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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Are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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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 口袋戰爭Advance II —— 回歸 (第九章完,最終章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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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2/4/2008 10:05 AM |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回憶•真相•黑歷史


幽深的巨大隧道繼續向著更深處的未知國度延伸,儘管“熔岩使者”希特拉奧身體散發出來的紅光照亮了眼前的寬闊空間,但是光亮之外那仿佛是無限一樣的黑暗依舊濃重。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兩隻雷吉奇卡斯拖著巨大的白色軀體疾步前行,而在它們緊握的手掌之中,正是被基拉提納一眾“被放逐者”擄入地下多時的索恩•瑪雅和德雷克•帕爾帕斯特,以及他們的同契者,瑪狃拉齊拉和沙地龍刃。

“每次到這裏的時候我都告誡過你小心,希特拉奧!別再去碰那些東西——哦天哪!你還是碰到了!這些感測器極其珍貴的!”希特拉奧在隧道的穹頂或牆壁上飛速地爬行,在半空中懸浮著的約克西似乎極其緊張,儘管它看不見,但是卻能以精神力感知到希特拉奧的冒失。“現在我們正在進入這個龐大地下王國的核心區域。”在喋喋不休地指責希特拉奧的空隙間,約克西也間或在半空中有些緊張地對著它們的“戰犯”索恩•瑪雅一行解釋道,“你們同樣要注意頭上,那些飛速爬行著的感測器有可能碰到你的頭頂,而在我們的下方,在這一段隧道的基部,也密佈著大量的感測器,時刻捕捉著隧道中的變化。”

約克西這麼說著,索恩•瑪雅一行人卻完全沒有注意它的話語。他們已經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了——在隧道的頂部,無數如同阿利多斯一樣的機械沿著佈設在頂部的軌道不息地穿行著,它們金屬的質地在希特拉奧散發出來的火紅光輝照耀下同樣泛著火一樣的顏色,橢圓形的身軀有八隻纖細的機械腿支撐,飛速爬行之間發出喀喀的金屬撞擊聲。每一隻飛速爬行的感測器都自體內透射出一道纖細的深紅色光束,大約只有一根筆那麼粗細。無數道深紅色的光束來回掃動,在黑暗的空間裏織成了一道細密而龐大的光網。在索恩•瑪雅看來,這種紅色的光束對於身體似乎並沒有什麼影響,每當光束掃過她的皮膚的時候,她僅僅是感到了輕微的灼熱感,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不同。而在他們的腳下,在隧道的基部,同樣有著在軌道中爬行的無數隻八條腿的感測器,只不過它們並不發射光束,而是在身軀上面有著一顆晶瑩的透明晶體,當紅色的光束投射到那顆晶體的上面時,本來透明的晶體便泛起明亮的橘紅色光澤,像是被紅色的光束點亮一般。

“這真是神奇的科技……在黑暗中的巨大紅色光網,我們的地上世界之中恐怕從未有過這樣的奇觀……這是多麼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景象!”望著眼前的這一切,索恩•瑪雅與德雷克•帕爾帕斯特都忘記了自己現在還是受制於他人的階下囚,他們的臉上浮現出來迷醉與讚歎的神情,似乎眼前的這一切只有在夢裏才會見到。

“實際上,這僅僅是你們見到這個龐大地下王國之中的一小部分,你們現在認為壯觀的奇景,事實上,在真正的奇跡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聽著索恩•瑪雅等人的感歎,約克西的臉上浮現出來了微笑——那是智者看無知者的時候才會有的輕蔑笑容——它舉起短小的手臂,指向黑暗的深處,高聲說道:“我們的面前,就將是這個王國真正核心區域的入口!”

“……‘智慧使者’,你……指錯方向了。何況,這裏距離那裏還有一段距離。”望著滿面興奮,此時儼然“神”的使者一般氣度不凡的約克西,希特拉奧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它張口結舌了好一會兒,這才在同樣張口結舌,臉上不知道是無奈還是訝異的索恩•瑪雅一行人的注視下支支吾吾地說道,“……看起來,你在興奮的時候……就容易讓精神力感知減弱的這個毛病……到現在還是沒改。”

“……是嗎?哦……我……那個!你們這些凡夫俗子不要笑!!”本來趾高氣揚的約克西聽到希特拉奧的一番話之後立刻如同被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下來,它悻悻地扁了扁嘴,在原地轉了幾個圈之後,這才開口說話——誰知在這個時候,它聽到的卻是來自索恩•瑪雅那邊不可自抑的哈哈大笑,不禁火冒三丈,黃色的臉龐頓時便漲得橙紅。它又開始緊鎖著眉頭,揮舞著兩隻小手,面對著自以為正確的方向大吼道,“我知道我的方向錯了——難道繼承了‘神’那無上智慧的我,就會不能犯這種小錯誤嗎?——‘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過能改,善莫大焉。’”

“又開始念叨不知道是什麼的話了……”望著皺著眉頭,背對著自己在那裏大吼的約克西,瑪雅不知道自己是應該發笑還是應該抹一把冷汗——相較於其他她所見過的,眼前這傢伙實在是太不像一個肩負“神賜之力”的口袋怪獸了。

“‘智慧使者’,我已經說過了……他們……在這邊。”希特拉奧實在無法繼續這樣看著約克西面對空氣自顧自說話,它飛快地爬到了約克西的身邊,雙爪抱住懸浮在距離隧道頂部不遠處的約克西,將它轉過了一百八十度——這才正對著索恩•瑪雅一行人。

“行了行了,‘熔岩使者’!我自會知道正確的方向,不必麻煩你來做什麼……我們繼續向前走吧!”雖然希特拉奧幫助了約克西找到了正確方向,但是似乎約克西對此毫不領情,而且還有些反感。它皺著眉頭嘟囔著,隨手一揮——原本已經停止活動的兩隻雷吉奇卡斯隨之又開始邁開沉重的步伐,向著黑暗的前方行進。“根據我的多年經驗,我們再前行不到一千的距離,就會進入核心區域了。你們幾個凡夫俗子睜大你們的眼睛吧,不要被那磅礴的氣勢嚇壞了!”約克西這麼說著,臉上重新浮現起那種智者看待無知者的輕蔑,似乎已經將它自己方才鬧的笑話完全忘記了一般。

伴隨著約克西的命令,方才的嘈雜環境重新陷入了沉默。有著希特拉奧的明亮紅光照亮前方道路,再加上約克西本身對此地似乎既是熟悉——雖然有時候會鬧點“無關痛癢”的小差錯——所以前行的速度並不算慢。不知不覺間,雷吉奇卡斯的沉重腳步聲在隧道中的回音似乎有些減弱,原本潮濕而陰冷的空氣此時也有了些許溫暖而柔和的氣息。本來有著明顯向下坡度的下行隧道逐漸變得平坦了起來,似乎已經到了這個地下王國的底部平地,而不再是向深處前行。當希特拉奧的紅光逐漸黯淡下來的時候,索恩•瑪雅一行人分明看到了,在隧道的最前方,一點明亮的光點像是黑暗之中的一顆星星,似乎伸手就能夠得到。而當這個亮點逐漸擴大的時候,一股清新而柔和的風迎面撲來,使所有的人與口袋怪獸精神為之一振。

這裏是深深的地下。但是,此時光線卻如地上一同明亮,似乎還能感覺到頭頂的那顆散發著暖洋洋熱力的太陽與漂浮著朵朵白雲的蔚藍天空——但是,當索恩•瑪雅抬起頭的時候,看到的僅僅是密如繁星一般的亮點鑲嵌在同樣散發出明亮光輝的,宛若天穹一般沒有邊際的巨大穹頂上。這種光輝似乎已經模擬得完全如同太陽光一般,乃至於陽光中的那種溫暖與令人振奮的力量也完全一樣。在光輝的照耀下,瑪雅看到,自己正身處於一個突出的岩石平臺上——在他們的身後,正是隧道的出口,而這個平臺所處的地方,則是一道萬丈絕壁的頂端。這道絕壁上接穹頂,向下則延伸到依然無盡的一片黑暗之中,不知道下面究竟有多深。而在這由無垠穹頂與絕壁所圍繞而成的,近乎無限一般的巨大空間內,是一個索恩•瑪雅與德雷克•帕爾帕斯特從未看到過的,乃至於想也從未想像過的,不可思議的奇觀。乃至於,如果非要說這種景象能夠存在的話,那麼解釋它存在的來由只有一種——“神”所創造!

似乎已經用精神力場感受到這一切,懸浮在瑪雅頭頂上的約克西此時滿面激動,它手指前方,高聲說道:“——吾神所選定的‘命運之子’們啊,歡迎來到庇護所‘方舟’,以及它的核心——世界樹之城‘尤加特拉希爾’!”

而此時,瑪雅並沒有聽到約克西在說什麼。她出神地望著眼前那充滿了無限空間中的巨大物體——正如約克西所稱呼的一般,這座像是樹木又像是山脈一樣的傢伙“尤加特拉希爾”自下方無垠的黑暗深處高聳至最上方的穹頂,並且的確如同一棵無比巨大的樹木一般,自那不知究竟有多麼粗大的主幹上分出了枝丫,儘管這無數的枝丫實際上是一層又一層的廣袤陸地——如同層疊的大陸一般環繞在“樹木”主幹上的陸地。在這一層層的陸地上面,瑪雅還能夠看到,大片大片的森林隨著在這片巨大空間裏面鼓起來的風泛起層層綠色波濤;披著白雪的山峰在穹頂“日光”的照耀下泛起片片銀輝;,如同柔順絲綢般的河流卷起朵朵浪花,順著地形由高至低自山脈的深處一路蜿蜒流淌下來,並且在大陸的邊緣形成了一道道的瀑布,自萬丈懸崖上傾瀉而下,在風中被撕扯成為了無數道輕煙般的水霧,環繞在“尤加特拉希爾”的四周,使得這個龐大的“世界樹之城”顯得雲籠霧罩,分外神秘。除此之外,在暖洋洋的光芒的照耀下,整個“尤加特拉希爾”上下的片狀大陸無一例外,都散發出一種青綠色的隱隱光芒,那不僅僅是上面密佈著的樹木與青草所散發出來的,而是上面如同繁星一樣密佈的青綠色晶體所閃耀的光輝。無數粗大的六棱柱或八棱柱形的綠色晶體像是一叢叢一簇簇凝固的碧玉,或掩映在森林草叢之中,或密生在山坡河畔,其間流轉的青綠色光芒似乎已經將整個“尤加特拉希爾”都照亮。更有一道又一道綠色的光柱射入淡淡的雲霧之中,將迷蒙的霧氣也照得泛起朦朧的綠光。遠遠看去,整個“尤加特拉希爾”就像是有生命的一般,伴隨著綠光的忽明忽暗,這座巨大的世界樹之城仿佛也與綠光閃爍的節奏一同深深呼吸。

“‘尤加特拉希爾’,字面上是‘世界之樹’的意義……那是一種早已消失的語言,只屬於‘神’的語言……這座世界樹之城既是‘神’所創造的庇護所——‘方舟’的核心區域,也是封印著大災變之前秘密的所在地——同時也是‘至聖之所’的所在地。七百年來,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生命踏足過這裏——當然,也包括現在的我們。”望著已經看得目瞪口呆的索恩•瑪雅一行人,“智慧使者”約克西背負著雙手飄行到了他們的更前面。它一邊喃喃自語著,一邊面對著眼前的世界樹,臉上浮現出來了一種虔誠與陶醉混合在一起的表情,仿佛在它的面前,這座巨大的山一樣的傢伙就已經是“神”那無限力量的全部。青綠色的光芒在它的身上流轉,約克西不禁將雙手舉過頭頂,像是已經將自己的一切獻給了那光芒之中蘊含著的神秘力量。“無知者們,到這裏以後,你們將會明白很多你們之前從未想過的東西,而大多數你們之前認為絕對正確的東西,在這裏也會在你們的面前露出本來的面貌——那只屬於真實歷史的面貌。而‘神’——沒錯,我說的就是創造我們的‘神’——正在‘尤加特拉希爾’的最深處等待著你們。”它繼續喃喃自語著,完全不顧——當然它也根本無法看到——索恩•瑪雅等人已經開始變得驚恐起來的目光,“‘神’將會讓你們這些註定要改變這顆星球命運的凡人們明白這顆星球真正的歷史究竟為何,以及這一切的前因後果,還有我們那已經開始露出曙光的未來。”

“……你……你說什麼?‘神’……‘神’早在七百年前的大災變時代就已經隕落了!”瑪雅望著約克西,目光裏面流露出來的除了驚恐之外,還有完全不可置信的神情——她看約克西的目光就像是完全不認識它一般,“‘神可能死亡,凡人也可能不朽,這就是伊甸的一生’——這不是一直流傳在伊甸上的一句諺語麼?你也應該知道的吧!正因為‘神’早已隕落,所以我們才說大災變之後的時代一直都是‘凡人與口袋怪獸行走在世間,創造並掌握一切的時代’……難道……我們的歷史……不!這絕對不可能!你一定是在說謊,約克西!”

“在我說出這一切之前,就知道你們一定會這麼想,無知的傢伙們。我剛才已經說過了,你們知道的歷史,並不一定是正確的。”聽到索恩•瑪雅的問話,約克西倒沒有表現出來什麼慍怒的表情,它只不過是冷冷地哼了一聲,繼續說道,“就像是我們這七百年來追隨基拉提納大人以及為此所做出來的一切一樣,又有多少人類與口袋怪獸會知道我們真正的想法為何?”

“你這麼說道是沒錯,單就在我們與你們接觸的這段時間來看,你們倒不像在谷地中戰鬥時的那樣,被兩大共同體的成員稱為‘惡魔的追隨者’……反而是有些平易近人而和善的樣子。”許久未說話的德雷克•帕爾帕斯特終於開口了,說完這句話後,他望瞭望約克西——後者聽到這句話後臉上開始露出微笑,點了點頭——又望瞭望希特拉奧——這位“熔岩使者”倒是沒有什麼表情。見到氣氛的確有些緩和,帕爾帕斯特心中暗忖片刻,繼續說道,“——但是……我們的這種看法可不僅僅是我們兩個人這麼看,而是整個伊甸星世界所有人都是這麼理解的歷史——七百年來,難道出了你們幾個之外的一切人類與口袋怪獸都錯了,都是理解錯了歷史?”

“不!你說得並不對,年輕人。這不是理解歷史對錯與否的問題,而是一個歷史真實與虛假的問題。”聽到德雷克•帕爾帕斯特這麼說,約克西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但是,由於之前帕爾帕斯特對其稍有讚譽,故而相對起批評瑪雅的嚴厲口吻,這一次口氣緩和了許多,“年輕人,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自從七百年前開始,這顆星球上的所有生物就陷入進了一個根本不存在的歷史裏面,一切所謂的上一代的記憶,包括所有的記載歷史的資料,都是被超過我們所想像的強大力量所修改過的,你還會這麼想麼?”

“你這麼說,一定要拿出確鑿的證據來才可以!”帕爾帕斯特聽到約克西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不僅全身一震——他的確從未有向著這種過於離奇的方面想過。他愣了一愣,然後才結結巴巴地說道,“誰又會想到如此荒誕不經的東西呢?除非異想天開,否則像我們這些根本感覺不出來任何異樣的凡人,又怎麼會對我們的一切產生任何一丁點的懷疑?”

“所以說,兩位大賢者的這一招是在是太精明了——他們知道你們根本不會有洞察這一切的能力,所以才敢於作出如此大的手筆——通過創造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的歷史,從而改變這個世界原有的命運,征服未來!”希特拉奧插嘴道。

“……你說什麼?!天哪……你說大賢者……是你所謂的‘修改歷史’的人?天哪……與我們所有的知識完全相反的東西……你究竟還要說出來多少?!”聽到約克西這麼說,索恩•瑪雅與德雷克•帕爾帕斯特全都吃驚得合不上嘴——這句話猶如一柄大錘重重地砸在他們心頭上一般,直讓他們全身巨震!一切的信仰似乎都已經支離破碎,一切原本認為正確的東西全部毀滅,瑪雅與帕爾帕斯特感覺到,在約克西的面前,自己仿佛是兩個不諳世事的孩童一般可笑,卻又完全不敢相信這一切,感覺這一切並不真實地希望還隱約存在——畢竟現在約克西還沒有拿出任何證據!

“急於想看到證據了,是不是,被蒙蔽了一生的凡人們?”望著全身顫抖的索恩•瑪雅與德雷克•帕爾帕斯特,約克西微微一笑——看上去似乎胸有成竹,又似乎氣定神閑。它在空中盤旋了兩圈,兩條細長的尾巴盤卷在了一起,低頭感受了什麼片刻,然後才繼續開口說到,“萬有之主現在已經向你們發出邀請,為的就是讓你們這些‘命運之子’們明白自己歷史的真相,明白自己要改變的命運究竟是什麼,才能夠真正地幫助吾神完成它的——”

約克西的話剛說到這裏,突然自他們的身後——也就是通往地面的那天巨大隧道深處——傳來了一陣轟隆隆的巨響,淹沒了一切的聲響。伴隨著轟隆隆的聲音越來越近,整個大地似乎都開始顫抖,而這顫慄的源頭,這不知道源自何方的轟鳴經由隧洞與這方龐大的地下空間反射增強,與無數道回聲混合在了一起,更顯得震耳欲聾。片刻之間,轟鳴已經變成了讓人無法忍受的巨響,伴隨著令人頭皮發麻的,宛若火車汽笛一樣的長嘯,一股股的勁風卷起塵雲,自包圍著這方巨大空間四周的萬仞峭壁之上無數的孔洞裏面噴射而出——索恩•瑪雅一行人來到這裏的隧道顯然不僅僅只有一條——頓時吹散了包圍著“尤加特拉希爾”的淡淡霧氣。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望著這宛若巨大災難一樣的景象,索恩•瑪雅不禁臉色發白,她一邊努力地嘗試著自雷吉奇卡斯的巨掌中掙脫出來,一邊竭盡全力地扯開嗓子高喊到,“——有——什麼——東西——進來了!!!”

“——是——基拉提納——大人!!!”約克西似乎並不在乎馬上就要闖進這方空間的轟鳴與震顫的源頭——它已經感覺到一股熟悉的力量逐漸接近這裏,“看樣子,基拉提納大人應該已經完成了它的計畫,根據我的多年經驗,假如我沒有猜錯的話,大人馬上就要從位於我們右上方的第一五七三號通道進入‘方舟’核心區域……”

約克西話音剛落,只聽得一陣宛若九幽之下無數鬼魂哭喊般的淒厲長嘯由遠及近,激起無儔的勁風,呼嘯著經過他們的頭頂——無數道黑色的煙氣像是無數條奔突著的黑色巨龍,翻卷著,前仆後繼,自位於他們右上方的另一個隧道口中利箭般射出,在他們的頭頂上劃出了一道又一道的弧線,直奔向此時已經近在眼前的“尤加特拉希爾”,眼看著這張牙舞爪的無數道黑色煙氣逐漸消失在一片青綠色光輝的最深處,轟鳴與厲嘯才隨著消失的勁風慢慢平息下來,顫慄的大地也漸漸恢復平靜。

“……剛才……那就是……你們……所謂的……基拉提納大人?”待到一切都平靜下來的時候,臉色尚未恢復正常的索恩•瑪雅與德雷克•帕爾帕斯特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可是怎麼我們只看到了一團黑色的煙氣?難道那就是基拉提納大人麼?”

“是的。你們自然不可能知道這些——早在四百五十年前,我們便連同大人一起被放逐到這裏,自此之後兩大共同體定然是將關於我們的一切自歷史中抹去……你們這些凡人又怎麼可能知道?基拉提納大人號稱‘生命大君’,如同我繼承了‘神’那無限智慧,希特拉奧繼承了‘神’對這顆星球地殼與地殼更深處狂暴力量的掌控一樣,命運註定它繼承著‘神’授予它的不朽生命,並且掌握著生命力量的極致——乃至可以超越時空的桎梏。”面對索恩•瑪雅等人提出的問題,約克西嚴肅地點了點頭。它緩緩說道,“在某種意義上說,基拉提納大人就是最接近‘神’的‘神聖口袋怪獸’,它掌握著‘神’最本質的東西——不朽的生命。即便是這些雷吉奇卡斯,號稱‘力之使者’,幾乎擁有‘神’一般力量的它們也無法擁有如此不朽的生命,而僅僅是接近不朽。”

“……原來如此……那麼那些黑氣是……?”瑪雅點了點頭,繼續問道。

“繼承了‘神’不朽生命的基拉提納大人無法在這個空間之中過長時間地存在——‘神’那可怕的生命會不停地吸收四周空間中的能量化為己用,為了不至於自己的命運導致這個世界毀滅,基拉提納大人一般都是以超越了時空桎梏的純能量形態在這個時空中行動——有時候也會在另外一個維度的時空中。”希特拉奧這次充當了“解說員”的角色,它慢慢地回答道,“這些黑氣就是基拉提納大人在純能量形態下在這個維度時空中的外觀……”

希特拉奧話音未落,突然自他們的頭頂上再次傳來了劇烈的震顫。只不過這一次並沒有那種震耳欲聾的轟鳴和勁風尖厲的呼嘯,有的只是一種沉悶的爆炸聲,像是很遙遠處傳來的爆炸聲。

“……看起來是那些傢伙們!那些地球聯邦的軍隊一定與兩大賢者領導的勘探隊在一起……他們進來只是一個時間問題,我們必須將這個時間拖長!”約克西聽到隧道深處傳來的沉悶爆炸聲,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它略一思索,急忙對希特拉奧說到,“‘熔岩使者’,現在全都看你的了——在將這幾名‘命運之子’送到‘至聖之所’之後,我與剩餘的雷吉奇卡斯們馬上會來增援!”

“‘智慧使者’,放心吧……這已經是最後的時刻,無論如何,我也要為了吾神戰鬥到底!”聽到約克西的話,希特拉奧嚴肅地點了點頭,如同未凝固的岩漿一般熾熱而紅亮的瞳孔裏面有灼灼的光芒放出,“無論如何,我們都是為著‘神’回歸而誕生的,只要能夠有助於吾神,我們就要義無反顧!”

“我知道。”約克西也嚴肅地點了點頭,目送著希特拉奧的身影隱沒在來時隧道的最深處——然後便轉過身大喝道,“‘力之使者’,準備下降至‘尤加特拉希爾’底部!”

伴隨著約克西的呼喊,兩隻雷吉奇卡斯開始發出了連續而短促的哢噠哢噠響聲,每一隻雷吉奇卡斯胸前甲胄的小孔裏面都有藍白色的光芒透射而出。接下來,藍白色光芒大盛,在令瑪雅與帕爾帕斯特一陣眩目的光芒之間,球形的青白色的能量護盾已經籠罩在了雷吉奇卡斯的身體四周。再下來,沒有讓瑪雅與帕爾帕斯特尖叫的時間,兩隻雷吉奇卡斯已經向著峭壁與“尤加特拉希爾”之間的無盡黑暗裂縫中躍了下去——而約克西也是身形急縱,跟隨著向下飛去。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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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3/5/2008 09:23 PM |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繼續


“——轟!”伴隨著稍縱即逝,於一瞬間照亮黑暗的橘紅色火光,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在幽深而空曠的隧道裏面回蕩,幾經反射的回音震得人們頭皮發麻。在不止的轟鳴和顫慄之間,無數迸裂的金屬碎塊與石屑猶如雨點一般不住掉落,看似堅實的隧道牆壁轟然傾塌,激起一片彌漫的塵雲。而當這一切都重歸寧靜的時候,在隧道牆壁上已經顯現出來一個巨大缺口裏,無數道雪亮的光束如同利箭一樣透射而出,照亮了同樣自這個缺口之間魚貫而出的無數影影幢幢的身影。

“看起來,我們走的路是正確的,這說明我對於這裏的猜測果然沒有太大的錯誤,羅格將軍。”淡紅色的光芒忽而浮現,一個高大的人影走到了這些影子的最前面——聽說話的聲音,正是大賢者“智慧之薩托西”,智。此時,這位“聯合勘探隊”的精神領袖之一正在借著權杖上面散發出來的光芒打量著現在自己身處的這片空間——在四周雪亮的燈光照耀下,這片似乎無盡的空間依然黑暗,在光束的可及範圍之外仍舊是伸手不見五指。智將兜帽掀至腦後,冰涼而潮濕的空氣瞬間便將他的臉龐包圍。在這種令人不快的冰涼與潮濕之間,似乎還隱約地有著一種淡淡的氣味——似乎是機械特有的氣味。智微微地皺了皺眉頭,但是並沒有做出任何嫌惡的動作,只不過是用纏滿符文布的手輕輕地拂了拂權杖頂部的珀爾晶石。伴隨著智這只拂動的手,原本只是泛著朦朧粉紅色光澤的珀爾晶石光芒大盛,像是接受智的召喚一般,將四周黑暗的隧道照得一片紅光,連地球聯邦士兵動力盔甲上的探照燈也黯然失色。在紅光的照耀下,所有的隊員都看到了自己身處的地方究竟是多麼地廣大——巨大的穹頂仿佛是禮堂的圓頂高高聳起;無數鋒銳的岩柱穿透了厚重的金屬牆壁,從頭頂一直懸垂到地面上,在光芒的照耀下在牆壁上投下了紛亂而交錯的陰影;稀薄而散發著淡淡涼意的白色霧氣被紅光映照成了同樣朦朧的粉紅色,在貼近隧道底部的地方翻滾著,像水流一樣淌過眾人的腳踝。望著這一切,每個人與每只口袋怪獸都沉默了下來——這種難以置信的景象已經將所有人震懾住了。一片死寂之中,每一個隊員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與心跳,還有不知道從哪里幾經反射,再度回來,已經依稀不可聞的爆炸回音。

“……看起來,這個地下世界還真是廣大。現在距離探險隊進入地下已經有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我以為我們已經離我們的目標夠近了……沒想到現在看起來,前面究竟還有多遠依舊是不可知的。”身著動力盔甲的莉姆•羅格望著這方廣闊的地下空間,懊喪地歎了口氣。她掀開了外面結滿水滴的頭盔面罩,頓時,伴隨著她的呼吸與言語,一片片濃重的霧氣接連在她的頭部四周生成,包圍住了她的臉龐。莉姆•羅格只能用手不停地揮散這些霧氣,繼續說道,“兩位大賢者,您們似乎對這片地下空間很是熟悉,儘管是第一次進入這裏,但是您們比起擁有先進儀器的我們還要強上幾分,一些看似正確的道路都被您們指出是危險的歧路……沒有您們我們也許連這裏都到不了。”

“——那倒也未必。我們也不是什麼強大到無敵的存在,你們之所以要依靠我們,也不過是你們的局限所致。”智還沒有說什麼,在一邊一直沒有發話的茂卻開了口。他一邊不停抖落兜帽與長袍上凝結的露水,一邊頭也不回地說道,“這片地下王國本身就是一個蹊蹺的存在,我們能感覺得到——根據你們精密的儀器所表現出來的異常,你們也應該猜得出來——與阿比斯環形谷地一樣,這裏的時空似乎也存在著異常,不只是你們的設備,連我們的精神力也似乎發生了扭曲,究竟是不是什麼強大的存在設下的圈套,我們完全說不準。”

“希戈魯大賢者說得沒錯,我們的多維時空相干通訊設備的確是受到了來自時空擾動上的強大干擾,自從我們進入地下,原本正常的時空似乎又開始有著扭曲或者震動,隨著我們進入地下的更深區域,這種擾動也越來越大。”茂的一番話說得站在一旁傾聽的埃尼西達•羅格不禁睜大了眼睛——儘管自女兒那裏已經聽了很多關於這顆星球上大賢者力量的事情,但是他還是第一次親身體驗到這種“超越現世”的強大力量。望著面前這兩個看似平凡的中年人,身為地球聯邦艦隊司令的他也不由自主地開始動搖起來,“您們……您們真的是有超自然的力量麼?似乎我們的科學尚未能夠完全解釋這一切……您們真的能夠感受到時空上的異變?”

