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奇克葉 於 6/12/2013 05:05 PM 編輯
六、歸途 (修訂版)
(奈何歸途之痛,竟較去途更多?)
逃亡結束,跟隨著皮卡丘回到之前的戰場,勝負卻幾乎已經接近完結──只剩下大嘴雀牠獨自和妙蛙種子等草系PM群們纏鬥著……似乎牠是一位堅持奮戰到死的鬥士。無視於圍在下方遍地群集的草系PM們──更無視於牠們這種壓倒性的可怕數量,已經將牠飛系列雀手下們給全軍覆沒的事實。
即便屬性有利,但若要以一擋百卻還是不可能的吧?我想有戰鬥經驗的牠應該也很清楚這點吧?然而為了所堅信的正義,牠卻還是繼續與這群草系 PM們週旋奮戰著,拚命似要為我再爭取一點逃跑的時間──這種姿態令我動容也令我痛苦……尤其是當看到牠發現我跟隨在皮卡丘身邊到來外圍的那個時刻,自牠那一對深深墜入破滅的眼神,使我的眼淚不禁再次泛出。
就在牠分神時,趁機而發的一記陽光烈焰重招狠狠就將牠給擊摔墜落!妙蛙種子牠嚴肅的掉過頭來也發現了我,或許是知道我已經被……竟然就立馬噁心的戴上滿意笑靨直朝著我和皮卡丘走去,這時我看到周遭其它的草系PM們則如同蝗蟲一般,朝向墜落的大嘴雀蜂湧而上……似乎牠摔落到的地點並不是平地而是流沙、地獄一般的綠色流沙,才一眨眼的工夫──就把牠給吞噬殆盡。
「停手啊奇克!我求求你們,不要傷害牠。」
帶著淚我激動叫道,意圖動身阻止──但是看著妙蛙種子和牠手下的那種強硬態勢,卻彷彿告訴了我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
「夥伴你不用擔心,牠們不會對大嘴雀牠怎麼樣,畢竟牠們也都是人類的PM啊──儘管再怎生氣,也不會真把同是人類PM的牠給像獵物一樣血抽乾、皮剝掉、做成肥料啦。」
雖然有些尷尬,皮卡丘仍勉強苦笑安撫我道,不過再聽到一次的我卻感到心裡發毛,原來剛剛認為只是嚇唬人的笑話其實竟是現實──難道是因為多數草系PM們不能夠直接生吃獵物的關係,但卻能夠吸收土壤中的養分……所以才需要把獵物做成肥料後再吸收嗎?聯想到野生草系PM所有擁的這種獵食方式,直讓也化成草系PM的我感到噁心。
「沒錯,既然你肯回來。我們就不會對牠怎麼樣,你想去向牠道別也沒有關係,只不過我們不能再讓牠有搗亂的機會。」
妙蛙種子也配合著皮卡丘,用著寬容大量的口氣,附和著牠對我施捨般的說道。沒有再做要求的本錢,能得到這樣的應承已經不錯了吧?我無奈的點點頭,正準備朝妙蛙種子後頭走去,但突然那隻美麗花卻突然站出來不平叫道:
「不公平麗花!我們的許多草系同伴們,都因為牠和這隻菊草葉而受傷了啊──按照公約至少也要懲罰牠們,將牠們都給『做成植物』三天三夜才行!」
做成植物……這是什麼意思啊?難道是要把我們給活埋了!夠了不要……不要再這樣亂開玩笑了啊──
「不行的!先說大嘴雀牠是飛系,跟我們能夠從土壤中吸收養分的草系不同,若把牠整個身體都埋在土裡面很快就會撐不下去的──就算破例讓牠露出腦袋也是一樣;再說菊草葉牠主人正在等牠──因此根本就沒有接受懲罰的時間!」
什麼!原來這也是真的──並不是在開玩笑嗎?難道沒有妙蛙種子的維護,也許現在的我們就真可能是會被這樣懲罰:慘遭這群草系 PM們給埋到土堆裡「做成植物」?這到底是什麼公定的野蠻懲罰方式啊?一群畜生……
「因此這些外系的傢伙欺負我們、破壞公約,還做出反人類的惡行就都沒有事了嗎麗花!」
「就是,老大偏袒外系的PM也太明顯了吧向日?」草系PM群中的一隻向日種子說道。
「看起來的確是這樣呢走路……」草系PM群中的一隻走路草說道。
此時,這一大群人類收服的草系PM們受到那隻美麗花影響而開始嘈雜起來──不妙啊!如果做為首領的妙蛙種子壓不住牠們這些草系PM們的話,我和大嘴雀恐怕還是要遭受這幫畜生們的私刑啊……就算皮卡丘肯幫我,但是面對多達數百隻的草系PM們,又要怎麼幫啊?
