸”，約克西。這只按照它自己方才埋怨瑪雅與帕爾帕斯特的原話來講，“難道依照你們的多年經驗看來，就看不出來我身懷‘神之力’嗎？”的口袋怪獸，卻完全沒有什麼“神聖口袋怪獸”的風範。這也難怪，按照絕大多數兩大共同體公民的經驗，口袋怪獸方的高層領袖，一般都是頗具有某種令人傾倒的氣質的，例如“時光之君”迪亞盧加全身上下那各種骨質凸起中透露出的不怒自威的王者之氣，或者“意志使者”亞加諾姆永遠板著的，顯得很有個性的藍色臉龐；更不要提被大眾口袋怪獸私下一致評為“最酷的議員”的“噩夢使者”達庫拉伊了，那滿頭獵獵飄揚的白髮，那鮮紅色的頸部鋸齒，那永遠隱沒在黑暗之中的平淡表情和閃爍淡綠色光芒的淩厲雙目，無論哪個口袋怪獸女孩子看到了都會尖叫——即便是敵對共同體“赤之珀爾”的公民也一樣。

——可是面前這只漂浮在瑪雅頭頂上的“小傢伙”呢？

“……喂，你能不能……別總是……閉著眼睛好不好？故意扮酷也沒有……見過……你這麼扮的。”瑪雅學著帕爾帕斯特陰陽怪氣的語調顫抖著聲音說著，“‘酷’這種氣質是天生的，你再怎麼閉眼睛也比不上睜著眼睛的達庫拉伊大人……我實在就是搞不明白，你和‘意志使者’亞加諾姆大人，還有‘赤之珀爾’方面的‘情感使者’艾姆利特大人長得那麼相像——除了你的那個土裏土氣的蘑菇形狀腦袋——可是怎麼氣質就相差這麼大呢？”

“……就是……艾姆利特大人看上去就很溫和而平易近人……而亞加諾姆大人全身上下都透出作為‘神聖口袋怪獸’的榮耀和尊嚴……”德雷克•帕爾帕斯特也嗤笑著說道，似乎完全忘記了四周的寒冷，“可是你呢？自從我們被這見鬼的‘雷吉奇卡斯’抓住到現在，還沒有見到你睜開過眼睛，如果不是你飛在半空中，誰能知道你現在是在睡覺，裝死，還是在幹什麼！”

“……你們懂得……什……什麼！我這是肩負著‘神’賜予我的命運和力量，才無時無刻不在閉著眼睛的——汝等凡夫俗子安知神意？我雖然閉上眼睛，然吾已洞悉世間一切，依然不能想通的事情，依然要依靠‘思維’之外的工具去進一步探索的事情，與我有何哉！”聽到自己被兩個人類稱為“土裏土氣的蘑菇頭”，懸浮在半空中的約克西急得直用雙手猛砸大腿——儘管似乎它的短小雙手去夠自己的雙腿有點費勁——而它的眉頭也是擰在了一起，儘管閉著眼睛，但是它自我感覺這番表情依然看上去能夠唬住面前的兩個“凡夫俗子”。它繼續聲嘶力竭地喊著，兩大共同體的人類官方語言經由它的口中半文半白地說出，聽上去多少有點滑稽可笑，“當我睜開雙眼的時候，也就是我的力量回歸‘神’的時候——萬有之主既賜各色大神通於吾等，其真意乃擇它時收之歸其所用以利萬世，汝等凡軀安知神意浩大！”

“……沒聽懂。”望著半文半白，在空中癲狂一般自顧自念叨的約克西，瑪雅和帕爾帕斯特都苦笑著聳了聳肩，“您……果然是……‘智慧使者’，我們理解不了您的話。”

“愚蠢啊，愚蠢！我已經把話說得夠明白了，你們難道還沒有聽懂麼？天啊，這是何等的愚蠢，這是怎樣的愚蠢凡人——哼，正因為你們的愚蠢，所以才被我輕而易舉地採取‘伏兵’策略一舉擒獲——呃不，一舉請過來……呃不，你們是吾主的客人，既然吾主有吩咐將你們這些客人請過來，我便基於待客之理，不能稱呼你們這些客人們為‘愚蠢的傢伙’，儘管你們這些凡人的確很愚蠢……天哪，我這麼有智慧的口袋怪獸居然搞不清愚蠢的你們究竟是不是愚蠢的這個愚蠢問題，我……我真是太愚蠢了！”約克西才將一番半文半白的長篇大論念完，卻聽到這兩名人類異口同聲地反映“沒聽懂”，臉幾乎都要氣歪了——畢竟這已經是它能做到的幾乎是最易懂的解釋。在一番咬牙切齒之後，臉色發青的它開始指著瑪雅和帕爾帕斯特的鼻子，以一番“道學先生”般的姿態批評起來。可能是過於氣憤，或者其他原因，作為“智慧使者”的它居然開始越說越混亂，最後完全把自己繞了進去，再也顧不上批評面前的“凡人”，反倒是自己在那裏和自己辯論了起來，“……不，也許我並不愚蠢……愚蠢的是吾主……它明明知道這樣生擒過來的凡人本身就屬於俘虜，卻硬要偷換概念為‘客人’……啊！不對！我怎麼能將吾主稱為“愚蠢的傢伙”？我真是愚蠢！我的確是愚蠢的……啊！還是不對……”

“……這傢伙究竟是不是所謂的什麼‘智慧使者’啊……怎麼看起來完全是一個神經混亂的口袋怪獸瘋子……”借著昏暗的光亮，瑪雅目瞪口呆地看著依然懸浮在半空之中閉著雙眼，但是眉頭卻越皺越緊，口中兀自絮絮叨嘮著什麼，本來黃色的臉龐也被憋得泛起橙紅色的約克西，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一時間很想大笑——而且真的就開始大笑了，在正在一片黑暗中行進的一隻雷吉奇卡斯那握緊的巨掌之中，不可自抑地笑了起來，“……哈！哈哈哈！這……這真是我見過的……最不像……‘神聖口袋怪獸’的神聖口袋怪獸！難得……口袋怪獸之中……有……有……這麼無厘頭的傢伙……哈哈……哈哈哈！”

“——別笑了，你們這兩個傢伙！吾主算是對你們客氣到了極點，這才將你們兩個本應該是俘虜身份的凡人作為客人請到我們的秘密國度裏面來的！你們不要不知好歹，感覺‘智慧使者’好被伶牙俐齒的你們欺負，就不停尋它的開心……不要欺人太甚！”就在帕爾帕斯特也跟著瑪雅的瘋狂大小開始吃吃笑起來的時候，一個沉悶的聲音在一片黑暗之中響起，激起了無數回音，仿佛這片黑暗十分幽深一般。這個聲音口氣雖然沉悶，但是語氣確是十分嚴厲，宛若天邊的悶雷，頓時讓瑪雅和帕爾帕斯特的笑容凝固——不僅僅是因為這個聲音的嚴厲，更是因為伴隨著這個聲音，本來漆黑一片的眼前世界開始變得光明起來——雖然方才有著作為“押解人員”的雷吉奇卡斯自身體上散發出來青白色光芒照亮前路，但是只能照亮很小的區域。而這一次，則是整個黑暗的世界之中開始有隱隱的紅色光芒亮了起來，伴隨著紅色光芒，更有一陣陣熱浪自遠方吹來，陰冷潮濕的寒風一掃而空。

紅光乍現，黑暗的世界被映成了火一般的橘紅色。伴隨著越來越亮的紅色光亮自四周每一個角落投射而出，這個世界——更準確地說，是一條向著無限遠處延伸的，巨大而空曠的隧道，顯露出了它的真容。穹頂一般彎曲寬闊的岩石洞頂上面亂石崢嶸，自岩石的內部透出了紅色的光——整個隧道正是被這種岩石裏面透出來的紅光照亮的。無數石筍自洞頂最上面一直懸垂到半空中，尖部滲出一縷縷白色的蒸汽。弧形的隧道牆壁有如懸崖一般光滑陡峭，在同樣猙獰而透出溫熱紅光的岩石之間，一星半點，像是補丁一般的金屬材質區域也像是被高溫炙烤著一樣泛出了隱隱暗紅色光澤。而最令瑪雅他們驚訝的，則是腳下的道路，和岩石的洞頂不同，整個隧道底部全都是金屬製成的，儘管看上去由於年代久遠的緣故已經遍佈各種銹蝕，有的地方還出現了塌陷或者是坑洞，裏面儘是不知道已經積在那裏多長時間的水——此時，這些積水而形成的水潭無一例外，都在冒起滾滾的白色水蒸氣。頃刻之間，整條隧道再也不是黑暗而寒冷的，而是變成了蒸汽浴室一樣溫暖而濕潤。

在這條隧道正中央，一個全身正在泛著火焰般炙熱光芒的暗紅色四足怪物正倒掛在洞壁頂部，閃爍著金紅色火光的雙眼仿佛是兩丸未凝固的熔岩——目光卻異常冰冷。它逐一掃過正在被雷吉奇卡斯們捏在掌心動彈不得的索恩•瑪雅、德雷克•帕爾帕斯特、瑪狃拉齊拉、沙地龍刃，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平靜下來的約克西，哼了一聲，沿著洞壁迅速地爬到了隧道底部，然後就不再說話，只有泛起紅光的隧道洞壁還在那裏閃動著，發出一陣陣熱浪。“約克西，時間緊迫，我們不能再耽擱。”這個怪物繼續盯著約克西說道，“吾主催促你馬上將這些客人帶回我們那裏去，地表的戰事它已經不能再堅持多久。更何況，當那些傢伙們發現吾主的真實意圖的時候，一定會突入我們的領域，而我們現在是抵擋不了這麼多強大敵人的。”

“化整為零，儘量拖延時間。”約克西此時臉上的癲狂表情早已不見，它悠然地閉著雙眼，氣度恬然，這一刻在瑪雅他們看上去，真的有點“神聖口袋怪獸”的氣魄——鎮定而從容，仿佛已經成竹在胸。它略略想了一下，然後便捶了捶手，說道：“除去‘護送’我們‘尊貴客人們’的兩隻雷吉奇卡斯，目前還有九隻尚完好的雷吉奇卡斯。在將吾主的事情辦妥之後，我立刻操縱著九隻雷吉奇卡斯與你一同進行最後的拖延工作——直到吾主徹底完成它的計畫。反正這個龐大的地下王國除了我們三名‘被流放者’在這四百餘年間將其摸了個透之外，也就是那兩個大賢者還知道其中的奧秘了，而這兩個大賢者你我已經知道方才他們耗費精力太多，已經不會對我們有很大的威脅。至於那些什麼‘地球聯邦’的外星人，雖然科技強大，卻對我們這裏一無所知，同樣不構成威脅！希特拉奧，我們所要做的，就是陪他們去在這裏捉迷藏，同時保護好核心的‘至聖之所’！”

“我知道，我們絕對不能讓這個計畫再受到任何打擾了。”這個傢伙——赫然是方才還在地面與智他們對峙著的“被流放者”之一，自稱“神聖口袋怪獸”，肩負“神賜予的力量”的“熔岩使者”希特拉奧！此時，它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緊張，血盆大口一張一合之間，喉嚨裏面那金紅色的熔岩火光伴隨著滾滾熱浪呼之欲出，幾乎嚇得近在咫尺的瑪雅等人全身直冒冷汗，生怕這高溫的熔岩自它口中不小心飛濺出來落在自己身上。但是希特拉奧卻似乎完全不在意這些，它聽完約克西的話之後點了點頭，然後便又迅速地順著隧道牆壁爬到了洞頂，倒懸在那裏，“吾主生怕你這裏出什麼異常情況，特地讓我前來接應，以便儘快見到這兩個……‘命運之子’。”

“這個……我們現在就在地下？天哪……你們剛才說的那些，究竟是關於什麼的？‘被流放者’，‘吾主’都是誰？‘至聖之所’是哪里？這個‘地下王國’與大賢者們又有什麼關係？”希特拉奧才說完話，在這邊，早已聽得一頭霧水的瑪雅不禁開始發問，“還有……我們……是……‘命運之子’？”

“——‘過往之事，將來之事，現在之事，或已於暗處降臨’。”希特拉奧沒有回答，約克西卻開口了，它的臉上掛著神秘莫測的微笑，閉著眼睛輕輕說道，“走吧，‘神’所邀請的客人們……你們不久之後，就會明瞭一切。”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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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繼續

……

“——呵呀！”伴隨著“噩夢使者”達庫拉伊的一聲怒吼，閃爍著暗紅色閃電的漆黑能量球陡然在它的雙掌之間閃現，接下來，便在它的面前不遠處爆炸了——一點點暗紅色的火光在彌漫在整個谷地的霧氣中顯得十分黯淡。蘊含著相當大能量的“惡之波動”效果居然是這個樣子，這多少也讓達庫拉伊自己吃驚不已。但是並沒有讓它有任何吃驚的機會，在“惡之波動”消失於無邊霧氣之後的刹那，金紅色的火光猶如暗夜之中的一叢火束，席捲起來了排天的熱浪，於一瞬間撕裂了重重的迷霧，呼嘯著向著達庫拉伊撲過來。時間已經間不容髮，炙熱的氣浪中，閃爍著赤紅色光芒的點點熔岩已經清晰可辨，但是達庫拉伊並沒有退縮。它哼了一聲，身形一閃，猛地閃到了一邊——青藍色的光芒閃動下，無數碧沫噴湧——藍色的嬌小身影猶如弄潮兒一般屹立于粗大的水柱頂端，正是“滄海的王子”瑪納菲！帶著一陣陣的寒意和潮濕的氣息，顫抖著的巨大水柱已經迎著無數熔岩砸了上去，頓時化作萬千朵雪白的浪花！

“——哧！”高溫的熔岩與冰冷的亞巴頓湖湖水相遇，頓時間，在一陣陣尖銳的嘯聲中，一團又一團的白色蒸汽在熔岩與水的交界處形成，四處噴湧，使得本來就被無數霧氣籠罩的穀底更加雲籠霧罩。

“……不愧是擅長水系技巧的‘滄海王子’……若換作方才的‘噩夢使者’，恐怕根本就沒有什麼把握贏接下來我這一著。”在彌漫的霧氣與尖嘯聲中，“熔岩使者”希特拉奧的沉悶聲音仿佛帶有一絲不屑，似乎是認為瑪納菲利用屬性之間的克制關係壓制它的攻勢，多少有點勝之不武，“儘管如此，這也是兩名大賢者在與我激鬥片刻之後，你們才能在我的身上沾得便宜……幾百年不見了，怎麼你們這些所謂的‘大人’們，在口袋怪獸的技藝這一老本行上倒是不進反退了呢？”

“如果……咳……如果不是我們方才……方才已經與那些該死的‘神之僕從’們激戰過，耗費了幾乎全部的精力……你這樣的傢伙怎麼會是我與薩托西大賢者的對手！”茂的聲音從更遠處傳來——在漸漸塵埃落定的環形裂谷穀底，此時已經是殘破不堪。自從竭盡全力勉強擊倒雷吉奇卡斯們之後，智和茂已經是無法再度支撐自己半分，以至於方才智突然發狂無法控制自己體內的狂暴力量，導致“赤之珀爾”方面的一名人類勘險隊員失去了自己的手臂。直到方才，當同樣自稱為“神聖口袋怪獸”，並且挾熔岩自地下突然殺出來的“熔岩使者”希特拉奧，以及一直以聲音和雷吉奇卡斯的軀體與眾人對話，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自稱“智慧使者”的口袋怪獸約克西出現在這裏的時候，智和茂已經只剩下了以話語“恫嚇”面前敵手的能力，而無法再參與戰鬥。顯然，這兩隻口袋怪獸也早已看清這一點，從方才戰鬥開始，儘管勘探隊方面的其餘隊員一直在全力拚鬥，但是約克西與希特拉奧卻是目標明確，只是不停地威脅到智和茂的安全，對於對手咄咄逼人的攻勢倒是能躲則躲——實際上，對智和茂真正有威脅的也就是希特拉奧，它倚仗著自己那無與倫比的控制熔岩的力量，以及對這一片區域再熟悉不過的經驗，頻頻用自己的招數連同穀底裏面無數的蒸汽噴氣孔向勘探隊隊員發難。而約克西，則由於它操縱著的“傀儡們”——雷吉奇卡斯已經殘破不堪不能再戰，已經於戰鬥剛開始便借著希特拉奧發動的又一輪蒸汽噴射不知從哪里遁逃了。