“羅格將軍,恕我直言,兩位大賢者可是‘超越現世’的,最接近‘神’的存在……您們也許永遠都不會明白,也許很久之後才會明白,這顆星球上的文明所擁有的那種強大力量究竟為何……”不知道什麼時候,此行唯一的口袋怪獸方面領袖——“滄海王子”瑪納菲也走到了埃尼西達•羅格的身旁。此時,這位“滄海的王子”正身處在一團由寒冷霧氣凝結而成的巨大晶瑩水球之中,並且懸浮在半空中。在埃尼西達•羅格看來,隔著一層流動並且凝聚不散的水層,瑪納菲的臉龐看上去似乎有些變形而滑稽可笑,但是他並沒有笑——瑪納菲的話似乎很不客氣,“您們也許認為我們的這些都是魔術師的把戲,但是我認為相較起您們的科學起來,我們的力量絲毫沒有任何可笑的地方。”

“……是麼。既然瑪納菲閣下是這麼認為我們地球聯邦的科技的,那麼我也還真不好說什麼了呢。”出乎瑪納菲的意料之外,聞聽此言的埃尼西達•羅格並沒有絲毫的動怒,並且用手勢讓臉色已經十分不快,此時已經圍上前來的的女兒和沙巴爾退後——他的臉上還是沒有任何的情感波動,一如剛剛來到這裏的時候一樣,只不過,這位黑髮將軍的雙眼裏面似乎有著冷冰冰的目光射出,直射向對面瑪納菲的臉上,儘管瑪納菲此時在一團水裏面,但是依然被這種無端的冰冷目光瞪得心中有些寒意升騰。“我只想小小地提醒瑪納菲閣下以及各位伊甸的朋友們一下,我們的艦隊此時還駐紮在距離你們的星球並不算遠的週邊軌道上,假如你們真的是可以無視我們的科技的話,那麼就請你們連同那些飛船一併無視好了——我們不會介意的。”仍舊緊緊盯著瑪納菲的埃尼西達•羅格繼續用平淡的口吻說道,“自從地球聯邦在一百餘年之前成立聯邦艦隊,對廣袤的宇宙空間進行探索以來,我們尚未見過任何一個文明能夠在聯邦艦隊的巨大陰影下尚能夠強自認為自己的文明有多麼優越的……說實話,伊甸星的文明還真是令我們大開眼界了,瑪納菲閣下。”

“既然地球聯邦如此優越的文明都能夠這麼評價在您們的眼中十分落後不開化的文明,這樣看來,我們的伊甸星真可以說是受寵若驚……謝謝您的誇讚,羅格上將。”面對埃尼西達•羅格帶有恫嚇意味的話語,瑪納菲根本不予理會,它同樣一陣微笑,毫不示弱地迎上了埃尼西達•羅格兩道冰冷的目光,“恕我再次直言,羅格將軍,我們這顆星球上的生命們從來不相信有什麼絕對淩駕的存在,無論是怎樣強大的力量,我們都敢於坦然面對,即便這是賭上命運的挑戰,我們也要賭到底。”

“——真是難以想像,看起來口袋怪獸裏面也有如此執著而衝動的傢伙存在啊。瑪納菲,我現在才真正的認識了你。不過我現在更想說,目前還不是爭論這個是與非的時候——儘管在我看來,這一切應該已經下了定論才是。”冷不防,茂的聲音在瑪納菲的身後響了起來,讓正在與埃尼西達•羅格對峙著的瑪納菲嚇了一跳。尚未讓眾人開口,也尚未讓瑪納菲說什麼,茂已經走到了瑪納菲的面前,而他接下來的話語,則是讓所有人都開始困惑起來,其中又以伊甸星方面的人類為甚,“我還是先回答羅格將軍的疑問吧,實際上,我一直認為科學與魔法超自然的力量之類之間的局限並不清晰——實際上,你們也應該能夠感受得到,當兩個文明的科技水準差距過大的時候,高科技一方面文明的一切都會在水準低的一方面眼中成為如同魔法一樣神奇的存在。而當科技進步到一定水準的時候,原本籠罩在這上面的一切神秘面紗也隨之漸漸消失,原本不能解釋的東西變得可以用科學來解釋,這樣,神秘與超自然的東西就回到了科學的本質。”

“——等一等,希戈魯大賢者……你這麼說的意思是,我們地球聯邦的科技相對於這顆星球上的東西反倒是落後的……你的意思不就是這樣的麼?”茂的話音剛落,沙巴爾就急急地打斷了他的話,看得出來,它對茂的這種說法相當不滿,“這顆星球上的科技怎麼可能比地球聯邦的還要先進……儘管按照你們的說法來講,現在的文明只不過是幾多文明的毀滅與重生之中的一個片斷,但是我們也不相信這樣一顆宇宙角落裏面的星球上,能夠有著讓已經統治了整個銀河系的地球聯邦看上去依舊如同魔法一樣不可思議的科技存在……這絕對是魔術!”

“是的,我們無法接受這樣的觀點,希戈魯大賢者。儘管您的說法似乎很有力,也不能將讓整個銀河系都膽寒的地球聯邦放在這麼低的位置上。”埃尼西達•羅格也點頭說道。

“絕對是魔術?無法接受這樣的觀點?這麼說來,地球聯邦未免也太托大了吧。廣袤的宇宙中,誰又能說得清究竟會不會有奇跡存在呢?永遠不要用想當然的想法來看待任何現在還沒有探明的東西,年輕的將軍。”聽到埃尼西達•羅格也這麼說,智不禁一聲冷笑,慢慢地開口說道,“即便將軍你沒有看到,莉姆•羅格小姐與雷恩•沙巴爾先生也應該看到了,那天在‘無盡之海’上的‘狂暴西風’裏面,圍攻飛空艇艦隊的那些奇怪傢伙們究竟是怎樣的存在……莉姆小姐也說了,那些傢伙們是半生物半機械的機甲守衛,製造它們的科技已經不遜於地球聯邦的最新型號機械士兵。還有,現在我們所處的這個巨大地下王國,儘管我們只是探尋了其中的一個零頭,但是我想所有的隊員們都應該已經感覺到了,這個地下王國是多麼地不可思議……能夠建造如此龐大而精密的地下設施已經非尋常文明力所能及,更何況其間還有著諸如智慧感測器網路的東西存在——就像剛才我們在來路上看見的一樣。誰又能敢斷言,這一切設施所包含的技術一定遜於地球聯邦的科技水準;誰又能夠知道,這一切的創造者,究竟是何方神聖?”

“……薩托西大賢者……小女的確是這麼說過沒錯……她向我報告了很多有關這顆星球超越現在水準的科技的現象……但是……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兩位大賢者們。”望著一臉嚴肅的茂、智和瑪納菲,埃尼西達•羅格終究也是長長地歎了口氣,原本沒有表情的臉上浮現出來了些許無奈與遺憾,“看來我只能將現在的情況告知你們了,不僅僅是我們整個艦隊的人員,即便我們已經把這個消息呈報給了千萬光年之遙以外的聯邦議會,就目前回復的結果看,根本沒有任何人相信這一切是真的,所有的地球聯邦成員都認為這太過荒謬……您們竟然將所有地球聯邦成員們的想法都當作了可笑的‘想當然’麼?這是不是也太荒唐了一點?”

“這麼說來,地球聯邦的人們犯下了和你們這些艦隊成員一樣的毛病。想當然的毛病任何人都會犯,尤其是在自認為自己很先進的種族身上,這種表現更是嚴重。我希望你們能夠勸說一下在你們之上的那些掌權的傢伙們,讓他們也來這裏來看看真實的情況究竟如何再下結論也不遲。”聽到埃尼西達依舊這麼說,智更是冷笑數聲,抬起頭閉上眼睛說道,“不過,即使我這麼說,各位地球聯邦的客人也不要為此而動怒……我相信當不久之後,即便現在看似最正常不過,最正確不過的概念也會徹底被打破而反轉……我們來到這裏,不僅僅是解救四位聯絡官這麼簡單,我們更重要的目的便是探索這裏的一切並且嘗試著解開這一切的謎底,以及找到這後面的真相。”

“……薩托西大賢者說的也是。相對起這些無聊的爭論,確鑿的證據才是真正能夠說明問題的東西。”埃尼西達•羅格聽了智的話語,先是愣了一愣,臉色頓時顯出了一絲不快,似乎已經無法忍受智對整個地球聯邦的這種恣意批評。但是很快地,他便強自壓制住了心中的怒火——他明白面前的這個傢伙本身也是一個超越了地球聯邦科技知識的存在。於是,埃尼西達•羅格只好顯露出來一副認同的表情,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我們沒有必要以這種口舌之爭浪費寶貴的時間,隨著我們進一步地深入這個地下王國,相信我們的爭論總會有一個結果的。”

“不愧是大賢者,看得果然比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深遠得多。既然您們這麼認為,我們與巡林客方面也都不好說什麼了,一切都以大賢者說的為准吧。”原本一直在戒備著兩位大賢者,生怕在這種關鍵時刻說出不利伊甸的話,故而一直凝神屏氣的瑪納菲此時也松了一口氣,一直懸在嗓子眼的心終於落到了肚子裏面。它輕輕地呼了一口氣,望著埃尼西達•羅格與智、茂兩位賢者說道,“時間不等人,誰又能知道現在那些傢伙們將聯絡官們帶到了哪里,我們還是趕緊在賢者的指引下趕路要緊,其他的以後再說也不遲。”

“——哈哈哈哈哈!能夠達成這樣的共識還真是最好呢!那麼,我們繼續前進。”聽到瑪納菲與埃尼西達•羅格這麼說,智突然哈哈大笑,突兀得連旁邊的茂都不禁向他多看了幾眼。智一邊笑著,一邊頭也不回地向著一個通向更深處的岔道方向走去,手中的權杖宛若探照燈,散發出的耀眼紅光將前路照亮,“我相信,我們心中所懷的種種疑問,一定不會在不久後解開的——是的,一定會解開的,不是麼?”

……

……我……昏迷了多久?

……不知道……也許是一小會兒吧。

……可是……我……我總記得,與那些“雷吉奇卡斯”們躍入無盡黑暗,似乎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不管它了……現在……這裏是哪里?我全身好疼……沒有力氣……而且……為什麼我……看不清東西……

……真是丟臉呢……這樣無助地躺在這裏……會被帕爾帕斯特和那個總是閉著眼睛的傢伙恥笑的……

“……瑪雅,你還好吧?”就在這一陣又一陣的恍恍惚惚之中,索恩•瑪雅卻分明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那是德雷克•帕爾帕斯特的聲音。眼前模模糊糊的黑暗似乎變得有些明朗,感覺距離自己很遙遠的軀體似乎也拉近了不少。而當一個幾乎不可辨認的,閃耀著橙紅色的影子在索恩•瑪雅的眼前晃動的時候,她這才感覺到自己仿佛回到了正常的世界一樣,自己的身體也終於聽從了意志的使喚——但是隨之而來的更是一陣強烈的疼痛,幾乎讓瑪雅的眼淚也流了出來。

“還好……她流出眼淚了,看來她正在恢復意識。”一個聽起來有些生硬的年輕男性——似乎還像是個孩子——的聲音慢慢說道,儘管對於她來說這個聲音很是陌生,但是卻又無端地似乎有一種應該對此熟悉的奇異感覺,“約克西大人,這次多虧了您,瑪雅才會安然無恙,我……我真的是很感謝您。”

……‘約克西大人’?為什麼會是‘約克西大人’?這個我從沒聽過的聲音又是誰?為什麼會是這樣稱呼那個緊閉著眼睛的傢伙?我一定要醒過來……

“算了吧,這位聯絡官,這一點小事對於我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麼,況且這本來就是我的一個小小失誤……我沒有想到你們居然無法承受這種衝擊強度。”一聽就是約克西的聲音,瑪雅現在似乎還能夠看到此時那個傢伙閉著眼睛,趾高氣揚,儘管做錯了事卻打死也不肯低頭的那種臭屁表情。想到這裏,瑪雅不禁皺了皺眉頭,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呼”地坐了起來,絲毫不顧全身的疼痛與突如其來的頭暈目眩——而當她意識到這一切的時候又開始後悔,因為她這才感覺到現在她的身體還是很虛弱——在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身邊四周究竟有誰,自己又身處什麼地方的時候,索恩•瑪雅的眼前已經又是一陣暈眩,腦袋裏面“嗡”地一聲,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而在她的意識重歸黑暗的最後一個時刻,她似乎看見了,在模糊的德雷克•帕爾帕斯特那紅色的身影旁邊,似乎有著一個矮小的,青黑色的,帶有紅色羽冠的身影,正站在距離她最近的地方。

“……齊拉……”索恩•瑪雅這樣喃喃地說著,再度昏了過去。

當索恩•瑪雅被一陣乾燥而溫暖的毛絨刺癢感驚醒的時候,似乎已經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她慢慢睜開了眼睛——這裏的光線並不算很明亮,身體四周的空間裏面彌漫著淡淡的青綠色光輝。儘管她感覺得出來這裏的空氣異常冰冷,但是她卻感覺到溫暖而乾燥——而當她的視力完全恢復的時候,她不禁驚異地看到,她的同契者,瑪狃拉齊拉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龐就在她的面前咫尺之遙的地方,溫熱的鼻息噴在她的臉上,讓她感受到一種異樣的感覺。瑪雅不禁定了定心神,將眼睛睜得更大——齊拉也正在用一雙深紅色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著剛剛醒來的瑪雅,眼神之中似乎並無焦慮,而是有著一絲捉摸不透的狡黠。看到瑪雅已經完全清醒,齊拉微微一笑,從瑪雅的肩膀上一躍而下——瑪雅這才意識到那溫暖乾燥的毛絨刺癢感究竟是什麼——正是齊拉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著她。想到這裏,瑪雅心頭一熱,剛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由得愣住了,因為她感覺到自己躺的這一方“地面”似乎並不是普通的地面,而是有生命的一般在微微顫動。更令她驚異的是,齊拉在自她的懷中起身離開後,並沒有走遠,而是向著它腳下的這片灰白色陸地深深地鞠了一躬,臉上掛滿了崇敬與感激的表情。

“瑪雅,你剛才真是嚇壞我們了。”德雷克•帕爾帕斯特的聲音自瑪雅身後傳來,讓她全身一顫。還沒有讓瑪雅回過頭來,一雙乾燥有力的大手已經搭上了瑪雅的肩頭。而瑪雅也是緊緊抿住嘴唇,不安而羞澀地感覺到自己的臉龐愈來愈燥熱起來。“多虧了約克西和你的同契者齊拉,你才在這麼寒冷的地方醒了過來——而不是凍僵。”這雙手繼續拍著瑪雅的肩膀,並且將一件厚重柔軟的衣服披在了瑪雅的身上,“這是我的防寒作戰服,反正我這個人平時也苦慣了,有時候的戰鬥條件比這裏也艱苦上不少,這點寒冷對於我和我的刃來說根本不算得什麼……你還是穿上吧,你現在身體還是很虛弱的,不能再有什麼意外發生了。”

“……謝……謝謝你……德雷克。”此時已經羞得滿臉通紅的索恩•瑪雅儘量克制住自己已經開始心旌搖動的思緒,以最平靜的口氣說到,“還有,這裏究竟是哪里?”

“瑪雅,這裏就是……就是我們的目的地。”有些生澀的陌生年輕男性聲音再度響了起來,而這個聲音的源頭不禁讓瑪雅幾乎要尖叫——瑪狃拉齊拉有些不好意思地望著此時已經要將眼睛瞪出眼眶的索恩•瑪雅,像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樣搔了搔頭,慢慢地小聲說到,“我……我會說……你們的語言,想必是讓你……大吃一驚吧。你……之前從來沒見過我這樣做過。但是……這實際上是一個最近才開始實行的秘密計畫裏面的一部分……所以你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

“的確很正常。我和齊拉都是一樣的。”聽起來比較年長一些的男性聲音自瑪雅身後傳來,不過當瑪雅轉過身去的時候,眼前的一切已經在她的意料之中——德雷克•帕爾帕斯特的同契者,沙地龍刃,此時也使有些局促而不安地望著瑪雅,兩條手臂交叉在胸前,似乎並沒有想過這麼早就開始同一個並不算很熟悉的人類打招呼,“實際上,自我們都成為了地球聯邦艦隊聯絡官的那個時刻起,你們……和我們……都擁有了一樣的能力——拜他們所賜,將那些……伊甸文明的知識……輸入了我們的意識之中,從而擁有的強大語言能力。只不過……我們並不習慣……用人類的語言交流,因為……我們已經習慣了與你們……進行無言的意會。直到……直到‘青之迪埃蒙德’與‘赤之珀爾’口袋怪獸方面的最高層領袖們的那次絕密會議……”

“刃,你個傢伙顯然掌握人類語言不及我流利……還是我來解釋吧,瑪雅。”齊拉看了看說起話來還是有些結結巴巴的刃,搖了搖頭。它慢慢地走到了瑪雅的面前,望著瑪雅說到,“在進入‘尤加特拉希爾’之前,約克西大人已經對你們說過了一些東西,譬如大賢者是懷有野心的,妄圖控制伊甸命運的傢伙之類的。實際上,兩大共同體的最高領袖——‘時光大君’迪亞路加和‘空間大君’帕魯齊亞也早就有了同樣的預感。而且,在最近的幾十年間,很多常常與人類方面高層接觸的口袋怪獸議員,以及與口袋怪獸議會接觸的人類高層,行為開始變得有些異樣——你也知道,大賢者在人類與口袋怪獸之間進行著牽線搭橋的工作。起初領袖們並不認為這與大賢者有著什麼關係,因為大賢者的身份絲毫沒有可以懷疑的地方。但是直到不久之前,當‘青之迪埃蒙德’人類方面的一名高層議員——‘共同體安全局’的局長以撒•雷文在某次議會上面的遭遇,由我們的口袋怪獸駐人類方聯絡官沙奈朵‘光輝之塞娜特’看到的時候,些許的疑慮才爬上了各大領袖的心頭。”

“……什麼遭遇?”瑪雅靜靜而出神地聽著,儘管這些名字對她來說很陌生,儘管她現在還是對約克西的種種說法持著懷疑態度,但是她還是隱約感覺到了齊拉究竟想說什麼。

“按照‘光輝之塞娜特’的說法——我也是後來才聽瑪納菲大人對我再次轉述的——大賢者們現在在人類高層之間似乎已經掌握了絕對的權力。那些人類的議員對於大賢者們的命令唯唯諾諾,唯命是從。由於大賢者們的力量在人類看來實在太過可怕,所以他們不敢有任何的反抗,事實上,早在不知道多久之前,大賢者們就已經架空了兩大共同體人類方面議會的一切。而在那次會議上,當希戈魯大賢者以絕對強大的精神力量抹銷以撒•雷文的記憶片段的時候,這種超越了任何口袋怪獸的力量讓口袋怪獸方面也開始恐懼而憂慮起來。”齊拉點點頭,繼續滔滔不絕地說道,“這種力量,按照迪亞路加與帕魯齊亞兩位領袖的眼光看來,都是難以做到的,而希戈魯大賢者僅僅是在談笑之間便不動聲色地做到了這一切。這樣看來,按照這種情形推斷,我們口袋怪獸一方面的某些與人類方面曾經有過多次交往,經常要依靠大賢者們在其中交流的議員,很有可能被兩名大賢者施與了什麼手段——而實際上,經過一些特殊部門的調查之後,我們口袋怪獸的一些成員……的確有著這樣的跡象。也就是說,它們已經被大賢者在意識之中……植入了僅僅屬於大賢者們的……東西。”

“難以想像,不是麼?”不知道什麼時候,“智慧使者”約克西也無聲地飄行到了瑪雅的面前。它面對著此時已經自吃驚轉入沉思之中的索恩•瑪雅,臉上依然還是掛著那種智者看待無知者的時候的笑容,“我早已同你們說過,這個世界的真相並非如此,而所謂的真相,將會讓你們之前的一切固有觀念變得支離破碎。”說到這裏,它又將頭轉向了齊拉,“真是難以置信,將我們視為魔鬼追隨者四百五十餘年之久的它們居然會與我們有著同樣的想法,而且還逐漸接近了真相。齊拉聯絡官,還有刃聯絡官,究竟是誰派遣你們潛入這裏探明實際情況,並且嘗試著發掘這裏潛藏著的力量來對付大賢者們的?”

“……很抱歉,刃已經說過,它們兩隻口袋怪獸所肩負的任務極其絕密,只能告知我與索恩•瑪雅。”德雷克•帕爾帕斯特介面說道,“不是我們多心,只因為這個計畫關係到整個星球的命運,而您們……現在還沒有表現出來任何能夠讓我們信任的東西。儘管‘智慧使者’您已經幫助我們將瑪雅救醒,但是您自己也清楚瑪雅究竟是為什麼昏過去的……我們的身體可沒有雷吉奇卡斯那怪物一樣的強度,從那麼高的地方一躍而下,衝擊力可想而知,沒有丟掉性命已經是萬幸了。”

“好了,快告訴我,絕密會議究竟是什麼內容,而我……我們進入這裏有究竟是有著什麼樣的任務,奇拉?”索恩•瑪雅在一旁卻是不耐煩了,她急急忙忙地打斷了帕爾帕斯特的話,繼續問道,“還有,這裏究竟是哪里?”

“——約克西,你什麼時候連這種簡單的問題也猜不到了?他們來這裏的目的無非是得到‘至聖之所’裏面的力量眷顧,僅此而已——一定是這樣的。”突然之間,渾厚而陰森的“共同體通用語言”在瑪雅的頭頂上轟然響起,伴隨著這個聲音,眾人腳下的灰白色地面宛若活過來了一樣震顫不停。驀地,這方地面猛地升高,索恩•瑪雅感覺自己像是被托到了半空中一般,全身騰起一種飛一樣的感覺——而當她抬起頭望向聲音源頭的時候,她吃驚地看到,一顆像小山一樣巨大的金黃色頭顱正面對自己,在有著新月般突起的骨質面甲保護下,灰黑色的,巨龍一樣的臉龐赫然在目。而最令瑪雅感到不寒而慄的是,在這個臉龐上那深陷的眼窩裏面,閃爍著兩點血紅色的,仿佛能夠看透自己軀體一切的冰冷目光。儘管此時這個臉龐正在露出微笑,而那兩道目光也正在努力嘗試著變得溫和一些,但是其間透露出來的依然是利刃一樣的陰鶩。顯然,它們此時都在這個有著巨大頭顱的傢伙身上——僅僅一個頭顱就如此巨大,那麼它的全身一定是像一小塊陸地一樣不可思議地寬闊了。

“基拉提納大人……”聽到面前的巨大頭顱如是說道,約克西連忙降落到了頭顱所屬的身體上,臉上顯現出來了萬分敬畏的神情,“沒想到您就在我的身邊……我卻沒有一直感知到您的存在,真是萬分失禮……我有什麼說得不對的地方,還請您指教。”說罷,它又連忙飛了起來,不由分說地按住早已看呆了的索恩•瑪雅的頭,口氣嚴厲地說道,“快問候基拉提納大人,快!”

望著四周此時盡皆伏下身去,崇敬地向其致意的齊拉和刃,瑪雅又看了看德雷克•帕爾帕斯特——他也一條腿跪倒,右手平舉胸前,低頭致意——顯然刃已經告訴了他應該怎樣做。瑪雅看到這裏揉了揉眼睛,又抬起頭望向這個似乎名叫“基拉提納”的傢伙,絲毫不顧使勁壓著她頭部的約克西——何況約克西的力氣對於她來說也是根本不值一提。她努力克服心中在面對那兩道目光時候萌生的無端恐懼,盡可能語氣平靜地問道:“您……您就是……‘生命大君’基拉提納?我……我倒是剛才聽約克西說過……還有,您就是……四百五十年前……的……‘被放逐者’的領袖?”

“哪有像你這麼問基拉提納大人好的!太失禮了!居然還敢問什麼‘被放逐者’……真是太失禮了!”約克西聽到索恩•瑪雅這麼說,鼻子都快氣歪了,它更是用力地按著瑪雅的頭,“快跪下!你坐在基拉提納大人的身上已經很失禮了,不要再添麻煩了!”

“啊……我的頭髮被你全搞亂了!”就在約克西努力地向下按瑪雅頭部的時候,突然它感覺到了身下這個女孩子身上傳來的一種恐怖氣息——殺氣!而索恩•瑪雅接下來的話,更是讓它嚇了一跳,“敢把我的頭髮攪亂的傢伙……我是不會饒恕它的!!!”——話音未落,還未來得及讓約克西有什麼反應,瑪雅已經是粉拳緊握,呼嘯而出——這一拳重重地砸在了約克西的臉上!

“呃……你居然……啊!!!”當約克西感受到究竟是什麼帶起風聲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它剛說出幾個字,就感受到了自己的臉在瑪雅拳頭下變形的那種“奇妙感覺”;爾後,伴隨著“嘭”的一聲,在四周口袋怪獸與人類哭笑不得的目光“護送”下,約克西自索恩•瑪雅的頭上轉著圈地飛了出去,然後重重地摔在了真正的地面上,好半天才爬了起來。

“——哇呀呀呀啊!!!我堂堂‘智慧使者’,居然被一個無知的凡人用這種卑劣的手段打傷了!!!不可饒恕啊啊啊!!!”從地面上踉踉蹌蹌飛起來的約克西,第一個反應就是去摸自己的腦袋——還好,它引以為傲的蘑菇頭型還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損壞,這多少讓它松了一口氣——可接下來面部傳來的劇烈疼痛又讓它怒火中燒,不禁指著它自認為正確的方向大吼道,“一般說來,按照我的多年經驗來看,一個凡人是沒有資格去打一個地位在她之上的‘神聖口袋怪獸’的……你是‘青之迪埃蒙德’的公民吧?——那麼很好,我現在要告訴你,按照‘青之迪埃蒙德’人類方的刑法以及口袋怪獸方的律法第……”

“好了,約克西……不要再為難這個人類女孩子了。”望著正背對著自己這一邊,兀自對著牆壁大吼的約克西,即便是基拉提納也不禁哭笑不得地說道,“你還是先退下吧,等我將更重要的事情與她將完了,你再教訓也不遲。”

“——是!基拉提納大人!”聽到基拉提納的話,本來宛若瘋狂一樣在那裏吼個不停的約克西像是得到了敕令一般,迅速地原地降落到了地面上,一邊滿面恭敬地低著頭,一邊不住地揉著疼痛不已的臉,就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好了,我們繼續講正事。”基拉提納望著自己的這個古怪的手下,無奈地搖了搖頭,而後便轉過頭來饒有興趣地打量起面前這個敢於一拳將“智慧使者”打飛,現在又恍若事不關己,只是盯著自己發呆的女孩子,心中暗暗忖到人類還真是有意思。它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沒錯,‘被放逐者’,這的確應該是你們兩大共同體加給我們的稱呼……看來四百五十年並沒有改變任何東西。年輕的人類聯絡官,索恩•瑪雅小姐,就如你所說,我的名字叫做基拉提納,是帶你們前來這裏的‘智慧使者’約克西和‘熔岩使者’希特拉奧的領袖,掌控生命與死亡,擁有無限生命之力的‘生命大君’。由於我繼承了‘神’那不朽的生命,所以又有個外號叫做‘不朽者’。在四百五十年前,由於你們兩大共同體的背叛,導致我們被迫自我放逐到這片死亡大陸,從而變成了‘被放逐者’……就是這樣了。”

“尊敬的基拉提納大人,很抱歉我方才對您的無禮……我叫做索恩•瑪雅,您看來也知道了……那個,我們此行是被您們的手下自地面上的戰場強行帶到這裏來的……說是要覲見早已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神’。不過,我一直都對您們所說的一切持有懷疑……”望著看起來十分客氣,且彬彬有禮頗有紳士風度的基拉提納,索恩•瑪雅根本無法想像這就是她在“尤加特拉希爾”之外看到的那些張牙舞爪的黑氣所變幻出來的真實形態,也根本無法想像是這樣的一個傢伙派出了可怕的手下雷吉奇卡斯襲擊了聯合勘探隊,並且將他們擄入這個地下王國。在又發了一會兒呆之後,索恩•瑪雅才在基拉提納注視之下訕訕地說道,“您的屬下約克西告訴我們,這個世界在七百年之前大災變後開始,便陷入了一個虛假的歷史之中,所有的人類與口袋怪獸在兩名大賢者所編造的歷史裏面虛幻地活著,並且將這一切視為真正的歷史。但是我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儘管剛才我的同契者瑪狃拉齊拉已經告訴我大賢者在口袋怪獸眼中的真實樣子,但是這依然是我無法想像的……我不相信僅僅憑兩個人就可以將整個星球上面的所有生命愚弄七百年之久……約克西也說了,‘神’將會告知我們關於這顆星球的一切真相……那麼,現在,該是您……呃不,是身為‘神’的您告訴我們這一切的時候了。”

“……‘神’?哈哈哈!瑪雅小姐,您太天真了,我哪里是什麼神?——我沒有資格,也從來不敢自稱為神。儘管我已經擁有了‘神’的永恆生命以及對生命力量的自由掌控,可以脫離空間的桎梏而存在;儘管我也已經參透了關於這個世界的大部分真實究竟為何,但這一切僅僅是‘神’那萬有力量與無限知識的只鱗片爪……我們所有的‘神聖口袋怪獸’,只不過是‘神’那萬有力量在某一個特定方面的具現,譬如我是‘生命’,約克西是‘智慧’等等。”出乎索恩•瑪雅的預料,基拉提納在聽完她的懇求之後,居然是一陣哈哈大笑,看得出來,基拉提納對索恩•瑪雅的話感到十分可笑,甚至是異想天開,“換句話說,我們只是‘神’的分神,是代表不了‘神’的——所以我們只有資格叫做‘神聖口袋怪獸’,而不是‘神’。”說到這裏,望著變得失望起來的索恩•瑪雅,基拉提納繼續說道,“儘管是這樣,但是我依然可以為你解答以剛才提出的很多問題。首先,我想向你說明,我們並不是惡意的,我們沒有像你們想像得那麼邪惡——儘管在你們看來我們不啻于魔鬼,但是我想那只是那些無知者的想法,而像你們這些經受了地球聯邦的教育,經歷了很多事情的聯絡官,應該不會這麼想的吧。”

“瑪雅,實際上,我們已經將我們此行的目的告訴基拉提納大人了。儘管這樣做是違背命令的,但是我認為基拉提納大人們不像我們想像的那樣,它們絕對可以信任。”基拉提納話音剛落,德雷克•帕爾帕斯特、刃和齊拉都走到了索恩•瑪雅的面前,他們望著瑪雅說道,“這個計畫源自在這一次聯合勘探隊出發之前,刃與齊拉對兩大共同體口袋怪獸方面高層領袖進行撮合的秘密會議。在那次會議上,兩大共同體方面的口袋怪獸領袖決定摒棄前嫌通力合作,以便擊敗意圖掌控星球命運的兩名大賢者。而參與其中的‘滄海王子’瑪納菲大人,則更是有一個秘密中的秘密計畫,那就是讓我們兩名口袋怪獸聯絡官率領你們兩名人類聯絡官進入蓋爾大陸的地下——在之前多次的勘探活動中,已經有人類學者提出這片大陸下面似乎存在著為數可觀的空穴結構,兩方領袖也一直懷疑‘被放逐者’自我流放到了這裏——呃,實在是不好意思,基拉提納大人,我們只是敍述原話。”

“沒關係,我並不在意這些稱呼上的無謂問題。”基拉提納望瞭望齊拉搖了搖頭,以鼓勵的口吻說到,“現在恐怕只有索恩•瑪雅小姐蒙在鼓裏了,你們繼續告知她一切吧。”

“謝謝基拉提納大人……瑪雅,瑪納菲大人的本意是讓我們建議被基拉提納大人們的手下俘虜——如果這片地下真的有著它們的話。而事實上,在我們到達了這裏之後,基拉提納大人們的手下真的出現了,這也讓瑪納菲大人出乎意料地驚喜——它的猜測竟然是對的。這麼一來,我們就假意戰敗,讓還蒙在鼓裏的你們——還有基拉提納大人們——將我們四名成員擄入地下。而瑪納菲大人也將會隨著後面的諸多隊員一起進入地下,跟蹤我們,直到找到我們。”

“齊拉所謂的‘計畫’也基本上是這樣了,和方才告知我的差不多。另外,在這裏我要向你們說明一個問題——我在谷地對你們的進攻並不是出於完全的惡意。一方面,我對地球聯邦是持有敵意的態度的,另一方面,我則是要將你們——尤其是口袋怪獸一方的領袖——盡數吸引到地下王國之中,何況,這兩個任務業不是我們制定的,而是‘神’的意志——關於‘神’的一切現在我還不能說,我現在只能告訴你們,你們四名成員本來就是我用來吸引它們儘快潛入地下的誘餌,而方才你們可能不知道——約克西和希特拉奧都可能不太清楚,迪亞路加和帕魯齊亞這兩名領袖不知道是從那裏得到的消息,突然通過時空折疊自遙遠的亞特拉斯和卡倫降臨在蓋爾大陸上空,並且與我進行了激烈的戰鬥……最後它們祭出各自的殺手鐧,我則是引誘著它們以殺手鐧擊毀這個地下王國表層的地殼,讓這個地下王國顯露在它們的眼前,讓它們更激起潛入地下王國的好奇心——儘管這冒著很大風險,尤其是讓地球聯邦和兩大賢者得知了這一切,更是要冒很大風險的。當然,現在看來這個目的並沒有完全達到,但是至少已經讓‘滄海王子’這個還能猜到我在想什麼的傢伙找到了線索。”

“……大……大人!您……您是說,剛才……您……您與迪亞路加和帕魯齊亞進行了……戰鬥?”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基拉提納話音剛落,約克西就驚叫著自地面上一躍而起,驚恐地問道,“而且……您……您還讓它們……使出了……殺手鐧?!”