「這個──那就把牠植入深層的寄生種子和煩惱種子吧!這樣子我們就能夠透過對牠體力睡眠的調控,保證未來牠不會再有能力去做出這些惡行了種子。」
迫於群體壓力,妙蛙種子用著歉意的眼光瞥了我一眼,然後不得不如此的宣布道──想到大嘴雀未來將慘遭這幫草系PM們給持續箝制住活力體力睡眠的情況,剛剛我泛起的淚水忍不住流下。
「喔麗花──是人類教我們草系PM們專用來管教它系PM的所謂『雙種深層』方法嗎?這方法我很喜歡哪──但是那隻菊草葉又該怎麼辦呢!就算沒有時間、是新人PM的身分也好,不管怎麼樣至少都應該象徵性的把牠『做成植物』三分鐘:以昭懲戒才對吧!」
聽到宣布,本興奮的牠,突然間話鋒一轉就指著我叫道!你這隻天殺的美麗花腦子到底是怎麼了?居然能這麼樣的冷酷無情?我們都已經被你們給整到現在這樣了還不滿意嗎?還要對我們繼續追殺、繼續的折磨嗎?該死的畜生,我不要被活埋啊──就算是三分鐘也不要啊!
突然間,我發覺自己竟已慘遭上百雙同意將我「做成植物」同系PM們的眼神給盯住,這種恐怖的感覺當場我令我背脊冷汗直冒……難道這是報應嗎?早知道一開始就不要去招惹欺騙這群:之前還看起來一派天真無邪,單純地在草原上嬉戲的同系PM們了。
「不行!因為我已經全權都交給想要找回牠的夥伴皮卡丘去處理了,所以我絕對不容許美麗花你無視於牠夥伴的意思──就擅行懲罰將牠給做成植物!」
「放心吧,作為夥伴,就算只有一剎那也好──我也死絕對不會讓牠們將你給埋到土裡面……做成為只剩下葉子的植物!」
「奇克……謝、謝謝你皮卡丘……」
「這樣子不對吧!之前老大您聚集請求我們協助皮卡丘牠找回同隊夥伴,我們也才都因此非常熱情的聚集到這裡來參與和幫忙,即使是因此而戰鬥受傷受痛──但是現在老大您怎麼可以在不先告訴我們這些同伴前,就擅自私相授受將處理權又全部都又交回給皮卡丘牠呢?再說,我們草系公約裡面,可沒有讓外系同隊PM干預的例外啊麗花。」
「各位同伴──對不起!這隻菊草葉是新人訓練師的PM,年幼又經驗不足的牠,因為恐懼而逃到這裡來什麼都不知道……如果是因為這樣子違反公約,而就要遭受到懲罰的話──如此我們這些所謂同系的同伴們未免也太過於殘忍了吧?因此我希望大家能夠饒恕牠,並增定豁免於這些年幼又經驗不足的同系同伴們犯錯的公約。」
「太醜陋了老大!你辜負我了我們這些同伴們一開始的心意,還用人類最醜陋的因人設事手段來包庇這隻菊草葉──實在是太醜陋了麗花!」
「夠了美麗花──你老是這樣子偏激總不懂得變通,才會讓大家都覺得你沒有溫暖呢種子。」
「我偏激?我只知道反抗人類的惡行──是我們絕對不能夠容忍的事情!就算是新人訓練師PM的身分、什麼事情都不懂的認知、同隊PM們的求情也一樣不能做為藉口,懲戒這種惡行的立場也絕對不能夠因此而受到動搖!否則這樣子對於我們責任和義務的維護來說──不是所謂的醜陋!什麼才是醜陋呀?」
「好了啦美麗花。既然老大都已經道歉了,這事情就算了吧向日。」
「感覺美麗花的確是有點過激了呢走路……」
「麗花……嗚……嗚你、你們這些同伴們也都太醜陋了啦──」