——但是，儘管如此，儘管現在是一對數百的局面，儘管勘探隊員只需要對付希特拉奧一個敵手，儘管還有數名同樣擁有“神賜之力”的“神聖口袋怪獸”，但是直到目前，勘探隊隊員一方反倒是處於下風！

“——這裏是我的領域，任何進入我的領域的對手，即便是所謂的大賢者，也不可能擊敗我！”希特拉奧的隆隆聲音在無數蒸汽的尖嘯之中愈發響亮，兩點熾熱岩漿般的瞳孔中有著冷酷的光流出，似乎面前這些傢伙們的生死自己已經完全明瞭一般，“更重要的是，幾百年了，你們都過上了舒適的日子，都疏於讓自己本身的力量精進了，忘記了作為口袋怪獸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在與自然不懈的抗爭與融合之中，使得自身不停地前進，而不是停滯不前！”

“說起疏於讓自己的力量精進，恐怕沒有你想想得那麼簡單呢，‘被放逐者’！”希特拉奧的一番話顯然將幾名“神聖口袋怪獸”們激怒了，希特拉奧話音未落，“情感使者”艾姆利特已經搶到了戰線最前面，它滿臉憤怒，一張粉紅色的臉已經漲得紅紫，指著希特拉奧怒不可遏地喊道，“在這幾百年間，又有五場‘聖戰’已經在我們建立的兩大共同體之間打響，自從擊敗你們的一戰之後，我們又不知道經過了多長時間戰火的歷練——怎麼會輸給你們這些我們的手下敗將！”

“呵呵……‘手下敗將’？不錯……如果不是你們暗中發動偷襲，我們又怎麼會被你們徹底擊潰！說到底，不就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麼？”希特拉奧聽完艾姆利特的話之後冷冷哼了一聲，算是對它的回答，然後便更為不屑地說道，“隨便你們這些無恥之徒怎麼想好了，反正我只知道，這顆星球上的歷史，一直都是勝利者所書寫的，而且也永遠是這樣！”

希特拉奧話音未落，大地又是一陣震顫，在一陣轟隆聲之中，距離艾姆利特最近的數個噴氣孔同時爆發，熾熱的白色蒸汽如同水柱一般噴出，然後如同連鎖反應一樣，越來越多的噴氣孔繼續爆發，一道又一道的蒸汽柱直向勘探隊的方向襲去！

“你就只有這一點能耐了麼，‘被放逐者’？”就在漫天蒸汽熱浪向這邊劈頭蓋臉地壓下來的時候，又是瑪納菲的聲音響了起來，聽起來似乎不帶一點感情，冷冰冰的語音幾乎已經能比上“意志使者”亞加諾姆，“別忘記，我可一直都是‘滄海的王子’——也是你的剋星！”

“我怎麼可能忘記……四百五十年前，在那場惡戰的最後，究竟是誰給了我決定性的一擊，讓我直到現在都時常會夢到被無數冰冷的海水淹沒……那一記‘潮水’我到現在都不會忘記的！”希特拉奧依然在冷笑，熾熱而火紅的雙目中現在透出的除了冷酷以外還有莫名的憤怒，全身也是在微微發抖，“所以，我一直在練習如何才能面對‘水系’這個我的天然剋星——我一直都在鍛煉，現在就讓你看看我為之苦練了四百五十年的成果！”

“——潮水！”瑪納菲並沒有回答希特拉奧的憤怒話語，伴隨著它的一聲輕叱，不遠處的亞巴頓湖突然卷起來萬丈狂濤！即便是最強悍的精英級別水系口袋怪獸同契者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也不忍發出了驚呼，不因為別的，只因為，瑪納菲居然奮起神力，將整個亞巴頓湖裏面的幾乎一半的湖水於一瞬間全部懸到了半空中——而此時的亞巴頓湖水面下降的程度已經觸目驚心，即便還有海水河源源不斷地流進來補充水量，但在一瞬間，所有的人與口袋怪獸還是看到了那不知道多久時光都沒有見過天日的深層湖水——黝黑色的，富含沉澱物的液體，其中還有無數紅棕色的硫蒸汽，偶爾還浮起圓滾滾的“泊歐”——當然現在已經無人有暇顧及——都在這一瞬間溢向四面八方，將戰場攪得一片混亂。

“天哪，瑪納菲發怒了！”看到此情此景，平日裏從不見有過如何思緒溢於言表的達庫拉伊此時卻萬分吃驚，看得出來，此時它的雙目睜得大大的，藍綠色的目光在不停閃爍，雙拳緊握，滿頭白髮在微微顫抖，似乎也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這個傢伙一向是和和氣氣的，我最後一次記得它是出如此強大的力量，那還是在第一次‘聖戰’之前的那個……”

“……就是圍剿‘被放逐者’以及其叛亂軍的戰役中。”“夢境使者”庫蕾塞莉婭望著不遠處懸浮在半空中，僅僅用一隻手便將幾乎可以遮住天空的巨量湖水懸浮在自己頭頂，宛若“神”一般威嚴而不可匹敵的瑪納菲，接著達庫拉伊的話輕輕地點著頭說道，“就像現在一樣，瑪納菲徹底被這個只知道挑釁人的希特拉奧激怒了，根本沒有煩勞‘空間大君’帕魯齊亞大人親自出手，僅僅依靠那蓄足萬鈞之力的一記‘潮水’，便徹底讓希特拉奧及其追隨著它的無數手下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庫蕾塞莉婭這麼說著，在一旁的艾姆利特卻是一直在鐵青著臉沉思，宛若成為了咫尺之遙的“意志使者”亞加諾姆。在好一番考慮之後，它又抬起頭看了看仍然在那邊對峙著的兩隻口袋怪獸，這才猶豫著開口說道：“庫蕾塞莉婭，我總是感覺……這個希特拉奧，總是有著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總是感覺它……不，不是它本身，而是它的力量，不像我們當初相識，共事，決裂直到最後對決的那個，而是像……”

“——希特拉奧，讓這一擊使你回憶起四百五十年前的狀況吧！”未來得及讓艾姆利特繼續說些什麼，在那邊，瑪納菲終於祭出了對付“熔岩使者”希特拉奧的終極絕招——已經鋪滿整個天空的巨量湖水陡然開始向內收縮，片刻之間已經縮成了一個巨大的，黝黑色的，不停顫抖著的晶瑩水球——然後，瑪納菲依舊右手高擎，但是左手卻在身前自右上斜斜地向下一揮，頓時間，整個巨大無比的水球突然一陣顫動，就像是有人在操控著它一般，平滑的水球外表面迅速產生無數凸起，接下來，無數的凸起脫離水球表面，化作了無數銀光閃閃的水箭，向著希特拉奧的方向劈頭蓋臉地打下！

面對著漫天水箭，希特拉奧卻依然鎮定，它一陣冷笑，雙足突然猛地插入破碎的地面，一刹那，以它為中心點，巨大半徑內的地面盡數龜裂，而在一道道大地的裂縫之中，金紅色的火光伴隨著轟隆的咆哮與沖天的熱浪透射出來，然後化作無數道金紅色的溪流，紛紛流入希特拉奧的四足內。轉眼之間，希特拉奧已經同體金紅，自己也似乎變作了一團熾熱的熔岩——而在它張開的血盆大口中，同樣奔騰鼓蕩著的火光似乎比岩漿還要熾烈！漫天水箭繼續劈頭蓋臉地打下來，希特拉奧望著天空中的水箭，還有更後面的那一大團湖水和瑪納菲，發出了同樣憤怒的咆哮——

“——熔岩風暴！”

伴隨著驚天動地的咆哮，轟地一聲巨響，希特拉奧口中的火光猛地爆發，無數燃燒著的熔岩噴湧而出，在空中劃出了無數道灼目的軌跡，翻卷著，旋轉著，最終凝成了一道呼嘯著的熔岩風暴，直撲向水箭！

這一刻，即便是滿天的晶瑩水箭也被那熔岩風暴映紅，泛出了火一樣的光輝！

“——第二波！”瑪納菲看到此番情景，心中不禁猛然一驚，它萬萬沒有想到，昔日在它手下不堪一擊的“被放逐者”，時逾幾百年之後，居然有了如此令人不寒而慄的力量！儘管如此，但它卻依然對自己所占的優勢面有著十足的把握——畢竟水不敵火這是天理使然——瑪納菲思緒一轉，下定決心，左手再次斜斜揮動，又一番水箭自巨大水球上脫體而出，加入滿天的紛亂水箭雨之中，“我倒要看看，你究竟還能撐到什麼時候！”

水與火相撞，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巨響，一團又一團白色的蒸汽雲在相撞處爆開，淹沒了天空與地下的一切。陡然間，雲朵忽然破碎，更多的熔岩呼嘯著逆天而上，與第二波的水箭撞了個正著——更多的蒸汽雲旋之又將一切所淹沒。接下來，源源不斷的，一波又一波的水箭自水球之上繼續分離，一團又一團的熾熱熔岩加入熔岩風暴的大軍，天上水箭輪番轟炸，地上火雨直轟天際，雙方各自拼盡全力抖擻神威，居然一時間拼了個不相上下！

……

在不知道多久之後，瑪納菲再次揮下左手，卻發現自己頭頂上面已經是空空如也，巨量的湖水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全被消耗光了——但是它卻沒有傷到希特拉奧分毫，儘管希特拉奧四周的地面已經被強大力道的水箭轟擊至粉碎，但是唯獨希特拉奧身下的地面依舊完好無損——連同希特拉奧本身。它喘息著，望瞭望自己頭頂上那片已經一無所有的天空，愣了片刻，然後便對著蒸汽已經消散的地面喊道：“……你夠厲害，希特拉奧……面對我的狂轟濫炸，居然一直撐到了最後……而且面對的是極為不利的屬性劣勢……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和我打到這種程度，依然能夠保持不相上下的火系口袋怪獸！”

在同樣歸於平靜的地面，希特拉奧也在喘著粗氣。聽到了它平生最大敵手——瑪納菲的這句誇讚，它卻沒有說什麼——它實在是太累了，已經不能再說任何的話語，此時它只能拼命得喘著粗氣。和瑪納菲一樣，希特拉奧也使如同拼了命一樣製造出了這場“熔岩風暴”，更何況它處於屬性戰的不利地位，消耗的精力更是大得驚人。若不是為了一個堅持了幾百年，一定要報此一箭之仇的信念，它可能早已支持不住。即便如此，此時希特拉奧的全身也失去了熔岩一般的金紅色光澤，現在的它就像是已經冷透了的熔岩，顏色暗淡，再無一絲熱氣，似乎已經搖搖欲倒。

“瑪納菲，你經過了一番苦戰，總算還是將這個傢伙制服了——就像幾百年前一樣。儘管，這一次可能沒有上次那麼順利，不過重要的是，結果還都是一樣的！”在這一番驚天動地的冰火對決之後，“意志使者”亞加諾姆第一個飛到了瑪納菲的身邊。它忙不迭地拍著猶自喘息與顫抖不止的瑪納菲的肩膀，一貫冷漠的臉上居然難得地浮現出來了淺淺的笑容，似乎是對瑪納菲的讚賞，不過，言語之間透露出來的更像是對希特拉奧的無情嘲笑，“戰敗者永遠就是戰敗者，不因為時間的流逝而發生任何的改變。”

“……”希特拉奧閉上眼睛痛苦地喘息著，似乎對亞加諾姆的挖苦充耳不聞。

“那……那麼，希特拉奧，現在的你已經是我們的手下敗將，該是你為我們引路，前去解救地球聯邦客人的兩名聯絡官的時候了！”瑪納菲面對亞加諾姆的讚賞卻顯得無動於衷，尤其是在聽到亞加諾姆又以戰敗者的身份奚落希特拉奧的時候，眉宇之間似乎還慢慢浮現了一絲嫌意的厭惡。它繼續喘息著，盯著已經整個伏在地上閉上眼睛的希特拉奧，大聲說道，“現在的情況你也清楚，你已經耗盡了自身的力量，現在根本沒有機會逃出我們這麼多隊員的包圍，你只能與我們合作，儘快平息地球聯邦客人們的怒火！”說到這裏，瑪納菲又回過頭看了一眼很久之前臉色就變得相當陰沉的莉姆•羅格，心中更是焦急，看到希特拉奧依然拒絕理睬自己的回話，不禁沖了上去。

“——瑪納菲小心！”突然，茂在那邊喊了起來，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本來已經看上去根本就是有氣無力靠在地下的茂猶如離弦之箭一樣，猛地自地下閃電般地躍了起來，紅色的人影一閃，已經閃到了瑪納菲的身前——而瑪納菲在還沒有搞清楚到底怎麼回事的時候，已經被茂一掌推開，直把它推了好幾個趔趄，一下栽倒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此處的艾姆利特的懷裏。

“希戈魯大賢者果然也洞察到了這其間的異樣之處！”明顯已經早有準備，前來接應瑪納菲的艾姆利特望著沖到希特拉奧身前，並且推回瑪納菲的茂面露興奮，“我已經與你們說過了，這個希特拉奧有問題！”

而幾乎是在瑪納菲被茂推回來的同一時間，原本伏在地上的希特拉奧突然開始慢慢變色，身體上的一切顏色開始繼續暗淡下去，片刻之間便化為一片純黑。而在顏色變化的同時，它的身體也開始慢慢碎裂，宛若風化一般化作了無數點飛屑，眼看著這些純黑色的飛屑逐漸地自地上升騰而起，隨風飄散，最終消失在空中——僅僅是片刻之間，整個希特拉奧已經了無蹤影，就像是從來沒有在這裏出現過一樣。所有的隊員望著這一幕不可思議的場景紛紛瞪大了眼睛，一時間陷入茫然。

“……‘替身’，這居然是‘替身’！真不可思議，一個創造出來的‘替身’就有著如此驚人的力量，以至於我們……我們都誤以為這就是本尊！”望著風化一般化為漆黑虛空的“希特拉奧”，一直沒有開口的“花之使者”賽依米終究還是說出了自己的觀點，顯然，它的全身都在發抖，似乎已經被這種身為“神聖口袋怪獸”的它也無法想像的強大力量完全震懾，“最讓我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這個‘替身’模擬本尊的程度如此完美，以至於我們都無法察覺它的能量場差異，還好，‘情感使者’技高一籌，它已經通過察覺這個傢伙對話時的情感波動沒有絲毫變化這一點，意識到這僅僅是一個傀儡而已，就像是方才它對那些‘雷吉奇卡斯’們所作的猜測一樣！”

“出來吧，現出你的真面目來吧，你這個在幕後的主使者，操縱著一切的傢伙！”突然，茂對著頭頂的虛空開始高呼，“總是在不厭其煩地玩著過家家的遊戲，這算什麼本事！有種的話，你就解除籠罩在這個穀底上空的時空禁制，讓我們聯手地球聯邦的朋友與你來一次公平的決鬥！”

茂的吼聲在歸於寧靜的穀底回蕩，卻沒有任何回音。四周的一切在一刹那似乎完全寂靜了下來，即便是海水河的流淌和微弱的風聲也杳不可聞，每個隊員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毫無預兆地，穀底天空上的迷霧開始翻滾，四周的氣溫突然降低，頓時間，在昏暗下來的光線下，漫天厚重而昏黃的霧氣宛若太古混沌一般開始洶湧翻卷，森涼的空氣亦被攪動，發出逐漸可聞的尖厲呼嘯。地面的碎石似乎也被這種令人窒息的氣氛所壓迫，在地上發出了喀喀的聲音，並且不停地顫抖著，有的石頭似乎已經自地面上逐漸漂浮到空中。