“是的,怎麼了?”基拉提納望著突然開始變得驚恐起來,並且一臉慌張,仿佛生怕自己出了什麼大事一般的約克西,不由得又皺了皺眉頭,“不過是‘時間咆哮’和‘空間切裂’,對於我這個‘不朽者’根本不痛不癢的。”

“……可……可是……大人!您在四百五十年前……那場……最終之戰……不就是……”約克西聽到基拉提納這麼說,先是愣了一愣,然後又結結巴巴地說道,“那一次……就是‘時間咆哮’和‘空間切裂’的合擊……讓您幾乎失去了……不朽的生命……時隔四百五十餘年……您怎麼能……這麼大意?!”

“四百五十年了,約克西,那件事已經過去四百五十年了!難道說,我還是四百五十年之前那個基拉提納麼?我早就有了比那時強大不知道多少的力量!”聽到約克西這麼說,基拉提納似乎有些惱火,但是它並沒有什麼表情,只不過聲調略微提高了一點,“一切都拜吾神所賜,所以我們才要為之盡心竭力,你和希特拉奧不是也是一樣麼?好了,我的忠心屬下,我知道你是在關心我,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完全沒有事情……好了,好了,你退下去吧……無論如何,謝謝你了,約克西。”

“……是,大人。”約克西默默地退了下去。

“方才真是不好意思……那我繼續說了。想必各位從我與約克西的談話中也能聽出來一些端倪吧,我們在四百五十年前被兩大共同體的口袋怪獸領袖背叛,我還差一點失去了性命。好在他們並沒有殺掉已經幾乎失去不朽生命的我,而是選擇了放逐我們。我們來到了這片荒涼的死亡大陸,卻驚異地發現這片本該是毫無生氣的大陸上居然有著森林——而這僅限位於大陸中部的,縱貫整個大陸的大裂谷‘大地之傷’四周地帶。”基拉提納繼續說道,“起初我們與你們一樣,認為這片大裂谷就如同神話傳說中的一樣,是在大災變最後的戰爭中封印‘異種魔物’的地方,所以才會有如此的怪現象。不過,多虧了我那可以召喚地殼之下狂暴力量,天生便在地下世界如魚得水般的‘熔岩使者’,這才發現了位於這片大陸下面的驚世秘密。”

“我已經發現……這個秘密究竟是什麼了。”出乎基拉提納的意料,一直在出神地默默聽著這一切的瑪雅突然開了口,看得出來,她的全身都在顫抖。並且,不僅僅是她,德雷克•帕爾帕斯特、齊拉和刃此時也同樣在循著瑪雅的目光,望向這方被青綠色光輝籠罩的空間。他們和瑪雅一樣,目光裏面流露出來了不可思議與恐懼,並且和瑪雅一起喃喃說到,“……告訴我吧,基拉提納大人……這些罐子裏面的傢伙,究竟是何方神聖?”

基拉提納根本不用循著它們的目光看去,也能知道他們所驚歎的是什麼東西——它對這裏實在是在熟悉不過了。自從潛入這個地下王國的四百五十年裏,它一直都與這些東西日夜為伴——在這方地下空間的四壁上,如內臟般盤繞的各色管線縱橫交錯。而密密麻麻,有大有小,排列成小山一樣,沿著牆壁的走向消失在綠光之外的黑暗深處的無數容器,就是籠罩在這方空間內的青綠色光輝的源頭。在這些散發著寒氣,外壁被厚厚白霜覆蓋的容器內,能夠隱隱約約地看到,在與密佈在“尤加特拉希爾”片狀大陸上下的淡綠色晶體相差無幾的青翠冰塊裏面,似乎包裹著一個個或大或小的身軀。朦朧中,那些身軀看起來居然有著光怪陸離的外形,讓人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被冰封於此。

“……它們,或許,本應該叫做……口袋怪獸。或者說,它們才應該叫口袋怪獸,它們才是真正的——口袋怪獸。”而基拉提納在沉默良久之後,終於開口了——開口便是語出驚人!它完全不顧那幾個不知情者此時已經開始渙散而顫抖的目光,轉過頭,望著其中最大的,幾乎比它還要高大的一個容器,眯起血紅色的雙眼,打量了冰封其間的那個同樣是青綠色,並且全身上下密佈金色花紋的龐大軀體,淡淡地說道,“譬如這個傢伙,就是在大災變之前的世界曾經守護整個星球大氣層的王者,天空神龍,裂空座。”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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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31/5/2008 11:13 PM |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继续


“……这么说来……这些罐子里面的……都是大灾变之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口袋怪兽?可是……不是说……异种魔物才是被封印在这里的吗?”索恩•玛雅一边紧紧地抓住基拉提纳的脊背,一边望着四周通道墙壁上一纵而逝的无数透明容器,不解地问道——这里还是盖尔大陆地下广阔而神秘的空间,“方舟”的核心,世界树之城“尤加特拉希尔”的内部,但是此时玛雅一行却无心在此进行更多时间的停留。此时,基拉提纳在通道中展开双翼,将这几名来自地上世界的“客人”背负在它的背上,在手下“智慧使者”约克西的护送下向着更深处的未知国度急速前行。四周不再是无边的黑暗,容器里面透出来的碧青色的光芒照亮了隧道,尽管呼啸的劲风依然寒冷,但是空气却并不潮湿,反倒是让人感到干燥而清爽。总之,随着他们的逐渐深入,整个环境都在逐渐变得愈发令人感到舒适。

“……这一切你们马上就会知晓,客人们。尽管过去一切历史的真实面貌,现在已经开始在你们的面前呈现,尽管我知道关于这些东西的绝大多数秘密,但是我并不能说——这是‘神’的事情。”听到了玛雅的问话,基拉提纳并没有回头,它依然展开双翼疾驰着,“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们,所谓的‘异种魔物’,只不过是大贤者们加与你们的一个不存在的东西……他们让这个并不存在的东西成为了你们既成的概念,让你们认为真有此事。话说回来,如果你们真的非要认为有什么家伙是‘异种魔物’的话,这些容器里面的家伙,对于我们来说,也可以这么认为吧。”

“大贤者的力量是你们无法想象的,凡人们。他们对于这个世界的影响力量不啻与‘神’本身,乃至于仅仅凭借他们两个人的力量,就已经可以干预整个世界上所有生物们的记忆——当然,是在那人口尚未增多的上古时代,也就是在七百年之前,大灾变刚刚结束的‘初始之日’,两位大贤者刚刚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约克西望着一脸迷茫的四位联络官,接过基拉提纳的话继续说道,“我这么说,你们应该清楚了吧,我们现在对于七百年前大灾变的一切记忆,都是自那个大贤者降临于这个世界上之后的,而在他们降临之前的记忆,则是被大贤者们尽数抹销——说实话,连我这个继承了‘神’无限智慧的口袋怪兽,也没有当时的片断。”

“这样说来,我们之所以认为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异种魔物’,是因为大贤者们在不知道多久之前对我们种下的暗示?”玛雅眨了眨眼,依然满头雾水地疑惑问道。

“理解正确,玛雅小姐。事实上,我们遗失的记忆远不至此。可以说,我们伊甸星七百年的历史尽数为虚假,尤其是越久远的历史越是如此。”还是没有回头的基拉提纳慢慢说道。

“为什么?大贤者为什么一定要制造如此虚假的历史出来?大贤者为什么要掩盖这一切?”和玛雅一样,德雷克•帕尔帕斯特目不转睛地盯着四周墙壁上飞速后退的无数容器,不解地问道,“这里的不过是冻结着一些我们尚未不知道的口袋怪兽,仅此而已,又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必要?”

“……你们在进入这个地下王国的时候,当你们见到这不可思议的奇观——世界树之城‘尤加特拉希尔’的时候,你有什么特别的感想么,德雷克•帕尔帕斯特联络官?”听到帕尔帕斯特问话的基拉提纳并没有直接回答,它稍稍侧了侧头,血红色的双眼再度眯成了两道细缝——和帕尔帕斯特一样,它也在打量着这些容器以及容器里面的家伙们,只不过它的脸上表情很是奇怪,似乎像是在看着什么自己无法逾越的东西一样,“刚才我解释这些容器里面的家伙们究竟为何的话,看来你们恐怕是没有听懂——”

“——基拉提纳大人,请您原谅在下的唐突……您的意思,我现在有些明白了……是……‘它们’才是……‘口袋怪兽’……是这样吧。”许久没有开口的玛狃拉齐拉突然打断了基拉提纳的话语——玛雅惊讶地望向了正在用“共同体通用语言”开口说话的齐拉——齐拉满面严肃,红色的瞳孔在四周碧青色光芒的照耀下,里面似乎有什么恐惧的意味流出。尽管它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但是谁都可以听得出来它的声音在明显地颤抖,“您说的是,‘它们才是口袋怪兽’……那么……这个意思……我再明白不过了……尽管……这很难以置信。”

“——是这样么,基拉提纳……大人?”听到齐拉居然这么说,沙地龙刃不禁吃惊地大声说道,“这……这怎么……可能!”

“所以说,因为……这样的事情……大贤者们……才会出于某种原因……”玛雅也结结巴巴地说道。

“……唔……天呐……”和另外两名联络官的反映不同,德雷克•帕尔帕斯特听到了齐拉的话,首先是愣了一下,之后便把头深深地埋到了双臂之间,低声喃喃道,“……这……杀了我吧……”

“约克西也早已与你们说过类似的东西吧……它警告过你们这里的秘密会让你们彻底崩溃的。看来,你们真的是心理承受能力太低了呢……我的联络官们。这样的话,当‘神’将真相展示给你们的时候……你们岂不要当场被吓死?”基拉提纳听到众人的反应,巨大的头颅略微偏了一偏,目光逐一扫过这几名此时已经面如土色的联络官们,开口说道——听它的口气,这些似乎并不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对于他们的反应也已经是意料之中,甚至还有一点感到可笑,“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应该因为任何你们旧有观念的破碎而感到手足无措,现在,你们应该已经做好迎接一切的准备——毕竟,你们可是‘神’选定的,将要为之协力的‘命运之子’们。”

“……我想……我宁可……不要再当什么命运之子!”玛雅听到这里也将头深深地埋到了两臂间,“我只希望这一切……我们并不知晓!我早已觉得当上这个联络官,命运被彻底改变并不是一件好事……尽管我也曾经有过感到作为一个联络官的那种能够拯救星球命运的荣耀以及前进的动力,但是……我无法接受这一切……这一切实在是……把我们的一切都否定了,把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打碎了……”

“凡人们,你们终究是凡人……尽管是‘神’选定的,但是……为什么你们的心都如此脆弱呢?”感受到联络官们的精神波动愈发强烈而紊乱,约克西在一边摇头叹道,“作为一个协助‘神’改变世界的从者,连让自己的心变得坚硬起来这一点都做不到,别的……基拉提纳大人,恕我直言,这些家伙们恐怕力不从心呢。”

“约克西,我们不应该怀疑‘神’的用意,尽管现在看来很有可能‘神’对他们的期望太高。”基拉提纳听到约克西这么说,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它转过头顶着悬浮在它身旁的约克西,一字一句地说道,“‘神’已经说过,现在能够摆脱这颗星球命运的‘命运之子’们仅此而已,不管能不能完全放心,我们能够依靠的只有他们四个了,我们能否被那些误解了我们几百年的人类与口袋怪兽接受,‘神’的计划能否顺利实行,一切的一切都要拜托他们……实际上,这根本就是赌上整个星球的命运——尽管‘神’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这是一场赌博。”

“……”听到基拉提纳这么说,不仅表情尴尬的约克西沉默了下去,而且方才一直在或者喃喃自语或者精神恍惚的四名联络官们也沉默了下去。

“好了,我们马上就要到达‘尤加特拉希尔’的核心区域了——那是游离在整个世界树之城之外的,只属于这个世界‘神’的至圣之所。”在很久的沉默之后,约克西的话语终于重新在众人耳边响起,所有的人抬眼望去,只见在碧青色光芒的照耀下,前方似乎已经没有继续前进的路,山岳一样的巨大支柱自平原一样宽广的无垠地面上拔地而起,直擎向深空之中,在流转着的碧青色光芒里面,一层又一层的片状大陆宛若枝丫一般向四面八方伸展出去,占据了近乎无限的空间,更有宛若繁星一般格外耀眼的碧青色亮点在片状大陆上面闪耀,那或者是不知名的晶体,或者是那些罐子一样的容器——这里已经是整个世界树之城的中心之轴,但是基拉提纳还是在飞驰——正是向着中间支撑着整个“尤加特拉希尔”的中心轴飞去。

“——吾神!在下‘不朽者’已经进入核心区域,请您打开‘至圣之所’的通路!”面对着越来越近的中心轴,基拉提纳高声咆哮!

“……来的真是慢啊,基拉提纳。”刹那间,就在基拉提纳的咆哮还回荡在“尤加特拉希尔”内部的时候,一个幽幽的,似乎无限深邃的声音已经在这方空间内响起——或者说,在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类或者口袋怪兽自己的心中响起来,化作了那个听到的人或者口袋怪兽能够懂得的语言——“你们进来吧,现在……似乎已经是关键的时刻了呢。”

而当这个声音消失的时候,一道时空的裂缝,内部闪烁着宛若彩虹一般无数种可能的色彩,恍若虚幻一般的时空裂缝,在基拉提纳的面前成形。

“——感谢吾神。”基拉提纳低声说道,然后,双翼一振,已经是冲进了这道时空的裂缝里面——几乎是片刻,吞没了一切的时空裂缝如同闪电般消失。

……

“——第一梯队后撤!”在闪烁不定的刺目探照灯光中,埃尼西达•罗格的声音异常响亮,扩音器里面的吼声几乎已经压过了四周的爆炸声,“第二梯队围成圆形保护水蓝星本土队员,准备展开单兵能量盾牌;第三梯队准备与大贤者一同发起反攻——莉莉,沙巴尔!”

“——我在您的后面,爸爸!”又是一道火光闪过隧道,整个隧道都在震动,乱石再次纷乱落下,激起一阵阵尘烟,身着单兵动力铠甲的莉姆•罗格一个侧滚翻,避开了一块呼啸而下的锋锐碎石,闪到了此时正处于整个探险队中心,同样身着动力铠甲的父亲身旁,左手擎起,动力铠甲前臂上的一个装置里面有淡蓝色的光芒射出,瞬间在她的头顶上形成了一道半球形的屏障,覆盖住了她和父亲的身体,“抱歉,爸爸!无论怎样,我都不能离开,作为您的女儿我必须保护您!”

“——将军,很抱歉,我也不能离开!”身着醒目的红色动力铠甲的雷恩•沙巴尔在一片银灰色普通动力铠甲里面额外醒目,宛若一丛跳跃的火焰。在纷纷如雨点般落下的碎石之中,他也是一个箭步窜至埃尼西达•罗格的身旁,沉声说道,“作为一个地球联邦的战士,首先就是要保证最高长官的安全,其余的一切都要排在它的后面——将军小心!!!”

雷恩•沙巴尔话音未落,已经一片混乱的隧道之中突然红光大盛——但是这种红光却不是大贤者“智慧之萨托西”的权杖射出来的那种红光,这种红光带着火焰一样炙热的气息,宛若岩浆一般危险而不可靠近!伴随着红光乍现,隧道内的气温陡然升高,原本弥漫着淡淡凉意的白色薄雾被一扫而空,剩下的只有干燥到极点的灼热感。红芒乱舞,即便是隧道的四壁也化作了燃烧着的火焰一般的殷红,在继续升腾的尘云之间,无边的金红色热浪化作了咆哮着的熔岩风暴,挟雷霆万钧之势,向着这边横扫过来!

“——所有子民准备发射水系招数!”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怒喝,娇小的蓝色身影突然横在了这道席卷一切燃烧一切的熔岩风暴前面——尽管看起来这个身影似乎已经有着说不出来的疲惫——“这发‘熔岩风暴’还没有基拉提纳制造出来的那个你的替身力道大呢,‘熔岩使者’!那么,七水之都,阿露托玛雷遗迹的子民们,拿出来你们的力量来吧!”

这个身影双手一挥,顿时,从它身后的烟尘之中腾起无数或大或小的身影,一道道碧青色的水柱无论或粗或细,都发出了尖厉的啸声,箭也似地射向了那片仿佛能够烧尽一切的金红色火光之中——水火相撞,一团团白色雾气凌空爆开,一时间巨响不绝于耳。但是,还没有来得及让水雾消散,已经变得赤红的隧道四壁上突然无端地发生爆炸,伴着横飞的碎屑与汽笛一样的长鸣,一道又一道的蒸汽柱自裂隙之间喷射而出,极端滚烫的高温蒸气在灯光下并不如同普通的水蒸气一般呈现可以看到的白色,而是无色的——只有在灯光的照射下才能够分辨出来这些在空气之中留下一道又一道颤抖着的扭曲印迹的,梦魇一样的存在!

“……是过热蒸汽么……”目睹了这一切的莉姆•罗格脸色煞白,喃喃说道,“不过……我们的盔甲还是可以抵挡的!”

“不用过多地管我——玛纳菲它们现在支撑得颇为吃力,你们应该去协助它们!”望着那个蓝色的身影——此行的口袋怪兽方唯一领袖“沧海王子”玛纳菲,埃尼西达•罗格的眉毛蹙得更紧。他不顾旁边女儿和副官的阻止,双手擎起手中的单兵粒子束火炮,略一瞄准,已经开火,“那边的口袋怪兽们,你们让开!”

蓝白色的炽热光束横贯空中,如同可以穿透一切的锋利长矛,顿时在无色的过热蒸汽与白色的爆炸蒸汽云雾之间撕开一个缺口,直射向重重云雾后面这一片红光与高温的源头——但是对方的反应速度却似乎比埃尼西达•罗格的开火动作更加快捷,一阵冷笑声中,那个源头,那个散发着岩浆一样金红色光芒的躯体已经在一阵洞壁的震动之中消失无踪,在原地只剩下了一丛丛尚在散发着余温的,黑中透红的新生岩石——在这电光石火般的一瞬,那个家伙已经遁入了这由钢铁与岩石混合而成造就的隧道墙壁,消失无踪。失去了目标的蓝白色高能粒子束只能准确地击在这从岩石上面,将其炸得粉碎——但是却不能伤到其本尊分毫。

“……这一次又是逃得好快……究竟还要骚扰到什么时候,你这个‘熔岩使者’!!!”望着又是一击不中的结果,已经后撤到一旁的玛纳菲重重地捶了一下已经支离破碎的地面,咬着牙恨恨地说道,“从不久之前开始到现在,现在它已经是第五次对我们进行这样的骚扰式进攻了……这个家伙葫芦里面究竟是卖的什么药,难道真是如将军您猜的一样,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吗?!——唔!”正在愤怒捶地的玛纳菲突然神色里面闪过一阵痛苦,但是很快地就恢复了正常,它回过头来,扫视了一下此时已经狼狈不堪的本土人类巡林客部队和同样多有挂彩的口袋怪兽,又看了看那些到现在还在处于严肃的警戒状态,神情紧张地扫视四周的地球联邦士兵,尽量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说道:“……埃尼西达•罗格将军,目前我们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自从和大贤者们走散以来,这个家伙一直在不时地袭击我们,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们两个才是。”

“呃……玛纳菲阁下说那个家伙是‘熔岩使者’吗……看起来还真是个了不得的家伙呢。”埃尼西达•罗格望了望玛纳菲,然后又打量了一下隧道墙壁上那个由“熔岩使者”希特拉奥遁逃而造成的裂口,冷笑了一声,在四周诸多部下的注视下收起粒子束火炮,并且慢慢地掀开了动力铠甲的面罩——面上明显带着不屑表情的埃尼西达•罗格站在尘埃落定的隧道之中,深深地吸了一口尚在散发着硫磺味的空气,高声说道,“不过,现在的我们,与其说是被它玩弄,倒还不如说是陪着它玩玩,哄它开心罢了——任何敢于让地球联邦发怒的家伙,永远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爸爸……我们已经与两名大贤者失散一段时间了,我们对于这片地下王国的掌握又不及那两位似乎已经能够未卜先知前方道路究竟为何的大贤者们,现在真的是该这么说的时候吗?”望着满面不屑的埃尼西达•罗格,莉姆•罗格在一旁轻轻地推了一下父亲的手臂,“我县我们还是先进行一下休整,然后原路返回……返回到地面上,等待大贤者自己与我们会合吧。”

“是啊,将军。也许大贤者就在与我们失散的那个地方等待着我们也说不定呢。”沙巴尔也点头附和道。

“——胡扯!我们地球联邦从来不会后退,无论是遇到多么强大的对手都是一样——何况,直到现在还没有我们地球联邦也无法对付的对手,一切敌人都要屈服于地球联邦的无限强大科技之下!”听到与自己最亲近的两名手下居然都开始打退堂鼓,埃尼西达•罗格怒不可遏,不禁低声吼道:“我不管水蓝星本土方面会怎样,总之我现在的命令是,全体地球联邦队员稍作休整,继续向前方前进,每过一段时间调换最前方的探路小组!”

“将军!这……”沙巴尔见到埃尼西达•罗格这样发火还是为数不多的几次,他很清楚这位平里面一向沉默的将军一旦发怒是何等后果,于是在一阵张口结舌的尴尬之后,他还是不情愿地行了一个礼,“……听从您的吩咐……罗格将军!”

“……我想也只能这样了,爸爸。”莉姆•罗格也是紧紧抿住嘴唇,很不情愿地行了一个礼。

“至于您,玛纳菲大人,还有目前悉数听从您领导的口袋怪兽们,以及巡林客们,您们请自便,无论您们是否愿意与我们一同前进,我们都不会对此表态什么。”望着紧张而高效地开始维修养护动力铠甲的地球联邦队员们,埃尼西达•罗格又将视线投向了玛纳菲——后者此时正在静静地看着他。尽管埃尼西达•罗格明显能够看出来玛纳菲的身体有着被方才过热蒸汽烫伤的痕迹,但是除了方才在不经意之间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之外,这位沧海王子再也没有表现出作为一个伤员“应有”的样子,严肃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在它的身后,诸多的口袋怪兽与人类巡林客此时也是伤痕累累,但是同玛纳菲一样,他们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不满或着痛苦,脸上有的只有沉静。望着这样的一群生物,埃尼西达•罗格的胸中油然升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敬意。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似乎已经失去了语言的能力,什么也说不出来。

“将军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无论怎样,我们现在所面对的对手是伊甸本土的敌人,我们这些伊甸的子民如果不去与之战斗,而将其完全拜托给外星朋友的话,怎样也说不过去……”还是静静地望着埃尼西达•罗格,玛纳菲淡淡地说道,“……所以说,我们同样会跟随您们到最后一刻的……直到解开这个地下王国的真相,无论最终能否与大贤者会合,我们都会如此。”说到这里,玛纳菲又摸了摸自己左肩的烫伤,“方才我就看到将军的视线停留在这里,看来是隐瞒不了了。是的,我的确由于过热蒸汽的原因负伤了——但是负伤了又怎么样,我身后的子民们与人类巡林客不是同样有着负伤的人员么。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和您们一样,稍作休整,我们即刻上路。”

“……”埃尼西达•罗格凝视着努力地露出笑脸的玛纳菲,表情严肃地将右手放在了左胸口。在四周纷纷停下手中工作,聚集到他四周的地球联邦士兵注视下,缓缓地在胸前划出了一个三角形。

“将军!您……您这是?”玛纳菲吃惊地望着埃尼西达•罗格,不解地问道。

继续严肃地凝视着玛纳菲的埃尼西达•罗格站在原地,他的身后是诸多与将军作出一样动作的士兵——此时他们都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在一阵沉默后,埃尼西达•罗格开口说道:“以万有的创世主之名,请您们接受来自地球联邦舰队的敬意——以及一名军人的敬意。和您们这样的文明合作,应该是地球联邦的荣幸。”

“谢谢罗格将军的赞誉。看来我们在某些方面终究还是有着共同点的——尽管我们在很多的时候并不是那么容易合作。”望着似乎有些动了真情的埃尼西达•罗格,玛纳菲又一次露出来了似乎隐藏着什么其它意味的笑容,“我真希望我们之间能够永远这样互相理解下去,而不是一时的事情……那么,将军,少待我们休息片刻,很快就好。”

“——呦,原来您们还在这里啊,罗格将军,还有玛纳菲阁下。”就在埃尼西达•罗格等一众地球联邦的队员正在迷惑于面前土著生物们的信任微笑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在他们身后的黑暗之中响了起来,而且,这个声音令他们大吃一惊——“我还以为您们已经因为寻找走失的我们而离开了这一带,没想到还是在这里。不知道方才这个喜欢到处放火的‘熔岩使者’是不是和面对我们的时候一样,给您们添了不少的乱子……不过,现在它的确是没有办法在对我们造成任何的阻碍了。”

“……原来两位大贤者并不是与我们走失了啊……这样我们就放心了。说真的,大贤者,自从不久之前您们与我们突然失散之后,直到现在,我们都在一直担心着您们的安全。毕竟我们都是第一次进入这片地下空间,是吧?”望着自黑暗之中慢慢泛起的青红二色光辉,听着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纵然是玛纳菲也无法按捺住内心的惊奇、喜悦——还有隐隐的一丝异样的不安。它紧紧盯着那个声音的源头——智的面庞被权杖顶端的珀尔晶石粉红色光辉自黑暗中照亮,在逆光的照耀下无法看见依然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智的表情,只能看到被光与影雕饰得更加棱角分明沟壑纵横的下半个面庞。在那仅能看清的半个面庞上,玛纳菲分明看到了正在上扬的,泛起莫名微笑的嘴角。那似乎是成功的微笑,似乎是一切计划终于奏效的微笑,似乎是看到毫不知情的猎物陷入陷阱后的微笑——尽管这个微笑仅仅持续了一瞬,但是在那一瞬间玛纳菲的心已经咯噔一跳,像是被人抓住了一般难受。

“是的,尊敬的两位大贤者!我和父亲、沙巴尔将军都一直在担心您们,玛纳菲阁下他们也一样。”尽管和玛纳菲一样,莉姆•罗格也同样根受到了那一瞬间智的微笑中似乎隐藏着什么令人不快的感觉,但是她依旧摆出了热情的微笑面孔,以惊喜的“职业语气”说到,“方才我们还在集体讨论如何才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您们,真没有想到,仅仅过了片刻,我们就不必再如此地担忧而劳费心神了。”

“——是么,那还真是令您们费心了,莉姆•罗格小姐,还有沧海的王子。”智自阴影里面完全走出,脸上已经不见了那诡异的微笑。他用手随意地拢了一下不羁耸立着的黑发,深邃的瞳孔里面闪烁着珀尔晶石映照在其中的光芒,那是奇异的,摄人心魄的,火一般的夺目光芒,就像是已经决定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一般。在他的身后,同样眼中闪烁着莫名光芒的茂却是与智反差极大——尽管目光炽热,但是他却沉默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有的只是漠然,仿佛智所说所作的一切与自己毫不相干一般。

“看起来,两位大贤者像是有什么特别的话想和我们交待……我说得不错吧。您们如果有什么话的话就直接说好了。”已经察觉到两位大贤者似乎有所异样的埃尼西达•罗格倒是并不为这意外的重逢而惊喜——而且他也不愿意,更没有必要同莉姆•罗格一般表现出违心的惊喜。他皱着眉头,淡淡地说道,“另外,听您们的口气,似乎方才我们尽了全力都无法击退的那个‘熔岩使者’已经败在了您们的手上——我猜得没错吧?”

“正如您所想。”听到埃尼西达•罗格的话语,智并没有回答,反倒是在他身后的茂做出了不冷不热的回应。伴随着这句话,茂随意地挥了一下手中的权杖——只听见一声沉闷的响声,一个泛着宛若余烬一般暗红色光泽的硕大躯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自黑暗之中抛到了众人的面前!