美麗花一見著大家都比較支持妙蛙種子的決定,馬上就神經質的流淚痛哭出來,牠哭叫著一邊拭淚一邊往森林外邊跑去──我實在是不懂:為何這隻美麗花會這麼樣的奇怪?突然間凶狠無比的窮追猛打,又突然間脆弱不堪的情緒崩潰?就算是演的也不可能演到這麼樣傳神吧?不過讓我心驚膽跳的傢伙消失了,這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吧。
「美麗花!」
「走路草你別管牠了種子。每次美麗花牠情緒發作起來都像這樣子麻煩──好了,請大家讓一讓!」
隨著妙蛙種子見怪不怪的說道,終於綠色的流沙緩緩散去……而大嘴雀攤平的身子也顯露出來,被無數藤蔓纏繞的雙翅無力攤開任其擺佈,渾身被藤蔓藤條纏滿的牠直立了起來,但我卻知道這已並不是靠牠自己的力量了……現在的牠的軀體就像是傀儡一樣,身上沒有一處不被藤蔓藤條纏緊纏滿──沒有再掙扎,似乎體力經過之前的肆虐後已經所剩無幾了。
「對不起……小葉子。老子還是沒有辦法讓你所希望的未來實現,害你被牠們那些傢伙給不得不抓回去……雖然想要再做一點什麼,可是……哈,我的身體實在是太不爭氣了──竟然才這一兩下子體力就點滴不存,哈哈--」
牠又笑了,我卻又哭了。感覺到牠這次的笑,似乎比上一次的悲怨更為強烈──那是一種怨恨、對自我力量不足的怨恨……
「大嘴雀你不用道歉,無法成功得到自由,是我自己的堅持不夠。能幫我做到這樣……我已經很滿足了……奇克。」
我泣訴道,但是牠並沒有理我,反自顧自說起來……神情就像是在回憶,回憶一件深藏在往事中的悲痛和遺憾。
「老子我記得從前……有一隻月桂葉,被牠所深愛的主人留放到此。儘管牠已知道自己的主人再也不會領牠出去……但是牠仍一直還是幻想牠的主人或許在明天就會領牠出去。日復一日的,牠在湖邊看著湖水幻想,身上的葉子逐漸枯黃,來勸牠的草系同系PM們只得到牠囈語般喃喃的回應,便都認為牠已無藥可救的瘋了。草系的首領甚至認為牠有可能傷害同族對人類的觀感,因而下達遠離牠的禁令。
最後在一個月圓的晚上,牠把自己給溺死在這片比牠身子還要淺的池水裡,直到隔天中午才被發現。老子可不想再看到,小葉子你跟著那人類去後,未來也是得這個下場、這個跟老子差不多──不!比老子更慘的下場。」
泛淚靜聽著大嘴雀的述說,邊扭頭掃視周遭其它的草系PM們,牠們有些接觸我目光心虛的低下頭……有些則呆愣著半驚半疑的樣子,妙蛙種子屬於前者但卻多了一層厚厚的無可奈何。皮卡丘反倒沒露出什麼表情,神情完全沒有一絲動搖的牠,在聽完大嘴雀對我的陳述後,便緩步走過來展開回應。
「是這樣嗎大嘴雀?情緒化的你──真認為牠能夠選擇以野生PM的生分活下去嗎?或許本來就身為野生PM的你認為理所當然,因為養育你成長的是你的父母,牠們可以在你成長的過程中一邊保護、一邊訓練、一邊培養你的實力……可是飼育給新訓練師的PM工作,卻一直都是由人類飼育師全權包辦!從人類溫室裡出來的牠、是不可能會擁有跟你一樣能夠成為野生PM的能力。
對於這些事情,有資歷的你其實應該也知道才對。你應該也曾經聽聞過:之前有批給新人訓練師的PM因為人們疏忽,逃溜到偏僻野外去的事情。三天過去三十多隻卻連一隻也活不過來的悲慘消息吧?牠們被人類和其搜尋的PM找到時,只剩下一堆碎肉和骨頭──即使送去PM中心亦也已經回天乏術了……光是遇上那些凶性未馴的野生拉達群,下場就是這個樣子!