“……好強大的壓迫力！”即便是智與茂也不禁脫口叫出聲來——他們面色嚴峻得無以復加，權杖緊握之際，雙目緊緊地盯著天空中已經化作巨大漩渦，不住洶湧翻騰的昏黃厚重雲氣，“所有的隊員注意，迅速有秩序地向飛船駐紮地後撤，現在籠罩在這片谷地上空的時空禁制已經開始動搖，我們有預感，真正的可怕傢伙就要來了！”

“……難道……真的是……‘它’？”望著頭頂的雲氣漩渦，達庫拉伊的雙目中目光猶疑不定，聲音居然已經開始發顫，“……我們應該想到的……應該想到的，既然它們兩個都出現了，那為什麼就不會有‘它’？”

“……就是‘它’！我堅信！”相較於大多數“神聖口袋怪獸”，艾姆利特神色卻很是堅定，它握緊了兩隻小手，平日裏可愛的面龐上現在只剩下了堅毅，“……不知道我們這一次與眾多的隊員以及大賢者聯手，究竟能不能撼動‘它’的‘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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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繼續


仿佛末日降臨大地一般，整個阿比斯環形谷地此時完全被黑暗及恐怖的氣氛所淹沒。原本昏黃的雲氣大漩渦此時業已成型，本來蒼黃的顏色已化作鐵青，洶湧激蕩著的混沌之中，似乎還有一道道黑色的煙氣奔騰激突，不時地自漩渦的核心——那現在似乎已經開始泛出暗淡紫光的漩渦最深處凹陷裏面飛出來，在所有隊員的頭頂劃出來一道鬼魅一般的弧線之後，重新隱沒在煙雲的最深處。伴隨著漩渦旋轉速度的加快，那震耳的轟鳴聲越來越急促，整個雲氣也是越降越低，鐵青漩渦之內那無數道紛亂的黑氣似乎已經再也不可能被遮蓋，伴隨著尖利的呼嘯，一道又一道的黑氣開始自漩渦內部撲了出來，在這個大漩渦的下面又形成了一個略小的漩渦。萬千黑氣所構成的這個小漩渦瘋狂地旋轉著，在旋轉的同時，它的直徑開始逐漸收縮，很快地，黑氣的漩渦便凝聚成了一團不停地激蕩著的球體，並且旋轉得越來越慢。球狀的黑氣團慢慢下降高度，終於，在地面上無數震顫著的碎石的和聲轟鳴下，這個龐大氣團終於接觸到了地面。在接觸到地面的一刹那，原本看似無形無質的一團黑氣居然宛若凝固一般逐漸成型，在紛亂游走的黑氣之間，一個巨大身軀的輪廓似乎已經逐漸清晰！終於，在所有探險隊員驚懼的目光注視之中，凝固成具象的黑氣伴隨著天空中逐漸消失的漩渦，自身也仿佛顏色越變越淡，最終消失不見，幻化出來了似乎是由黑氣凝聚而成的巨大物體的本來面貌。

“——刷！”在漩渦最終消失於虛無的一片死寂中，在重新化作純白顏色籠罩大地的漫天霧氣之中，伴隨著輕微的抖動聲，這由黑氣凝聚而成的，如山一般的陰影背後，突然驀地展開兩扇面積加起來似乎比這軀體本身還要巨大的雙翼！而在這展開雙翼的一瞬間，所有有感知能力的生物都能感覺到，無邊的陰森氣息仿佛是寒冷徹骨的風，攜帶著自九幽之下傳來的亡魂慘叫聲，轟隆隆地自那巨大陰影身體之內發出，直讓所有隊員都變了臉色——一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的隊員甚至當即便昏厥過去！而這無邊的迷霧在陰風的咆哮下也似乎產生了恐懼，頓時，在地表附近徘徊的霧氣便消失得一乾二淨，唯有靠近陰影頭部的霧氣還久久沒有散開。但是，儘管這樣，透過厚厚的霧氣，那巨大陰影頭部還是散發出來了兩點奪目的血紅色光輝，陰森而寒冷的血色光輝，仿佛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注視。這兩道血紅色目光靜靜地掃過探險隊的每一個成員——而每一名成員在被這兩道目光掃過的時候更是全身巨震，似乎它可以刺透靈魂的最深處！

“……怎麼……居然不是‘它’？居然是這樣一個我們從未見過的傢伙？這……看起來我們的預料又一次出了差錯。”望著終於顯露出真身的“幕後主使者”，智和茂卻是在吃驚之餘顯露出了失望至極的神色，看起來，面前的這個傢伙與他們想像中的“它”完全是兩回事——但是儘管這樣，面前這個傢伙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前所未有的強大壓迫力依然讓他們兩個人不敢掉以輕心，“即便如此，即便並不是‘它’，這個傢伙看上去也絕非善類，尤其是它全身上下所散發出來的力量，真是令我們這樣的人也感到吃驚……實在是個不可小覷的敵手！”

“……果然是……最後一名‘被放逐者’——不，或者更應該稱呼你為‘不朽者’，繼承了‘神’那永恆般生命的口袋怪獸。”面對著逐漸散去的霧氣之中愈發清晰的巨大身影，“意志使者”亞加諾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更顯得本來便發白的藍色臉龐愈發蒼白。它緩緩地飄行到整個探險隊的正前方，仰起頭望著依然在迷霧之中的那兩點血紅色光芒，語氣平淡地說道，“‘生命大君’，基拉提納，果然是你，你這個……這個永遠讓我們寢食難安的……魔鬼。”

“……魔……鬼？很好……看起來，這個四百五十年前便加給我的稱呼，到現在還是沒有多大變化……”渾厚而陰森的“共同體通用語言”聲音自陰影體內發出，居然字正腔圓，而且聽起來頗有紳士風度，似乎這個陰影在說出這番話的同時還在露出微笑，故友重逢一般的微笑。隨著最後一團包裹著陰影頭部的迷霧逐漸散去，那灰白與金黃相間的巨大身影，連同寬大而黑色的兩扇殘破之翼，一同映入了隊員們的眼簾。金色的巨大頭部上有著新月一樣的骨質突起，六條粗壯的腿支撐起山一樣高的龐大身軀，黑色腹部有著灰紅相間的條紋，在深陷的眼眶裏，兩點血紅色的光芒自瞳孔的深處發出。基拉提納，這個名字聽起來似乎很是陌生，即便是智與茂也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思索了片刻。而當亞加諾姆提起它的名號——“生命大君”，“不朽者”的時候，即便是不諳其中真相的隊員，也不禁瞪大了眼睛。

“‘生命大君’？又是一個‘大君’麼？難道說……面前的這個怪物居然是……”面對眼前的這一切早已面無血色的莉姆•羅格輕輕地低語道。

“……沒錯，陌生的外星來客。正如你所猜測的一樣，我，基拉提納，就是繼‘時光大君’與‘空間大君’之後，‘神’第一批創造的‘神聖口袋怪獸’中的第三名，‘生命大君’！”基拉提納聽到莉姆•羅格的喃喃自語後，兩點血紅色的目光中似乎有什麼在閃動，仿佛陷入了對久遠故事的回憶。良久，它那深沉的聲音才重新響起，但是此時聲音中卻多了幾分悲涼，與幾分忿怒，“‘神’將它那不朽的生命賜予了我，並且以並將可以掌控生命的能力賜予了我——我便是‘生命’的極致，超脫于時空之外的永恆存在，即便是萬物終結，我依然存在——直到‘神’再度召喚所有‘神聖口袋怪獸’——也包括我——回歸‘神’本源的那一刻……”說到這裏，基拉提納的目光陡然變亮，赤紅色的冰冷目光淩厲異常，幾乎讓人不能正視，而口氣也是陡然嚴厲起來，“……而誰又能知道，同樣應當永遠僅僅忠於‘神’的其他‘神聖口袋怪獸’，本來應當與我共事的好夥伴們，卻被這凡世間的種種虛無之物擾亂了心智，不僅僅一味躲避身為‘神聖口袋怪獸’應當承擔的責任，而且還將我和我的兩名手下稱作‘魔鬼’，‘叛逆者’，突然對我們進行了圍剿……手段可真是好狠哪！”

“基拉提納，究竟你當時是怎樣做的，誰心裏都是很清楚的！你的那種做法，不叫做‘魔鬼’還叫做什麼？”基拉提納話音未落，“花之使者”賽依米便跳了起來，一下躍到了基拉提納的面前——嬌小的它與面前如山般巨大的基拉提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沒錯，你是‘生命大君’，掌握生死之事的冥界龍王，但是……誰又知道，你的‘不朽’，是通過蠶食無數人類與口袋怪獸的靈魂得來的！我無法忘記我第一次看到你在吸食無辜口袋怪獸平民的靈魂的時候的情景，那些口袋怪獸平民還都是生病的孩子，或者是贏弱的老人！”

“呵呵，難道就是因為這個，才讓我們被迫自我放逐，流放到這片死亡大陸上面四百五十年麼？——完全不是這樣吧，‘花之使者’！哼……要說我的放逐還有個藉口，可是‘智慧使者’約克西，還有‘熔岩使者’希特拉奧，那都是忠心耿耿地追隨著我的部屬，平日裏面根本沒有做過對不起你們的事情，它們又是因為什麼被放逐了呢？”基拉提納聽完賽依米的控訴似乎感到更是可笑——它猛地揚起巨大的頭顱哈哈大笑，可怖的陰森笑聲震得隊員們心臟怦怦跳，“沒錯，‘同惡魔為伍’——就是這樣的藉口。你難道不知道，我們口袋怪獸本來就是要與整個大自然競爭的，本來就是要在自然的考驗之中淘汰下去劣勢的種群，以達到我們進化的目的——這本來就是‘神’在我們誕生之時，那冥冥的混沌間，指示給我們的任務！我這麼做完全是遵從神意——你又幾時間目睹過我曾經對我們口袋怪獸與人類之間的中堅族群施加過這種手段了？”

“無論怎樣，基拉提納，任何有良知的口袋怪獸都不會做出來你那樣的事，即便是‘遵循神意’！而你的部屬更是如此，冥頑不化的傢伙！”聽到基拉提納居然還是振振有詞，神態狂妄，即便平日裏溫柔如水的“夢境使者”庫蕾塞莉婭也不禁憤怒至極，它蹙起眉頭充滿嫌意地說道，“我以為四百五十年前，時間與空間兩位領袖的合力一擊已經終結了你的‘不朽’，即便沒有終結你的‘不朽’，也至少徹底粉碎了你的信念，沒有想到……你的骯髒思想……如同你的生命一般……總是還能苟延殘喘。”

“哼……你不提它們兩個，我倒差一點忘記了呢！……說起那兩個老傢伙，我從來沒有見過比它們兩個更無恥的口袋怪獸！說到底，你們這些愚蠢的傢伙們啊，還是被你們奉若神明一般的領袖所蒙蔽了——自那次戰爭之後，又是四百五十年的共事時光過去了，你們難道還沒有看到它們的真實面目嗎？”庫蕾塞莉婭不說便罷，一提起“時間與空間兩位領袖”，基拉提那更是怒不可遏，它恨恨地展了展雙翼，頓時又是一股淒厲的陰風隨之卷起——而基拉提納的聲音則是愈發響亮，到最後已經幾近咆哮，“那兩個老傢伙的野心，我怎會不知曉！是的，這顆星球原本有著三方不同的勢力，而在‘神’回歸的時候，成就最矚目的勢力自然會受到‘神’的格外恩澤，於是……為了獲得最大的‘神’回歸時的‘恩澤’，無論怎樣勾心鬥角，也是不夠的！四百五十年前，我作為你們雙方的眼中釘，自然‘義不容辭’地被‘名正言順’地除去了……但是現在，這四百五十餘年間，你們兩方又過得好麼？新一輪的‘神恩爭奪戰’到現在都還在持續著！”

“你就別再徒費口舌了！我們所有的隊員都不會相信你的胡言亂語的——你看看吧，基拉提納！你現在只是在我們的冷冷注視下自顧自地唱獨角戲！”智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聽起來，似乎智的體力已經恢復——臉色變得紅潤許多的智滿面嚴肅，緩步走到基拉提納身前，並揮手示意所有此時已經臉色蒼白的“神聖口袋怪獸”們後退。智一步一步地緩緩向前走著，精光四射的眼睛緊盯著基拉提納的血紅雙目，目光中滿是輕蔑，似乎絲毫不在意對手那冰冷而能夠攝人魂魄的可怕目光。直到走到了基拉提納的身前，智才停下腳步，他依然在盯著對手的雙眼，靜靜地看著對手的雙眼中慢慢流露出一絲不安的慌張。“實際上，基拉提納，我們大賢者清楚得很，你也清楚得很，歷史的真相究竟為何。只不過，你不和我一樣清楚，歷史永遠是由勝利者所書寫的。”短暫的沉默後，智慢慢地開口了，他的語氣雖然平淡，但是臉上卻掛著神秘莫測的表情，一雙眼睛也似乎是如同能看透基拉提納的心思一般，直讓基拉提納的冰冷目光也慌亂了起來。智還在繼續說著莫名其妙的話語，但是這莫名其妙的話語已經讓基拉提納方寸大亂，“更何況，你肯定知道，我們兩位大賢者的力量究竟如何——最接近‘神’的力量。你肯定知道，這個世界上並不僅僅是你們這些有力量的口袋怪獸。一般說來，知道太多並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你這樣的傢伙。”

“……不愧是大賢者……這個世界上幾乎和‘神’一樣的存在。恐怕……我們已經……心照不宣了呢。”聽著智的話語，基拉提納臉色飛快地發生著變化，似乎並不像剛才那麼狂妄而自信。但是，即便是這樣，目光閃爍之間，基拉提納仍舊哈哈大笑道，“就算如此，恐怕今天的你們也是強弩之末了……‘神之僕從’的力量已經接近於‘神’，大賢者們也是竭盡全力才算勉強擊敗的吧——我已經看到一切了。現在，不知道你們誰還可以阻擋我，連一個我控制的替身都無法擊敗的傢伙是沒有資格與我戰鬥的！”

“地球聯邦從來沒有失敗過，永遠也不可能失敗！”就在這時，莉姆•羅格的聲音突然在遠處響了起來，“——融合主炮發射！”

刹那之間，閃電般的藍色弧光橫貫整個谷底——原本位於另一端峭壁下的地球聯邦飛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悄悄地移至這邊的戰場上空，此時，銀白色的碟形飛船正在懸浮在距地面不遠的空中並且沿順時針的方向緩緩轉動著，在飛船的某一處邊緣，刺目的藍色光團自飛船表層裝甲之下的什麼結構裏面投射了出來，化作了一道粗大而緻密的光柱，直擊向基拉提納的頭部！根本沒有任何閃躲的時間，能量光束幾乎是在同一時刻便擊中了基拉提納的頭部——頓時，被光束擊中的那一點也散發出來了無法令人正視的刺目光輝，伴著雷鳴般的爆炸聲，一個藍白色的巨大光團以令人吃驚的速度自爆炸中心飛速膨脹，轉眼之間，便將基拉提納那巨大的軀體和雙翼完全吞沒！而更為神奇的是，即便是如此可怕的爆炸卻沒有傷到僅在基拉提納咫尺的智，他的衣襟都沒有絲毫舞動——就在爆炸的光球膨脹到幾乎要接近智的時候，仿佛是到達了膨脹的極限，整個光球就那麼迅速地向著中心收縮了下去，隨著光球逐漸按單位所最終消失，所有的隊員都忍不住驚呼起來——基拉提納已經消失無蹤，仿佛已經被這一炮的威力所蒸發！

而莉姆•羅格，以及其餘的所有地球聯邦艦隊人員，才欲歡呼，卻也忍不住驚叫起來。

“我說過……我已經是繼承了‘神’不朽生命的，永恆的存在……你們這些雕蟲小技……真是可笑。”基拉提納的冰冷聲音伴著冷笑繼續在這片空間之中回蕩，伴著它的聲音，虛空之中仿佛有水波的漣漪般不住震顫，伴著基拉提納的冷笑聲越來越大，無數道黑色的霧氣在同樣在虛空之中誕生的無數裂縫裏鑽出來，似乎這些虛空的裂縫所通往的是另外一個維度的空間。當所有的黑氣重新凝聚出基拉提納的巨大身軀並最終消散的時候，整個穀底裏面一片死寂。所有的隊員都被基拉提納的這種超越已知範疇之外的恐怖能力震懾住了，一個個呆若木雞——即便是智和茂也不禁目瞪口呆。