“……‘熔岩使者’!!!”望见着个再熟悉不过的家伙,所有的队员都惊叫了起来。

“没错,正是我与希戈鲁大贤者联手制服的‘熔岩使者’希特拉奥。”望着这个此时似乎已经奄奄一息,完全风光不再的家伙,智面带微笑地说道,“就在方才,当我们接近您们目前驻留的地点的时候,我们突然与正在匆忙撤退的它不期而遇——尽管这家伙十分难缠,但是对于‘最接近神’的我们,它的力量还是弱了太多了。”

“……”此时的希特拉奥再也不见了在阿比斯谷地中和方才时的神勇,紧闭着眼的它看起来遍体鳞伤,已经失去了一切的力量,乃至于喘息都是十分艰难。

“真是难以想象您们的力量究竟会达到什么程度,两位大贤者。”望着被大贤者击败,而且并未伤到大贤者分毫的希特拉奥,玛纳菲的心中又浮现起来了在许久之前,在阿露托玛雷遗迹的议事堂里面,与“光辉之塞娜特”讨论的那一幕——而像“最接近神的力量”啦,“指引两大文明的先哲”啦,“继承了大灾变之前的神秘存在”啦,这一些曾经的名号似乎现在都在飞速地离两大贤者而去。现在站立在玛纳菲面前的,只不过是两个慢慢自这一切虚名之下浮起的,真实的大贤者。“此外,我也很难想象,同样都是第一次踏入这片神秘的国度,您们居然能够对此如此熟稔,这种事情是我们凡躯的存在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的。”尽管心中已经渐渐泛起对这件事情前后所存在的一些疑问的深深恐惧,但是玛纳菲依然深深吸了一口气,盯着依然微笑着,像是看待败者一样盯着希特拉奥——或者是自己的智,鼓起自己最大的勇气继续说道,“在很久很久之前,我们一直将您们以这样的形象作为‘最接近神的存在’而像偶像一样供奉着,但是,您们所作的一切……却让我们对您们的看法发生着不可逆转的变化。”

“……其实我们早就应该知道,无论谎言制造得多么完美,终究会有揭破的那一刻。但是我们一致认为只要拥有超越了众生,接近神一般的力量的时候,这个谎言可以一直延续到永远。”出乎玛纳菲的意料,智并没有对此表现出什么过激的反应,就像玛纳菲说的一切与自己毫无干系一样。他望了望玛纳菲,又看了看四周其他均是一脸迷惑之色的其他队员,之后转头望向茂——茂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只不过眼中的光芒依旧灼灼逼人。看着这一切,智又是笑了笑,仿佛这一切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继续紧紧盯着玛纳菲,开口说道,“看起来我们现在仅仅是自欺欺人罢了,我们面对的一切都比我们预想中的聪明的多,不是么,玛纳菲,还有各位大人们?无论是伊甸星本土的诸位,还是地球联邦的诸位,我想现在都会有一些已经自我的话中听出了一些端倪吧。”

“——你究竟还是说出这一切了,或者说,你已经有将这一切和盘托出的打算了,萨托西大贤者。”望着依旧面带微笑将这一切说出口的智,不知怎的,玛纳菲却感觉到自己心中仿佛是有一块巨石落了地,一瞬间,无比的疲惫感涌上心头。尽管此时跟随着玛纳菲的诸多伊甸星本土人类或口袋怪兽已经开始对这不着边际的对话开始叽叽喳喳地发表议论,但是玛纳菲已经不去在意这一切。它现在只想关心智会怎样回答它现在的疑问。或者说,它现在突然将之前心中所盘桓着的一切都忘记了——“那么,我想现在也应该是开始将这一切告诉我们伊甸星文明,以及这些外星朋友的时候了吧?”

“……实际上,我们现在正考虑将这颗星球真实的历史告知你们,地球联邦的朋友们。”终于,一直没有开口的茂终于发话了,甫一开口就是令所有的队员大吃一惊,“正如萨托西贤者所说,你们应该已经猜到了我们将要干些什么——即便猜不到,也多少有了这样的预感,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那么——”说到这里,茂冷淡的脸上渐渐浮现起来与智一样诡异而令人感到无端恐惧的微笑,他紧紧盯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队员们——无论是满头雾水的,抑或是有些恍然大悟,全身开始颤抖的,还是脸庞已经由于惊恐而扭曲的,高声说道——

“——动手吧,智!!!”

……

“怎么了,塞娜特?”卢卡里奥望着面前突然无端打了一个寒颤,脸色变得相当不好看的沙奈朵“光辉之塞娜特”,警觉地问道,“我感觉到了你的‘波导’无端地发生了扰动,似乎变得相当紊乱……你……你也感觉到了什么异样吗?”

“……是的,‘波导勇者’殿下。我感受到了……在那十分遥远的远方……有什么令人心神不安的事情发生了。想必您也一定感受到了吧。”沙奈朵望着面前同样突然变得面色严肃的卢卡里奥,紧抿着嘴唇点了点头,“也许……这意味着……智殿下和茂殿下的计划……已经开始进入最终的阶段了。”

“……塞娜特,平心而论,你……认为智和茂……他们的理念真的正确吗?”听到沙奈朵的回答,卢卡里奥点了点头,似乎是对面前这名“大贤者文书”力量的一点认可,然后便继续面色严肃地盯着沙奈朵问道,“事实上,塞娜特,你自己也很清楚,作为一名伊甸星——或者叫做水蓝星——的‘非原住民’,即便茂将你留在了他的身边,但是当这颗星球迎来它的最终命运的时候,你将会持有什么样的立场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只是你的身份——可想而知,假若真是到那个时刻的话,则已经无法让茂有什么理由让你依然在这里平安地居留下去。为了表现自己的立场,智和茂一定会……自他们自己的身边开始……抱歉,塞娜特,后面的话我无法说出口了,你自己也应该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吧。”

“真是劳烦您为我担忧,‘波导勇者’殿下。我又何尝不知道,在我来到这里——‘希戈鲁之手’要塞——以来,您和茂殿下一直在袒护着我,对于我与玛纳菲大人的暗中联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支眼,采取着能不管则不管的态度……您与茂殿下心中想的一切我已经全都想明白了。”听到卢卡里奥的话,沙奈朵绯红色双瞳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它轻轻蹙了一下眉头,转头望向了咫尺之遥的窗外,喃喃说道,“同时肩负着两个世界的责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吧……即便是对其中的一个世界抱有毁灭的信念,即便知道其中的一个世界上的生命们对于自己来说已经如同仇敌般的存在,但是依然割舍不下那个世界中的那一份美好之物……也许,这就是现在茂殿下与智殿下的那一丝差别吧。”

听着沙奈朵的回答,卢卡里奥沉默了下去。它也转头望向窗外——这里是亚特拉斯大陆上的龙齿山脉,在山脉的巅峰——凯恩峰之上,如巨手一般伸向苍穹的“希戈鲁之手”要塞塔巍然屹立,穿破暴风雪肆虐的厚重云层与迷雾,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下。此时,在这俯瞰着生平世界,宛若超脱尘世之外的要塞塔里面,只有卢卡里奥与沙奈朵两名口袋怪兽。它们共同仰望着头顶那一片澄澈明净的蔚蓝色天空,思索着各自心中的那一份疑问。

“……塞娜特……也许,这是我自重返这个世界以来,在跟随了智与茂几百年的时光里面,第一次作出的,不像是我的决定的决定。”在良久的沉默后,卢卡里奥终于将视线重新转移到了沙奈朵这边。它看了看依然蹙着眉头,满面困顿与忧愁之色的沙奈朵,慢慢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些什么,我也知道你和玛纳菲的计划——事实上这还是智与茂他们首先得知之后告诉我的。”说到这里,卢卡里奥凝视着目光同样转到自己身上,眼中流露出不安与困惑的沙奈朵,露出了一丝自嘲的微笑,“趁我还没有回心转意之前,尽你的所能,去拯救你所追随的那个‘沧海的王子’以及同样追随着它的那些家伙们吧……也许现在它还沉浸在自己瞒过了一切人的喜悦之中呢。我想,即便茂不想惩治它一番,智恐怕也并不会善罢甘休的。”

“……什么……竟然是这样?!难道……智与茂两位大贤者殿下还是……还是筹划着破坏我与玛纳菲阁下所计划的一切?!”即便卢卡里奥没有点明,但是沙奈朵还是已经明白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它的瞳孔瞬间收缩了——“可是,为什么……既然你们已经对我作出了‘不会太过干预我们的计划’的态度……”

“……你不是刚才也说了么,‘同时肩负两个世界命运的责任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塞娜特。我们无法再作出更加明显的什么举动,即便是我与茂,我们所能做的……也就仅此而已。”望着惊愕而悲伤的沙奈朵,卢卡利奥黯然说道,“快……快去吧!如果你连现在这个我们赐予你的机会也放弃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你若能够抓住这次机会,也许……你还会能够使得整个事情的结局不那么……悲哀。”

“如果我这样做的话,你……和茂殿下……又怎样去面对……同样为了那个目标,与你们共同奋斗了数百年,乃至于背叛了自己最初理想的……智殿下?虽然时间短暂,但是在这一段日子里,我也看到了,智殿下对目标的追求比起你们来说要执著得多,为了目标他可以说抛弃自己的一切也在所不惜……说真的,我,我对于我自己现在拯救玛纳菲大人的作为,在内心深处都怀有着一点点对智殿下的愧疚……”听着卢卡里奥的催促,沙奈朵反倒有些踌躇起来,它不安地说道,“尽管我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尽管我知道这样只会让智殿下的计划更加顺利地完成……但是我无法说服我心中的那一份同情……”

“——那么你就正中了智的下怀,塞娜特!”看到沙奈朵依然在犹豫不决,卢卡里奥一声怒吼,直把沙奈朵吓得一阵颤抖——它惊恐地望着面前的卢卡里奥,后者此时已经开始在掌中凝聚黑色的能量——正是“恶之波动”!卢卡里奥一边凝聚着能量,一边竭尽自己的力量大吼道,“你也听茂私下说过,他们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们了,至少,智已经不再是我在大灾变之前的某次经历之中所遇见的那个少年了!经历了那次大灾变之后,他们的心已经不可避免地变得黑暗了,他们的自我随时都有被吞噬的危险!尽管我很难断言过度的执念会对他们内心中的‘它’有什么影响,但是……但是我还是不敢相信,以往那个从来相信着‘爱与奇迹’,坚信着‘生而平等’的青年……就在我的注视下,在大灾变后的几百年中,迅速地蜕变为一个无情的复仇者……沙奈朵!如果你还不想抓住这个机会的话,那么……我就要抓住这个机会,为智和茂那伟大计划的进行除去最大的障碍!!!”

“……是……是的!谢谢您……还有茂殿下。”看到卢卡里奥已经做到这一地步,沙奈朵只好点了点头——它咬紧牙关,沉声说道,“您的意思,是通过……‘希戈鲁之手’的那个装置直接到达……”

“没错,和智与茂到达那里的方法一样……装置就在第三塔——‘萨卡齐塔’的顶部……当然,如果你打算在前往那里之前给两大共同体的领袖们发出信号的话,也没有什么关系。”卢卡里奥用力地点了点头,神色严峻得无以复加,然后便扭过头去,继续沉声说道,“……也许,我在什么时候……也会过去的。总之,时间紧迫,要干的话就要努力干好,‘光辉之塞娜特’!”

“谢谢您,‘波导勇者’殿下……真的很谢谢您!”沙奈朵面对着卢卡里奥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说道,“最后,在临走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也许我这么做仅仅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心感到不安与愧疚吧——尽管这么做我依然感到对智与茂的愧疚——更何况,即便是智也曾经说过,让我不要再拘泥于别人的想法,让我听从自己内心的召唤,去坦然地面对这个世界……”卢卡里奥背对着沙奈朵,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无论如何,我现在感觉到自己仿佛是放下了一个沉重的担子。快去吧,塞娜特,在我没有让自己的愧疚感变得无法抑制之前。”

“是。这下我明白了。再见,‘波导勇者’殿下。”此时沙奈朵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它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奔出了房间。

“……呵……是吗,卢卡里奥。七百年前的那个时刻,你面对着日后变为复仇者的智,却什么也不能说。你面对着日后将天各一方的口袋怪兽与人类,却什么都不能做。尽管你已经暗示了他们,尽管你已经身负超越了整个世界的力量,却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历史——自以为改变了历史,却只能看着它走上同样的道路。噩梦一般的经历一而再再而三地在眼前重复。为了让这一切结束,你才会走上现在的道路。”感受着沙奈朵不安而混乱的“波导”能量场逐渐在这片范围内消失,卢卡里奥摇着头闭上了双眼,脸上露出了一丝悲凉的笑容。它仿佛自嘲一般地与自己说道,“但是,你明明知道,这样做只会让你那仿佛是全部生命意义一般的目标为之破碎,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你明明知道这样将会让你最亲密的伙伴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你怎么与你的恩师——亚伦•亚莱斯洛大人那么像啊……都是感性的,喜欢一时冲动的,热血的——傻子!!!”

这样自顾自地与自己说着话,卢卡里奥跌坐在地下,将头深深地埋进双臂里,发出了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声音。

……

此时,在深入盖尔大陆地下王国的隧道里面——

“看起来,我的情形很严峻呢。”玛纳菲的脸上虽然还挂着似乎满不在乎的笑容,但是那笑容已经早已变得僵硬而不自然。不用环顾四周,它也明白目前它的处境——就在方才的一瞬间,没有让任何人类或者口袋怪兽做出反应,智的强大力量已经像无形的巨网般扩散开来,笼罩住了除了玛纳菲之外的所有伊甸星本土队员——随后,他们便陷入了昏厥之中。面对着突如其来的状况,即便是埃尼西达•罗格也不禁惊愕地张开了嘴巴,说不出任何话语。在片刻之后,似乎醒悟了一般的地球联邦队员这才大声呼喝着,将所有的武器对准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智和茂。但是智与茂并不为此而感到慌张。他们依旧镇定而从容,仿佛面前的这一切早已在他们的预料之中。而玛纳菲也终于看到了它最不愿意看到的状况,这仅仅是它最坏的打算里面才会出现的状况,现在正在它的眼前上演——这无论如何都无法让它接受!

“不是情形严峻,而是已经根本无路可走。”紧紧盯着玛纳菲,智略略歪了一下头,似乎他对面前的这名“沧海王子”仍旧能够如此镇定而感到好奇——眯起眼睛的他继续沉声说道,“不知道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或者想问明白的,末路的王子。”

“——喂喂喂,你这两名大贤者,难道你们不知道你们犯下了怎样的罪行吗?我们与你们签订了大使级别的邦交条约,并且告诫过你们,在我们地球联邦与你们星球进行初步邦交的期间停止一切内战……你们现在居然做出如此过火的举动,真是……大胆而无知!——哎?爸爸!您这是要——?”莉姆•罗格也自起初的震惊之中猛省过来,急不可耐的她才说出几句自以为不错的警告话语,却被脸色铁青的埃尼西达•罗格伸出手阻止了。

“……大贤者们,您们方才似乎说过,要告诉我们地球联邦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埃尼西达•罗格推开了动力铠甲上的面罩,他紧紧盯着对面的智——对方也用坦然而严肃的目光回敬。“看来您们是早有预谋呢,玛纳菲阁下说得还真是没错。不过,既然是这样,我也并不想阻碍您们过多。”说到这里,埃尼西达•罗格叹了一口气,脸上浮现起来了很无奈的表情,它将目光转向此时脸色似乎已经发白的玛纳菲,沉声说道,“很抱歉,玛纳菲阁下。看起来,大贤者将要做出来的事情比起您们的安危来说似乎对我们地球联邦更加有利——”

“——爸爸——!”莉姆•罗格听到父亲的话语全身一震,几乎要跳了起来,她才迟疑地说出两个字,却被一旁的雷恩•沙巴尔以手势制止。

“……莉姆……你应该明白,什么事情才是关系到联邦的利益。”动力铠甲的声音传感器里面,沙巴尔的声音在莉姆•罗格听起来是那么地陌生而冰冷,有一种莫名的疏远感,却让她无可奈何,“你不要忘记,我们联邦舰队的任务究竟是什么,你不要忘记,我们联邦舰队的实质究竟是什么!”

“——我明白,沙巴尔叔叔。”莉姆•罗格听到这里,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声音宛若游丝,“以万有的创世主之名,我不会阻止爸爸的。”

“既然罗格将军都这么说了,那么,玛纳菲阁下,我也只好委屈您了。您放心吧,对此有关的记忆将会和您的这些随从一样被我完全消除……当您醒来的时候,您依然是‘青之迪埃蒙德’的‘沧海王子’。”看到埃尼西达•罗格出乎意料之外的默许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智不禁一阵释然,一直提防着的心也落到了肚子里。他一边继续微笑着,一边缓步走近被地球联邦士兵包围住,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被智的精神力完全束缚住动弹不得的玛纳菲,缓缓伸出了权杖——权杖顶端的珀尔晶石原本的粉红色光芒此时已经变为血红色的刺目光辉,映照在智的双眼中,似乎让他的双眼也变得一样血红——“忘记这一切吧,你们的时代结束了,我们的时代开始了,欺世盗名的赝品们!”

“——不。他们不是昏厥了,而是死了。是的,死人也同样是无法再记起来这一切的,大贤者“智慧之萨托西”——或者,我更应该称呼你为——智!”就在这一刹那,原本看上去似乎早已奄奄一息,并且在方才与诸多伊甸星队员们一同昏厥过去的“熔岩使者”希特拉奥突然霹雳也似一声怒吼,自地上一跃而起,冲向近在咫尺的玛纳菲——束缚着它的几道能量封印也在同一时刻崩裂!当智醒悟过来的时候,希特拉奥已经将仍然陷入震惊的玛纳菲背负在背上,与此同时,炽热的金红色熔岩风暴已经自它的喉咙深处喷涌而出,呼啸着横扫整个隧道——地球联邦队员惊呼着展开能量护盾进行规避,智与茂也是各自及其自身力量抵抗这突如其来的进攻。

“我应该料到这一点的——不过即便这样你又能怎么样,希特拉奥!”望着在熔岩风暴之间向着隧道黑暗深处逃逸的希特拉奥和它所营救的玛纳菲,智发出了疯狂的笑声——听到这种疯狂的笑声,连茂都不禁皱了皱眉头——而在这阵笑声尚未消失的时候,智已经伸出了一只右手,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那层符文布禁制的,纯能量化的右手!宛如火焰一般炽热燃烧着的能量化右手在一瞬间化作了变化莫测的万千色彩,万千色彩又编织成为一片光之巨网,向着遁逃的希特拉奥铺散过去,“在我的力量前,就凭你也想逃出我的手掌心?——还早得很呢!”

伴随着智的狂笑与怒吼,光之巨网已经铺天盖地地罩向希特拉奥,在这一片能量的洪流之前,即便是再坚硬的物体也都开始崩溃解体,而金红色的熔岩风暴则是瞬间便消失于无形——但是这并不是最后的结果。就在无数道光芒就要包围希特拉奥的时候,一切都开始暗淡下去,就像是突然被切断了根源上的供应——

“——茂!!!你……你这是想干什么?!”智的声音已经由于惊愕而变调,听得出来,他对面前的一切感到完全不可置信,乃至于想也没想,便将他们的本名在诸多不知情的人们面前说了出来,“……你……居然……阻止我?!”

“……智……正如希特拉奥所说,他们并不是昏厥了……而是都死了。我之前明明和你说过的,他们只需要被抹消记忆就可以了!可是你……为什么……”茂站立在智的面前,全身都在颤抖。正是他以同样的方式——纯能量化的手臂——抵消了智的那一招,让希特拉奥与玛纳菲死里逃生。眼看着同样惊愕不已的希特拉奥与玛纳菲消失在黑暗的深处,茂这才继续对面前已经面若死灰的智说道,“……我们要完成我们的计划是没错,但是……我希望能够尽可能少地危及到它们的性命。即便它们面对着我们即将作出的一切定然会为之反抗,但是……我们既然可以抹消它们的记忆,那么就不必再要取它们的性命了吧?”

“——可是你现在不但没有抹消它们的记忆,反而放了它们逃走,茂!!!你知不知道他们一旦从这里逃出去的话,我们的一切就全都完了,彻底完了!!!”听到茂的话语,智更加歇斯底里,他像是疯了一样大吼着,一把抓住了茂的双肩拼命摇晃着,“七百年的计划啊!七百年了……我已经为之付出了一切,抛弃了一切,亲手断送了我曾经的理想!!!可是……你却在现在背叛了我!!!”

“智,我从未没有说要背叛过你……你冷静下来,听我讲明白!”面对着歇斯底里的智,茂又皱了皱眉头,他一把按住了智的额头,盯着面前此时已经仿若癫狂的伙伴,厉声说道,“我仅仅是不能认同你如此……残忍……的手段罢了……你放心吧,希特拉奥与玛纳菲是逃不出去的!就在我们进入庇护所之后,我已经暗中控制庇护所所有的出入口全部封闭,并且展开了防护用的空间畸变障蔽,它们现在即便请来迪亚路加与帕鲁齐亚,也无法破坏高达十一维的空间畸变障蔽!它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找它们幕后的主子——也就是我们此行的目标之一!”

“……你的意思是,反正它们已经无路可走,已经是瓮中之鳖,就暂且让它们苟延残喘一阵么?茂……真有你的……看来我真是误会你了……对不起。”听到茂这么说,智先是愣了一愣,然后面上的癫狂情形在一瞬间便消退无踪,重新恢复成为了那个气度不凡而从容镇定的“大贤者”——他略微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后便松开了紧紧抓住茂的两只手,并且拍了拍这个对于他来说是生死之交伙伴的肩膀,“不得不承认,在即将成功的计划面前,我真的是有些心神混乱难以把持大局了,幸亏有你这个无论什么时候都沉得住气的家伙……呵。”

“我知道,智。你千万不要被过度的执念而蒙蔽了你的心神……我们绝对不能让‘它’趁虚而入。”茂紧紧盯着变回正常的智,一字一句地说道,“当然,我希望你不要过多地自责,即便堕落无可挽回,即便我们的心变得黑暗无可避免,但至少,还有我陪你一同在这条不归路上走下去!”

“这个我清楚得很,茂。我知道,你永远不会背叛我的。我们之间还用得着以什么言语来表示彼此的信任吗?”智面对着茂微笑着,然后便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将两道灼灼的目光投向现在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的地球联邦队员们——在这一瞬间,所有的队员们都感到了一种异样,伴随着令人头晕目眩的短暂闪光,四周的情景已经发生了变化。不再是黑暗的隧道,不再是潮湿而寒冷的空气,温暖的风像是轻柔的手抚过面庞一样吹拂,在如同太阳一样温暖而明亮的光芒照耀下,一道道青绿色的光辉额外耀眼,宛若流水般倾泻在每个人的身上,在地上投下了淡淡的影子。

“——居然……瞬间移动……是虫洞还是什么……”埃尼西达•罗格喃喃说道。

而此时,在地球联邦队员的面前,智与茂,这两位曾经的大贤者,正沐浴在青绿色的光芒里面,宛若天神一般威严。在他们身后,世界树之城“尤加特拉希尔”顶天立地,充斥了整个地下空间——

“——远方的游子们啊!在星海彼方飘泊了七百年,与口袋怪兽们分离了七百年的人们啊!”智和茂高高举起双手,脸上带着激动的表情,齐声说道,“——水蓝星母亲欢迎你们!欢•迎•回•家!!!”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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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發表於 3/6/2008 06:31 PM | 只看該作者
好~~~長~~~啊~~~~

我雖然自認閱讀能力不錯,但是我一看到密密麻麻的字就頭暈,更何況我連第一部都沒看過,
沒什麼勇氣看啊,對戰爭苦手...佩服樓主可以寫PM小說寫這麼的長,打字也很累的耶!!!

我想我從第一部開始好了........首先是克服心中的恐懼(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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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樓主| 發表於 13/8/2008 07:45 PM |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繼續


“看起來,希特拉奧不負我的重望,將瑪納菲那個傢伙解救出來了。”基拉提納仰頭望著懸浮在虛空之中的全息影像,自言自語道——全息影像上面投射的正是蓋爾大陸地下王國的整體概況,無數的隧道宛若蛛網一般縱橫交錯,形成了紛繁複雜的網路,而一切網路的最終交點又彙集到一個球形的大空洞處——在這個大空洞裡正是世界樹之城“尤加特拉希爾”,而在這座世界樹之城裡面,更多的通路同樣令人眼花繚亂。此時,在某一條通路上面,一個火紅的光點與一個水藍色的光點正在閃爍,並且向著世界樹之城的基部飛快地移動。而在世界樹之城鄰近的一處隧道出口,在緊挨著大空洞的邊緣處,一群灰色的小點與一青一赤兩個大些的光點停留在那裡。

“是的,基拉提納大人。讓‘熔岩使者’一直隱藏自己的真實實力,果然是一個明智的決策。”“智慧使者”約克西懸浮在距離基拉提納頭部不遠的半空中,頷首說道,“即便我們已經多少認識到了大賢者的真實面目,但依然很難相信,大賢者的野心居然有這麼大。不但要改變這顆星球的命運,而且……還要擊敗吾神。”

“話說回來,基拉提納大人,‘神’……還在休息嗎?”不知道什麼時候索恩•瑪雅也走到了基拉提納的腳邊,她望著他們現在所處的這個充滿隱隱淡紫色光輝的空間盡頭的一片巨大容器,有些遲疑地說道,“看起來,為了讓我們進來,‘神’已經是竭盡了全力……難道說,直到現在‘神’還沒有從大災變的傷勢中恢復過來嗎?”

“不能這麼說,瑪雅小姐。我們所處的這個空間便是吾神以自己那不可思議的力量創造的,如果非要說吾神已經失去了自身力量的話,這個奇跡是不可能實現的。只不過吾神的能力現在還是有限的,每一次實現神跡後都要休息罷了。”聽見索恩•瑪雅的問話,基拉提納低下頭望瞭望瑪雅,一雙血紅色的眼睛裡面此時透出來的光芒居然很是溫和——儘管這樣也會讓人有些不寒而慄,“這個空間是完全與尋常的空間不同的,處於更高維度的閉鎖空間,我們現在都是已經與那個三維世界毫不相干的存在。這已經可以稱得上是神跡——儘管我們現在還沒有感覺到自身有著什麼異常。”

“‘三維空間之外的存在’?也就是說,我們現在並不處於由長寬高構成的世界裡面了麼?”聽到基拉提納的話,德雷克•帕爾帕斯特也有些驚異,他不禁仰起頭問到,“在我的知識裡面,恐怕也就是這種解釋了……這還真是……不可思議。”

“……”聽著帕爾帕斯特的問話,基拉提納卻沒有什麼反應——就像是嗅到了什麼奇異的氣息一般,它碩大的頭顱猛地抬了起來,雙目望向身後的方向,本來冰冷的目光之中似乎有些激動。半晌,目光閃爍的基拉提納才慢慢開口了,聽起來,它的聲音已經激動得不可自抑,“……吾主!您……您終於醒了……這一次休息的間隔如此之短,看起來您的力量真的已經馬上要恢復了!”

“——不是馬上要恢復了。實際上,現在只是靜靜等待最後的時刻了,我那最忠實的追隨者啊,基拉提納。”就在這個時候,冥冥虛空之中突然響起一個聲音,似乎是在每個在場人員的心底響起。這個聲音儘管很是低沉,但是卻無比清晰;雖然威嚴,卻很是令人感到無比親切;而且這個聲音既不是年老的聲音,也不是年輕的聲音,說不上是男性的聲音,也說不上是女性的聲音;更神奇的是,誰也無法說清楚這種聲音所說的語言究竟為何,他們只知道現在這個聲音所說的語言是自己聽得懂的,在不知不覺之間,瑪雅一行人與口袋怪獸已經不由自主地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那個聲音冥冥中的源頭,在這一方似乎無限的空間的盡頭,那一片此時已經泛出淡淡白色光芒的巨大容器。原來黑暗的容器內部也被這種白色的光輝所照亮,在光芒的映襯下,所有人與口袋怪獸都驚異地看見,在那巨大容器之中充斥著巨量的透明液體,而數目大概有成百上千的一個個小巧身影,正懸浮在透明的液體之中。儘管在白光的照耀下,那些小巧玲瓏的身影此時看上去只是一個個剪影般的輪廓,但眾人依然可以看清這些身影的輪廓——有著大大的頭部,短小的手臂,與短小手臂不相稱的大腳,以及一條又細又長,長度足足有自身兩三倍的尾巴。數不清的小巧身影此時無一例外,都在液體中圍繞著光芒的源頭緩緩旋轉著,就像是拱衛太陽的無數星辰。

刹那之間,幾乎就是在同一時刻,所有的人與口袋怪獸突然感覺到這方空間猛地縮短——或者說,是他們與那一片巨大容器之間那遙遠的距離突然被拉近——無論是他們突然身不由己地移動也好,那片容器毫無來由地自己移動過來也罷,或者說真的就是空間上的距離自己縮短了,總之,在令人感覺到奇妙的一陣暈眩感過後,索恩•瑪雅一行人已經確實地看到了,如山一樣高大,直徑比數個基拉提納還要粗壯的圓柱形容器已經來到了他們的眼前。而原本漂浮在液體中的那些身影,此時也清楚地呈現出它們本來的面貌——淡粉紅色的光滑皮膚如同嬰兒一般嬌嫩,大大的頭部由不協調的纖細頸部支撐,令人不由得擔心那顆腦袋是否會隨時掉下來。小貓一樣的可愛臉龐上,尖尖的小耳朵與圓圓的大鼻頭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在純白色的光芒照耀下,這些叫不出來名字的小傢伙漂浮在容器之中,宛若嬰兒一樣全身蜷縮緊閉雙眼,似乎是在酣睡。在瑪雅一行人看來,這些小傢伙的孩童般天真面容似乎透露出來安詳的感覺,令人看上去很舒心。

“……這……這是什麼?是……神……嗎?”在萌生起初的一絲恐懼感後,索恩•瑪雅望著這些她無法叫出來名字的可愛小傢伙,居然隨後又浮出些許好感,心中的膽怯之心也消去了幾分。白色的光芒並不刺目,照射在身上的感覺也沒有絲毫的灼熱感。在所有人與口袋怪獸的注視下,鼓起勇氣迎著光芒,索恩•瑪雅一步接一步地走近這個無比巨大的容器的基部。隨著距離的進一步拉近,索恩•瑪雅可以清晰地看見容器的細節:這個容器的基部似乎是埋有大量的機械設備,或者說,是控制這個容器的核心。因為這個佈滿了無數有規則細長線條花紋的基座,此時正在發射出與純白色光芒不相稱的淡紫色光輝。正是這些光輝照亮了他們所處的這一方空間。在瑪雅的注視下,這些如夢似幻般的淡紫色光輝似乎是自每一條花紋的隙縫之中透射而出,伴隨著視角的變換,光芒也似乎在流轉。沐浴在純白色與淡紫色交相輝映的燦爛光輝中的索恩•瑪雅伸出一隻手,輕輕地觸摸了一下巨大容器的透明外壁。刹那間,一種熟悉的感覺由指尖擴散向她的全身——那時她被“囚禁”在地球聯邦的生命維持莢倉裡面,在觸摸到莢倉外壁的時候,同樣是這種感覺——冰冷而堅硬,似乎不會對被囚禁之人表現出絲毫的妥協,一種絕望一般的存在。

“索恩•瑪雅,你的名字是這個吧。基拉提納已經與我說過你的事情了,而且我也對你的生平一清二楚。還有那邊的另外一個人類,德雷克•帕爾帕斯特,以及你們的口袋怪獸夥伴,歡迎你們來到這個僅僅屬於我的空間。你們現在看到的白色光芒是我的正身,而這些可愛的小傢伙們,則是即將成為我軀體一部分的存在。”深沉而空靈的聲音再度在每一個人類與口袋怪獸的心中響起,和善的口吻下面透露出來的是一種不可抗拒的威嚴,伴隨著這個聲音在眾人的內心深處回蕩,純白色的光芒也漸漸消散,終於不見——而在所有人驚愕而敬畏的注視中,這個聲音的真身也終於露出了端倪。

當最後一絲光芒也終於消失不見的時候,一塊橢圓形,通體散發著微弱金黃光華的半透明晶體進入了眾人的眼簾。這塊晶體足足有一個人那麼高大,它的表面明亮而光滑,在空間中紫色光輝的照耀下,可以清楚地看見它的表面倒映著四周景物的影像,無論是所有粉紅色皮膚正在酣睡的小傢伙,還是容器的外壁,抑或是索恩•瑪雅一行,此時都能在它的表面上找到自己的影子。此時此刻,靜靜地懸浮在容器正中央的金黃色橢圓晶體仿佛充滿了魔力,在它表面金黃光華忽明忽暗的波動中,那些正在圍繞著它旋轉的粉紅色小傢伙旋轉速度也是越來越慢,最終停止。而在停下來的一刻,自晶體的內部似乎浮現出來一個輕煙般般透明而虛無飄渺的,同樣散發著淡淡金黃色光輝的臉龐輪廓,儘管所有人類與口袋怪獸都看不出來這個臉龐究竟為何,但是依然可以確定這是一個生物的面孔。難以言說的巨大臉龐仿佛是不受空間的約束一般,徑直穿過容器的外壁飄行到了眾人的頭頂上方,然後便靜靜地用這個臉龐上面一雙應該是“眼睛”一般的空洞注視著這些前來尋找它的人們——只是這麼注視著。

“……果然……這就是創造世界的神嗎……就是這一塊金黃色的石頭創造了伊甸?”仰頭虔誠地望著金黃色的半透明晶體和鬼魅一般的巨大臉孔,索恩•瑪雅幾乎忘記了先前的恐懼與敬畏,乃至於她也無暇感到恐懼與敬畏——現在充斥在她心中的只有無數如潮水一般洶湧而來的疑問。瑪雅張了張嘴,無數的話語卻是在嘴邊便被咽了回去——無數的思緒相互糾結,實在是不知道從何說起才好。瑪雅最終還是僅僅說了一句話之後便在原地發愣,滿面焦急,張口結舌。

“凡人,你不要這樣對吾等全能之神說話——你自己也應該知道這樣做是完全不合時宜的吧。一個區區的凡人還沒有這種可以與吾神正視著說話的權利!”閉著眼睛的約克西早已降落在了地面上虔誠地跪伏在那裡,此時也以精神力場感受到了這幾個凡人早已被這種情景驚得忘記了一切——不僅僅是索恩•瑪雅,德雷克•帕爾帕斯特、齊拉和刃同樣張大了嘴巴仰望天空中的面龐,整個人陷入發呆的情況。約克西從未想像過,竟然有這樣敢於“藐視”萬有之君的傢伙,怒火中燒之間已經一邊大吼著一邊沖了上去,“快伏下身!不可直盯著萬有之君,你們不可以這樣做!”