你讓我的夥伴得到你那所謂的自由後──也許牠能夠快樂一陣子……不過卻是馬上會慘死荒郊野地裡!因此我才要付出所有──即使是生命也要去留下牠!雖說這主要是為了主人,但也還是為了我的夥伴好--其實我也知道,大嘴雀你應該也擁有跟我相同的想法,不過……」
皮卡丘說道,樣子也是些許的激動……大概牠是深信著:若我沒被帶回,在野外我就就鐵定會死無葬生之地吧?雖然這種想法被我認為是有點荒謬,但卻感覺到也許牠是為我好的心──儘管或許牠為主人所做的成分較多,然而也只不過和大嘴雀的想法不同吧?
「住口!你這隻被人類騙得昏頭轉向的笨老鼠,給老子聽清楚:只要有決心,就不可能會有辦不到的事情。什麼沒有能力、什麼遇到野生PM就會慘死,都只是人類編造來恐嚇我們的謊言──老子現在眼裡只看到眼前,一隻受不了你和你牠X的人類的蹂躪壓迫,進而痛苦出逃的一隻可憐菊草葉。面對你們想幫助牠卻無能為力,你們這些牠X人類的走狗,明明在幹這麼可惡的事情,卻還一直裝做善良和寬大──簡直是噁心到極點!」
「因此我才沒還擊,只為要讓你相信我要帶走牠的意思,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就算你將沒還手的我,抓上十尺高空重砸而下;就算你把我的背,給抓劃至皮綻肉開;就算你剛剛,讓我重傷至昏迷片刻……但是我也絕不會對你回擊。之前如此、現在也是如此,因為我知道你的這些行為,都是為要保護我的夥伴,所以我並不會在意!只是希望你能夠相信我,那顆不會傷害我夥伴的心,好嗎皮卡?」
「哈哈--皮卡丘你這隻虛偽的PM鼠輩!明明得了便宜竟敢跟我賣乖?要不是老子剛剛被你詐昏給騙倒,以為你再站不起來的話,不然你根本不可能可以把小葉子牠給押回到這裡來!只要剛剛老子能在你倒下時再繼續多加給你幾下重招,我想現在你一定還躺在那裡!哈,果然老子我真是──真是太愚蠢了。」
「大嘴雀……最後我只想告訴你:你並不愚蠢。即使你讓我感到遺憾,但我還是要讓你知道,你不是一隻愚蠢的PM。其實你跟我一樣,只是隻心中有愛的PM、只是因愛一時糊塗,而做出糊塗事的PM。」
「這就是你最後要告訴老子我的肉麻話嗎?或許我能夠勉強相信吧:你能夠在你主人傷害小葉子的時候──可以為保護牠而能夠反抗你最愛的主人吧?哈哈!」
皮卡丘沒答話,牠只轉過身輕撫我垂背的葉子,我從牠眼中看到一種複雜的神情。大嘴雀的話,似喚醒牠心底那個無解的矛盾,此刻似乎牠並不知道自己的答案──或許只有當那種矛盾狀況發生時,這個答案才能夠知道吧?因此即使是想要,牠也已經無法能夠再去回應大嘴雀了。
「抱歉了夥伴。打斷了你和牠的說話,那麼……和牠道別吧。」
沒再回應了,牠對我說道,儘管語氣溫和但聽起來卻好像是命令,令我無法也無能反抗……只能夠帶著無奈之心向大嘴雀道謝與道別──
「再見了大嘴雀……奇克。」
然而,牠只是對我悲哀的搖搖頭,似已再也沒有力氣去說些什麼……不知怎麼?我又感傷的流出淚來。
「我會記得你的──大嘴雀!不管我以後會怎麼樣……我都會記得你的奇克--」
最後,還是激動的,我對牠叫道──牠則是悲笑了笑,跟皮卡丘最後的爭辯,彷似已掏空了牠的精神。看起來此刻的牠,笑起來的樣子活像俱空殼。走遠的我不時回望,目睹於牠的身形漸漸溶解於晨曦底下的金茫中……彷彿這已經是最後,我能夠見到牠的樣子。
不知為何?我的直覺忽然能夠預感到:當有一日我再重回此地時,將會得知牠的鬱鬱而終、也將會得知牠直到斷氣前──還是沒有見到那一位牠一直所深愛的主人……夠了──若再放任這種預感,我將會情緒崩潰而無法再走下去……
(也許歸途之痛,乘載了去途之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