“……基拉提納，你的力量……恐怕現在的我們無法制服你了。不愧是‘不朽者’，直接超越時空桎梏的生命形式我以為我只見過一次，但是看起來現在我們又開了眼界。”望著自黑氣之間重新出現，神色泰然自若的基拉提納，智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但是，即便如此，即便現在精疲力盡的我們和其他隊員無法制服你，但也不意味了你現在就可以為所欲為！”

“——沒錯！”虛空之中，突然有隆隆的怒吼之聲響了起來，響徹天地之間。

而基拉提納的臉色，則是再次變得難看起來——與此同時，所有的勘探隊伊甸星一方隊員，臉色也是大變，但是，與基拉提納不同的是，他們的臉上是驚訝與喜悅，還有一絲茫然。

就在這轟隆隆的聲音還沒有完全消失於整個虛空之中的時候，整個谷地的天空突然變了顏色——厚重的迷霧突然散盡，明媚的陽光，如洗的碧空，一併出現在所有隊員的頭頂，所有的人與口袋怪獸都覺得眼前為之一亮。還沒有想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這突如其來的真正天空再一次顏色異變，無邊的黑暗如同鋪灑在整個天空上的陰影，迅速地吞沒了所有陽光——轉眼之間，在化作一片漆黑虛空的蒼穹最深處，在那仿佛連同到另一個世界的，時空之間的裂縫裏，兩個巨大的身影散發出來了青藍與粉紅色的灼目光芒，宛若這個世界的“神”一般降臨於此，將一片混沌的虛空照得異彩紛呈！

“——時間咆哮！！！”

“——空間切裂！！！”

在已經變形的時空發出的激蕩與轟鳴之中，兩個身影又一次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怒吼！

“……你們兩個老傢伙……終於出現了！本大君正是要等著你們來的！”面對著谷地上空的驚人異變，基拉提納雙目之中的紅光卻是變得異常明亮，如山般的巨大身軀竟然開始顫抖，似乎激動到了極點。它揚起頭顱，面對著那兩個身影奮力嘶吼道，“四百五十年後，就讓我的‘不朽’，再來會一會你們的‘時空’！”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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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繼續


碧藍色的光芒如利劍一般奪目，在被粉紅色光輝照亮的朦朧虛空襯托下，顯得是那麼地怪異而格格不入，正如這兩種顏色的光芒的源頭一樣——“青之迪埃蒙德”與“赤之珀爾”兩大共同體口袋怪獸方的領袖，“時光大君”迪亞盧加和“空間大君”帕魯齊亞，早在四百五十年前便決裂為化不開的死敵，率領著無數口袋怪獸，以及懷著某些這樣或者那樣目的的人類，在這顆星球上發動起了一次又一次的“聖戰”——曠日持久的戰爭似乎使得兩大共同體之間的裂痕已經無法彌補，即便是地球聯邦艦隊降臨伊甸星，兩大賢者極力促使共同體之間合作的今天也不可能。即便是現在，看似已經開始聯手對抗敵人的現在，帕魯齊亞和迪亞盧加依然忌憚著對方自背後的突然襲擊，所以當他們自虛空的裂縫裏面浮現出來的時候，第一個反應並不是對基拉迪納作出進攻的舉動，而是互相對望了一眼——本來已經箭在弦上的攻擊，也因為這一眼而停頓了下來。

“……來得真巧啊，帕魯齊亞。”迪亞盧加搖晃了一下巨大的棱錐形頭部——雖然由於暫緩了進攻勢頭，迪亞盧加全身上下散發出的光芒已經不再那麼耀眼，但是在它那青藍色的身體上面，碧青色的條紋依舊閃爍著灼目的光輝，而鑲嵌在胸前甲胄之上的深藍色晶體，也是仿佛隨著思緒的陣陣起伏一般閃爍不停。面對著咫尺之遙的敵手，迪亞盧加的表情似乎很是冷淡，完全看不出來“兩大共同體同心協力”的樣子，而且，對於帕魯齊亞也光臨於斯，它多少顯得有些吃驚，顯然並沒有想到這一點。“我在進行時空跳躍的時候，就已經感知到時空結構上的另一處強大擾動，儘管多少有些懷疑，卻沒有想到真的是你。”迪亞盧加說到這裏，又望瞭望在他們的腳下，此時已經展開雙翼躍躍欲試的基拉迪納，皺了皺眉頭，繼續說道，“看來你也是由於感受到了這個傢伙的存在，所以才親自來到這個鬼地方的吧？”

面對著迪亞盧加，帕魯齊亞的表情卻有些不自在。它展開雙翅，扭動頸項，低頭看了看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身影——看起來，無論是“青之迪埃蒙德”還是“赤之珀爾”，即便是兩大賢者，此時也被天空中這一番場景弄得目瞪口呆。只有那些不諳伊甸星歷史其中奧妙的“地球聯邦”的隊員還在那裏擺出一幅泰然自若的樣子。而在另外一邊，此行的敵人——“被放逐者”基拉迪納似乎已經要反客為主地攻過來，占得先機。帕魯齊亞飛速掃視了一番地面上的情況，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於是瞪著迪亞盧加開口說道：“……你這麼說的話，那還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呢……我也感覺到了時空上的另一處擾動，同樣沒有想到你一樣會來這裏，迪亞盧加——既然是這樣，既然這一次我們都是不約而同地來對付‘被放逐者’的，那麼，我暫時還不想與你們有什麼糾紛——儘管新一輪的‘聖戰’已經迫在眉睫。”

“……哼，‘聖戰’之事，現在不提也罷。我主要關心的是，基拉提納這個可怕的傢伙，為什麼又會有了這麼可怕的力量？想必你也記得很清楚，四百五十年前，明明是你我將它打到全身力量盡皆散去，完全成為了一個廢物，我們才肯撤兵罷手的。”迪亞盧加聽著帕魯齊亞的話語，目光卻一直在基拉提納的身上，臉色也是越來越陰沉，“現在它的力量似乎已經超越了你我，這一番四百五十年後的惡戰，你我能否勝出，可是難說得很哪！”

“正是因為它的強大力量已經驚動了遠在卡倫大陸的我，所以我才會親自來這裏的——你也不是一樣的原因麼？——它來了！”帕魯齊亞也是神情嚴肅地回答著迪亞盧加的疑問——不料，頃刻之間，在地面上勘探隊員們的驚呼聲之中，基拉提納的龐大身軀突然有了動作！

縱使誰也無法想像得到，面前那如同山嶽一樣龐大笨重的身軀，居然可以擁有如此迅捷的速度——伴隨著一陣震懾人心魄的桀桀怪笑，基拉提納已經自地面上騰空而起，漆黑色的巨大羽翼鼓起無疇勁風，一時間谷地之內風聲淩厲，飛沙走石，而這寬闊的雙翼舒展開來，已經將天空中僅有的一絲光線完全遮擋住，伴隨著淒厲的風聲，所有人感覺到刹那之間天昏地暗，氣溫驟降，仿若末日來臨！在一片昏暗之中，基拉提納的巨大身軀逐漸隱沒於愈發晦暗的天空之中，似乎已經與黑暗融為一體——但是，無論如何，總有兩點明亮的血紅色目光在其中閃耀——閃耀著的目光雖然明亮，卻似乎十分冰冷，還有幾分淩厲，幾分詭異。而在轉眼之間，即便是這兩點目光也漸漸地隱入黑暗之中。當最後一絲血紅目光消失的時候，人們頭頂上的偌大天空白晝變成黑夜，連迪亞盧加和帕魯齊亞全身散發出來的青藍與粉紅色光輝也變得暗淡而不可辨識，似乎在這一刻，整個世界上只剩下了黑暗！

“……這種力量……簡直無法想像。”面對著發生異變的天空，“噩夢使者”達庫拉伊雙拳緊握，咬緊牙關，目光之中似乎有著什麼動搖的意味，“即便是四百五十年前的基拉提納也不可能有這種力量，迪亞盧加大人的情況實在不妙……”

而面對著漆黑一片的天空，更多的“神聖口袋怪獸”則是選擇了直沖天際的做法，似乎冒著危險也要護衛兩名領袖！

“——危險！”在天空上面，面對此情此景心中已經有些駭然的迪亞盧加和帕魯齊亞望見諸多下屬居然不顧一切地沖上來，連忙一陣大吼，並且不約而同地做出了同一個動作——迪亞盧加撥動四足，帕魯齊亞急振雙翼，於半空之中做出來兩個向下的急速迴旋，轉眼之間已經搶在那些“神聖口袋怪獸”之前面對滿天的無盡黑暗。緊接著，迪亞盧加胸前的正八面晶體透射出萬丈藍光，帕魯齊亞雙肩上的球形晶體則是放射出萬千道粉紅色的光輝，將黑暗的天空照得一片迷離——儘管這樣也無法照清黑暗的後面究竟是什麼，但已經足夠。伴隨著再度照亮天空的青藍與粉紅色光芒，迪亞盧加一聲咆哮，帕魯齊亞一聲嘶吼，頓時，兩道半球形的巨大障蔽以驚人的速度在天空中產生，幾乎透明的邊界在光芒的照耀下顯出了隱約的痕跡。而就在障蔽完全展開的一刹那，黑暗的天空之上突然再度響起基拉提納的桀桀怪笑，伴隨著轟隆隆的笑聲，鋪散在整個天空上的無邊黑暗以驚人的速度開始縮小——更確切地說，是開始凝聚成為一道道看上去似乎有形有質一般的粗大氣柱！

“——暗影衝擊！”在已經恢復到正常的天空上，在此時已經凝聚為無數道黑氣的黑暗最深處，基拉提納的怒吼聲宛若雷鳴，轟然炸響！

伴隨著基拉提納的怒吼，在天空之上不住飛舞盤旋的萬千黑氣仿佛活了一般，開始以天空上的某一點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擴散開去——而當這無數道黑氣擴散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突然紛紛向下沖去，在天空上面畫出來了無數U字形的弧線，在地面上的隊員們看來，就像是一個正在緩緩籠罩向大地的巨大囚籠。黑氣的移動速度看上去似乎並不算快，但是實際上速度卻是驚人，瞬息之間，這些由於高速運動與空氣摩擦，邊緣已經泛起隱隱紅光的黑色氣柱已經逼近了天空之上的口袋怪獸們——首當其衝的目標，便是護在諸多屬下前面的迪亞盧加和帕魯齊亞。儘管已經成功展開了兩道巨大的障蔽，但是迪亞盧加和帕魯齊亞的神色依然凝重，它們面對著漫天如暴雨一般紛紛而下的黑氣，各自身軀之上的晶體繼續發出比先前更加強烈的光芒，迪亞盧加四足伸展，額頭前方的空間似乎浮現起虹彩一般繽紛的淡淡光暈；帕魯齊亞則是張開雙臂，雙掌之間，一團顫抖著的青藍色能量光芒從無至有，體積由小變大。漫天黑氣越逼越近，餘下的“神聖口袋怪獸”也已經來到了兩大領袖的身後。面對著這種從未見過的駭人景象，所有口袋怪獸的臉上都失去了血色——尤其當它們看見兩大領袖布下了巨大的屏障之後，依然要準備著以蠻力相抗這番黑氣攻擊的時候，已經知道自己力量根本無法抵擋的它們終究還是默默地退了下去。

幾乎是在諸多“神聖口袋怪獸”調頭回撤的同一時刻，無數黑氣，如同無數條狂暴的黑色蛟龍一般，挾著雷霆萬鈞之勢轟然而下，紛紛亂亂地擊打在半球形的障蔽上面——就在相撞的刹那，無形的障蔽光芒大振，青藍色與粉紅色的光芒如同太陽一般奪目，而在這幾乎不能正視的奪目光芒裏面，更有藍白色與赤紅色的細密電光在障蔽內外遊走閃爍，似乎抵擋得極是艱難。這種輝煌的場面僅僅持續了一瞬間，天空中所有的光芒便暗淡下去。伴隨著黯淡下去的光芒，轟隆隆的震顫聲如同無數面巨鼓被同時擊打一樣，在黑氣與障蔽的交界處爆發——與此同時，兩道半球形的障蔽一陣瘋狂顫抖，頓時失去了它們本來的形狀，被無數黑氣沖得四下崩散！面對著轉瞬之間便消失在無數瘋狂湧動著的黑氣深處的障蔽，迪亞盧加與帕魯齊亞的臉上並沒有顯現出來吃驚的表情，似乎它們早已料到，自己倉促之間造就的障蔽根本不能抵擋如此兇猛的進攻。黑氣翻滾，陰風呼嘯，黑色凶龍般的巨大氣柱如同犀利的箭矢一般，一邊尖利地呼嘯著，一邊以極高的速度向著這邊奔襲過來，而這邊，已經蓄勢待發的迪亞盧加與帕魯齊亞終於出手！

“——光柵加農！”伴著迪亞盧加的怒吼，它額頭正前方的那一片虹彩光暈此時已經放射出赤、橙、黃、綠、青、藍、紫共七色的異彩，一道道繽紛的光彩轉瞬之間又融合為了一片熾烈的純白色光暈——迪亞盧加猛地一頓首，熾烈的白色光暈裏面頓時飛出無數點同樣熾烈奪目的純白色光彈，迎著滿天的如雨黑氣逆天而上，並照亮了那翻卷咆哮，張牙舞爪的厚重黑色氣柱。

“——水之波動！”帕魯齊亞背後雙翼猛地展開，與此同時，它奮力推動雙掌，掌心之間的那一團青藍色光芒有如離弦之箭，在天空上面劃出來了耀眼的淡藍色軌跡——那居然是一團包裹著洶湧能量的巨大水團，一顆憑空創造出來的水彈！面對如此力量，即便是“滄海的王子”瑪納菲也自歎弗如！巨大水彈與迪亞盧加發射出來的萬千點純白色光彈一同沖向繼續直撲而下的黑色氣柱，再加上迪亞盧加與帕魯齊亞本身散發出來的各色光輝，一時間天空之中異彩紛呈，煞是好看。

首當其衝，迪亞盧加的“光柵加農”與第一波次的黑氣撞在一起，雙方均是有形無質的純能量，但是，當這兩股巨大的能量攻擊相互激突的時候，還是迸發出來了比其中任何一種都要可怕的爆炸聲和劇烈的震動！黑氣呼嘯，光彈熾烈，一道道黑氣接連湧上，一點點光彈前仆後繼，在黑與白，光與暗的交界處，一團又一團透明的，不見光彈與黑氣，只能看見天空本身顏色的球形空間接連浮現，又轉瞬消失，一道道陽光透過這僅僅存在一瞬的縫隙自天空之上照向穀底，映得整個谷底陰晴不定——這不見黑氣與光彈的球形空間正是兩股能量湮滅之時所產生的爆炸，伴隨著一個個這樣奇異的爆炸，時空之中也被激起一道道扭曲，在地面上的隊員們看上去，就像是虛空之中泛起的一道道漣漪。而在“光柵加農”與“暗影衝擊”的激突之中，“水之波動”的巨大水彈如同憑空殺出的悍將，呼嘯著，拖著閃亮的尾跡一頭沖進黑氣之中——刹那間，像是點燃了火藥庫一樣，所有的黑氣發出了尖厲的呼嘯，一陣翻騰——萬丈藍色光芒自黑氣的核心處迸發！霹靂一般的巨響裏，爆炸的衝擊波以摧枯拉朽的力量沖散了一切的黑氣，而餘下“光柵加農”的光彈也在這一瞬間消失殆盡。在激蕩的天空之中，只有在原先無數道黑氣散發出來的源頭處，依然有著一團龐大體積的黑氣久久地在那裏聚而不散——直到自那一團黑氣裏面漸漸幻化出來了基拉提納的巨大身軀。