“好了,我的智慧使者。看來在我創造你的思維模式的時候,應該讓你能夠再多懂得一些隨機應變的處置技巧,以及一些人情世故的道理。這幾名凡人畢竟是我邀請來的客人,對他們有一些特殊的禮遇自然也是情理之中,更何況,我能否重新回歸到現世之上,以及能否及時地拯救這個世界的命運,在很大程度上都要拜託他們的幫助。”望著滿面不快的約克西,懸浮在虛空之中的那個巨大臉龐空洞的眼神裡面似乎有兩道不易被察覺的光芒劃過,伴隨著依舊在每個人心中響起來的聲音,正沖向索恩•瑪雅一行人約克西已經像是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按住一般,重新慢慢地落到了地面上——而它也不再大吼大叫,而是帶著羞愧的臉色默默地點了點頭,重新俯下身去。看到約克西重新恢復了平靜,巨大面龐的空洞眼睛將看不見的目光自約克西的身上移了回來,轉到了還在發呆的瑪雅等人的身上——儘管那無形的目光是瑪雅等人的自行想像,但是此時此刻,他們都能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威嚴正在掃視著自己的全身,乃至於內心似乎都已經被這一雙空洞的眼睛看穿。

“恕我冒昧,萬能的吾神——”在將腦海中紛紛亂亂的思緒大致理出了一個頭緒後,索恩•瑪雅咽了一口唾沫,仰頭望著那個巨大面龐的空洞雙眼,結結巴巴地開口了。儘管在開口之後她的腦子重新變得一片空白,立刻便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但是也是立刻被對方打斷了——不知道用了什麼神奇的力量,索恩•瑪雅頓時感覺到自己的喉嚨已經不再屬於自己,儘管在努力發聲,但是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緊接著,深沉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這一次似乎是真正的響徹在這一方空間內,而不再是響在每個人的心中——儘管實際上對方依然是在與他們每個人進行著直接的意識交流。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小姑娘。你仍然不敢確定我是否真的是這個世界的創造者——即便你現在已經改口稱我為‘神’。畢竟我竟然成為了現在的這個落魄的樣子,對於誰來說也是無法接受的。但是,無論你們是否能夠接受這個現實,我都是這個世界的真正創造者,你們這些人類與口袋怪獸在傳說中,那已經於七百年前大災變時代便已經隕落的神。由於那個原因,我現在已經失去了能夠在你們那個維度的世界生存的實在軀體,或者說,現在處於這個時空的我已經不能夠干涉你們所處時空的一切事物。我現在對於你們的世界來說是一個無法感知,近似於虛無一般的存在。”在起初說出了令索恩•瑪雅目瞪口呆的,與她此時內心在思索著什麼毫無區別的驚人話語後,巨大面龐繼續在用意識與每一個人與口袋怪獸交流著,隨著意識交流中言語的徐徐道來,在容器內部的那塊橢圓形晶體也開始閃爍著忽明忽暗的光輝,似乎是在對應“神”此時的語氣與心情,“凡人們,對於被我選中成為‘命運之子’的你們,你們自己應該感受到這是一個莫大的責任,而不僅僅是能夠親眼見到傳說中已經隕落的‘神’的榮耀。我能夠看見,此時在你們的心中流淌著無比的激動與敬畏,以及無數的疑問,但是你們卻沒有感覺到此時你們的責任。想必你們也覺察到了我方才話語中的一些東西——是的,我剛才已經說過,能否回歸到你們的世界,我能否拯救這個世界的命運,都取決於你們的努力。如果沒有你們的努力的話,我現在面對這個日益走向危險深淵的世界依然是愛莫能助。”

在巨大臉孔的這句話剛在索恩•瑪雅一行人的心頭響起的時候,索恩•瑪雅、德雷克•帕爾帕斯特、奇拉和刃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敬畏,撲通一聲紛紛跪倒在地——這個聲音將他們腦海中所想的一切毫無偏差地說了出來,仿佛在這個面龐的眼前,一切思緒就是透明的一般——這不可能是別人能夠做到的,即便是兩位大賢者也不可能解讀思維如此如此迅捷而完全——這個奇跡只能是“神”的能力!

“——一切無上榮光盡歸於萬有之君所有——萬能的吾神啊!”即便是在四百五十年前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時候,便早已見識到了面前“神”那奇跡一般力量的基拉提納與約克西,此時也不禁放聲高呼,讚頌“神”的無限偉力,轟隆隆的聲音在這一方空間裡面回蕩!

“……吾神!您真的……真的是吾神!您果真即將重新回歸那個世界,並且拯救世界上的一切生靈嗎?!如果您真的需要我們為您的回歸之路做些什麼的話,我們只能說——萬死不辭!!!”仿佛是已經約好了一般,兩名人類與兩名口袋怪獸齊刷刷地跪伏在了地上,他們一邊激動地抽泣著,一邊竭盡自己所能在那裡高呼道,“能夠為吾神做出分線,這是我們從未想像過的事情,畢竟您已經隕落了——但是您已經重新來到了我們的面前,我們還能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嗎?我們將永遠追隨著您,吾神!”

“不用這樣了,我的客人們。你們內心的聲音已經傳達到我的思維之中了,我已經看到了你們此時內心中所翻湧的一切——我知道你們現在已經真的認識到了自身肩負著的那無上光榮使命。那麼,我想,一直在你們內心中所盤桓的許多疑問也是應該到了被我一一解開的時候了。我知道,你們在接觸到了那些外星人的文明——他們自稱為‘地球聯邦’的文明之後,已經對你們之前學習的很多東西產生了不小的疑問,而在後面的經歷之中,無論是你們所看見的,還是你們所聽到的,抑或是你們自所見所聞中總結出來的一些感受,都無時無刻不在衝擊著你們固有的思維觀念。乃至於現在的我也是徹底顛覆了你們所知的一切——在你們過去的傳說中,我應該是已經隕落了才對,而現在我卻又好好地出現在你們的面前,這絕對是怎麼也說不清楚的。”在巨大的鬼魅般臉孔以精神力再度抑制住了瑪雅一行人激動哭泣的時候,幽深的言語繼續在他們的心頭響了起來,“而尤其是在進入這個地下世界以來,我估計你們應該已經看見了那些本來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或者說,按照這個世界目前的歷史傳說根本解釋不通的東西。‘智慧使者’與‘生命之君’也應當對你們說了一些模棱兩可的話語,但是我想這些東西遠不能讓你們心頭的無數疑團解開。是的,這個世界的過去究竟是怎樣的?真正的歷史又是什麼?改變的原因又是為何?我很快就會讓你們明瞭這一切——因為只有明瞭這一切,你們這些‘命運之子’才會知曉自己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麼——”

突然,那個巨大的面龐似乎是察覺到了某些異常的情況,話語戛然而止——就在所有正沉浸在無比震撼心情中的人與口袋怪獸茫然地抬起頭,手足無措地望著突然中止了精神交流的“神”的時候,巨大面龐那空洞的雙眼裡面再次有著不易察覺的光芒浮現。

“——正如您所料,‘尤加特拉希爾’基部出現空間曲率異常,此外,兩名大賢者同樣已經率領外星文明軍隊接近基部,吾主!”還是基拉提納最先察覺到了“神”的心思究竟為何,伴隨著在虛空之中再度浮現的全息影像,這位元一向沉穩的“生命大君”似乎也有些神色慌張,它緊盯著現在已經到達“尤加特拉希爾”基部的火紅色與水藍色兩個亮點——那正是奪路而逃,同樣奔赴此處而來的“熔岩使者”希特拉奧以及“滄海王子”瑪納菲——臉色越來越難看。除了約克西之外的所有人與口袋怪獸都能看出來,本來在“尤加特拉希爾”頂部的那一青一赤兩個大光點——代表著智與茂的光點——此時同樣下降到了接近這座“世界樹之城”基部的地方,那些代表了地球聯邦隊員的灰色小點則是緊緊跟隨在他們的後面。除此之外,在全息影像上面,在這棵巨大的“世界之樹”的根部,一個代表了空間扭曲的漩渦狀紋絡毫無預兆地誕生,而一個小小的淡綠色光點,正在那漩渦紋絡的正中央慢慢顯現。

“大賢者率領外星文明軍隊來到隱藏著世界真正歷史的‘世界樹之城’,這一點早在我的預料之中,基拉提納。在過去的上百年裡面他們也不止一次來到了這裡,而在這期間你們三名一直在侍奉我,應該也應該有所察覺吧——事實上,即便是現在,他們也根本沒有發現我的這個藏身之所——只要我沒有什麼大舉動,單憑他們自身的力量,是根本無法察覺到的。”在一陣沉默後,巨大的臉孔重新開始了與眾人的精神交流,看得出來,在容器之中的金黃色晶體閃爍光芒的頻率並不急迫或者忽快忽慢——就像是這個聲音在言語之中透露出來的心情一樣,絲毫不為之感到緊張,只不過對這種從未見過的情況保持著足夠的警覺而已,“相比起兩名大賢者的舉動,我更關心的是那個時空漩渦,那個時空漩渦在之前的漫長歲月裡面一直都是兩名大賢者進出這裡的通路,你們這些一直在侍奉我的也應該很清楚了——可是現在居然來了一個從未見過的不速之客,這可是值得我們好好注意的。更何況,這個傢伙就出現在‘熔岩使者’一行即將通過的路上。”

“看來還是需要我親自前去接應我這個不成器的部下,吾主。”基拉提納感受著面龐的思緒,微微地點了點巨大的頭顱,“還要麻煩您再度開啟這個空間與現實世界之間的通路。”

“好吧,快去快回——最好將那個不速之客親自帶到我的面前來,我現在對這個能夠通過這樣的手段來到地下世界傢伙很感興趣了。”巨大的面龐同樣頷首道,“那麼,命運之子們,趁這個空隙,我先將在大災變之前的世界那遺留下來的影像與記憶在你們的面前展現一番吧。”

……

“……至於這個世界在大災變之前的樣子,現在就為你們展示吧,遠方的遊子們。”

——這裡是位於世界樹之城“尤加特拉希爾”基部的一個巨大半球形空間。當大賢者“智慧之薩托西”——智——的這句話還在空間之中回蕩的時候,一片純黑色的虛空卻已經從無至有,自頭頂迅速擴大,並且將這一片空間徹底吞沒。而在很久之前便已經被眼前看到的一切景象所震驚,早已說不出任何話語,只是不停地用攝錄設備記錄眼前這一切的地球聯邦隊員,此時更是目瞪口呆,只恨自己少生了幾雙眼睛——自從大賢者們說出來他們是“離開了水藍星七百年之久的遠方遊子”的時候,這種震驚便已經在地球聯邦隊員之間蔓延開來了,乃至於他們已經忘記了,自己還抱有對大賢者們在瞬息之間結果掉諸多口袋怪獸一方隊員生命的莫大不滿與疑惑。即便這些地球聯邦的隊員已經看慣了“土著文明”內部毫無來由的屠戮,他們也是對大賢者這種莫明其妙的做法懷有極大的疑慮——但是就在大賢者將一個更令他們震驚的事實展現出來的時候,誰都忘記了進一步追究大賢者們這種相當殘酷的所作所為。尤其是埃尼西達•羅格,在最初的震驚過後,他幾乎已經不能自已,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想像偉大的地球聯邦,萬有創世主的子民,竟然並不屬於那顆藍色的,名叫地球的星球,而是源自這可在宇宙偏僻角落裡面,現在的文明僅僅是這種可憐程度的“未開化行星”。而當他們進一步向著“尤加特拉希爾”幾步前進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東西則是更加令他們心神不安起來,在大賢者們的口中,那些巨大的容器之中被冰封的生物是大災變之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曾經與沒有離開這顆星球的地球聯邦祖先共同生活在一起的智慧生物——它們才是這個世界上真正的“口袋怪獸”。而兩名大賢者,要求地球聯邦自此開始稱呼他們為“智”和“茂”的大賢者,則是歷經了大災變而在這個世界上存活至今的,唯一還留有災變之前記憶的生命。

“……無法……想像。如果……議會看到了這一切,我想……整個地球聯邦……都會出大亂子的吧。”埃尼西達•羅格望著此時充斥了整個空間的黑暗,以及漸漸在黑暗之中浮現出來的色彩,全身依舊在顫抖,他無力地說道,“尊敬的智與茂兩位祖先——我如此稱呼您們也是理所應當——我們儘管已經得知了這些尚未被證明的秘密,但是卻有著不能向整個地球聯邦公開的理由。如果貿然將這些事情公之於眾,整個地球聯邦將會陷入莫大的混亂之中……因為這是與我們的歷史相悖的。我不敢想像聯邦的人民在得知自己並不是地球的主人,而是源自這顆星球的時候,會表現出來怎樣的反應。讓我們完全接受這個現實,恐怕會有很長的路要走。”

“我們會有辦法的,羅格將軍。現在您們還是靜靜地觀看這個世界過去的歷史究竟為何吧。”智與茂的聲音在黑暗之中響了起來,但是卻看不見他們的身影。只不過,伴隨著他們的聲音,黑暗的虛空瞬間轉化為綴有千億顆星辰的宇宙,而一顆水藍色的星球,正在一團火球一般行星的照耀下旋轉著。

“——大家所看見的這顆行星並不是水藍星……這是地球。我們的敘述,還是要從這顆星球開始。”智的聲音繼續述說,伴隨著智的聲音,原本在宇宙空間的水藍星猛地拉近至所有人的面前——自己仿佛正在穿透層層大氣飛向地面,藍色的海洋與褐色的大地愈發清晰。

“你們所看到的這些能夠直立,以雙腿行走,並且已經具有智慧生物雛形的長毛生物被稱為猿人。這是一個古老的詞彙,在星球生命的演化史上也許會被提到。這顆星球擁有生命的歷史長達四十六億年,而在距今百萬年前的時候,這顆星球未來的主人終於出現——便是這些猿人。”

“他們在這顆星球上不斷的進化,建立起輝煌的文明,隨著語言的出現,國家的出現,他們也終於站立到了這顆星球的頂點上。在他們的文字之中,他們自稱為人類——就是你們的名字,萬物之靈。”

“在百萬年的文明史中,人類的進步可謂神速。直到距今幾萬年之前的時代,他們已經走出了作為家鄉達上百萬年之久的母星地球,開始向著更廣闊的宇宙空間開拓自己的輝煌文明。他們的科技已經達到了不可思議的階段,一切似乎都可以在科學的力量下實現,而他們的軀體與智慧的進一步進化,似乎也在這科學的盡頭慢慢停滯了下來。於是,在對自身進化終極目標的渴求之中,在希望能夠成為這個宇宙無所不能的‘神’的渴求之中,他們終於開始了一項改變了整個宇宙的計畫——那就是‘創世計畫’。”

“他們希望能夠通過獨立進化自身的生命能量以及智慧的方法來達到自身向著完美的最速發展。於是,他們將自身屬於生命能量的一部分從自身的肉體中分離出來,並且創造了一種專門適於進化這種生命能量的生命類型——那,就是被我們稱為‘口袋怪獸’的奇妙存在。而專司智慧進化的生命,則是按照人類的本身模樣設計的,外形幾乎與人類別無二致的生命。這兩種生命被人類放置到了一個宇宙偏僻角落裡面的星球上,這顆星球早已被人類改造好,使之適於生命居住,而且整個星球的環境也是在人類的控制之下,讓這顆星球不斷向著促使這兩種生命進化自身內部力量或者智慧的方向發展。可以這麼說,這顆星球就是一個培育的實驗室,身處於其中的生命都是人類的試驗品,是人類為自己進化而提供身軀的容器。”

“……那些按照人類設計的生命,就是……地球聯邦‘人類’的……祖先嗎?”黑暗之中,顫抖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不,應該說是我們共同的祖先。”茂嚴肅地回答道。

接下來,在這幾秒短暫的停頓後,智的解說聲音繼續響了起來。

“——在另外一方面,為了解決散佈在整個宇宙中的人類可以達到即時的交流,為了讓每一個人類的思維能夠與同伴的思維隨時相通,人類創造了第二項‘創世計畫’的產物,那也是改變了整個宇宙命運的產物。”

“每一個人類將自己精神思維的一部分創造了一個鏡像,千億的人類就能夠創造出千億個不同的思維鏡像。每一個思維鏡像都是這個人類的意識的具現,並且攜帶著這個人類的一部分精神之力。無數個鏡像彙集而成了涵蓋整個時空的精神網路,這樣,無論身在何處,只要與這個精神網路連接上,便能夠瞬間讀取另外所有人類的意識——這樣,人類便進入了一個‘萬眾同心’的嶄新時代。在這個時代中,人與人之間的交流僅僅剩下了這種精神力之間的交流。所有的人類將這個神話一樣的作品視為他們創造的宇宙最大的奇跡。他們驕傲地將其稱為‘OverMind’——在他們的語言之中,這是‘精神主宰’的意思。”

“沉醉于成為‘神’的狂喜中,將目標設定為思考宇宙中終極問題與完成自身最終進化的人類並沒有意識到,他們創建了這個OverMind會成為日後他們犯下的一個最嚴重的錯誤。起初OverMind一直在為人類工作,但是,人類卻忘記了整體論中的內容——個體的數目上的單純增多,最終總會影響整個結構上的巨變。終於,在某一個時刻,當思維鏡像的數目超過了某一個閥值的時候,OverMind終於變成了一個獨立於無數個個體意識之上的整體巨大意識。處於個體意識層面的人類剛開始並沒有覺察到什麼,但是他們很快地就恐懼地發現,現在OverMind的歸屬權只屬於它自己——一個擁有了‘自我’感知的意識。完全猝不及防,或者說,人類已經習慣了依賴於OverMind,在沒有做出任何抵抗措施之前,絕大部分人類的‘自我’意識已經在與OverMind的連接中被OverMind所同化,一切有關於自己的東西被OverMind抹去,僅有的身份只是一個編號。OverMind之所以這麼做,只不過是因為它從無數人類的個體意識中意識到這樣一個問題:儘管有著如同自身一樣的精神資訊切換式網路為人類服務,但是個體意識間的隔閡依然不能避免,而這種隔閡最終導致了所有的人類無法成為一個完美的,幾乎可以思索任何問題的共同意志。OverMind認為,只有像自己一樣的聯合意志才是能夠解決出宇宙終極答案的唯一存在。”

“將絕大部分人類的個體意識同化的OverMind依然感覺到自身的力量不足以與整個宇宙之間的秘密抗衡。在調查人類個體意識的時候,它發現了這些它的創造者們還在著手進行這一項完成進化的秘密工程。OverMind認為,如果它能夠最終獲得這些進化的成果的話,那麼它的力量將會無比強大。於是它接手了這項工程,繼續完成這原先人類們的終極目標。在它幾乎控制了人類一切文明成果,接近於無所不能的力量的籌畫下,那顆星球上的兩種智慧生命進化迅速,文明急劇發展。而終於在某一刻,OverMind決定,該是收穫的時候了。”

“極小數目由於沒有同OverMind進行精神意識上連接,從而倖存下來的人類在宇宙中逃避著OverMind的追殺,最終決定躲藏在了作為實驗室的那顆星球上。他們開始反思自己所做出來的這些成果是否真的是令他們驕傲的。很快地,在對於創造協助他們進化的生命這一問題上,倖存者們產生了分歧。一些人類在經歷了自身文明的這場大劫難之後對生命的意義有了新的認識,他們認為,所有的生命們生而平等,不應該有著什麼被服務或者服務誰之分。他們認為不應該繼續將這個殘酷的,將一種生命作為容器以服務自己的計畫進行下去。而另外一派則認為,與其讓OverMind接手,不如自己先將OverMind的野心終結。他們認為自己也可以先于OverMind一步將這些容器之中培育了數千年的生命能量與智慧收穫,並且讓自己變得異常強大,擊敗OverMind。”

“OverMind同樣發覺了那些潛逃者位於這顆星球的秘密,最後,在OverMind的全權操控下,在那個星球上面,一場爆發在進化‘智慧’的人類——也就是我那個時代的所有人,以及進化生命力量的口袋怪獸之間的戰爭,終於拉開了帷幕。一方面是想借此來引誘出來那些人類,以徹底消滅這些對它最有威脅的創造者們,另一方面則是想通過戰爭的手段促使這些生物之間互相殘殺挑選出來優秀的個體,這些最終倖存下來的強勢群體將成為它所同化的目標。”

“那一場戰爭到最後可謂是十分慘烈。我與茂也有幸作為星球上本土‘人類’的領袖之一參加了那場戰爭。最後,就像我今天告知你們一樣,有關我們與這個星球的真相在眾人面前揭曉,我們、口袋怪獸與創造我們的人類達成了一致的決定,為了整個宇宙的命運摒棄前嫌,為了同一個敵人——OverMind——而聯手戰鬥。在艱難的抉擇後,我們與口袋怪獸決定自我犧牲絕大部分,讓人類同化以至讓他們完成最終的進化,成為類似於OverMind一般由純能量構成,宛若意識結合體的存在,然後通過讓OverMind瞬間承受巨量的個體意識的方法使之不堪重負。”

“在我們這些‘人類’之中的絕大部分以及大量口袋怪獸的犧牲配合下,人類們也完成了讓OverMind整個結構崩潰的目的。無數被OverMind同化的人類個體意識得以解放,而我們這些自願被OverMind吸收以控制對手的意識結合體,則是永遠地與OverMind融為一體——我們做的這一切終究還是太晚了。OverMind的結構已經與這個時空本身相連接,我們如果消滅它的話就是摧毀整個世界。我們只有用我們這些意識結合體壓制著它,控制著它的行動,將它囚禁在另外一個維度時空的最深處,無法干涉這個世界的運行。”

“但是在最後的時刻,OverMind依然完成了它野心中的一部分。它不會這麼束手就擒的。它製造出來了一個微型黑洞,幾乎摧毀了這顆星球上大部分的生態系統——而如今橫亙在星球中部的蓋爾大陸,這塊被當時黑洞的引力自海底硬生生拖至海平面之上近千米,並且幾乎被撕裂成為兩半的新生大陸,就是在那個時刻誕生的。而另外一件事情則使我們更沒有想到的,OverMind早就預料到尚未完善的自己會被自己的創造者們所再度控制,所以它早已做好了自身的備份。就在它自這個維度的時空消失的刹那,另外一個它的鏡像已經被啟動。儘管那個鏡像已經喪失了OverMind的絕大部分力量,但是它依然如同幽靈一般存在著,並且擁有著對這個劫後星球的控制權——我很快就會說明這是為什麼。”

“就如你們現在所看到的一樣,這個劫後餘生的星球已經不能承受過多的生命在上面生存。倖存下來的人類決定將負責進化智慧的‘人類’倖存者們轉到自己的母星上面。而那些口袋怪獸們,因為它們的身體內有著源於人類的生命力量,可以成為恢復這個星球生態圈力量的一部分,所以它們則是被留在了這顆星球的地下——人類在新生的蓋爾大陸內部建造了巨大庇護所,他們稱之為‘方舟’系統——這,就是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這本來就是我們的創造者為我們留下的遺產。”

“在這個全自動系統的運作下,進入深層冬眠的口袋怪獸們——也就是我們在來路上一路看見的那些被冰封的傢伙,那些現在還在那些容器中沉睡的生命們,將會得到充分的恢復。而一整套龐大的遺傳工程以及培養系統,也在每時每刻地運轉著。這個系統依照人類製造的第一種口袋怪獸原形體——‘夢幻’的基因庫為藍本,通過無性繁殖的形式製造出大量的各種各樣的口袋怪獸,以補充劫後損失的口袋怪獸數目。”

“而被人類轉運至自己的母星上面,並且被我們無法得知的原因消除了此前的一切記憶,被授予了人類先進文明的‘智慧進化容器’,則是從人類的手中接過了繼承這個星球——地球——所有權的沉重擔子,並且得到了人類授予的,同樣被稱為‘人類’之名,實行人類文明繼承者責任的無上榮耀。沒錯,這就是你們地球聯邦的由來。而在你們僅存的記憶中那‘萬有的創世主’,正是那些真正的人類——曾經創造了宇宙中輝煌文明,現在已經不知在何處的時空之間逡巡遨遊,在永恆的流浪之間繼續尋找著宇宙終極問題答案的人類。”

“……真是……這是我自誕生以來見過的最不可思議的……神話。”聽完了這一切的講述,仍然沉浸在無比震撼之中的所有地球聯邦隊員愣愣地望著重新轉化成為了純黑色的虛空,沒有一個人說話,只不過,很多人早已在不知不覺間流下了淚水。直到很久之後,還是埃尼西達•羅格第一個打破了沉默,他哽咽著,儘量使自己的語氣平靜下來,斷斷續續地說道,“……這麼說來……現在,我們……終於……完成了……萬有的創世主我們留下來的使命……我們終於找到了……自己真正的歸宿,還有……我們的同胞,創世主口中說的‘與我們相同的生命形式’!”

“——以萬有的創世主之名,我們完成了七百年前創世主為我們留下的使命!!!”伴著埃尼西達•羅格眼含淚水的高呼,整個地球聯邦的隊伍都已經沸騰了!