“有意思……你們兩個老傢伙的實力也是日趨精進啊！”基拉提納哈哈一笑——似乎方才如此劇烈的一番激突並未對它的身軀產生任何損傷——寬闊的雙翼依舊猛地展開，激起一陣陣號哭般的淒厲陰風。望著同樣毫髮未傷的迪亞盧加與帕魯齊亞，基拉提納重新開始化作無數道漸漸消失在虛空之中的黑氣，而它的笑聲依然在天空上回蕩，“那麼，我們繼續來玩玩看……”

“這個傢伙又消失了……”望著逐漸消失於無形，最終連一絲黑氣蹤跡也不見的基拉提納，迪亞盧加哼了一聲，“它掌握時空的技巧似乎比你我都要熟練呢，帕魯齊亞。”

“那倒未必！進出不同維度的時空還能引起這麼大的擾動，我還沒有見過比它更笨手笨腳的——”帕魯齊亞目光一陣閃動，突然猛地吼道，“——這裏！”

伴隨著帕魯齊亞的吼聲，兩名領袖不約而同地向著同一個地方撲去——天空上看似平淡無奇的某一點。就在它們剛剛趕到的刹那間，已經有一小股黑氣自天空上憑空產生了出來。帕魯齊亞哈哈一笑，張開血盆大口，口中聚集起明亮的紫光，而迪亞盧加也是如法炮製，喉嚨深處藍白色的光芒愈發灼目。眼看的那一團黑氣越來越大，翻滾之間似乎已經要凝聚成型，迪亞盧加與帕魯齊亞互相對望一眼，便各自一聳脖子，兩道色彩各異的光波如同利箭般自喉嚨裏射出——正是“龍之波動”！黑色氣團近在咫尺，即便是躲閃也猶自不暇，眨眼之間，一紫一藍兩道光柱已經撕破黑色雲氣——突然之間，那一團黑氣如同閃電一般消失無蹤，而這一點上面的時空擾動也在一瞬間無影無蹤。還沒有讓迪亞盧加和帕魯齊亞們回過神來，桀桀怪笑已經自它們的身後響起，而時空上的巨大擾動，則有如冷水一般讓它們全身僵硬！沒有什麼黑色的雲氣，連一絲黑氣都不曾見到，伴隨著所有隊員的驚呼，基拉提納的龐大身軀直接自天空上同樣突然誕生出來的一片黑色虛空之中閃電般浮現——儘管基拉提納僅僅自虛空之中探出了整個頭顱和一截脖頸，但這已經足夠！

“——波導彈！”

“——龍之波動！”

抓住機會的基拉提納並不讓迪亞盧加和帕魯齊亞有任何反應，就在這稍縱即逝的一瞬，它已經左右開弓，接連出招——沒有人看到基拉提納是怎麼出手的，僅僅是看到它的巨大頭顱一陣晃動，兩串顏色不同的能量彈已經飛向尚未轉過身來的兩位領袖！“波導彈”散發出來刺目的藍白色光芒，似乎尚在顫抖著，發出尖厲的呼嘯，急速奔向迪亞盧加；“龍之波動”則與迪亞盧加與帕魯齊亞的不同，散發著血紅色的光輝，並且環繞著一圈黑色的霧氣，直直轟向帕魯齊亞——在這一瞬間，足足各有十顆能量彈發射出來，真是無法想像！根本沒有給迪亞盧加和帕魯齊亞任何閃躲的機會，幾乎是在同一時刻，狂轟濫炸般的能量彈攻擊已經驟然而至。伴隨著一連串沉悶的隆隆巨響，一團團的火球接二連三地浮現，迪亞盧加和帕魯齊亞的巨大身軀在爆炸聲中如同隕石一般，拖著滾滾的濃煙自天空直墜向地面——直到已經要撞上地面的刹那，兩位領袖才在所有隊員的驚呼中重新搖搖晃晃地爬升而起，向著天空上面的基拉提納撲去。

“你這是偷襲，基拉提納！”帕魯齊亞望著依然在時空裂縫之中探出半截脖頸的基拉提納，怒不可遏。顯然，在方才的一陣攻擊中，帕魯齊亞傷得還並不算重，僅僅是雙肩上的球形晶體上面出現了幾道裂痕，全身上下並無大的創傷。而迪亞盧加就沒有那麼走運了，在“波導彈”的狂轟濫炸之下，它胸前的甲胄已經破碎，頭部兩旁的角質突起也有一邊折斷了。

“……我們繼續來玩玩如何？”望著狼狽不堪的兩名領袖，基拉提納依舊一陣怪笑，閃電般地縮回了時空的縫隙之中——而那道黑色的縫隙也消失無蹤。在空空蕩蕩的天空上面，又僅僅留下了一陣基拉提納發出來的桀桀怪笑。迪亞盧加與帕魯齊亞面對天地之間的笑聲，再也不敢有絲毫大意，終於凝神面對這神出鬼沒的敵人。突然之間，黑色霧氣再次毫無預兆地在天空上面湧現，並且凝聚成一團又一團，分散在天空的各個角落，將迪亞盧加與帕魯齊亞團團包圍。下一刻，基拉提納的巨大軀體閃電一般自其中的某一團黑氣裏面幻化出來，閃爍著奪目光輝的“波導彈”抑或“龍之波動”接二連三地自喉嚨深處發出，從各個最沒有可能的角落裏面飛向同一個目標。迪亞盧加和帕魯齊亞不敢怠慢，紛紛催動體內“神聖之力”，或凝聚起燦爛虹光，散射出無數點“光柵加農”，或憑空造就剔透水球，發射出一道道“水之波動”，連消帶打，與基拉提納展開一番酣鬥——能量與能量之間相互碰撞，轟然作響——而在最初的短暫激突過後，三大“神聖口袋怪獸”更在能量交鋒之外展開了肢體上的肉搏，迪亞盧加張開血盆大口兇猛啃咬，帕魯齊亞揮動雙爪連續進攻，而基拉提納面對兩大領袖的瘋狂攻勢，亦展開寬闊的雙翼，用巨大羽翼上面的無數棘刺展開反擊。儘管只是展開了片刻的肉搏，但是此時比方才更加激烈，肢體相撞的沉悶聲響與能量彈對撞的震耳轟鳴交織在一起，三隻“神聖口袋怪獸”的吼聲響徹天際，在愈發動盪不安的天空上面，黑氣、藍光、紫芒三種不同顏色的能量紛紛亂亂，奔騰激突！

“——轟！”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百次的比拼，無數道黑氣彙聚為一道巨大的漆黑氣柱，與同樣粗大的一道藍光及一道紫芒迎頭相撞，隨之而來迸發的爆炸震顫了整個天空。在激烈的爆炸之中，黑氣消散，藍光熄滅，紫芒也在一刹那土崩瓦解，從其中浮現出來了基拉提納、迪亞盧加和帕魯齊亞的巨大身形。看雙方的表情，似乎已經決定在接下來的一次交手中分出個勝負高下，在這一次交鋒之後，基拉提納一陣怒吼，雙翼展開，猛然抖動——無數的黑氣隨著巨大雙翼的鼓振自翼下飛出，在基拉提納的面前開始凝聚縮小，並且開始飛速旋轉，不知道其中有什麼玄機；而迪亞盧加與帕魯齊亞則是另有高招，在基拉提納開始凝聚黑氣的同時，它們全身上下的條紋裏面也開始散發出來了令人不能正視的光輝，逐漸地，在迪亞盧加胸口的正八面晶體與帕魯齊亞雙肩上的球形晶體內，一種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熾烈的光芒開始在其中流轉，並且很快變化成了向著四面八方散射的萬丈光芒——青藍，粉紅，兩種不同顏色的刺目光芒彙集成了一片照徹天空的光海。在光海的映襯下，似乎已經顯現出真正“神聖口袋怪獸”那不可戰勝般氣勢的迪亞盧加和帕魯齊亞矗立在蒼穹之上，面對著基拉提納，發出令所有隊員都為之歡呼的震天怒吼！

“……就像四百五十年前的那最後的交手一樣，不是麼？”面對此情此景，基拉提納哈哈大笑，似乎並不對此感到任何畏懼，“同樣是‘不朽’與‘時空’的最終碰撞，但是——結果會不會不再一樣？——我們來看一看吧！”

望著狂妄大笑，似乎已經胸有成竹的基拉提納，兩位領袖的表情上面沒有任何波動。隨著散發出來的光芒越來越熾烈，它們不停凝聚著的，令人感到恐懼的力量也似乎幾經要達到頂峰——迪亞盧加的雙目已經化作了兩團藍白色的光焰，它緩緩地張開血盆大口，喉嚨的深處，星星點點的青藍色光芒從黑暗深處出現，並且向著某一點凝聚，伴隨著越來越多的，越來越明亮的青藍色光芒，迪亞盧加那血盆大口所正對的一方空間也似乎有著引人注目的變化，在平靜的虛空之中，水流一樣的擾動不斷出現，它們盤旋著，激蕩著，同樣向著中心的某一點凝聚而去。相較於表面上並無波瀾的迪亞盧加，帕魯齊亞的動作更加震撼人心，它懸浮在半空中，雙翼展開，雙爪也向兩側展開舉過頭頂，像是捧著一個看不見的，懸浮於頭頂上的大球。刹那間，一道泛著朦朧紫光的，空間結構上的裂痕，在帕魯齊亞的雙爪之間誕生，並且在短暫的時間裏飛速成長為比帕魯齊亞本身還要巨大的，縱貫天空的可怖空間裂縫！儘管這條空間裂縫目前尚未開啟，僅僅是一道一維的細線，但是仍然讓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其中蘊含著的毀滅性力量！

“——時空咆哮！”迪亞盧加的怒吼響徹天際，自它降臨到這裏的時候便一直沒有出手的終極殺手鐧終於顯露出來了應有的鋒芒。伴隨著它的怒吼，喉嚨深處無數星星點點的熾目藍白色光芒於一瞬間迸發出來耀眼的純藍色強光，在強光的照耀下，原本就已經在光芒之中不住奔騰的成千上萬道半透明時光湍流一陣顫抖，被光芒之中所蘊含的巨大力量彙聚為了一道粗大無比的圓柱形區域，然後，這道內部洶湧翻騰著，宛若束縛了無數狂暴力量的時光湍流，如同火炮一般發射了出去——圓柱形的時間異常區域頓時在整個天空上面劃出來了一道無形的扭曲印記，並且激起了回蕩在虛空之中的轟隆聲，而它的目標，則是直指基拉提納。

“——空間切裂！”帕魯齊亞同樣一陣怒吼，舉在頭頂環抱虛空的雙爪猛地自身前向下落去——如同拋擲什麼東西一般。伴隨著這個動作，原本就已經橫亙天空，散發著朦朧紫光，如同一道細線般的空間裂縫陡生異變，伴隨著空間結構被撕裂開來的喀喀巨響，本來一維的裂縫飛速地拓寬，並且從那不可窺測其盡頭的無垠內部裏面透出來了比這種紫色光芒更耀眼的紫藍色光輝。下一刻，已經轉變成為天空之上巨大裂口的空間裂縫在長度上開始急劇縮小，但是寬度卻沒有多少的變化，直至收縮成為了一道幾乎與帕魯齊亞本身差不多大小的弧形裂縫，這才停止下來——而在這彎紫色新月變小的同時，它已經如同閃電一般，同那道同樣橫貫天空的時光湍流一起向著基拉提納飛去。

“——暗影衝擊！”基拉提納面對兩大領袖的最終奮力一擊，臉色出奇地鎮定。在身前不住盤旋的萬千黑氣業已成型，基拉提納故技重施，偌大的身軀轉眼之間便隱沒在了這團越來越大的黑氣裏面——伴隨著淒厲而陰森的尖嘯，無數道黑氣再次化作了漫天的漆黑氣箭，迎著時間的湍流，迎著空間的裂縫霍然而上，一時之間整個如洗的碧空再次變得宛若黑夜，洶湧翻卷著的黑色氣柱張牙舞爪，幾乎比對面的最後一擊還要兇猛上幾分！

首當其衝，迪亞盧加的時間咆哮已經逼近那無數道黑色氣箭。沒有任何聲響，扭曲了整個天空的時光湍流已經將黑氣吞沒，或者更準確地說，是穿透。在那依然透明的湍流內部，任何人都可以看到，那裏的時間似乎與外界的時間流逝得完全不一樣，黑色的雲氣進入之後忽而消散，又忽而誕生，或者幻化出來無數與本體相同的影子，甚至其中還有黑氣幻化出來的無數個基拉提納——而後又變為一點點消散的煙跡——湍流內部的時光似乎是完全混亂的，根本沒有遵循向著未來進行的線性軌跡。緊接著，帕魯齊亞發出來的空間切裂也接踵而至，空間的裂縫穿越黑氣，刹那間黑氣便崩解碎裂至一切的虛無——空間的裂縫將一切它所經過的，有著實在形與質的物體如同風化一般地消滅至無形，黑氣同樣沒有例外。但是，就當黑氣越來越少的時候，已經被時光湍流與空間裂縫完全困住的黑氣卻突然發出一陣強大擾動，直把迪亞盧加與帕魯齊亞也驚得目瞪口呆——而僅僅是在一瞬間，看似已經沒消滅得所剩無幾的黑氣宛若鬼魅一般，輕鬆地自時光湍流的內部，或者是空間裂縫的內部鑽了出來，就像原本那裏就從來沒有存在過什麼時光湍流空間裂縫一般。在兩位領袖尚在發愣的時候，重新獲得自由的黑氣已經重重地轟在了它們的身上——而失去黑氣力量抵擋的時光湍流與空間裂縫，則是勢頭不可阻擋地繼續向地面上飛去，直至接觸到了環形谷地一側的厚重山體！

“……危險！”沒有閒暇的時間去顧及迪亞盧加與帕魯齊亞究竟有無受傷，智和茂望見足有毀天滅地力量的攻擊已經將要碰觸上山體，不顧自己已經幾乎耗盡力量，連忙沖到探險隊最前方，拼盡全力展開保護性能量場——而諸多“神聖口袋怪獸”與地球聯邦的成員也是立刻醒悟過來，同樣以各自手段展開保護性力場——時間咆哮與空間切斷已經與山體相撞，半透明的時光湍流與散發著藍紫色光焰的空間裂縫居然緩緩地沒入了山體，一切都像是慢鏡頭的重播一樣。在死一樣的靜寂中，每個隊員都感覺自己似乎出現了幻覺，因為他們分明看見環繞著谷地的重重山巒一角似乎有些晃動，就像是投射在銀幕上的圖像發生晃動一般，輕輕地顫抖了幾下。接下來，在所有隊員的驚呼中，巨大球形空間內的山體、天空、雲朵、乃至空氣，都在一瞬間四下崩散，像是沙雕一般化作逐漸消失在虛空之中的無數碎屑——而這一切進行之間，沒有絲毫的聲響，一切都宛若平常一般。而在這一切都消失於一刹那的時候，每個隊員都看到了，消失了一角的穀底山體內部似乎並不是自然的產物，在靠近山體與地面接觸帶的一角斷面，竟然露出來了無數複雜的人造結構——通道、房間、還有看上去不知道是機械還是什麼的東西赫然在目！儘管看起來這似乎只是一個更大的世界的入口，但是這已經足夠讓所有的人驚得合不攏嘴，其中又以地球聯邦的成員為甚。

而在天空上面，當迪亞盧加與帕魯齊亞搖搖晃晃地自無數黑氣產生的爆炸之中鑽出來的時候，它們看見的並不是這個——伴隨著基拉提納的一陣怪笑，無數黑氣重新凝聚為了它的巨大身體——但是僅僅有著一個頭顱自黑氣之中顯露出來。尚未讓迪亞盧加與帕魯齊亞說什麼，猶自狂笑不止的基拉提納已經激起一陣陰風，重新沒入黑氣之中，以閃電般的速度向著那個斷面所露出來的人造結構裏面飛去。當地亞盧加與帕魯齊亞也發現山體內部蹊蹺的時候，基拉提納已經消失在黑暗的深處，天空中只留下了它的話語：

“我的任務已經完成，現在該是讓你們明白更多東西的時候了——只是不知道各位還有沒有勇氣繼續向前走？無論如何，我和我的屬下都會在這裏等著你們！呃哈哈哈哈哈！！！”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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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继续