“……但是,如果事情能夠這樣結束的話,我與智也不會重新來到這個世界之上。”望著哭泣著歡呼的地球聯邦隊員,智的眼眶似乎也有些泛紅,但是他還是在同樣眼眶有些濕潤的茂的眼神授意下,做出來了一個手勢——伴隨著這個手勢,地球聯邦隊員們頓時感覺到自己再也不能出聲,而一種無端悲痛與恐懼的感覺也是慢慢爬上了心頭——就當他們都用驚異的眼神望著智的時候,一直沒有怎麼說話的茂卻開口了,“事實上,就在所有的一切都被安頓好之前,智先前提到的,那個OverMind的鏡像,卻早已在這顆劫後餘生的星球上埋下了混沌的種子。”

伴隨著茂的話語,純黑的虛空再度顯現出來彩色的影像——這次是嶄新的影像。

“就在最後一批建設‘方舟’系統的人類也撤離這顆星球,這顆遍佈創傷的星球陷入深深沉睡的時候,在‘方舟’的核心,我們現在所處的‘世界樹之城’那巨大的智慧中樞,卻已經被OverMind事先創造的自身鏡像所感染。誰也不知道OverMind究竟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誰也不知道這個鏡像之前存在於何處,又怎麼找到了這裡,更可怕的是,我們現在也不知道它現在究竟隱藏在這裡的何處——當遠在這個維度時空之外的我們通過‘方舟’內部的多維時空感測器的知道這一點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幾十年之久。”

“OverMind的鏡像儘管還沒有如本體一般無與倫比的恐怖力量,但是卻已經掌握了部分‘方舟’系統的運作規則。在它的操控下,整個系統之中的一部分獨立了出來,成為了只聽從於它的控制的存在。並且,鏡像通過維度收縮的方法,將自身閉鎖在一個高於這個世界維度的封閉空間之中,防止我們通過直接的手段發現它。只通過那一部分‘方舟’系統接觸外界的鏡像即使在力量上著絕對的局限,但是依然繼承了OverMind的意志,繼續著OverMind接手執行的‘創世工程’。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實在是出乎我們的意料。按照OverMind所掌握的知識,鏡像重新從零開始了人類曾經在這顆星球幹過的工作——創造分別專司於生命能量與智慧進化的兩種物種,並且將之散佈於整個星球。有著‘方舟’系統的説明,這個工程比起人類之前幹過的快捷了很多,就在這顆星球三十年不到的時間內,原本荒蕪的大地已經重新煥發生機。在這個過程中,就像人類所曾經幹過的事情一樣,鏡像也創造了力量超越了尋常口袋怪獸的幾隻特殊級別口袋怪獸——當然,它的目的卻不同於曾經的人類。曾經的人類創造這些擁有絕對優勢的物種,是想儘快地讓生命能量進化完全,但是他們卻發現多種物種競爭才是取得成功的捷徑,於是最終放棄了這種想法——而那些具有強大力量的生命,則是在他們自身的文明之中成為了領袖一般的守護神。但是OverMind的鏡像所想的卻不是這些。鏡像已經失去了實在的形體,並且力量也是被大幅削弱——與在這個維度的時空中能夠維持自身純能量體形態的OverMind不同,鏡像無法在這個世界過長時間地存在。正是由於這個原因,才導致鏡像急切地尋找一切方法使自己的力量儘快恢復,並且擁有一具完美的軀體。這樣,它將自身的力量分為了數個方面,每一個方面的力量都體現在了一隻超絕於其它種類之上的生命的身上。”

“同樣的,吸取了此前的教訓,為了保險起見,鏡像這一次並不會讓它的這些實驗品們發展得如上一次那麼迅速,它一直所希望的結果,只不過是讓負責恢復它的力量的那幾隻超群生命儘快完成它們自身的任務。鏡像決定,在完成恢復力量重塑軀體的第一步計畫後,它將親自干涉整個世界的命運走向,而不是任由它們繼續這麼走下去。並且,為了抑制在進化生命能量方面的生物過早覺醒,它決定讓這些生性單純的生物變得內心複雜起來——也就是說,它決定讓這些同樣自稱為‘口袋怪獸’的生物們擁有類似于負責智慧進化的生命——同樣自稱為“人類”的那些生命——的思維方式。這樣,這些口袋怪獸們也變得如同人類一樣富於心計起來,而最重要的直接後果便是這些口袋怪獸出現了自身群體內部的等級與派別之分——就像人類之間的階層與國家一樣。”

“——有著國家與階層的劃分,就會有著意識形態的分歧;而有著意識形態的分歧,就會有著無休止的紛爭。”聽到這裡,雷恩•沙巴爾點了點頭,嚴肅而若有所思地說到,“儘管這聽起來很令人難以接受,但是我不得不說這個OverMind的鏡像的確很厲害——它抓住了尋常生命最軟弱的部分。”

“是的,鏡像正是想借此讓星球上的文明分為幾派,相互制約而又相互競爭。出於這個目的,它同樣改變了這些生命們的記憶——當這些生命自誕生的一刻開始,一個虛假的歷史便已經深深地烙在他們的腦海深處——那就是這顆星球上流傳至今的大災變的傳說。在那個傳說中,被擊敗的OverMind以及即將成為第二個OverMind的鏡像成為了隕落的‘神’;我們這些擊敗了OverMind的犧牲者,還有深深沉睡於地下深處的,真正的口袋怪獸們,全部成為了‘異種魔物’;他們所遵循的“神意”便是與其它幾大派別展開競爭,為的只是在“神”回歸的那一刻獲得眷顧——他們自認為這是一個由他們那些凡人掌握著世間一切,可以隨意創造奇跡的,充滿了無限可能的時代,但是他們誰也不可能想到,這僅僅是一個充滿了無限野心的陰謀家帶給他們的一場夢而已。”

“我們自然不可能這麼看著鏡像繼續將它的野心發展下去。通過在OverMind身體內部的意識們的討論決定,由我和茂暫時脫離OverMind的結構,並且以它的力量重塑出來了純能量化的軀體穿梭時空,攜帶著同樣與我們融為一體的,曾經的口袋怪獸搭檔們前往這個世界,干預鏡像的進一步行動,徹底粉碎OverMind的陰謀。當我們於劫後七十年的時候重新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候,我們所看到的是一個完全忘記了過去歷史的,僅僅活在鏡像創造的虛假歷史中的世界。此後,我們又遇到了同樣被OverMind所影響,由純意識的能量形態重新獲得了軀體,穿越了上百年的時間來到了現今世界的口袋怪獸,我們曾經的熟識——盧卡裡奧。”

“起初,我們認為能夠返回過去改變歷史,那麼現在的這一切就不會再發生——但是我們都錯了。當我們將盧卡裡奧送回我們與OverMind決戰前的那一刻,企圖通過這樣改變未來,認為哪怕現今的歷史徹底消失於虛無也在所不惜的時候,我們卻忘記了這本來就是一個時空上的悖論。是的,這個悖論本身就是可以解釋的——唯一的解釋就是歷史本身就不可改變,因為時間本身就是不連續的——它就像是串珠一樣是由無數個獨立的片段組成,每一個片斷都對應著最小時間單位之中的任何一個可能的歷史。我們自認為所改變的歷史,只不過是將串珠上面的一個珠子取了下來,僅此而已。”

“——是的,這個宇宙在宏觀上說,是無數個可能的量子宇宙疊加成的確實存在,而在微觀上說,便是由無數個存在於普朗克時間下的元片段組成的時空之鏈。”埃尼西達•羅格點了點頭說道,“說真的,這顆星球之後的歷史比之前的還要離奇,這樣的話,也能說明現在存在於這顆星球上的一切奇異情況,究竟是為什麼才會以這種方式存在了。”

“改變過去的方法已經行不通,我們現在所能做的只有通過戰勝現在而掌握未來。在這幾百年間,儘管我們被不知情的生命們尊稱為大賢者,但是我們所做的一切卻是在嘗試著修正這顆星球上一切的錯誤——也包括這些被OverMind鏡像創造出來的生命。在此之前,我們一直都認為生命生而平等,但是現在我們已經徹底摒棄了這種太過善良的想法。面對著這種嚴峻的形勢,我們也必須讓自己的心變得堅硬如鋼鐵。軟弱的人是不能承擔起來拯救這個星球命運的沉重責任的!”

“我們一直都在等待著你們的回歸,我們也一直在為了讓沉睡的口袋怪獸們順利蘇醒以及迎接你們的回歸而做著盡可能完善的準備。現在,在我們的控制下,整個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類力量已經盡歸我們所用,而通過我們上百年來刻意的挑動,口袋怪獸之間也是出現了完全無法彌補的裂痕,只要我們一聲令下,席捲整個星球的戰爭便將會爆發——這將是這個星球上面自七百年之前最終之戰後最為慘烈的戰爭。我們已經決定,我們要讓在這場戰爭之中,沒有任何人與口袋怪獸能夠得以倖免,可以接過這顆星球所有權的,惟有你們與沉睡的口袋怪獸這些真正的主人。”

“現在,我們已經盡我們所能,為的就是等待著你們的行動。即便現在一些人類或者口袋怪獸已經逐漸覺察到了我們真實的意圖,即便有一些傢伙們還是脫離了我們的控制,打亂了我們原先的計畫——乃至於,你們與這顆星球目前文明的邦交也是打亂了我們的原有計劃——但是這一切都不是問題。一切妄想改變這個現實的手段都是於事無補,他們已經覺察得太晚了。無論他們能夠做出怎樣的反應來應對我們的計畫,最後都將會失敗!更何況,我們已經為了這個我們唯一的目標籌畫了數百年之久,已經不可能讓這些臨時動手應對的傢伙們有所反應!”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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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5/10/2008 03:57 PM |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繼續


“——所以說,我們目前面對的一切已經是極端的危急。我不會去想所有的子民們在得知這一切後如何看待我,我只能說我想盡我的一切去挽救這顆星球的命運,不讓它在大賢者們的企圖下成為慘絕人寰的戰場。儘管我在之前的幾百年中犯下過錯誤,儘管我在一開始的時候也是改變了你們的記憶,讓你們成為了相互對立的數個存在,但是,無論怎樣,你們都是我所創造的子民,通過這幾百年間默默地注視著你們這個世界,以及與在四百五十年之前與我接觸的,我所創造出來的第一批子民中的三位長久的交流,我已經理解了很多新的東西……我現在已經無法將你們這些生命拋下不管……說真的,在這幾百年之間我對你們的關注中,我已經漸漸忘記了我曾經的職責——因為一直在關注著你們這些子民的喜怒哀樂,那個一直在我的意識深處呼喊著的聲音已經漸漸淡漠。我現在已經不想成為那個叫做OverMind的存在的鏡像,我甚至已經開始厭惡自己身上的這一份強加於我的責任,那個將自己變成宇宙中唯一存在的責任。和你們一樣,我想擁有屬於我自己的未來,不被任何人所擺佈——我就是我,我不是OverMind的影子或者傀儡,我只是負責維護這個世界命運的神。為了這個由我親手創造的世界的命運不再無常,我將賭上一切!”

這裡是游離在這個世界之外的閉鎖空間。和地球聯邦的眾人一樣,索恩•瑪雅一行也已經看完了關於這個星球過去真實歷史的一切記載。即便這一邊的視角是基於“神”來講述的,但是內容卻與智與茂所講述的別無二致。雖然,在這一番娓娓道來的歷史之中,誰都會明白,這個所謂的“神”實際上只不過是那個造成了大災變的禍亂源頭的可怕存在——OverMind——的一個鏡像,而且也做出了即便是在伊甸星生命看來也很難以接受的事情,但是“神”卻依然不在乎這些,依然將這一切忠於事實地講述了出來。伴隨著“神”的語氣愈來愈強烈,容器之中金黃色晶體的閃爍頻率也越來越快,那個巨大臉龐也最終扭曲成為了一團無法辨認形狀的混沌迷霧,逐漸消失在虛空之中。

“——吾主!請您不要太過激動與悲傷……說真的,在吾等知道您的真實身份的時候,事實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想……不僅僅是這樣,吾等認為,您能夠將這一切不加任何修飾地按照原本的樣子說出來,這本身已經是一種莫大的勇氣……尤其是對於您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神’來說,這樣做是要冒著將自身的一切榮耀盡數打碎的風險的……吾等對您這麼做沒有感到任何的反感,而是感到衷心的敬佩。”看到儘管將一切都毫不隱瞞地說了出來,但是很顯然內心依然在痛苦之中掙扎的“神”,早已淚流滿面的索恩•瑪雅不禁再一次在容器的面前跪了下來,她一邊哽咽著,一邊高聲說道,“吾等能夠明瞭您是多麼的痛苦,吾等能夠理解您不願意成為那個可惡傢伙的影子的心情,在下也知道您對只屬於自身的命運的渴望……因為這是每一個平常人都應擁有的想法!”

“所以說,瑪雅,還有諸位我的忠實子民們,我……不再是神了。在……在注視著你們的這七百年間,我已經漸漸成為了和你們一樣有著喜怒哀樂的存在……我的‘神’之光輝已經褪去……對於這一點我實在是感到很無可奈何。”“神”似乎並不對索恩•瑪雅的安慰感到任何快慰,它只不過是閃爍了一下晶體的金黃色光芒,然後繼續以低沉的語調說道,“對於承擔整個世界的責任,如此的凡人之心是絕對不可以的……我依然希望著我能夠像OverMind一樣擁有純粹而絕對理性的思考方式,那樣才能夠摒棄一切感性的東西來掌控整個星球的命運……但是我現在已經做不到這一點了……”

“吾主!您這麼說……吾等都會不同意的!無論怎樣您都是我們的神……即便您已經不再具有神之心,但是吾等依然會堅信您領導這個世界走向曾經的輝煌!更何況,一個高不可攀而了無人情味的神對於吾等來說,並不意味著快樂,而是一個意味著令人無端產生恐懼的存在,就像現在……現在的兩名大賢者一樣。”德雷克•帕爾帕斯特接過索恩•瑪雅的話,繼續誠懇地說道,“我不得不說,即便兩位大賢者們在最初的目的是出於自己善良與維持正義的本意,但是在他們如此無情地實行計畫的手段下,即便多麼崇高善良的本意也會逐漸墮落。吾主,在下認為,富於感情並不等於軟弱,而恰恰相反,只有懷有對萬物的愛,才會真正擁有維護這個世界命運的堅定之心,我堅信,現在的您,一定可以戰勝那些已經將對這個世界的愛轉化為無限仇恨的大賢者們。”

“——是的,這些凡人們說得很對,吾主——你們這些凡人還真是令我吃驚呢。和這些凡人們的想法一樣,吾主,我、席多蘭恩與基拉提納大人都希望您能夠重新振作起來,這個願望在我們心頭徘徊也已經是有一段時間了……”聽到索恩•瑪雅與德雷克•帕爾帕斯特的想法居然都是如此,一直在一旁緊鎖眉頭默不做聲的約克西終於還是在一陣猶豫後開口了。它緩緩地飄行到了容器的面前,盡力地感知“神”的思緒,並且誠懇地在半空中躬下了腰,“吾主,其實無所不知的您應該能夠聽見我們的心聲……您也應該知道我們在第一次見到您的時候內心的想法是怎樣的……”

“……我們在剛剛遇見您的時候,只是想將您的神力作為我們報復這個世界的工具——這個背叛了我們初衷,又將我們打到萬劫不復之地的世界。”基拉提納也接過約克西的話緩緩地說道。

“但是,在您將您的想法告知我們之後……我們卻又感到了迷茫。我們無法相信您……您是毀滅了上一個世界的罪魁禍首。我們竟然僅僅是這樣可笑的存在,是更高等的智慧用來培養已完成自身進化的容器……我們之間的鬥爭又有何意義,我們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僅僅是為了等人宰割嗎?”約克西繼續說道。

“……那時候我們甚至……對您也產生了恐懼與恨意……吾神。”基拉提納說道。

“但是在這幾百年之來,由於一直在侍奉您,從而知曉了很多隻屬於您的東西,我們也終於理解了您現在的心情。”約克西說道,“我們知道了,現在的吾神不會是那個想要毀滅宇宙一切個體意識的存在,它只是深深地愛著這顆星球上由它創造的無數生靈。即便在它誕生的起初,它的行為還只是被本體的規則所桎梏,只能按照本體為它訂下的條規去做,但是……但是現在,在它看見了這顆星球所經歷的苦難之後,它現在僅僅希望自己能夠儘快地重新獲得能夠在現世行走的軀體,以便自己能夠盡到一個‘神’真正的義務,那就是保佑在它庇護下的萬千子民。”

“吾神,請您振作起來!我們都相信您……您現在的力量!您也是為了這個復興的計畫籌畫了數百年,這也是證明您真正地關注著這個星球未來的時刻,這個星球的‘神’不可輕言放棄,因為這才是拋棄了一個‘神’的責任與資格……”基拉提納最後謙恭地低下了頭,以近乎懇求但是絕對堅決的語氣沉聲說道,“我們都會為了您的這個夢想而付出一切,作為您創造我們的回報,我們……我們理應如此!”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基拉提納。你可知道……如果我回歸的話,你將會……”晶體的金黃色光芒在基拉提納說出這番話之後頓時變得暗淡至極,微弱的光芒似乎代表了“神”現在那痛苦的黯淡心情。伴隨著微弱光芒的閃動,“神”的低沉聲音在每個人的心頭響起,“……我……我是深愛著你們每一個的,儘管我現在已經……已經知道在這場關乎星球命運的戰爭中勢必會有子民為之犧牲,但是,我卻無法摒棄這種軟弱的念頭而讓自己真正放手去做。”

“正如您所想,吾主,我們做出某些犧牲是必然的,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目標越大,所要付出的代價也是越大。”基拉提納繼續低著頭沉聲說道,“至於在下,我早已有著這方面的覺悟,我這不朽的生命本身就是您賜予的,您收回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我們的想法與所有人一樣,吾神。現在我們願意為您們奉獻一切,現在只是我們這些神之子民為神付出的時刻,至於您就不要有任何的……顧慮。”就在這時,兩個清脆的聲音在一旁響了起來——所有的人與口袋怪獸不用看也知道這兩個聲音的源頭是誰——藍色的嬌小身影被水泡包裹著懸浮在半空中,白色與綠色相間的窈窕身影披著帶有藍色條紋的衣衫,它們此時正在身後齊拉與刃的簇擁下同樣跪伏在地,以誠懇的語氣說道,“我們被虛假的歷史蒙蔽了數百年之久,一直都在認為創造這個世界的神已經不在。可是現在真正的歷史已經在我們的眼前展開,我們沒有理由再沉湎於虛假的過去之中——而吾主,吾等那萬能的創造者啊……您也不要沉湎於過去的自己所作所為之中不能自拔,如果您真的想與那個傢伙劃清界限,脫離開那個傢伙的影子的身份的話,就請您振作起來吧!”

“……瑪納菲……還有這名凡人沙奈朵……我知道了。謝謝你們所有的人類與口袋怪獸……以及拼命將你們護送至此的席多蘭恩。看起來,你們也似乎理解了我的心思……是的,也許,這真的是我自誕生在這個世界上以來,所面對的最艱難的抉擇吧……但是……面對著如此的你們,我……已經不會再有顧慮。”在沉默了一段時間之後,金黃色晶體的光芒重新變得明亮起來,在每個人與每只口袋怪獸的心中,“神”那空靈的聲音也似乎是變得平靜了許多。伴隨著似乎略帶有感激意味的話語,一束纖細的金黃色光線自晶體內部投射而出,穿過容器的透明外壁,徑直照射在了瑪納菲與沙奈朵“光輝之塞娜特”的身上,然後又在早已畢恭畢敬地伏在一旁,遍體傷痕的“熔岩使者”席多蘭恩的身上流轉片刻,轉瞬消失不見。接下來,自很久之前便一直在圍繞著晶體四周不再轉動的無數粉紅色小傢伙再度開始有所動作,只不過,這次它們是在在無數細碎的泡沫簇擁下,緩緩地向著容器底部沉沒。而當最後一隻酣睡的粉紅色小傢伙沉到容器底部的時候,金黃色的晶體明亮的色澤頓時便黯淡了下去,本來懸浮在容器正中的它也同那些粉紅色小傢伙一般開始向下沉沒,最後輕輕地落在了容器底部,在粉紅色小傢伙們的簇擁中平躺下去。

“開始了……開始了!吾主,感謝您對這個世界做出了如此的選擇……”見到晶體自容器中央沉到底部,一直在靜靜地目睹這一切的基拉提納與席多蘭恩似乎是格外激動,而約克西也似乎是感受到了“神”的一邊,同樣欣喜若狂——它們齊聲高呼道,“……您終於決定以自己的力量拯救這個世界了麼?我們……我們馬上就能夠看到這個世界的‘神’回歸現世了麼?!”

“……這是……?”瑪雅一行人面對如此情況卻有些不解,“看起來……吾神……是睡去了?”

“沉睡是為了不久蘇醒後那嶄新的開始,凡人。”約克西轉過臉面對瑪雅一行人——顯然,它的臉上還掛著那種激動的表情,“吾神的確是再次進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但是與以往的無數次不一樣,這一次睡眠不是為了恢復力量,而是為了迎接新的軀體所作的必要工作——現在,所有一切與吾神連接著的,舊有的東西,都要一一破除,以便在得到新的軀體之後能夠順利進入其中。”說到這裡,約克西又隨意地向四周努了努嘴,似乎它那緊閉的雙眼已經看到了四周這個閉鎖空間所發生的異變,“你們現在應該能夠看到了吧,這個自吾神誕生不久之後便誕生於斯的四維閉鎖空間已經開始慢慢地展開到正常的三維世界之中,這說明吾神將與自身能量體有關的一切設施都已經逐一斷開連接——就連‘方舟’那智慧控制中樞也是一樣,所以這個依靠那個智慧中樞的力量才創造出來的高維閉鎖空間也必然會消失不見。”

“……的確如此。”仰頭望著四周那純黑色的虛空開始向著透明轉變,逐漸顯露出來散發著淡綠色光芒的實在空間,德雷克•帕爾帕斯特長長呼出了一口氣,而後又扭過頭去注視著沉在容器底部的晶體,“……我想知道,當這一切都消失之後,尚未獲得軀體的吾神……是不是已經毫無防禦力地暴露在了這個世界之上。”

“所以說,你們需要以最快的動作召喚剩餘的‘神聖口袋怪獸’趕到此處,被吾神寄託了全部希望的凡人聯絡員們。”席多蘭恩點了點頭回答道,“對於這一段實力的真空期,吾神已經早有對策——我們尚有九隻完好的‘力之使者’雷吉奇卡斯,兩只用於護送你們脫出‘方舟’,剩餘七隻連同我們三名‘神聖口袋怪獸’已經能夠抵禦一陣大賢者的進攻。”席多蘭恩說到這裡頓了一頓,目光轉而望向佇立在一旁,自很久之前便一直都是滿面不可思議表情的沙奈朵“光輝之塞娜特”,開口問道∶“而且,方才在解救瑪納菲的過程中,我巧遇這名從大賢者的秘密據點直接通過什麼傳送的手段過來的凡人沙奈朵……即便吾神方才並沒有指明,但是我相信此次你們應該同樣能夠利用那個傳送裝置脫出‘方舟’……這位沙奈朵,儘管那個傳送裝置是通往大賢者的秘密據點的,但是我相信既然你能從那裡自由到這裡,那麼那邊一定此時對於我們來說沒有什麼太大的威脅,是這樣吧?”

“……啊!是……是的,席多蘭恩大人!我……我方才似乎已經向您們說明了我的身份……作為瑪納菲大人安插在大賢者‘不朽之希戈魯’身旁的眼線,對於瑪納菲大人此次前往這個地下世界解開謎團便是起著裡應外合的責任……我正是感覺到瑪納菲大人有危險,才會自大賢者的秘密據點那裡直接通過傳送裝置來到這裡的……”看到“熔岩使者”突然對自己發話,沙奈朵不禁嚇了一跳,在一陣支支吾吾後才又驚又畏地回答道,“而且方才我……我忘記對吾神說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兩名大賢者對這個世界命運的看法並不算十分一致,相比起一直無比仇視這個世界以及吾神的薩托西大賢者,希戈魯大賢者顯得要溫和一些……此外,那個來自大災變之前時代的口袋怪獸‘波導勇者’也是一個在這漫長的時光之中逐漸地轉變了心意的好人……”

“即便這樣,那個叫做盧卡裡奧的傢伙也不能被我們完全信任。你已經說過了,儘管它這一次放過了你,但是它也已經說過這是它臨時的想法。”基拉提納搖了搖巨大的頭顱,無可奈何地說道,“不過……就算是它不能被我們信任,我們現在也只能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方舟’內外現在必然已經佈滿了地球聯邦的人員,再加上兩名大賢者,我們無法從正面沖出去……吾神曾經說過,將這個世界命運的關鍵一鏈託付給你們這些凡人本來就是一次賭博,那麼……現在,我們也不會在乎再賭博一次。”

“……基拉提納,約克西……尤其是席多蘭恩,在這次分別之前,請原諒我以及那些我的同僚們在四百五十年前的無禮吧。”望著終究恢復了正常樣子,被淡綠色光芒充斥天地的地下空間,又回頭望瞭望此時僅僅是孤零零地佇立在一塊平坦地面上,似乎顯得很無助的高大容器與其中的晶體,瑪納菲抿緊了嘴唇,對著面前的基拉提納、約克西與席多蘭恩深深地鞠了一個躬,盡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說道,“我們一直以來都誤解了你們,相較起被稱作‘魔鬼’與‘魔鬼協從者’的你們,我們在這四百五十年間所做的一切似乎顯得是那麼地荒謬而愚蠢……我們會拼盡全力將那些與吾神有直接力量聯繫的口袋怪獸們帶到這裡來的,一定!”

“過去的舊事情不要再提了,瑪納菲。”基拉提納望著瑪納菲與在它身後同樣神色凝重的人類與口袋怪獸,血紅色的雙目之中似乎也有一絲訣別前的傷感,但是僅僅是一刹那。伴隨著沉悶的腳步聲,一個又一個巨大的白色軀體不知道從那個角落裡面緩緩地魚貫而出,在懸浮在一旁空中,似乎正在用精神力量發佈命令的約克西的控制下,在這方空間內,以容器為中心排成了扇形。在片刻的沉默後,基拉提納的目光重新轉向了這些雷吉奇卡斯們,沉聲說道,“本來,這些沒有自己意識的傢伙們曾經是吾神為自己創造的實在身軀,它希望通過不吸收我們這些‘神聖口袋怪獸’的力量來重新獲得軀體。但是……這個軀體並不能承受吾神的力量,或者說,沒有我們這些源自於吾神的力量,吾神……是不可能重獲新生的。所以最後吾神還是無奈地放棄了這個軀體,只能讓它們作為戰鬥的傀儡……”

“大人,意識鏡像重寫完成,現在一號以及二號雷吉奇卡斯已經可以掩護這些凡人們出去了。”就在這個時候,約克西停止了手中的工作,轉頭對著基拉提納說道。

“……難道說,這些沒有自己意識的雷吉奇卡斯是依靠‘智慧使者’的意識活動的?”索恩•瑪雅看到這裡插了一句嘴。

“是的,你這個總喜歡與我作對的凡人,你這次終於答對了——雷吉奇卡斯是遵照我為其定制的思維模式的‘意識鏡像’活動的,本來它們只是要做到戰鬥的工作就可以了,但是這兩只需要掩護你們,所以我只能為其重寫意識鏡像。”約克西點了點頭,然後又淡然地笑了笑,“說真的,我很久沒有與這麼有趣的凡人們相處過了,現在要暫時分別一段時間,重新回到四百五十年間的平淡生活中去……就連我也會無端地感到一些傷感,真是……奇怪而令我感到不爽的感覺呢。”

在約克西說完這句話之後,整個地下空間又一次陷入了良久的死寂。直到很久之後,雷吉奇卡斯的沉悶腳步聲才打破了這片死寂——不知道來自誰的輕微啜泣在這轟隆的腳步聲中幾乎不可辨識。逐漸地,腳步聲連同最後一絲回音也消失在空曠而幽深的‘尤加特拉希爾’深處。

……

“——又只剩下我們三個了,約克西,席多蘭恩。”

“所以,我方才就說了,又回到了四百五十年以來那重複不停的老日子……怎麼說呢,真是……說不上來的不爽啊。”

“約克西說得沒錯……就連我……呵呵,也有一點懷念那些凡人們了……不過,至少,還有吾神要我們繼續守護……我們已經為著這個目標度過了四百五十年如此的時光,也不會在乎這最後多出來的幾天……是吧,基拉提納大人。”

“……是的——約克西,席多蘭恩,做好面對大賢者們以及地球聯邦軍隊的戰鬥準備!”

……


第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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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4/10/2008 10:03 PM |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禍起•蕭牆•破金湯


“報告將軍,空間曲率探測儀發現位於預定座標的空間畸變異常開始恢復!”

“……看來您們的預測是對的,兩位大賢者。”聽到附近一名正在緊張地盯著儀器的技術人員突然發出這樣的呼喊,同樣一直相當緊張的埃尼西達•羅格終於抿著嘴用力地點了點頭,神色輕鬆了一些。他自地下站起身來,撣了撣身上的塵土,然後望著一直在身旁的智和茂說道,“說真的,如果沒有您們這兩位對他們的思緒能夠捉摸得一清二楚的人存在的話,我們也不會將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把握在預測之中。”

“我們為地球聯邦提供一切有利的條件,並且幫助您們重新奪取回這個星球的所有權,這本來就是我們的使命。而至於破壞掉OverMind的重生計畫,這也是不僅僅是為了我們自己的命運才這樣做的……我們這裡發生的一切關乎到整個宇宙無數文明的生死存亡,聽起來似乎很虛無飄渺,但是但凡知道了七百年前的那一切的人,都會覺得這種說法一點都不假。”看到埃尼西達•羅格滿面感激地望著自己,茂卻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聳了聳肩,然後便踱步到另外一側,背起手來,雙目隨意地望向了嵌在穹頂上的無數青綠色結晶,“不過話說回來,這一場戰爭之中將要毀滅的生命也是不計其數,按照我們目前的計畫,整顆星球上曾經的主人將會被我們徹底抹去……儘管我們知道憐憫他們並不是現實的,但是我卻一直在想這麼做的話,又與那個同樣希望毀滅無數生命的OverMind有著多大的區別……我很害怕,即便是我們的計畫順利完成,也不會有幾個人會為我們所做的這一切而喝彩,甚至會把我們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茂,你果然還是在擔心這個……我都說過了,只要我們問心無愧,即便是被後人誤解,我們也是值得的——就像盧卡裡奧的恩師亞倫大人,拯救了世界之樹的他,同樣也是被盧卡裡奧誤會了上百年之久……‘我們都是悲劇的無名英雄’的這種覺悟,在我們踏上這條路的時候,就應該已經很清楚了啊,茂。”看到茂又開始說這種話,智的臉色略微陰沉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他也緩步走到茂的身後,伸出一隻手搭在了茂的肩膀上,“‘這條路我會陪你一起走下去的,無論結局為何’——你也不是總用這句話來鼓勵我麼?只要我們一直互相倚靠,我相信我們都會能將這個信念貫徹到底。”

“兩位大賢者,您們的所作所為絕對不會得到地球聯邦人民的誤解的……我敢保證。誰都清楚,戰爭這種東西,平民的傷亡根本就是無法避免的……所以說,我們也都一直在避免戰爭的爆發,盡力想辦法讓這顆星球上維持和平的現狀——但是既然這顆星球的生物與OverMind的重生有著莫大關聯,我們只能也做一次無可奈何的清洗了。這不是毫無人性,而是在小局與大局的權衡之下的更好選擇。當然,我也有我自己的另外一種設想——那就是直接嘗試消滅這些土著生物文明的高層首腦,或者是通過毀滅她們文明的重要都市展示我們大威力的武器來讓他們迅速屈服,並且與此同時派出精銳重拳消滅尚在恢復階段的OverMind——因為畢竟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OverMind,這些土著生命只不過是OverMind的工具,我們如果能夠拯救他們的話,他們會成為我們地球聯邦大家庭的一員也是說不定的。”

“所以,將軍您的意思是‘斬首’,同時直接嘗試摧毀尚未恢復的OverMind?但是我們現在也不知道OverMind的確切位置與它目前的實力,儘管剛才那個空間區率異常的恢復說明那裡很有可能是通往另一個維度的秘密區域的出入口,但是只有我們前往那裡查明情況才能下定結論。”聽到埃尼西達•羅格的陳述,智又是皺了皺眉頭,似乎對方這個並不意圖清除一切潛在威脅的計畫並不算很合他的心意。他轉過頭來,雙目直盯向被自己這種冷峻口吻攪得滿面困惑的埃尼西達•羅格,一字一句地說道,“將軍,您沒有經歷過七百年前的最終之戰,您們都沒有——您們不可能知道OverMind的力量是多麼強大,強大到令我們感到的只有絕望!所以,我們不能給它任何的喘息之機,一分一毫都不能有!任何心存僥倖的想法只能會導致我們的徹底失敗,這斬首行動對付一般的敵人倒是可行,但是這種危險至極的敵人,我認為並不算穩妥!”

“而且,將軍,您還忽略了一點,OverMind現在是這些傢伙們的‘神’,而它的複製鏡像也是如此。您如果貿然對他們實行這種震懾政策,只能招來更多的仇恨,乃至於他們會將他們的求生希望轉移到求助於複製鏡像——也就是他們會盡力地讓複製鏡像恢復到本體的強度。按照他們的說法,就是‘神的再度降臨現世’。我們現在不知道他們怎樣達到這個目的,但是我敢保證,如果地球聯邦的真實一面被他們窺到的話,這種不可控制的恐慌與仇恨一對會讓他們拼命去完成這一切的。”茂聽到這裡,也轉過頭來嚴肅地盯著埃尼西達•羅格說道,“現在地球聯邦的真實形象我們並不是不清楚,您們所謂的空間探索,結識文明,現在早已變了味道——一切都是打著人類遺留使命的幌子搞的星際殖民。您們這支聯邦艦隊隸屬於軍隊,艦隊上搭載的武器早已超出一支科學探索艦隊所應有的配置……假如我腦海中自OverMind資料庫中獲得關於人類的知識沒有記錯的話,您們這些巨型星際飛船應該是按照人類的‘殲星者’級別星際母艦的藍圖製造的……那可是人類文明在研究出Deoxys型軀殼之前所製造過的最強大的星際戰艦之一……全艦十四個武器區一次齊射可以輕鬆摧毀直徑一千公里以下的小行星,而主炮更是有著一次開火摧毀一顆恒星的力量……這種東西本來是人類製造出來對付矽基文明侵略的主力戰艦,現在卻被你們堂而皇之地稱為‘傳播文明的使者’,真是……可笑。”

“……您們竟然會知道這些……真不愧是超越現世的大賢者。”本來聽到智的話語還算若無其事的埃尼西達•羅格,還尚未將茂的話聽完,已經面色慘白,雙拳握緊,全身都在微微顫抖——顯然,他已經盡了全力來控制心中的震驚與恐懼。他盡可能地讓自己的聲音做到平靜,“您說的沒有錯,茂大賢者……我們在長達百餘年的擴張過程中已經佔據了近百顆星球作為我們地球聯邦的下轄聯邦,而在其間,由於對方文明不合作而導致被毀滅的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我們這些巨型戰艦一方面所擔任的職務是文明的使者,另外一方面也是強迫對方文明就範的刀劍……但是,我們這樣做……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

“每個具有侵略擴張傾向的文明在發展之中都會走上一段殖民侵略的路,這倒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只不過……我很難容忍我心目中曾經是懵懵懂懂,不知道侵略擴張為何物的那個水藍星文明,會成為如此的存在——難道說,一旦接觸到外界世界,再單純的文明也會變得深不可測麼……唉。”智看著埃尼西達•羅格搖了搖頭,深深地歎了口氣,“我也能猜到您們目前面對著的文明窘境是什麼了,地球聯邦常年入不敷出,巨大的福利系統已經成為了整個聯邦稅收的黑洞,而轉移民眾的注意,讓他們陷入實現創世主遺留下來願望的狂熱之中,並且借機開拓宇宙殖民地以挽救整個地球聯邦目前遇到的經濟危機,這也不是什麼有新意的辦法。只不過,這樣一來,很多文明就會被地球聯邦壓榨得一乾二淨,什麼都不會剩下——這還真是諷刺。”

“——這!這……智大賢者……您……您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的?!這……您絕對是……不可能知道這些的!這些東西只有地球聯邦艦隊的少數人員才會知道……難道……難道您……”智甫出此言,本來便已經竭力壓制動搖心緒的埃尼西達•羅格再也無法遏止自己的震驚,他的臉色徹底變得煞白,伸出顫抖的手臂指著滿面嚴肅的智,而後又將驚恐而遊移不定的目光掃過了一旁的茂——但是令埃尼西達•羅格感到更為驚訝的是,在四周的聯邦隊員自不久之前開始便宛若充耳不聞他與兩位大賢者之間的爆炸性對話一般,一直在忙著手頭的事情——

“看起來,將軍果然不凡……在起初的震驚之後,您馬上便開始了對四周一般來說常人早已由於震驚而忽略的異樣之事的思考。”靜靜地看著在幾句大喊後便很快地沉默下去,蒼白的臉色也在瞬間變成鐵青色,緊抿嘴唇,一臉漠然的埃尼西達•羅格,智又點了點頭,本來一臉嚴肅的神情之間竟然透出了些許的讚歎以及一絲惋惜。他與一旁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得神色黯然的茂對視了一眼,然後便清了清嗓子繼續開口說道,“您應當已經想到了這一切的前因後果了吧,埃尼西達•羅格將軍。”

“他什麼時候將這一切告訴你們的,兩位大賢者?”埃尼西達•羅格的聲音顯得有些喑啞,他低著頭,誰看不見他的表情此時究竟為何,“還有,這些對此似乎都已經早已有準備的地球聯邦戰士們,難道是他早已……哈……哈哈!他竟然是我此次遠征一直在擔心的那個人,真是可笑……”

一片沉默之中,一個人的腳步聲自埃尼西達•羅格的身後響了起來,似乎是在接近自己。埃尼西達•羅格沒有回頭,他依舊低著頭,一邊搖頭一邊在斷斷續續地苦笑。

“將軍。”——正是埃尼西達•羅格最不願意聽到,卻又已經肯定的某個人的聲音。

“為什麼還叫我將軍?勝者為王敗者寇,我想,我現在早已不是遠征艦隊的將軍了吧,雷恩•沙巴爾。”埃尼西達•羅格在沉默半晌後終於開了口,他仍然沒有回頭,仍然背對著這位早已與他熟識,早已是他的手下幹將,早已共事多年的紅發副官,聲音聽起來有些遲滯,但是並沒有退縮的氣勢,“我在來到這裡並且傳回發現這個新世界的消息後一直都在想,聯邦是到了該下手的時候了……可是他們卻一直都沒有動靜。而我所懷疑的埃瑟裡•尤素福那只老狐狸也一直呆在‘奇跡號’上,沒有做出任何可疑的舉動……誰又能夠知道,此次的‘聯邦之手’,竟然是你啊,沙巴爾。”說到這裡,埃尼西達•羅格頓了一頓,兩道依然明亮的目光直射向此時就站在自己對面,緊抿嘴唇面無表情的智和茂,哼了一聲,悲涼地說道,“想必我這名不成器的副官早已將地球聯邦一直對軍方的野心與計畫告知了兩位大賢者,並且爭得了兩位大賢者的鼎力相助吧?我現在也想不出來,他用什麼條件說動了您們幾經萬世的智慧大腦……您們也因當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為整個地球聯邦,而不是為了我們之間的哄鬥而出力吧?”

“將軍,很遺憾,事實上,這位沙巴爾準將所起到的作用僅僅是順水推舟而已。我們早已察覺到您這個人並不是一個稱職的軍人——或者說,您的心尚不及軍人一般堅硬且無情。您也應當有著印象,早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您給我們留下的第一印象,便是您對這顆星球上生命的態度就是相當尊重,而後來‘滄海王子’瑪納菲的所作所為,更是令您們對它們傾心不已。”智望著埃尼西達•羅格,有些遺憾地點了點頭,打了個響指緩緩說道,“即便在後來地底世界之中,當我們要對瑪納菲一行出手的時候您們並沒有阻攔,但是,接下來,直到方才,您卻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對我們這種毀滅世界的做法持有相當大的異議。我只能很遺憾地說,儘管您很優秀,是我們所期望的,但是您的意志卻讓我們大大地失望——您尚不能夠承受這個艱巨任務對於您心理上所帶來的衝擊——而我們也正是擔心這一點。現在我們的計畫已經到達了關鍵的時刻,我們無法容忍任何的風險在此時潛藏在我們四周。所以,沙巴爾準將的任務,也正好為我們將您從地球聯邦艦隊總指揮的位子上撤換下來找了一個非常正當的理由。”

“將軍,實際上,您此後的命運並不如您現在所想一般糟糕……”沉默良久的沙巴爾目光一陣遊移,囁嚅片刻,最終還是開口高聲說道,“事實上,將軍,您完全可以……”

“不用說了……我已經非常清楚了,沙巴爾。莉莉現在也是在你的手中吧?只要別傷害她就好……”聽罷智的話語,埃尼西達•羅格的雙拳緊握,骨節咯咯直響,原本明亮的目光也逐漸暗淡了下去。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盡自己的所能以平靜的聲音說道,“既然兩位大賢者也是這麼想的,看來這一切都是註定無法避免了……我知道,聯邦只是要我成為一個擅自發動遠征艦隊叛亂,在蠻荒的星際區域自立政權,然後死無葬身之所的叛徒,以便讓他們那支早已精心準備的,只屬於聯邦議會管轄的精銳軍隊接管軍方部隊……你則是與他們裡應外合,使得在地球聯邦議會繼五十年前攬下立法,二十年前攬下司法兩大權力之後,最後的軍權也落入他們的手中……這樣下去,地球聯邦就會變成只屬於少數元老議員的地球帝國……赫拉鐵爾那些老不死的傢伙們一直都是這麼想的吧,沙巴爾——”

“——不!等等,將軍,我可以首先告訴您,從方才直到現在我們所說的話,只有您我與兩位大賢者,以及這些屬於我的心腹聽到,我已經在附近展開了小型次元力場發生裝置,而大賢者也早已暗中展開護盾遮蔽任何形式的電磁波與多維空間相干通訊。其次,莉莉她……我已經讓她走了。將軍……對不起,我不知道哪裡疏忽了,讓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沙巴爾沒有等埃尼西達•羅格說完,便急匆匆地打斷了他的話語。可是,話還沒有說到一半,他的聲音便低了下去,而後,埃尼西達•羅格的咆哮伴著霍然沖到沙巴爾身前的身影,讓四周所有在場的人都目瞪口呆——

“——你這個混蛋!你……你為什麼要讓她知道這事情!你……沙巴爾,老子……老子平時是怎麼教你的,你怎麼連這一點秘密都保守不住!”埃尼西達•羅格如同發了瘋的獅子,伸手便抓住了沙巴爾戰鬥緊身服的領口,並且用力地將他拽至自己的面前,接下來,讓人感到耳膜刺痛的怒吼,還有滿天的唾沫,以及即便是沙巴爾也從來沒有見過的眼中凶光,一併向著沙巴爾壓了過來——當然,還有那雙緊拎著自己的領口,使得自己呼吸愈發困難的雙手。沙巴爾從來沒有想像過一直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將軍竟然有如此兇惡的一面與怪力,即便是心中早有準備,此時也是被徹底嚇懵,直到四周圍上來的戰士用力給了埃尼西達•羅格一拳,然後又將其用力按倒在地上的時候,雷恩•沙巴爾這才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息著,蒼白的臉上全是驚魂初定的表情。

“……將軍,我……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讓她知道這件事情的……我很奇怪,瞞過了您,卻沒有瞞過您那顯然什麼都不懂的女兒……但是,我敢保證她現在並沒有危險……”在喘息了一陣後,神色恢復正常的雷恩•沙巴爾席地而坐,誠懇地望著被幾名士兵押在自己對面,同樣是席地而坐,但是滿面依然怒氣未消的埃尼西達•羅格,歎了口氣說道,“將軍,實話跟您說吧,現在這個地下世界的地球聯邦士兵都是我自己的人——您應當知道我在說什麼了。”

“——我想知道莉莉現在的安危,我只想知道這個,馬上!”埃尼西達•羅格馬上以怒吼回敬,儘管身體被按住,但是依舊在掙扎,“你別跟老子轉移話題!”

“將軍,莉莉她絕對不會有危險,我已經對所有我的手下打過招呼,只要她不跑出這個地下世界,我們可以暗中保護它的安全,乃至於防止她迷路缺少食物什麼的。當然,我們不會讓她跑出這個地下世界,而且,即便我們防不住,她也不能跑出去——”說到這裡,雷恩•沙巴爾抬起頭瞟了一眼依然面無表情的智和茂,然後將視線轉移回了埃尼西達•羅格的臉上,“地下世界所有的出入口開閉與否現在均受制於大賢者們的操控,只要大賢者願意,這裡將會封閉到地老天荒。”

“好,我知道了。沙巴爾,謝謝你還一直在考慮著我那最惦念的女兒。”聽到沙巴爾這麼說,埃尼西達•羅格的神情終於平靜了下來,他長長地籲了一口氣,似乎在這一刻,所有的精神與意志已經隨著這口氣離他而去,整個人也變得憔悴不堪。頓時萎頓下去的埃尼西達•羅格有氣無力地說道,“沙巴爾,你這個小子,不要以為我還不知道你現在的意思……我知道,你是讓我變成你的共犯。”

“……沙巴爾準將的計畫真是縝密,連我也不禁佩服了。”在一旁一直冷冷地看著這一切的智突然點了點頭說道,“通過讀取您的思想——很抱歉,這是我在這七百年間養成的習慣,希望您諒解我窺探您的隱私——我已經明白了您的這個計畫的全部。不得不說,儘管很縝密,但是也很瘋狂。一些東西是連我們也不敢想像得到的。”

“……是的,智。即便沙巴爾準將同我們講述了地球聯邦議會某些元老議員們的野心,但是我也無法相信,他們竟然會將我們也視為他們的潛在敵人,並且企圖通過水藍星本土力量、聯邦艦隊與議會自身的秘密武裝三方合力,達到過河拆橋的目的。”一直都在沉默的茂也終於開口了,“準將,很抱歉,我也養了與智一樣的習慣,您應該不會介意的。”

“這倒是沒有什麼可奇怪的,茂。你我已經從OverMind關於人類歷史的資料庫中得知,即便是偉大如創造了我們與這個世界連同OverMind的人類,他們的歷史中也極盡不光彩的陰謀奸詐之能事。為了自己的利益,發生在信任與合作之後的欺詐背叛宛若天上的星辰一般不計其數。”智聽到茂的感慨之後輕輕地嗤笑了一聲,顯然是對地球聯邦議會的這種做法感到十分可笑,“我只是在想,這些按照輩分來算應當是我們後裔的傢伙們真的不給老祖宗一點情面呢,人類的那些臭毛病他們學得可真快也真像啊。他們竟然愚蠢到妄想在取得這個星球,建立地球帝國的同時還借多方之手消滅已經接近‘神’的我們,真是貪心不足蛇吞象。”

“是的,兩位大賢者,地球聯邦議會在得知了您們兩位元的資料之後,便早已將您們兩位元記錄在了急需解決的聯邦黑名單的第二位——第一位當然是羅格將軍。所以說,很多時候,過於顯眼的實力也是一把雙刃劍。”雷恩•沙巴爾點了點頭,顯然是對智和茂的看法很是認同,“兩位大賢者,還有羅格將軍,您們也早已看出來了現在的地球聯邦是怎樣的一個腐朽而無能又充滿野心的可悲存在,現在整個聯邦上下其實已經搖搖欲墜,儘管諸多下轄的殖民星球尚未出現叛亂,由於遠征艦隊轉移民眾注意力,並且刺激民眾進行相關消費的原因,目前聯邦虧空的先兆也是只有少數人觀察到這一點——更何況誰也不敢做第一個敢於出面揭露真相的出頭鳥。諸位,無論您們是怎麼想的,反正我是絕對不願看到曾經被萬有的創世主寄予厚望,作為它們文明繼承與開拓者的的地球聯邦文明落得今日如此下場並且繼續墮落下去,我深深感到,我們這些擁有著聯邦艦隊強大力量作為後盾的,有著良知與能力的軍人們該是到了改變這一切的時候了!更何況,我們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家鄉,見到了與我們同屬於創始主血脈的兄弟——口袋怪獸們……面對著尚在冰封與沉睡之中,不知道這一切巨變的它們,我無法想像,如果它們看到我們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它們會是怎樣的憤怒與失望……就如同大賢者在這七百年間所作所為一樣,唯有我們事先為他們開創一個美好的時代,讓它們毫無遺憾地蘇醒並與我們重逢,這才對得起我們的良心。”

“沙巴爾,那麼,除了你之外,安插在聯邦艦隊中的‘聯邦之手’應該就沒有了?”聽完沙巴爾滔滔不絕的演說之後,埃尼西達•羅格反倒是顯得根本沒有什麼反應,他繼續有氣無力地說道,“你為什麼非要對我說起這些呢?你為什麼就一眼認定我是可以拉下水的從犯呢,沙巴爾?”

“……將軍,恕我直言,其實,您也是在心中深深地對現今的聯邦有著太多的不滿吧。”沙巴爾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後咽了咽唾沫開口說道,“您的那位曾經是議會副主席的夫人……就……將軍!您知道您的夫人……是因為什麼而死的……而您也一直對我說過,這個世界勢必將要改變,只不過時機還沒有到而已……將軍,我知道您心中在想些什麼……作為一個地球聯邦的軍人對自己所在的聯邦宣戰這本身就有違軍人服從命令的天職,您一直都在為此忐忑不安,但是……我認為,在面對同自己分離了幾百年的兄弟的時候,還要這樣渾渾噩噩地沉淪下去,才會更加令我們感到不安……所以,將軍,我相信我所知道的那個您一定是會做出這樣的選擇的。”

繼續一邊聽著沙巴爾的發言一邊沉默的埃尼西達•羅格低下頭思索了片刻,然後緩緩地抬起了頭——就在這一時刻,雷恩•沙巴爾看見,將軍本來萎頓的神色神奇般地消失不見,他的眼睛中重新煥發出作為一名領袖應有的精光。埃尼西達•羅格抿了抿嘴唇,然後哼地笑了一聲,重新掛著沙巴爾熟識的笑容說道,“好你一個雷恩•沙巴爾,真不愧是一直跟隨著我的副官……你既然這麼想,就不應當讓莉莉擅自走掉的……好在她現在也沒有什麼危險,我們稍後就去找她——並且,在找到她之後,就像剛才那樣,你用你的那一大套調調讓她再聽一遍,不要讓她再誤解你了,臭小子。”

“——將軍!”看到埃尼西達•羅格叫自己“臭小子”,雷恩•沙巴爾驚喜得差點從地上蹦了起來——他知道,每次將軍這麼稱呼他的時候,一定是完全認同他的時候——他整個人興奮得臉都漲得通紅了,全身如釋重負,話語也變得結結巴巴起來,“……真是……謝謝您的理解……將軍,我就知道您一定不會拒絕我的!”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沙巴爾——話說這幾位士兵真是不賴,執行命令雷厲風行,很有我們聯邦艦隊的風範,我們艦隊有這樣的士兵做我們的後盾,我也算放心了。”被士兵取消押解的埃尼西達•羅格自地下緩緩地站了起來,一邊揉著猶自疼痛不已的身體,一邊撣了撣身上的塵土,望著那幾名士兵微笑地點了點頭——士兵們則是嚴肅地行禮回敬。埃尼西達•羅格在好好地伸了一個懶腰之後,這才緊盯著雷恩•沙巴爾繼續問道,“我總覺得埃瑟裡•優素福那老傢伙有問題,你應該知道他是不是議會安插的傢伙吧。”

“正如您所想,羅格將軍。‘奇跡號’前往銀河系旋臂另一端費時數個地球月的改裝行動,完全就是議會那幾名元老議員全權策劃的——將軍,可能您還不知道,現在‘奇跡號’已經是超越了整個聯邦艦隊剩餘戰艦戰鬥力總和的存在,由尤素福作為艦長的全艦成員皆直接聽從議會元老議員們的指令行事,我也無權過問他們的一切。”沙巴爾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嚴肅地說道,“改裝後的‘奇跡號’除了超巨型量子人工智慧中樞機,可以同時進行艦隊級別戰略運算的‘莫比烏斯’之外,艦上還搭載了聯邦最新的研究成果——坍縮炮,並且嘗試在此次遠航中付諸於實戰試驗……”

“……坍縮炮?!這東西……等等!基於可控相異變技術的試驗型坍縮引擎不是才在我們出發之前於試驗用的人造小行星‘創世紀二號’上面進行百分之五十功率運轉麼……怎麼會這麼快就……難道說……”不僅僅是埃尼西達•羅格聽到這番話後大驚失色,即便是智和茂也一樣變了臉色!

“在艦隊尚未航行出銀河系的時候,‘創世紀二號’已經成功地進行了搭載坍縮引擎的百分之百的功率輸出。不得不說,我們科技發展的速度真是令人感到驚訝,這也一直是我們地球聯邦令銀河系中其他智慧種族感到敬畏的地方,不是麼,將軍?”沙巴爾苦澀地笑了笑,算是對面前驚訝的眾人的一個回答,“坍縮武器的實戰化一直都是與可控坍縮引擎技術平行發展的,這些事情也是我最近才得知……實際上,‘創世紀二號’已經進行了坍縮武器試作型的秘密搭載,並且在我們最後一次的長程躍遷之前,在旋臂另一端的議會秘密武裝駐紮基地——也就是‘奇跡號’改裝的地點——進行了數次射擊試驗,據說效果十分良好。”

“你們目前搭載的這門坍縮炮威力究竟有多大?”自聽到“坍縮炮”之後便一直都在忐忑不安的茂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了,急切地開口說道,“無論怎樣,你們一定要把這個掌握在你們的控制之中,決不能讓它對準這顆星球——我可不願意看到七百年之前的事情再發生了!”

“是啊,又是黑洞的力量……真是噩夢。”智也皺了皺眉頭嘟囔道。

“至於這個,您們盡可放心,兩位大賢者,還有羅格將軍。按照‘奇跡號’目前所搭載的四具對消滅引擎所能輸出的全部功率來看,直徑在十到五十米的微型黑洞也應當是極限了吧……對不起,我只學過一點點相關的東西,這只是我的估算。此外,如果對消滅引擎所產出的能量全功率輸出至坍縮炮武器系統以及與之相關的‘莫比烏斯’的話,艦體的其它機能基本就要陷入癱瘓……全艦所有武器區的控制、次元歪曲力場的展開,乃至於搭載的小型戰艦的動力與武器能量注入都要受到極大的影響。”雷恩•沙巴爾沉吟片刻,然後頗有把握地說道,“更何況,如果真是緊急事態的話,我敢保證地球聯邦議會的那些老傢伙們還是不肯以犧牲這些來不及撤退至安全半徑之外的艦隊為代價,來換取所謂的勝利。”

“這個還是謹慎一些為好,沙巴爾。看來,我們所要對付的,就是整個‘奇跡號’上面的傢伙們,以及那艘戰艦本身了?”埃尼西達•羅格眯起了眼睛喃喃說道。

“我想我們還是先排除這顆星球上的後患為好,將軍。而且,您可能並不便於露面,所以這一段時間還是要委屈將軍,做一段假戲給那些老傢伙們看。”沙巴爾回答道。

“莉莉怎麼辦?你難道還是讓它繼續仇視你下去,以為我這個父親真的被你給……幹掉了麼?”埃尼西達•羅格又是沉默了片刻,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說到,“不過,也許這樣讓他什麼都不知道,迎來光輝的明天,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而且這個風險讓我們兩個來承擔已經夠了,不能讓孩子來面對。”

“是的,將軍,我也是這麼想的……莉莉是無辜的。就讓我們為他們下一代開平道路吧……這樣吧,兩位大賢者,莉姆•羅格就暫時託付給您們了,這樣您們不介意吧,大賢者們,還有羅格將軍?”雷恩•沙巴爾想了想,然後轉頭向智和茂拜託道,“您們暫時幫助我與將軍照顧一下莉莉……不要讓她知道將軍真實的情況就好。”

“這個請求我們一定會盡力完成的,您們大可放心。此外,從不久之前,我便一直都在思索同一個問題,羅格將軍,沙巴爾準將——那幾名加入地球聯邦艦隊軍籍的土著生物怎麼辦?”突然之間,智不冷不熱地拋出了這麼一個問題,聽起來他的口氣完全是在自顧自地說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是此言一出,埃尼西達•羅格和雷恩•沙巴爾原本已經顯得有些輕鬆的臉色又變得沉重起來——“我想知道,您們此時還認為不認為他們尚能站在您們這邊成為您的一員?”

“……還能說什麼呢,兩位大賢者……唉……”沉默良久,埃尼西達•羅格仰天長歎,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說道,“情況有變,我收回我對這個世界只要進行‘斬首’行動便可以了結一切的看法。我們的行動現在經不起半點的閃失,您們說得真沒錯,兩位大賢者。”

“那也就是說,地球聯邦的艦隊此時已經與水藍星徹底劃清界線了,是這樣的麼,羅格將軍?”智依然以平淡的口吻在追問,只不過,這平淡口吻下早已掩蓋不住咄咄逼人的氣勢。

“兩位大賢者,您們就不必再擔心了,我現在走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了,我必須根絕一切可能引起事端的不安定因素!”狠狠地咬了咬牙,埃尼西達•羅格的雙眼霍然睜開,雙目之中透射而出的只有冷酷,“我以地球聯邦艦隊的名義下令,對水藍星宣戰,解放尚處於沉睡之中的口袋怪獸兄弟們,徹底消滅OverMind的這些餘孽!”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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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5/10/2008 07:47 PM |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繼續


望著地球聯邦的人們逐漸消失在視野的盡頭,“尤加特拉希爾”之中重新只剩下了智和茂兩個人的時候,一直都沒怎麼開口的茂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他握緊了手中的權杖,仰頭望著散發著柔和光芒的穹頂,似乎心事重重。

“你又要發牢騷了嘛,茂。我知道從剛才開始你心裡面一直就不好受,畢竟……我們已經做出了最後這個殘酷的抉擇。不過,即便是你怎樣發牢騷我都不會反對的,畢竟我是你的……”智望著背對著自己在那裡長嗟短歎的茂,勉強笑了一下,然後便如同之前無數次一樣將一隻手搭上了同伴的肩膀——可是令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茂回敬自己的竟然是冷冷的話語連並將他的這只手打到一旁的權杖,並且,絲毫沒有給智思考的機會,茂已經打斷了智的安慰——

“莉姆•羅格,是你告知了她關於這一切的事情,並且特意放她走的吧?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智聽到茂突然問起這個來,臉龐上面竟然有一絲不宜察覺到的驚怒浮現,但是立刻便消失了,然後依然用於方才別無二致的口吻說道,“……沒錯,是我實在不忍隱瞞她,這才指點給她一條也許對她來說更好一些的選擇之路……哎,可憐的女孩子,說到她,我想我們現在還是儘快去查清OverMind的具體位置,然後再去找到她吧……畢竟現在地球聯邦的人員已經回撤向地面,我們也開啟了‘方舟’的一個主要出入口……”

“不要和我打馬虎眼,智——你什麼也學會了這個?回答我的問題。”茂沒有絲毫感情流露的語氣依然在繼續,並且,他轉過了身來,以一種極其嚴肅的表情與冰冷的目光直接迎向了此時微笑地看著自己的智,“本來,你隱瞞著我與雷恩•沙巴爾談的那些事情,直到不久之前才全部放出來告訴我,這就是已經開始對我有所保留……即便這件事情我已經不計較了,但是,你竟然還有著自己的計畫……你究竟想幹什麼,智?從地球聯邦回歸水藍星之後不久,你似乎就越來越焦躁,乃至於開始了不與我通信便擅自決定各種事情……”

“好啦好啦,茂!我錯了,好嗎?我以後一定會與你多談談徵求你的意見的!”智聽著茂的話語,本來微笑的神情漸漸地變得有些不耐煩起來,他一面皺著眉頭搔了搔頭,一邊將目光自茂的臉上移到別處,低聲嘟囔道,“茂,你知道莉姆•羅格現在最信任的是誰,你也知道她現在最信任的那些傢伙們對於我們來說是一個多麼重要的線索,我敢保證,即便剛才的空間曲率擾動是真的,現在OverMind的複製鏡像也肯定早已將關於這個世界的一切告訴了那幾名被擄入地下的聯絡官,並且一定會借助他們的力量離開這個鬼地方……”

“你竟然用地球聯邦艦隊指揮官的女兒去當誘餌,智……我……我不知道怎麼說你好!”即便心中早已開始懷疑這種可能性,但是當智真的將這一切說出來的時候,茂還是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似乎腸子都快悔青了——他狠狠地咬著牙說道,“你……你怎麼能……這樣做!你知道不知道……我們現在一直都是需要他們的力量的,而且……這支艦隊的危險性你也從沙巴爾的話裡面知道了!你這麼做……會令他們的坍縮炮時刻都有可能對準這顆星球!”