……

“嘀”地一声，埃尼西达•罗格手边的一块可视板泛起了蓝色的荧光。“编号110034598身份验证完毕，正在请求与您通讯。”电子合成声音自隐形扩音器里面传了出来，让埃尼西达自小憩的美梦中醒了过来。他睁开惺忪的眼睛打了个哈欠，习惯性地抿了抿嘴唇，又将头上的无檐软帽向下压了一些，这才用手指在可视板上点了一下——蓝色的荧光马上转变成为一张女孩子的面孔。

“爸爸，是我，莉姆•罗格。”画面中的女孩子声音似乎有些颤抖，而且所在的场景嘈杂得很，人声鼎沸，像是正在召开什么大型会议一般——埃尼西达听到的确是女儿莉姆•罗格的声音，连忙自椅子中坐起身来望向可视板，却惊奇地发现画面上的莉姆•罗格完全不是不久之前与他分别时的那种精神满满的样子，现在他所看到的莉姆•罗格身着动力盔甲，面罩后面的一张脸上全无血色，双唇更是在颤抖，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发生了一样。

“……莉莉……怎么回事？我从来没有见到你如此慌张过……怎么现在才通讯？”望着脸色苍白的莉姆•罗格，埃尼西达一张脸逐渐变得阴沉起来——因为他清楚得很，自己的女儿自从进入联邦舰队以来，还没有如此方寸大乱，而且本来在七十二个地球小时前，莉姆•罗格已经向舰队这边发来讯息，说明下一次长时间通讯的时间是六十个地球小时后。但是直到现在，在足足晚了十二个小时后的现在，原定的通讯才开始进行，这多少有些蹊跷。“另外，我从可视板里面看过去，似乎你们那里很是嘈杂纷乱的样子，你们现在究竟在干什么？”埃尼西达一边皱着眉头打量着可视板里面的场景，一边继续阴沉着脸问到，“舰队从十二小时前便开始尝试与你们进行联络，却无法捕捉到你们的信号，难道说，你们的多维时空相干通讯装置没有开机？”

“……爸爸……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我们任何人的估计，我相信如果您们亲临现场的话，一定也会与我们一样吃惊而震撼！您们完全不可能想象得到，自从我们与星球上的文明联合举行勘探活动以来，出现了一起又一起几乎能轰动整个联邦的怪事……直到现在，最可怕的事情终于出现了！”莉姆•罗格的话语依旧在颤抖，看得出来她既兴奋又恐惧，目光里面似乎有什么狂热的亮光在闪动，“爸爸，之前您们与舰队的科学家们对这颗星球的初步研究，之后所得出来的结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这颗星球正处于蒸汽时代——我说得没错吧？”

“是的，蒸汽时代，并且已经开始利用电能——规模化，民用化。”埃尼西达点了点头，“此外，这颗星球上尚有着超出现在科技水平的现象，我们认为是在土著生物所说的‘大灾变’之前的上古文明所遗留下来的。”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爸爸！我们自开始对星球上中部大陆的勘探工作以来，就一直遇到了这种超越现有文明的现象……另外还有，就是这颗星球上那种叫做‘口袋怪兽’的智慧生物所拥有的，我们科技都无法解释的强大力量！目前联邦所传来的指示不也是要仔细研究这一现象么？”莉姆•罗格的脸色有所好转，但是声音依旧在颤抖，“由于来历不明的时空扰动，我自勘探队出发以来们一直无法对舰队通讯，现在才能够将我们所掌握的大量惊人资料上传至舰队……您们最好将这些资料立刻转发联邦，这实在是能够轰动整个联邦的东西！”

……

半个小时之后，不知道是由于兴奋还是恐惧，抑或其他——双手颤抖的埃尼西达•罗格望着可视板上同样脸色重新开始发白的莉姆•罗格，一字一句地问道：“这一切资料……没有半点虚假？”

“是的，爸爸。”莉姆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难以置信的生物们……这已经超越了我们联邦的已知科技范畴。受控且可变形的生化机体，随心所欲地操纵时空，直接质能转换，还有纯能量体生命形式，这一切都是我们的科技面对时也束手无策的……这颗星球果然如我所想不那么简单，现在显露出来的，这片大陆之下的人造结构，就证明了我的推断！”埃尼西达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口气又变得十分严厉，“至于那四名土著联络员，你们为什么当时没有顾及到？”

“……当时我们的注意力完全放在那些白色巨人身上了，而且那几个该死的家伙从始至终都不肯与地球联邦的战斗队员在一起……他们总认为自己还是那颗星球上的一员，还用他们文明中的方式去参加战斗……真是拿他们没有办法。”说到这里莉姆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表情既无奈又后悔，“无论怎么说，这件事都是我的不对……我甘愿受到舰队责罚。”

“我还以为你已经让那个女孩子和他的搭档成为俯首听命于你的随从了呢。”听到莉姆的话，埃尼西达哼了一声，算是对莉姆这番自责的回答，“似乎她和她的那个口袋怪兽搭档都很喜欢你，即便没有让沙巴尔负责的那两名土著联络员听命于你，这两个怎么也不行？”

“……爸爸，玛雅和齐拉的确是和我很要好……这是没错，但是……我……我真的斗不过她！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女孩子，她……如果严厉起来的话……真的很可怕！而且无论如何她都是姐姐，我是她的小辈……爸爸，怎么办才好？”说到索恩•玛雅，莉姆•罗格显然更是有些郁闷，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每一句话都让埃尼西达•罗格皱一下眉头。

“这种事情我一直以为你能够做得很好……莉莉。以前你面对其他星球的土著生物可不是这样，你一直都能拿出作为一个地球联邦少尉的威严，但是这一次你却退缩了。”听到莉姆•罗格这么说，埃尼西达又哼了一声，“到头来，还是让你父亲去摆平这件事情——莉莉，这一次你可让我失望透了。”

“爸爸……爸爸！我知道错了！我一定会拿出一名地球联邦少尉真正的威严出来的……一定！”莉姆•罗格看到埃尼西达依旧表情冷淡，神色更是自无限郁闷中透出一丝惊惶，连忙带着哭腔说道，“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不会再出任何差错，为了您的期望，也为了我的……那个梦想！”

“莉莉……这次不同以往，这次无论如何我是要亲自来接替你的指挥权力了。”埃尼西达看到自己的女儿惊慌失措的样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似乎颇有不忍，但是口气却是无奈而坚决，“自从联邦舰队对宇宙的探索以来，这恐怕又是数得上的几次重大事件中的一件了……莉姆，你知道不知道以前的几次事件，和这次类似的，土著联络官与地球联邦成员之间的意外，最后引起了多么可怕的后果？——你恐怕是什么也不知道。”说到这里，埃尼西达•罗格的口吻似乎变得十分沉重，而他霍然睁开的双眼里面，似乎有恐惧而痛苦的光流出。他盯着脸上已经毫无血色，双眼中有泪水打转的莉姆•罗格，一字一句地说道：“矛盾一触即发，摩擦逐渐升级，终于，那几个文明，与地球联邦展开了……战争！而最后的结果，你自然想象得到——星球上的整个文明都被地球联邦的舰队摧毁！”

“……会……会有这么严重么？”莉姆听到这里似乎已经要哭出声来，“那……我……岂不是……”

“所以说，莉莉，我必须将这个紧急情况呈报联邦议会，等候他们的进一步指令，而我，则是率领必要的人员亲自到你们那里斡旋三方的事宜……事不宜迟，我很快就会到你们那里，你通知沙巴尔还有土著文明的几位领袖，尽快准备一下！”埃尼西达深深吸了一口气，自椅子上站了起来，并且立刻切断了与利姆•罗格的通讯，然后，他又点了几下可视板，铁青着脸说道：“一号通讯中心么？给我将通讯频道转接至‘日食号’——没错！我要求与地球联邦通讯，联邦舰队有一系列紧急的情况汇报！”

……

“穆斯议员，你来得正好——想必你还没有仔细研读过联邦舰队发来的一系列信息吧？”在距离联邦舰队与伊甸星千万光年以外的地球联邦议会中心，M•赫拉铁尔望着刚刚进入自己私人密室的年轻人，阴沉地笑了一笑——伴随着枯槁的手指轻轻推动，小巧的全息影像投射仪便自他的面前飘行到了那位年轻人的面前。“在遥远的那颗星球上，一个又一个令人振奋的发现接踵而至，看来这颗星球比我们联邦开拓史上任何一个曾经的目标都要珍贵，不是么？”

“您叫我来，肯定不仅仅是为了这个。”这名年轻人——由于民众形象颇佳，故而被媒体冠为“联邦新秀”的马尔科姆•穆斯议员认真但是迅速地看了看全息影像投射出的资料，然后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似乎并不对那些联邦的科技上不能解释的东西感到丝毫好奇。他望着对面赫拉铁尔有些困惑的苍老面容，淡淡地笑了笑，缓缓地说道：“事实上在收到这份报告的时候，我便研究了一下其中的各种信息——不得不说这是我们从未想象过的，令人吃惊的文明。现在的这个文明只是懵懵懂懂，坐在上一代文明的废墟上面，偶尔挖掘出个过去的小玩意，就当成了宝贝。但是，在我看来，真正有价值的还并不是上一代文明那几乎与‘万有的创世主’媲美的科技，而是现在这一代文明本身。”

“是的。穆斯，看来也就是你，能够真正了解我在想些什么。我在上一次议会会议的时候就已经说过，我们现在所急需的，是生命科技方面的巨大飞跃，以便改造我们这些七百年来也未见有所优越的肉体。”听到穆斯的话，赫拉铁尔的脸上显露出来一丝兴奋，似乎是在赞赏穆斯的看法。他接着穆斯的话题继续说道，“那颗星球上被舰队称为‘口袋怪兽’——是这么称呼的吧？——的智慧生命，它们所拥有的力量就我们现在的科技都不能够解释，但是——”

“——但是，既然这一次舰队发现了那颗星球上疑似上一个文明遗迹的地下结构，那么我们的这些所不能解开的疑问，就可以有所凭借，揭去神秘面纱了。”穆斯看到赫拉铁尔说到一半，又停下来开始思考下面的话，于是便接着赫拉铁尔的话说了下去，“就我们接触近五十个地外文明的经验来看，如果不是像我们一样，起源是源自比我们进步许多的文明创造的结果的话，宇宙之中智慧生命的进化历程实在是十分漫长。就如同我们的创始主的进化历程，在地球上面进化了数百万年，才真正拥有了离开太阳系的能力……所以，在那个星球上，那种被称为‘口袋怪兽’的生命，必然历经了之前的一代代文明。这样，那个看起来比我们的科技水平还要发达的上一代文明，自然是能够有着解答这一切的关键。”

“穆斯，你说得太好了——我真是没有看错你啊！”听着马尔科姆•穆斯的推断，M•赫拉铁尔不由得一阵感叹。他用力地点了点头，盯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说道，“所以，为了联邦那伟大的未来，以及我们的最终目标，这颗星球……必须……不•惜•代•价！穆斯，我的意思你明白么？是不惜代价！”

“我明白，赫拉铁尔议员。您的意思是，既然这一次埃尼西达•罗格难得要亲自到那个星球上去走走，那么……”听到这里，马尔科姆•穆斯又是微微地笑了一下，淡淡地说道。

“没错。”赫拉铁尔也是阴沉地一笑，一字一句地说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命令你，抓住这次机会，立刻行动。”

“是！”马尔科姆•穆斯严肃地自坐椅上站了起来，行了一个礼，“听候您的调遣，赫拉铁尔先生！”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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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繼續


當埃尼西達•羅格從飛船裏面走下來的時候，映入他眼簾的，是一片灰白色，荒涼的，被岩殼覆蓋地表的奇異地形。他充滿嫌意地用手揮了揮，試圖揮去彌漫在這片空氣之中的淡淡腐臭味。儘管著陸地的荒涼已經讓埃尼西達•羅格產生出一種隱隱的不快心理，但是最令他惱火的還並不是這個。此時，這位地球聯邦艦隊的上將冷冷地注視著面前的場景，越來越陰沉的臉色似乎已經說明了一切——在歸於平靜，一片狼藉的阿比斯環形谷地底部，此時已經陷入一團糟。雖然看起來目前所有的威脅都已經被擊退，但是兩大共同體與地球聯邦所組成的“聯合勘探隊”卻遇到了更嚴重的問題。“青之迪埃蒙德”與“赤之珀爾”兩方的口袋怪獸領袖似乎並不在意人類方面以及地球聯邦艦隊的成員是怎麼想的，在基拉提納遁逃後，這片大陸下的秘密似乎已經開始漸漸浮出水面的現在，它們最關心的卻並不是那些東西，而是重新開始將注意力轉到了早已應該被遺忘的東西上面——那就是“聖戰”。

“說起來，迪亞路加，似乎我們已經將這件事情忘記了很久……儘管現在已經是所謂的‘兩大共同體摒棄前嫌’的時代，但是‘聖戰’是絕對不能夠耽擱的……遵循神意才是我們的使命，不是麼？”首當其衝，帕魯齊亞第一個開始發難，它完全不在乎旁邊人類一方代表的臉色，也完全不去看莉姆•羅格等人是以一種什麼樣的目光在盯著自己，乃至自己的手下尷尬地以精神力量提醒它的時候，它也乾脆地中止了聯絡。看得出來，帕魯齊亞完全不把地球聯邦一方的警告當作一回事。它哈哈大笑，神色似乎很是狂妄，兩道目光在對面諸多“青之迪埃蒙德”成員身上一一掃過，又看了看不遠處山體上的橫斷面，繼續說道，“即便不提‘遵循神意’那麼崇高的目標，迪亞路加，其實你我都清楚我們相互紛爭幾百年的目的是為了什麼……就現在看來，這片大陸下傳說中封印‘異種魔物’的地方，倒是一個我們之前從未想過的，最有可能的地點……”

“帕魯齊亞，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我一直都很清楚。早在四百五十年之前，我們一起聯手擊敗基拉提納的時候，我就清楚我們之後就會產生決裂——同我們與基拉提納產生決裂一樣。因為我們所追逐著的是同一個目標，基拉提納只不過是我們道路上的一塊絆腳石……沒錯，‘聖戰’，遵循神意，都是我們為此展開的一切行動的……藉口。”望著帕魯齊亞那挑釁般的笑容，迪亞路加只不過是哼了一聲，算作是對這番挑釁的回應，然後便緩緩地開口——而在它開口說出這些的時候，所有的隊員都大驚失色！

“……說得真好……藉口……迪亞路加，看起來，你似乎想將這四百五十年的一切讓所有不明真相的子民們知道了？那些被你矇騙了四百五十年的人類與口袋怪獸，它們聽到這些豈不是再也不將你視為領袖？——你的膽子還真是大。”聽到迪亞路加這麼說，即便是帕魯齊亞都驚得變了臉色，它以一種完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了迪亞路加好一會兒，才在無數隊員同樣的驚疑與尷尬目光之中斷斷續續地說道，“不過無論怎樣，現在都到了最後的時刻，即便身敗名裂，即便被一切子民所誤解，我們都要開始著手這……終結性的……聖戰。這將是一切的終結！”

“很好！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帕魯齊亞，既然你也是這麼想的，那我們就真的要進行最後的決戰了……神恩的爭奪，以及這一切的終結。這將是開拓水藍星歷史新的篇章的最終之戰！”望著在這種令人驚詫的話語之下臉色越來越難堪的所有隊員，迪亞路加緩緩地點了點頭，它的表情很是陰沉，似乎已經看到了將這一切說出口之後的所有結果，“我並不會關心任何子民或者是人類是怎麼去看我們這個為之籌畫了幾百年的計畫的，因為他們既便知道了我們這幾百年的話語有可能只是在欺騙他們，也不會瞭解在這謊言下面真正的真相究竟是為了什麼——無論怎樣，我都能夠坦然地說，這謊言並不是惡意的。畢竟，我們的真正計畫需要這些冠冕堂皇理由的偽裝，才能夠生存。”

“——兩位尊敬的領袖，不知道你們現在說完了沒有？”就在這個時候，埃尼西達•羅格冷冰冰的“共同體通用語言”話語飄入所有隊員的耳朵。幾乎是片刻之間的事情，原本已經開始有些不知所措的人們不再騷動慌亂，竊竊私語的個別人也安靜了下來，他們都轉過頭，以一種充滿敬畏的眼光望著這個並不算高大的人類——那自遙遠千萬光年之外到訪伊甸星的，名為“地球聯邦”的外星文明的巨大艦隊的領袖。即便是一直不把地球聯邦隊員的警告放在眼裏的迪亞路加與帕魯齊亞，此時也停止了令人摸不到頭腦而感到震驚的對話——當然，它們也並不在意埃尼西達•羅格，只不過，兩位領袖的狐疑目光開始打量自方才開始便降落在谷地底部的巨大銀白色球形飛船。

“偉大的地球聯邦艦隊司令，埃尼西達•羅格上將！”與本土生物相反，所有的地球聯邦隊員開始歡呼起來，並且將右手平舉至胸前，飛速地畫出了一個三角形，“以萬有的創世主之名！”

“原來您就是此次到訪伊甸星的艦隊司令官。方才若有怠慢，還望您多多包涵。”未等別的人所出進一步的反應，茂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面飛速地鑽了出來，他滿面微笑，並且伸出了一隻右手，一點也看不出來方才已經戰鬥到精疲力竭——雖然自從基拉提納遁逃之後就一直沒有見到兩位大賢者的蹤影，但是由於令人震驚的事情接二連三地發生，隊員們實在無暇顧及更多的情況。直到現在，茂的話語才讓伊甸星方面的一些高層領袖——譬如達庫拉伊——心生疑惑。儘管這種疑惑僅僅持續了一小會兒。

埃尼西達•羅格望著眼前黑壓壓的人群，迎著無數道投射在自己身上的各色目光，臉上毫無表情。他緩緩地將面前的這位黑髮中年男子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最後兩道銳利的目光停留在了茂那疤痕縱橫的滄桑臉龐上面——這人還真是不修邊幅——他這麼想著，也伸出了一隻右手，雪白的手套看上去纖塵不染，正與茂那纏滿了發黃且泛著油光的符文布的右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早就聽聯絡人員說，這顆星球上最接近‘神’的存在就是您——以及另外一名大賢者——今日一見，果不其然。那麼，我謹代表泛銀河系碳基生命聯盟下屬地球聯邦，以及探險艦隊全體人員向您問候，大賢者‘不朽之希戈魯’。”埃尼西達•羅格這麼說著，原本沒有表情的臉上也泛起了一絲微笑，黑色短髮下面的雙目裏面閃動的光芒不再冷漠，而是充滿了熱情，“這一次非常感謝您們兩位與我們地球聯邦方面迅速而高效地完成了大使級別邦交條約的簽署工作，使得我們的一部分工作提前預期完成。”

“真正不勝感激的應該是我們，尊敬的羅格將軍。第一次與我們這顆星球落後文明的接觸，難得您們如此有耐心，並且在一些不明真相的傢伙的干擾下與我們簽署了條約。說起來真是慚愧，作為這顆星球的賢者，作為最接近‘神’的存在，我們並不能把握整個星球的命運，使之向著適合我們合作的方向發展——”說到這裏，茂的目光有意無意地向這迪亞路加與帕魯齊亞身上瞥了片刻，臉上原本的微笑也消失無蹤，轉而變為淡淡的痛惜和悲哀，“在現在如此需要和平的時候，卻總是有著不和諧的音調出現，導致我們的合作不能繼續進行，總是有著或多或少的傢伙們執著於自己的私利，讓這顆星球的坎坷命運變得更加無常……”

“是的，對於你們這顆持續了漫長的戰亂時代的星球，我們無疑是帶來和平的希望，薩托西大賢者。儘管我只是初步接觸到你們的歷史，初步地瞭解‘伊甸’這顆星球，但是我卻發現我的看法與您們如出一轍。”聽著智的回答，埃尼西達•羅格點了點頭，顯然是對茂的回答表示完全認可。他頓了一頓，同樣望著不遠處現在開始面露憤怒之色的兩名口袋怪獸方領袖說道，“無論是誰也能明白，在外來訪客光臨的時候，想讓自己留給他們一個好的印象，就要先停止自家的紛爭，安頓好一切，讓最好的一面展示出來，而不是相反的情況——我們已經拜訪過的無數文明星球上都是如此。‘家醜不可外揚’，這同樣也是我們地球聯邦的一句諺語。”

“說實話，這位埃尼西達•羅格將軍，我們口袋怪獸並不認同這些——至少我是不敢完全苟同。”知道茂與埃尼西達•羅格正在旁敲側擊地教訓自己，迪亞路加哼了一聲，權當作回應，然後便慢慢悠悠地開口打斷了埃尼西達•羅格的話，全然不在乎對方陡然陰沉下來的臉，“即便您在學習我們的‘共同體通用語言’上很有天賦，但是您卻可能不知道，在我們伊甸星的詞典裏面，尤其是口袋怪獸的詞典裏面，從來沒有‘家醜不可外揚’這句諺語。有便是有，沒有便是沒有，無論美或醜，我們都不會去刻意掩飾，使之失去本身應有的意義——可能是不同文明的習慣不一樣吧。薩托西大賢者，不是麼？‘赤之珀爾’與‘青之迪埃蒙德’儘管在政見與信仰上不盡相同，但是總歸都是伊甸星的子民，在這一點上，我們應該持有一致的意見。”

“尊敬的將軍，作為迪亞路加大人的部下，我認為我的一些話您也應當聽一下。”出乎迪亞路加的意料，尚未等埃尼西達•羅格與智做出反應，“噩夢使者”達庫拉伊卻不聲不響地飄行了出來。它的藍綠色雙目首先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下迪亞路加，這名它一直以來追隨著的領袖，然後便自迪亞路加身上移開了目光。伴隨著滿頭飄動的白色長髮，達庫拉伊的低沉聲音繼續緩緩說道：“長久以來——也就是自從四百五十年前，原本的“神聖鐵三角同盟”僅僅剩餘‘青之迪埃蒙德’與‘赤之珀爾’兩大共同體的那個時候到現在，我都一直追隨著迪亞路加大人，在它的領導下，我與我的無數夥伴一同開創了屬於‘青之迪埃蒙德’的嶄新歷史。”

“——你……你要背叛我麼，達庫拉伊？！”迪亞路加感覺達庫拉伊的話中語氣有些異樣，而達庫拉伊的眼神實在也是令它尋味，愈發狐疑的它不禁一聲怒吼！

“大人……我究竟是否要背叛您，您是最清楚的……我，達庫拉伊，成為一個背叛者——這怎麼可能？”迪亞路加的怒喝直震得眾人面色發白，即便是一旁看熱鬧的帕魯齊亞臉上也顯露出來了驚訝的神色，但是達庫拉伊並沒有絲毫的慌張。它一邊緩緩地回答著迪亞路加的怒吼，一邊繼續將方才沒有說完的話講下去，語氣依舊平淡如初，“在迪亞路加大人所擔任領袖的這四百五十餘年之中，雖然由於兩大共同體的信仰與政見不同，導致這顆星球上戰火頻繁，但是我卻很清楚地看到在無數場戰爭之中，作為最高領袖的迪亞路加大人是怎樣竭盡全力，殫精竭慮，儘量使得戰火能夠少吞噬一些無辜平民的生命。無論這場戰爭現在的目的變成了什麼也好，即便兩大領袖自己都說了‘聖戰’是一個藉口也罷，我一直都認為，引起這場無休止戰爭的源頭是那早已隕落的‘神’在雙方的不同授意，而不是我們本身。我們只是遵循著不同神意的指示，來發動這一場戰爭。更何況，作為‘神’的子民的我們，根本沒有權力來評價‘神’這番舉動的意義和對錯與否，我們所能做的僅僅是服從。這是這顆星球的命運，是我們現在的任何人也無力改變的……除了那幾個已經成為兩個文明之間聯絡官的孩子們。在他們接觸了您們——也就是地球聯邦之後，他們的命運已經不再屬於這顆星球，但是卻又可以作為這個星球上的子民來改變這一切。”

“說得好。”迪亞路加聽到達庫拉伊接下來的話語，原本陰沉的臉色頓時晴朗了很多，它帶著些許的贊許點頭說道，“不愧是噩夢使者，見識的確獨到，我也一直認為這顆星球上的戰爭真正的根源不是源於我們之間的政見與信仰的分歧，也不是我們現在所謂‘非聖戰’的‘真正目的’導致這一切，而是在於創世之時‘神’所授予這個世界的命運使然。我們並非不想改變，我們只是無法背棄我們的命運，從而改變這個世界的命運。現在能否改變這個世界的命運，關鍵的地方就是要讓那幾個作為聯絡官的孩子將我們兩大共同體，以及我們伊甸星文明與地球聯邦之間的隔閡化解……但是，現在他們卻被基拉提納它們擄走了……”

“所以我們最後所討論的問題還是回到了這裏。”聽到這裏，原本鐵青著臉的埃尼西達•羅格也不禁舒展開了眉頭，他在心裏著實讚歎了一番面前這個白髮的黑色“怪物”——達庫拉伊的談話藝術，一邊用力地點了點頭高聲說道，“雖然可能是出於不同的目的，但是我們的最終目標都是想要改變這個星球的命運，使之向著我們預期的方向發展，那麼我們現在就有著共同的語言，是共同的夥伴……被擄走的聯絡官是我們之間溝通的橋樑，沒有了他們我們之間的合作也無法達成，故此，我們現在最緊要的事情便是解救他們，而不是繼續在這裏由於內部的不和而分散精力。”

“羅格將軍說得沒錯，現在情況的確緊急，我們現在是該繼續動身的時候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另外一名大賢者——智從不遠處走了過來，自從谷地的戰事平息之後同樣一直不見蹤影的他也與茂一樣面帶微笑，手中權杖頂端的珀爾晶石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粉紅色的灼目光芒，在這種光芒的照耀下，似乎能夠看見他的臉色在微笑之下還有著些許的微妙神情——而當茂和智的目光相交的時候，他們的灼灼目光裏面更有著一分常人無法捉摸的深意。在神色微妙的茂的身旁，赫然是地球聯邦艦隊的準將雷恩•沙巴爾，此時，這位紅發的準將同樣也是滿面微笑，在智的身後亦步亦趨，似乎方才與智談妥了什麼令兩人都非常愉悅的事情一般。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開始轉向自己這邊，智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既然三方認同了目前最緊要的便是繼續解救聯絡官們，我們就繼續前進吧——方才我與地球聯邦一方的沙巴爾準將已經接近山體斷面觀察，我們一直認為那裏露出來的結構屬於人造物體無疑，而且我們還發現了那一塊人造結構中有著疑似下行通路的地方，現在要做的，就是三方儘快組織起來一支更加精幹的戰鬥小隊進入地下世界。這裏的地下世界我們完全陌生，而對於那些傢伙們來說定然是熟悉許多的，所以我們此行的艱險程度可想而知。”

“地球聯邦方面沒有任何問題，我們會對這次的戰鬥提供最精銳的力量與大量的高科技設備。”在智身後的沙巴爾尚未等埃尼西達•羅格說話，便開口說道，“至於帶隊人員，我認為還是我與莉姆•羅格少尉比較妥當，畢竟……”

“——不要再說什麼了，沙巴爾準將，此行我將親自率領部隊進入這塊大陸的地下。”聽到這裏，埃尼西達•羅格霍然打斷了沙巴爾的話語，口氣十分威嚴，“作為艦隊領袖的我，也同樣代表著地球聯邦。既然聯絡官是隸屬於地球聯邦的，那麼作為地球聯邦在這顆星球上最高領袖的我難辭其咎——我必須親自前去，才能挽回地球聯邦犯下的錯誤。”說到這裏，埃尼西達•羅格的目光變得更加嚴厲，他一眼便掃到了自他走出飛船開始便畏畏縮縮，一直躲在眾人後面不敢見他一面的女兒，高聲叫到：“莉姆•羅格少尉！”

“……是……是！……到！……在！莉姆•羅格向您報導，艦隊司令！”聽到父親的嚴厲話語早就有些心中發慌的莉姆•羅格此時更被嚇得魂飛魄散，好一陣結結巴巴的支吾後，她才斷斷續續地開始回答，並且低著頭慌張不安地從注視著她的人群裏走出來。她怯怯地望著自己的父親——埃尼西達•羅格的臉上毫無表情，目光冰冷——右手有些顫抖地在胸前畫了一個三角形，“……以萬有的創世主之名！”

“通知你所指揮的機甲分隊，準備前進，這一次你與你的士兵們將為整個地下戰鬥分隊開闢前進的道路。”望著自己一直抱有莫大期望，卻一直讓他失望與期望並存的女兒，埃尼西達•羅格在心中歎了口氣，心中竟然湧上來了不知道是怎樣的一種感覺。感覺有些心潮澎湃的他儘量使自己保持平靜，一字一句地說道，“無論如何，我一直都會信任你，以前如此，以後也是如此——莉莉。”

“……是的，我這一次絕對不會再讓你失望，爸爸。”聽到埃尼西達•羅格的這句話，莉姆•羅格的身體似乎震了一震，但是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她慢慢地仰起頭——四周的人都看到這個女孩子的眼眶裏面似乎有淚光閃動——然後幾乎是強忍著哭泣說道，“——我絕對不會再讓您失望！一定！”

望著激動地哭泣著走開的莉姆•羅格，伊甸星方面的人類與口袋怪獸——當然人類是占大多數——投向埃尼西達•羅格的目光裏面少了一些冰冷，而多了幾分認同與尊重。“青之迪埃蒙德”方面的人類巡林客聯盟主席菲瑞•瑪苟斯特第一個走上前來向他致意，在等待埃尼西達•羅格回禮完後，看上去也有些激動的瑪苟斯特拍了拍胸膛，似乎一切盡在他的掌握：“尊敬的羅格將軍，我們‘青之迪埃蒙德’方面的人類巡林客悉數聽候您的命令，有著您這樣的領袖主持大局，我相信我們此次的救援工作一定會圓滿完成！”

“我同樣相信在大賢者們以及您的領導下，我們此行定然會獲得成功。”“赤之珀爾”方面的人類高層同樣如是回答。

聽到伊甸星兩方人類的回答，埃尼西達•羅格與智、茂兩位賢者似乎已經看到了曙光——但是，很不幸，相較於人類的合作，口袋怪獸方面卻顯出來依然的冷漠。尤其是幾名高層領袖——除了達庫拉伊之外所有人似乎都開始對迪亞路加與帕魯齊亞產生了或多或少的懷疑，原本的領袖地位在它們的心中開始動搖——

“我一直都是忠於帕魯齊亞大人的……不過說實話，我……實在無法相信偉大的帕魯齊亞大人居然會是這樣……‘聖戰’都是藉口，還有什麼是真的？”“情感使者”艾姆利特第一個支支吾吾地開了口，看得出來，它此時有些惶惑不安，原本“聖戰”的崇高在它的心中開始貶值，“庫蕾賽莉婭，塞伊米，你們是不是也是這樣想的？——要我參加這一次繼續的戰爭，我可不願意……現在就不要再對我提‘戰爭’這兩個字了……我腦子很亂。”

“帕魯齊亞大人，即便您如何責罰我們也好，我們同樣也不願再參與這一次的戰爭了，無論是怎樣的目的……我們現在只想回到共同體，去處理那日常的平凡事務，而不是再為了什麼樣的藉口去‘聖戰’。”伴隨著帕魯齊亞那越發陰沉的臉色，“夢境使者”庫蕾賽莉婭與“花之使者”塞伊米也開始發表自己的請願，“沒錯，達庫拉伊說的那一切也許是真的，我們所遵循的僅僅是‘神’對這個世界施與的無常命運，並且不可能擺脫它的桎梏，但是我們依然要嘗試自己解決……而不是依靠外人的力量。”

“迪亞路加大人，我同樣要向您請願，希望我能夠回到共同體——處理日常事務。”望見帕魯齊亞一方的三名手下盡數倒戈，迪亞路加正在幸災樂禍，亞加諾姆的話卻如同一桶冷水般讓它頓時僵硬。完全出乎迪亞路加的意料，平日裏面最忠於自己的“意志使者”亞加諾姆也反戈一擊，這幾乎讓它氣炸了肺。它幾乎是強自抑制著自己的暴怒聽完了它的請願——“儘管身為繼承‘神’的意志的我也許不應當說出這樣的話語，但是我無法相信‘神’的意志就是這樣讓我們戰鬥到最後一刻，我或許真的應當想一想您與帕魯齊亞兩位大人究竟是在懷著什麼樣的目的發起這場‘聖戰’。很抱歉，迪亞路加大人，這一次我是在遵循著我自己的意志，而不是‘神’的意志……還希望您能夠理解。”

“——為什麼！”迪亞路加幾乎是在咆哮著吼出來這幾個字。儘管這陣咆哮已經震得所有的人類成員臉色煞白，但是並未阻遏住口袋怪獸高層的繼續倒戈，伴隨著迪亞路加幾乎驚恐的眼神，方才還在振振有詞地為它辯解的“噩夢使者”達庫拉伊居然慢慢地飄行到了它的面前，它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靜靜地，意味深長地用那雙散發著刺目藍綠色光芒的眼睛盯著迪亞路加，然後作出了一個抱歉行禮的姿勢。

“……等等！你們這麼做究竟是想幹什麼？”即便是智和茂也驚得變了臉色，他們望著仿佛是瘋了一般的諸多口袋怪獸高層領袖，疾步沖到了它們的面前，大聲呼喝到，“現在是我們與地球聯邦朋友合作的關鍵時刻，這麼做……你們即便不是悖逆我們先前的宣言，也是悖逆了你們之上的兩大領袖的意志！你們……沒有權力這麼做！”

“只不過是由於兩位領袖的某些言辭，讓我們突然感到了空虛，並且感到了無比的疲倦，就這麼簡單。”面對著憤怒而驚愕的帕魯齊亞與迪亞路加，還有同樣無比震驚的兩大賢者與諸多人類，“情感使者”艾姆利特毫不遮掩自己的想法，“至於達庫拉伊，我想它同樣是由於這個原因——只不過它特別忠於它的領袖，在按照自己的意志做事之前，先以這種讚美自己領袖的方式表示抱歉。”

“不……並不是這樣，情感使者。我只是做我應該做的，無論誰誤解了迪亞路加大人的本意，我都要加以辯解，方才也是這樣。”在一陣沉默後，達庫拉伊還是開口了，“至於我現在做的，同樣是在做我應該做的，我無法容忍迪亞路加大人作為一個口袋怪獸的偉大領袖，竟然會以這種藉口將我們全體口袋怪獸欺騙了這麼久……四百五十年，如果不是用於無休止的爭鬥，而是建設，我們的生活環境將會多麼美好？——儘管這樣並不是我們的命運，也許這是我們無法改變的，但是明知無法改變，還要去挑戰這不可改變的命運，並且盡力地達到自己的夢想，這才是一名我能夠認同的偉大領袖……就是這樣。”

聽到了達庫拉伊的話語，原本在狂怒中似乎還夾有些悲傷的迪亞路加終於慢慢地垂下了巨大的頭顱。而帕魯齊亞的目光也自憤怒轉為了些許的不安與自責，也許，它們真的感到了自己在這四百五十年間所作的一切本不應如此？而那些或愕然或憤怒或惶恐的人類成員也同樣低下了自己的頭，也許，他們也在捫心自問，自己在自己的有生之年所作的這一切是否是為了伊甸星那遙不可及的美好未來？無論怎樣，達庫拉伊的一席話都使得勘探隊的本土成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除了兩位已經說不出話的大賢者——智和茂看上去比剛才更加不安，尤其是智，也許他從來沒有現在這樣惶恐，望著開始陷入沉思的所有隊員，他的臉上那原本的微笑早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出離而莫名的怨恨與憤怒。

“——在我看來，為了一個完全不可能的目標盲目努力的傢伙才是真正的愚蠢之人，我們的命運就像蒼茫大海洶湧波濤之間，那些沉浮不定的小木片，既然如此，何必再去製造如同繁星一樣多的立場和理由……”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打破了這尷尬而危險的氣氛——赫然是一直沒有發表意見，一直在那裏沉思著的“滄海王子”瑪納菲。看得出來，瑪納菲並不認同絕大多數口袋怪獸高層所持的態度，它皺著眉頭，一邊踱步一面高聲說出自己的意見，毫不在意四周隊員那些各異的目光，“我們的命運自己已經不可改變，為什麼還要竭盡全力去嘗試？我一向不喜歡徒勞無功的嘗試，我們所要做的就是隨著命運的滾滾波濤，讓它把我們帶到我們將去的宿命之地。”說到這裏，達庫拉伊剛想再說什麼，卻被瑪納菲的一個手勢阻止了——它繼續說道：“當然，我的意思並不是我們的命運無法改變，而是說，我們自己已經無力改變。現在能夠解救這顆星球無常命運的人，達庫拉伊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就是那些聯絡官，那麼，既然你們想要改變命運，為何又不想參與到解救聯絡官們的戰爭中？——這實際上也是自己在間接地改變自己的命運！”

“這麼說，還是有口袋怪獸在支持地球聯邦與兩位大賢者的觀點，還是有口袋怪獸願意代表伊甸星的口袋怪獸一方參與到這番行動裏面來？”聽到瑪納菲的話，埃尼西達•羅格、智和茂終於松了一口氣，原本陰沉的表情也終於消失不見。至於迪亞盧加與帕魯齊亞，還有站在達庫拉伊一方的其餘口袋怪獸高層領袖，此時也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以或吃驚或懷疑的眼神上下打量著瑪納菲，仿佛之前從來沒有見到過它一樣。

“——這麼說吧，各位，無論其餘的高層人員如何表態，我都願意代表口袋怪獸一方參與到這一次的解救聯絡官們的行動裏面來。”瑪納菲冷冷地望著面前臉色多雲轉晴的埃尼西達•羅格與兩位大賢者，又環視了一下在場的諸多人類與口袋怪獸，微微一笑，如是說道——而在場的所有隊員都分明感覺到了，在瑪納菲的這一絲微笑下麵，還隱藏有其他的莫名意味。

“瑪納菲閣下能夠這麼想，那還真是再好不過，我想，這樣的話，至少我們之前的工作還沒有白費。”望著神色奇怪的瑪納菲，埃尼西達•羅格點了點頭，心中暗自揣測了一番之後，終究還是放下心來。他看了一會兒瑪納菲，又望瞭望現在已經退到勘探隊後側的諸多口袋怪獸領袖以及在它們領導下的大批口袋怪獸衛戍部隊，繼續說道：“我想，現在剩下的這些尚未退出的口袋怪獸，應該就是將與您一同加入我們的部下吧？”

“是的，羅格將軍。我與我的子民——‘七水之都’阿露托瑪雷遺跡居住點的口袋怪獸們悉數聽從您的調遣。”瑪納菲繼續微笑說道。它微微欠下身，似乎已經完全唯埃尼西達•羅格馬首是瞻，“另外，羅格將軍，無論我的朋友們，那些口袋怪獸的領袖是怎麼想的，我都可以保證它們實際上還是歡迎地球聯邦與伊甸星的合作的，只不過它們現在突然對戰爭不感興趣罷了……”

“‘滄海的王子’，這一切實際上我們也看得出來，你就不要太過自責了。無論如何，口袋怪獸方面還有你這樣通情達理的領袖在。”聽到瑪納菲這麼說，臉色變得好看許多的茂走上前來說道，“那麼現在，將要加入探險隊進入地下世界的就都聚集到這一邊吧，至於您們這些退出探險隊的領袖……”說到這裏，茂扭頭看了看埃尼西達•羅格和智——他們的臉上並沒有什麼不愉快的表情——然後繼續說道：“就乘坐飛空艇離開這裏吧。”

……

“瑪納菲怎麼搞的？明明兩位大人在前來谷底之前便早已與我們約定好，如果兩大賢者執意要求我們與地球聯邦的軍隊合作的話，我們就以這種藉口離開聯合勘探隊，以擺脫大賢者對我們共同體命運的進一步要脅……更何況，這個主意是瑪納菲它自己提出來的，怎麼它就突然……”在已經飛離蓋爾大陸的飛空艇“亞倫•亞萊斯洛”號上，所有的口袋怪獸高層成員們都陷入一片深深的疑惑當中。顯然，按照它們的計畫，瑪納菲也應當如同它們一樣，在阿比斯環形谷地上演一出好戲，藉以獲得退出勘探隊返回各自大陸的機會。但是，瑪納菲顯然沒有這樣做，而似乎是有著自己的另外一個計畫。

——一個沒有告知任何口袋怪獸高層成員的計畫。

“我說，瑪納菲這個傢伙一定是昏了頭，被那個地球聯邦艦隊的領袖的花言巧語迷住了心智……我之前從未見過它這樣對一個人類——哦，不是人類，是來自另外星球的生物——如此的討好奉承。就算說它有著什麼計畫，比我們現在的計畫更能夠有效地遏制大賢者，但是它現在也是僅僅依靠自己的力量……這樣它絕對是什麼也幹不成的！”“意志使者”亞加諾姆板著臉，若有所思地在半空中懸浮著，一邊思考一邊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作為‘赤之珀爾’的一員，自然不會對瑪納菲十分熟悉，但是我們在兩大共同體決裂之前的和平時期，還是有著一段比較深的交往的。瑪納菲這個傢伙的城府留給我的印象很深，它總是有著什麼心事不會告訴任何口袋怪獸——哪怕是它的心腹之交。”“花之使者”塞伊米插過話來說到，“這一次顯然也是這樣，在那次我們兩大共同體口袋怪獸高層在瑪狃拉齊拉以及沙地龍刃兩位口袋怪獸方面聯絡官撮合之下達成的秘密會議中，瑪納菲的話我們都聽到了，沒錯，‘迪亞路加和帕魯齊亞大人說出聖戰的目的並不是遵循神意，而我們籍由這個事件詳裝背叛兩位大人，從而引發我們離開勘探隊的事件’。但是，它也提到了，它安插在大賢者‘不朽之希戈魯’身邊的心腹沙奈朵‘光輝之塞娜特’將會與它一同配合我們……”

“這一句話它說得很不清楚。”“時間大君”迪亞路加不知道什麼時候自飛空艇旁邊浮現的虛空裂隙中探出碩大的頭顱，它望瞭望似乎有些吃驚而尷尬的諸位高層人員，說道，“和你們所想的一樣，瑪納菲這個傢伙實在是不讓我省心，這次暫且不提，單說基拉提納現身的那一刻，明明說過了它以自己的精神念力通知我們在關鍵時刻前往蓋爾大陸解決問題，到最後卻又要委託那個耿鬼的丫頭‘光輝之塞娜特’，自大賢者‘不朽之希戈魯’的藏身處通知我們。既然它是埋伏在希戈魯那個老傢伙身邊的一枚最重要的棋子，就不應當讓它過早地發揮作用，我現在非常擔心那個沙奈朵子民的安全。”

“說起那兩位口袋怪獸聯絡官，想必瑪納菲應該把這一次會議的前後緣由以及內容告訴了它們吧。”“空間大君”帕魯齊亞的頭顱也自飛空艇另一邊浮現的虛空裂隙裏面探了出來，它望了一眼迪亞路加，慢慢說道，“看得出來，那兩名口袋怪獸聯絡官的人類同契者——也就是索恩•瑪雅和德雷克•帕爾帕斯特這兩名人類方面的聯絡官，在齊拉和刃的幫助下，已經以‘戰俘’的身份進入了那片蓋爾大陸下面的地下空間。”

“真是沒有想到，神話中講的居然是真的——儘管那片大陸下面封印的不是異種魔物，而是基拉提納這個魔鬼，還有它那兩名死忠的部下，希特拉奧，約克西。”聽到帕魯齊亞這麼講，迪亞路加歎了一口氣說道，“在之前，我們一直以為那片大陸下面所謂的地下世界僅僅是虛假的，但是這一次的計畫，不但引出來了我們以為早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三名‘被放逐者’，而且還誤打誤撞地發現了這片大陸下面的真正秘密。”

“那麼，我們現在怎麼辦，兩位大人？”“情感使者”艾姆利特卻是相當著急，它不安地搓著雙手，急切地問道，“我們現在接下來的計畫又是什麼呢？既然瑪納菲是自有它的計畫，我們還要不要以各種方法協助它？”

“瑪納菲不是說過了麼，它讓我們回到各自的共同體之後依舊偽裝成厭倦目前處境的樣子，直到接到它的消息。”一直一言不發的“噩夢使者”達庫拉伊看了看艾姆利特，語氣平淡地說道，“我想，這個時間不會等待得太久，我們正好借這個機會，在勘探隊其他成員沒有回來之前，作好打響推翻大賢者之戰的最後準備。”

“但是，達庫拉伊，我實在對瑪納菲不聲不響地去搞它自己的計畫十分擔心，更何況這個計畫的實際內容目前我們都不瞭解。還有那個沙奈朵，我對它能否承擔如此重要的職責依舊感到懷疑。”迪亞路加介面說道。

“還有地球聯邦客人方面，一旦針對大賢者的戰爭打響，達庫拉伊你認為他們真的會如同瑪納菲所想，看在那些聯絡官的份上支持我們麼？”“夢境使者”庫蕾塞莉婭也皺著眉頭說道，“如迪亞路加大人所說，現在什麼都不知曉的情況下就如此樂觀，這總是不好的……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似乎瑪納菲也將這個博得地球聯邦支援我們的任務交給了兩位口袋怪獸聯絡官。我想它們會將這個訊息告訴那兩名人類聯絡官的。”面對諸位口袋怪獸的擔憂，達庫拉伊倒是不慌不忙。它的藍綠色目光閃爍了片刻，繼續淡淡地說道，“現在，那四名聯絡官實質上是與瑪納菲在一起的，他們都將進入地下，去完成我們尚不知曉的計畫。我想，這一點我們還是放心好了，畢竟在那些聯絡官方面，除了我們之外的一切人類與口袋怪獸都尚被蒙在鼓裏，包括兩名大賢者。他們一直都認為聯絡官們是被基拉提納擄走的——而基拉提納它們居然也這麼認為。事實上，他們被擄進地下是完全自願的——單在瞞天過海這一點上，我們已經獲得了成功。”

“既然你這麼說，我和迪亞路加也就放心了——‘噩夢使者’，我想，在瑪納菲的這個計畫裏面，也有你的不少功勞吧？看起來你知道很多我們都不知道的內情啊……真不愧是讓我頭疼了四百五十年的‘噩夢使者’……如果不是我們兩大共同體此次摒棄前嫌共同對抗大賢者的話，單就一個你，就會讓我們‘赤之珀爾’絞盡腦汁才能擺平……”聽完達庫拉伊的一番話，帕魯齊亞點了點頭，然後笑著說道，“……也難怪‘夢境使者’在我的面前經常提起你，說假若不是戰爭的話，它絕對要跟你在一起呢。”

“——帕魯齊亞大人！！！”聽到最後一句話，庫蕾塞莉婭的臉龐頓時漲得通紅。它又羞又窘地喊道，“我……我哪里這麼說過！”

“……”聽到這句話，達庫拉伊的臉似乎也有些窘得變色——這對於它來說可真是罕見。看著一時之間不太自在的達庫拉伊，所有的口袋怪獸都開始大笑。包括平日裏面只會板著臉的亞加諾姆，此時也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從現在開始，我們一直要等待瑪納菲的進一步消息。”待到歡笑平息，重新變得嚴肅起來的帕魯齊亞才慢慢開口說道，“在此之前，就看我們的準備工作做得如何了。”

“是的，帕魯齊亞。在我們現在這個摒棄前嫌的嶄新時代，似乎真的比遵循神意的‘聖戰’時代輕鬆許多，為何我們之前卻從來沒有想過改變我們的這種命運呢？”迪亞路加點了點頭，而後又似乎想起了什麼，對著所有的高層成員說道，“——對了，我們兩大共同體合作的事情現在依然要完全對外絕密，包括我們口袋怪獸的議會，這一點大家都要牢牢記住！”

“——是！！！”


第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