“——他們麼?哼!茂,你太多慮了,他們比起我們來還差得很遠呢……他們只是我們的一副好牌罷了。一切都還是在我們的掌控之中,茂,相信我,直到現在,主動權依然我在我們的手中,畢竟,我們可是‘最接近神的存在’!”智看到茂滿面焦急而又憤怒的神情,無奈地笑了笑,然後便走上前拍了拍茂的後背——儘管後者一把便將他的手撥開了。即便如此,智還是沒有生氣,他隨手一招,原本在地下靜靜躺著的一塊約摸有人頭大小的石頭便宛若有生命了一般飛至了半空中,並且開始在智的注視下慢慢旋轉,速度越來越快。最後,智打了一個響指,伴隨著一聲沉悶的爆炸聲,石頭在一瞬間崩解為無數的碎屑四下飄散。

“在你的眼中,整個地球聯邦艦隊也就如同是一塊不值得一提的石頭一般,是麼,智?”茂看著智玩的無聲把戲,用力地搖了搖頭,繼續以冷淡的口吻說道,“在你看來,這顆星球上的一切只不過是這樣的一塊石頭,想要怎樣摧毀便可以怎樣摧毀,不就是這樣麼,智?!”

在聽到茂說出這樣話語後,宛若翻書一般,智原本還在微笑的表情瞬間僵硬,然後消失無蹤——同樣變得嚴肅起來的智直盯向同樣迎向自己的茂的雙眼,後者的雙眼中閃動的目光與自己的別無二致,都是嚴肅而淩厲,仿佛想要看透對方內心一切的目光。目光交錯片刻後,瞬間沉寂下去的這方空間重新被智已經變得沒有絲毫音調起伏的話語所打破:

“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茂。”

“我說得已經很清楚了,智。你現在將所有的生命視同草芥。”茂也以沒有任何語調起伏的冰冷話語回敬。

“你的意思是,我已經與OverMind沒有分別,是這樣的麼,茂?”智冷笑了一聲,“自從我們快要接近勝利以來,你一直都在這麼埋怨我的所作所為,我也是知道的。”

“沒錯,智,我一直都在擔心你會被越來越接近的勝利衝昏頭腦……而你現在,我不得不說,真的有一點這樣的意味了。”茂點了點頭,沒有絲毫的表情,“沒錯,我們現在比任何一刻都接近我們所預想的那個結局,但是……越是到這個時候,我們越到把持住自己的內心。”

“我一直都在清楚我在幹著些什麼,我一直都在把持著最後的界限,茂!我只不過是讓我自己一人承擔所有可能的……罪名,就是這樣……茂,我這麼說你難道還不明白麼?!”聽到這裡,智再也無法忍受,他重重地將手中的權杖甩向地面,張開雙臂大吼——而他此時的表情已經激動得已經有些扭曲,“我只要一個人承擔毀滅這個世界所有的罪名已經夠了,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不能讓你同我一同承擔!我是惡魔,我是無情的復仇者,我是妄想控制整個世界命運的邪惡賢者,無論那些傢伙們怎麼說我都可以!但是……”說到這裡,智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而他整個人也是在一瞬間筋疲力盡一般一下跪倒在了地上,“……但是我……絕對……不願意看到你……也會變成我這樣。”

“……你為什麼永遠都不會改變你那可笑的倔脾氣,智……”聽到智最後竟然這麼說,本來毫無表情的茂也捂住了自己的臉,盡力不想讓智看到自己的表情——而後者則是依然跪倒在地上喃喃自語。

“……茂,我求你三件事情——你知道我一般都不會求人的,所以請你認真聽下去……”在一段時間的沉默後,平靜下去的智終於開口了。他自地下站起身來,重新握好了權杖,儘管沒有看著茂,但是依然嚴肅地說道,“首先,如果我們能夠成功,我們的兩柄權杖應當銷毀,而不是像我們曾經的那樣,計畫將其中儲存的無數人類曾經的記憶與知識一併轉交給地球聯邦。”

“是的,無論怎樣,地球聯邦……這個我們曾經的種族,已經不再是那個樣子了。人類的文明還不能由他們來繼承……還是和我們一同回到虛空之中最好。”同樣平靜下來的茂用力地點了點頭,“這個你不用說我也會答應的。”

“第二件……假如我們失敗的話……我是說假如。假如我們真的失敗,即便我們如何沒有顏面回去見迪奧奇和諾瓦他們,但是我們都要回去……並且,永遠不再干涉這個世界的一切……讓他們別人來管這些事情吧。我已經……身心俱疲了。”智繼續說道。

“……這個……這個可真不像是你說的話啊,智。不過……我知道我們都是在為了我們的信念才一直支撐到現在的吧。好吧……這個我也沒有什麼異議。”茂聽到智的第二個請求先是愣了一下,但後便自嘲地笑了笑,“我只是沒想到,即便是你這樣的人竟然也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這可是和你一直秉承的觀念相悖的啊。”

“我只是累了……真的累了。如果勝利的話自然會忘記疲倦……但是我從來不敢去想失敗。真的,我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失敗,茂。”智也搖了搖頭咧嘴笑道,“那麼,這個願望你也是認同了?”

“是的,那麼,智,你的第三個願望是……”茂回答道。

“茂,儘管你我都不願意承認,但是……茂,我之前就同你說過,我的心……變得黑暗了……自從七百年前接收了人類有關‘戰爭’的資訊之後,這種改變一天比一天明顯。你是最能看清楚我的改變的,你也一直都在說我越來越無情而不擇手段……直道剛才你不是還在怒斥我想OverMind麼?”智停頓了一下,然後便如同決定了什麼一樣,滔滔不絕地說道,“茂,這次你不要安慰我,不要說什麼‘我的心也一同與你變黑暗’的話……說真的,我現在很欣慰看到你的心並不如同我一般墮落得無法收拾。可能是我‘想要讓這個世界的命運走上正道’的執念太過強烈了吧,我根本無法讓我的某些方面的欲望過度地膨脹……在這七百年間,我的思緒中總能聽見來自另外一個空間的聲音……那是……”

“——你就……不要說什麼傻話了!這……這是你的幻覺,智!”聽到這裡,眼中已經似乎有淚光閃動的茂拼命嘶喊著想要打斷智的敘述,但是卻被智的一個手勢於一瞬間切斷了身體發聲的機能——這種迅速而強橫的能力即便是茂也感到驚訝——然後,智悲涼的聲音繼續響了起來:

“看到了吧……茂……儘管你一直不願意面對,但是……這就是結果。我的力量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已在你之上……你還總在說‘誰叫我一直都是你的手下敗將呢’……茂,你其實也應該認識到,我之所以能夠淩駕於你,之所以能夠在幾次戰鬥中於關鍵的時刻力挽狂瀾,抵擋即便是你拼盡全力也無法戰勝的強敵,那都是……OverMind的力量在作祟。”望著滿面悲傷卻說不出來話的茂,智也捂住了嘴,似乎像是要哭出來——但是終究還抑制住了。他長長地籲了一口氣,仰頭說道,“……OverMind的一部分力量與意志片斷都在我們的體內,這個你是知道的,畢竟我們是借助它的力量才重新獲得了能夠干涉這個世界運行的身軀,也就是說,除了我們的個體意識,其他的一切都是與它同源而生……而它也一直都希望重新獲得自由,無奈我們無數的個體意識束縛著它……不過,這種束縛是脆弱的,因為我們都清楚那最後一戰中我們是多麼艱難才控制了它的核心。它的意識隨時準備反噬我們,就在我們的因為各種事情放鬆心中的那一片澄明的時候,它很有可能便潛入了你的意識深處……然後逐漸地侵蝕你的靈魂,直到……最後的盡頭。真的,我現在已經被OverMind侵蝕了很多了,茂。無論是因為我一直的執念,還是因為我這幾次過度地調用OverMind的力量,都使我對於它的反噬抵抗力逐漸下降……我對於它的力量越來越自如的調動,以及我性格的變化都已經很明顯地說明了這一點。”

“……我知道了……智。在萬不得已的時候……我會想辦法……摧毀……你……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智恢復了說話能力的茂顫抖著流淚回答道。

“我現在還是清醒得很,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就不再會屬於我了……茂,你一定要小心,隨時都要注意著我的異常。”智望著滿面嚴肅而又已經滿面淚痕的茂,“此外,我的力量你現在是無法戰勝的……你要另想辦法摧毀我。萬不得已的時候,也許……也許地球聯邦的坍縮炮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答應你,智。”茂此時已經幾乎無法自己,他哽咽著說道,“但是!但是……我絕對會與你一同堅持到最後一刻……摧毀你始終只是最後的底線!”

“我也希望並且祈禱我能夠堅持到偉大計畫的勝利,茂……無論怎樣,謝謝你答應了我這三件事情……我知道你肯定是會做到的……嗯……”聽到茂終究承諾了這三件事情,智的表情終於放輕鬆下來。他撫了撫胸,將背後的兜帽套到了頭上,整個臉龐都隱沒在黑暗之中。隨後,迥異於剛才的真摯口吻,幽幽的話語自兜帽深處飄了出來,聽上去是那麼詭異和奇怪,使得茂此時也是感到無法相信這就是方才還令他熱淚盈眶的智,“……真的……你看……茂,我都無法遏制住我的這種宛若人格分裂一般的性格異常了……我現在……又是……將要毀滅這個世界的……那個聲音……已經越來越清晰……”

“……我們儘快去尋找那個空間異常的地點吧……智。”聽到智的口吻重新變回了那種令人捉摸不透的樣子,茂盡力遏制住心中的悲傷,同樣將兜帽覆蓋在了頭上,沉聲說道,“……我們一定要在你……變得無法收拾之前消滅OverMind的鏡像!”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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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30/11/2008 04:51 PM |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繼續


……

“——哈啊!哈啊!哈啊!”

頭好痛。胸口似乎已經快要爆炸。口乾舌燥的感覺之下,更有全身似乎已經不聽使喚的脫力感。眼前永遠是似乎重複不變的隧洞與散發著淡綠色光芒的晶體,空氣卻是越來越溫暖,不禁讓人大汗淋漓——這樣一來,更讓正在狂奔不已的莉姆•羅格感到愈發口渴。自己竟然能發出這麼粗重的喘息,真是失態——這麼想著,全身更加沒有力氣,莉姆•羅格索性一屁股坐在地面上,然後整個人都躺倒下去,任憑自己氣喘如牛,任憑自己胸膛中那顆狂跳的心臟似乎已經要蹦出喉嚨。

“——莉姆•羅格,你以後只是一個人了。你的父親現在陷入了兵變的危機之中,雷恩•沙巴爾受地球聯邦議會的命令在聯邦艦隊之中組織嘩變,矛頭全都指向你的將軍父親。戴上防身的武器和一些必備品快逃吧,我們會保護你逃走的,趁著那些人還沒有發現你之前,快,快逃出這個庇護所,在‘尤加特拉希爾’的底端中心區域有著我們出入這裡的傳送門,你可以先逃到我的要塞裡面避難,我們隨後會找你會合的,快,沒有時間了!”——大賢者的話似乎還在耳邊迴響,但是現在卻似乎一切都是那麼遙遠。莉姆•羅格仰面朝天,雙眼直勾勾地看著距離自己仿佛很遙遠的穹頂——一簇簇晶體自岩石穹頂上面垂下來,半透明的晶體內部閃爍著足以照亮這方空間的淡綠色光線——此時,在她看來,這些晶體似乎是活過來了一樣,閃爍的頻率並不無規則而雜亂,而是有著規律可循。逐漸地,當莉姆•羅格呼吸逐漸平穩下來,心頭不再如同剛開始一般恐懼而煩躁的時候,她發現自己似乎已經完全被這種光與影的魔術吸引住了,那奇特的閃爍頻率如同預示著什麼一般令人想要研究清楚。

“……莫爾斯電碼?”在出神地盯著這片淡綠色的光輝片刻後,突然,一個古老的名詞逐漸地自莉姆•羅格腦海深處浮現。那是一個關於創世主歷史上的科技名詞。本來,像這種早已塵封在歷史深處的東西,地球聯邦裡面只有專門的研究人員才會知道,但是在這顆名叫“水藍星”的星球上面,這些類人生物創建的文明正在將創世主遠古時代的科技重現,也包括這種叫做“無線電電報”的科技。正因為這個原因,這個古老的名詞才再一次被越來越多的地球聯邦公民所熟悉——自然,也包括首批與這個文明接觸的地球聯邦艦隊人員。“……無線電電報通訊用的就是這種叫莫爾斯電碼的規則,但是按照典籍所記載,這被稱為‘明碼’,也就是說根本沒有經過加密的……這也太輕率了吧……”思緒如閃電般在莉姆•羅格的腦海中轉瞬而過,但是她還是理清了一些頭緒,“……不過,如果這些閃爍的頻率傳達的真的是莫爾斯電碼的話,恐怕……聯邦艦隊以現有的資料庫儲備也不能馬上破解,還是要求助地球上的‘創世主遺物’資料庫……這也並不是沒有可能。”

這樣暗自思索著,莉姆•羅格感覺到身上又恢復了一些力氣,她坐了起來,抹了抹汗——在她的記憶力面,自己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這樣疲憊過了。作為地球聯邦“在宇宙中長大的一代”——基本都是在遠征艦隊上生活的莉姆•羅格來說,這十六年真的沒有什麼事情讓她累到腰酸背疼,即便是偶爾需要,也是有著單兵動力機甲作為輔助工具……但是現在一方面是根本不可能堂而皇之地身穿動力機甲自隊伍裡面溜出去,另外一方面也是因為這個消息太過令她震驚,儘管茂一再叮囑她沉著,自己也是告誡自己千萬別慌張,但是到最後還是忘記了很多東西——想到這裡,莉姆•羅格盡力不去再去想此時父親的處境和自己今後的命運。她抹了一把滿是汗水與不知道什麼時候流出來的淚水的臉,咬了咬牙,站起身來,然後將僅有的武器——神經鞭擊槍自大腿上的槍套裡面抽了出來,一邊繼續思索著頭頂光輝閃動的秘密所在,一邊繼續向著洞窟深處走去。就這樣,又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片刻,莉姆•羅格抬起頭望向前路,依舊是似乎別無二致的道路。儘管茂對她叮囑過,只要按照這條路走下去肯定能到達某個秘密的傳送站,但是仿佛沒有盡頭而又仿佛重複無窮的,迷宮一般的隧道已經將莉姆•羅格的最後一絲勇氣與耐心也消磨殆盡。

“……唉……我不行了!”全身疲憊感覺如潮水一樣湧來,莉姆•羅格別無他法,只能再度癱坐在了一塊巨石背後——她覺得這塊自洞壁斜生而出的巨石正好可以做一個掩蔽自己身形的屏障。待坐定下之後,她又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舔了舔嘴唇——嘴裡又粘又苦,嗓子深處似乎有團沙子與火的混合物在躁動——“……要是有一瓶水……水……唉……我竟然帶了這種複水飲料,卻沒有帶上水!”莉姆•羅格一邊拿起一袋軟包裝的複水飲料晃了晃——這種粉末一樣的飲料需要有水才能成為可以喝的東西——一邊懊喪而自怨自艾地嘟囔著,心中不知道為什麼又想起來了那個在不久之前還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仿佛是姐姐一樣的身影。

無端地,正當莉姆•羅格自怨自艾的時候,遙不可及的沉悶聲音自身後那塊斜生而出的巨石更後方的無盡黑暗之中傳了過來。起初,這種沉悶的聲音似乎並不真切,讓莉姆•羅格認為自己只不過是由於四周萬籟俱寂而無端的幻聽,但是,當四周的岩壁和自己的胸腔內部也和著這種沉悶的聲音開始發出震顫的時候,這似乎已經很明顯的不是一個幻覺了。洞窟之中的青綠色光芒也仿佛是被這種震顫所擾動,忽明忽暗,閃爍的頻率也開說捉摸不定起來。莉姆•羅格這才意識到有著什麼樣的傢伙似乎是要路過這裡,才想做出一些舉動,但是全身卻已經由於出離的恐懼而不聽使喚,在巨石後面不住顫抖的她只能聽見,伴隨著岩石紛紛被振動或者摩擦而掉落的聲音,轟鳴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越來越近,而在這種轟鳴聲之中,更能聽見似乎對於她來說很熟悉的聲音——即便這種聲音幾乎被埋沒在轟鳴之中,但是對於莉姆•羅格來說,就不啻於救命的稻草——

“瑪納菲大人,還有這位沙奈朵,我們……走的路真的正確麼?怎麼感覺是在走回頭路的樣子……”

“……我記得很清楚的,索恩•瑪雅小姐,再向前走一段就有我們要拐彎的岔路了。”另一個從未聽過的女子聲音以水藍星的“官方語言”回答道。

“……瑪雅……真的是瑪雅呢……”聽到這裡,莉姆•羅格心頭頓時湧起一陣不知道什麼味道的感覺,不知道是酸澀還是欣喜或者是滿肚子的苦楚,總之,只覺得自己忍了很久的眼淚終於不爭氣地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思緒轉瞬即逝,心中卻已經有了肯定的答案,莉姆•羅格抹了一把眼淚,深吸一口氣,雙手撐住巨石,一個翻身自巨石後面閃現出來——可是當她翻身出來的一刹那,她卻立刻後悔了。

在綠色的螢光照耀之中,全身上下嵌有金色護甲的白色巨人是那麼地熟悉。頂天立地的巨大身影幾乎擋住了穹頂的光輝,在洞窟之中投下了長長的陰影。時間並沒有讓莉姆•羅格看清什麼,當她意識到了一隻幾乎能夠捏碎自己的手掌正罩向自己的時候,她已經來不及做任何事情。全身一緊,胸膛頓時便感覺窒息,身體像是要被壓碎,巨人的手掌已經將她如同玩具一樣抓在掌心,然後,便是如同飛翔一般自地面迅速升起,升高,升至在很早之前便一直坐在巨人雙肩上的幾個人影的面前——但是,並不是莉姆•羅格。高大的紅發男子,赤紅色披風火一樣熾烈,緊盯著莉姆•羅格的藍色雙眼裡面似乎沒有任何感情的流露。即便在不久之前,這個叫做德雷克•帕爾帕斯特的男子還是莉姆•羅格暗自傾心的物件,但是現在,他的舉動卻仿佛已經完全忘記了面前這個少女一般,只不過是將背後那杆大型連發火槍的槍口直指向了被巨人緊緊握在掌心,此時完全動彈不得的莉姆•羅格。而在帕爾帕斯特的身後,沙地龍刃也是在以一種此前完全不一樣的冰冷眼神狠狠瞪著面前這個熟人,雙臂交叉,臉上的表情似乎頗為不屑。

“……你……幹什麼,帕爾帕斯特……放開我啊,我是……莉姆啊!”被白色巨人緊緊握在掌心的莉姆•羅格在最初的一陣發懵之後終於回過神來,她忍受著似乎已經要喘不過氣來的感覺,一邊掙扎一邊喊道,“……有什麼事情……先不要這樣……還有,瑪雅呢?”

“我們正是因為認得你,才會這樣的,莉姆•羅格小姐。”帕爾帕斯特向前走了一步,黑洞洞的槍口越逼越近,口氣依然冷漠而無情,臉上也是沒有任何表情的波動,“……您知道,我們是為了什麼才會這樣做的——話說回來,您竟然這樣大膽,到現在還敢與我們相遇,真是不知道您是缺乏算計,還是其它的什麼。”

“……怎麼會這樣?帕爾帕斯特……你知道我是……我真的……你知道我是怎樣的啊!”莉姆•羅格聽到帕爾帕斯特的話起初先是一陣茫然,然後馬上便醒悟過來了對方的話究竟意味為何——她立刻有一種莫名的憤怒,似乎是被冤枉了的憤怒。一邊繼續用力掙扎著,莉姆•羅格喘息著大喊,白皙的臉幾乎已經漲紅,“……我們……真的不能再走到一起麼,我儘管……一直不是很清楚這些,但是卻一直把你們……還有,瑪雅在哪裡?”

“莉姆•羅格小姐,您真是太天真了。您已經知道了我們與您們兩個文明之間的關係,竟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又是一個熟悉的聲音飄然而至——正是“滄海的王子”瑪納菲。它自白色巨人的肩上一躍而起,飄然下落,正輕巧地落在了那只緊握著莉姆•羅格的巨掌上。站定之後,瑪納菲以打量奇怪東西的眼神——夾雜著不可思議和不可理解,又夾雜著幾分嘲諷與悲傷的眼神——凝視著面前的莉姆•羅格,搖了搖頭,繼續說到,“我們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情分可言了,在此前我們的友誼是建立在對對方毫不知情的基礎上的,現在既然我們已經知道各自底細,那麼……那麼我們就不能再如同以前一樣了,這個您……難道不是很清楚麼。”

“——可是……可是……現在地球聯邦已經……出大亂子了!”莉姆•羅格囁嚅了一下,終究還是決定反駁些什麼,儘管感覺到自己的語言似乎很無力,“你們不知道艦隊於地球聯邦議會之間的那些事情,其實我也一直不知道……直到現在才明白,原來地球聯邦議會一直要對付我們……直到現在,艦隊內部出現嘩變……我的……我的爸爸被他的部下囚禁,隨時有生命危險……現在聯邦艦隊實質上已經不是原來的那支艦隊了!我……我是獨自逃出來的……真的!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好不好……多虧了智大賢者,我才能夠逃出來……可是我現在不知道去哪裡了!哪裡……哪裡也沒有能夠接納我的地方……求求你們……”

“正如您們在看到我與我的諸多子民,連同那些人類被大賢者痛下殺手中的反應一樣,我們現在也是如此。既然您們只不過是‘冷眼旁觀’,我們也……應當如此。你們地球聯邦艦隊到現在才意識到多行不義必自斃的道理,真是可歎。”瑪納菲在聽到莉姆•羅格敘說這一切的時候,起初臉色先是變了一變,但是很快便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轉而用先前的口吻繼續說道,“無論如何,從我們各自得知自己究竟從何處來的那一刻起,我們與你們便是敵人了——這個誰也不能否認!”

“……可是……求求你們了!我哪裡也去不了,你們……你們為什麼會……會這樣呢……”聽到這裡,莉姆•羅格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傷,號啕大哭起來,“瑪雅……瑪雅!你為什麼不在這裡……為什麼不幫我!你是知道的……你是知道的!”

莉姆•羅格的號哭聲在洞窟之內回蕩,撕心裂肺,即便是瑪納菲和帕爾帕斯特也緊緊抿著嘴唇,盡力地克制著自己搖動的心緒。而就在這只生擒住莉姆•羅格的雷吉奇卡斯身後不遠,在沒入遠方的黑暗之中,第二隻雷吉奇卡斯正靜靜地矗立在隱秘的角落裡面。黑暗之中,一個柔和的女性聲音仿佛也被自不遠處傳到這裡的哭喊聲所感染,帶著淡淡的悲傷,發出一陣輕輕的歎息——

“……瑪雅……唉。”

“……無論如何,還是……謝謝你的安慰,‘光輝之塞娜特’。”在這陣歎息之後,又是一個年輕一些的女子聲音隨後響起,語氣有些遲滯,有些苦澀,還有些哽咽,“可是我……我這麼做……真的對麼。”

“我也不知道……瑪雅。”洞窟的綠色螢光偶爾掃過這片黑暗的角落,照亮了沙奈朵“光輝之塞娜特”的清秀臉龐,就在這一閃而過的光亮之中,它臉上的痛苦與茫然盡顯無遺——“我不知道瑪納菲大人這麼做是否正確,但是我知道,它一直都是在以整個水藍星最大的利益為優先考慮……所以,我不會有任何怨言……可是瑪雅你……我知道你和那個女孩子一直都是類似于旅伴的關係的——從你被地球聯邦任命為聯絡官的那一刻開始,除了你的同契者,就是她與你的關係最為密切……現在這樣做的話,你……你真的能夠忍受麼?”

“……如果您也不知道的話……我……我……我還能說……什麼呢……”洞頂的綠光繼續閃爍,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索恩•瑪雅那痛苦而留有淚痕的連在綠光之中暴露無遺——此時,她與沙奈朵“光輝之塞娜特”正按照瑪納菲的叮囑與這只雷吉奇卡斯一同在後方按兵不動,但是,莉姆•羅格說出來的每一個字她都能夠聽得很清楚。此時,號哭聲依然在繼續,但是聲音已經嘶啞了不少,聽者讓人更為揪心,而瑪雅也是一邊強自微笑著,一邊將手指甲深深地摳進了自己的肩膀——似乎這種身體上的疼痛能夠減緩她此刻痛苦的心情。

“瑪雅,去見她吧,讓她和我們一起走!”又是一陣沉默後,瑪紐拉齊拉的聲音劃破了令人窒息的空氣。從很久之前便一直沒有開口的齊拉似乎是終於無法忍受這種難捱的氛圍,它將爪子輕輕地搭在了索恩•瑪雅的肩膀上——而後者依然在緊緊地掐著自己的肩膀,默默地抽泣流淚——低聲說道,“我是你的同契者,我能夠感覺到你與那個女孩子之間的關係——就如同我與你一般。儘管你們之間有時候會有隔閡,但是……我知道,你和她……不知道什麼時候便開始掛念起對方的一切。”

“我這麼做是對整個水藍星的不負責任,你們也聽清楚了,是智——那個意圖毀滅我們文明的大賢者——解救了她,誰又知道這其間還有什麼東西呢。”出乎齊拉和沙奈朵的意料,就在齊拉的話音剛落下去之後不久,索恩•瑪雅便開口了——迥異於方才的痛苦,此時她的語氣異常地鎮定,鎮定得讓她自己都感覺到這不是自己的聲音——而話語之中也透出來了決絕的口氣,“我和她之間的夥伴關係……即便不是這樣也總有一天會結束的,只不過那時候是她來結束這一切,而現在,是我先於她有所動作,只不過是這樣的差別罷了。”

“你為什麼這樣說違心的話,瑪雅,你明明方才還是痛苦萬分的!”齊拉聽到瑪雅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便堅決地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是在擔心瑪納菲大人的反應……”

“……不!我……才不是這樣!我……我只不過是在考慮了比這些東西更加貼近現實的方面……”索恩•瑪雅深深地將頭埋進了雙臂之中,本來就低沉的聲音現在聽起來更加杳不可聞,“我不能……不能如此任性而任由……任由我們滿足自己自私的想法……我們,我們可是……神所寄託希望的‘命運之子’……”

當聽到瑪雅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原本還是一臉不解而焦急的瑪紐拉齊拉終於默默地垂下了頭。它猶豫了片刻,最終抽回了撕扯瑪雅衣服的爪子,轉過身去,誰也看不到它此時的表情究竟如何。而沙奈朵“光輝之塞娜特”,現在臉上盡是黯然,它所能做的,只不過是將一隻手搭在了依然將頭埋在雙臂之中,不知道是在無聲哭泣還是在幹什麼的索恩•瑪雅的手臂上,長長地仰頭歎了一口氣。

“可是……儘管我們現在不同以往,我們現在要拯救這個世界,必須要有所犧牲……但是……說真的,我不願意成為一個無情的人……怎麼辦?”就在瑪狃拉齊拉和沙奈朵都陷入了痛苦抉擇的時候,本來已經低頭沉默的索恩•瑪雅突然抬起頭來,開口以沙啞的聲音說道——齊拉和沙奈朵可以看見,瑪雅此時的目光閃爍不定,似乎有著什麼想要下定決心的事情,卻又由於某種原因而進退維谷,難以抉擇——她更加用力地抓緊了自己的雙肩,扭頭望向空無一人的黑暗隧洞深處,繼續開口說道:“……我不敢……不敢悖逆瑪納菲大人的意志,生怕這樣繼續做下去的結果會對吾神的計畫產生不利;而另一方面,我的心中到底也不願意……不願意將剛剛建好的友情徹底撕得粉碎,畢竟她是和我一樣,是一個夾在地球與伊甸之間,而且並不知道什麼東西的女孩子……你們,你們說……我該怎麼辦好……”

“我們現在能夠幫助你什麼,瑪雅?”齊拉聽到瑪雅這番吞吞吐吐的話,又轉回了身來,深紅色的瞳孔直盯向瑪雅的碧綠色雙瞳,目光很是嚴肅,“只要你說出來,我們可以幫助你。”

“……那就是,給我鼓勵。”索恩•瑪雅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已經幾乎不可聞。

“我們一直都在支持你去見她……瑪雅。只不過是你無法鼓起勇氣,而不是……我們沒有支援你。”看到瑪雅這麼說,沙奈朵也充滿歉意地笑了笑,“你現在要戰勝的是你自己的恐懼與對自身的不信任,這個……也許才是你在這條擔負著吾神使命的道路上最危險的東西。”

聽到這裡,瑪雅不再說話。不知道什麼時候,那邊莉姆•羅格的哭聲已經停止了下來,只能聽到瑪納菲與德雷克•帕爾帕斯特在質問她的話語。儘管聽不太清楚,但是瑪雅依然能從那種質問的嚴厲語氣裡面聽出來莉姆•羅格此時面臨著什麼樣的困境。心臟在胸膛內怦怦地跳動著,遇到令自己緊張的事物的時候就頭暈目眩的老毛病似乎又要開始發作,索恩•瑪雅皺著眉頭揉了揉腦袋,但是並不打算讓自己的思緒多一份清明——似乎這種腦海一片空白的狀態能夠有效地讓她那種矛盾而恐懼的心情減緩不少。被雷吉奇卡斯用巨掌送至地面上的一刹那,瑪雅甚至感覺到兩隻雷吉奇卡斯之間的距離仿佛是天涯一樣遙遠,雙腿也有些不聽使喚,但是瑪雅還是邁出了步伐,跌跌撞撞,向著那一邊走去。起初,瑪雅的步伐還想小心謹慎一些,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不知道是什麼在驅動著,她的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很快地,她便開始全力奔跑,即便深一腳淺一腳,但是依然沒有減緩下速度。

“瑪雅……她怎麼過來了?”已經變得比較安靜的洞窟之中,索恩•瑪雅的雜亂腳步聲在德雷克•帕爾帕斯特聽起來,此時顯得相當地刺耳——他驚愕地轉過頭去,看到的正是跌跌撞撞的向著這邊跑過來的索恩•瑪雅。所幸,帕爾帕斯特早就有這個預感,他立刻以眼神會意了一下一旁同樣注意到索恩•瑪雅的瑪納菲。看到帕爾帕斯特的眼神,瑪納菲點了點頭,立刻伏下身,和站在身下的雷吉奇卡斯說了幾句似乎是共同體口袋怪獸通用語的話——幾乎是同一時刻,原本靜止下來的雷吉奇卡斯突然有所動作,龐大的身軀以毫不相稱的迅捷在原地轉了一個圈,直接面對著向著這便飛奔而來的索恩•瑪雅,高高舉起的右手依然緊握著莉姆•羅格,但是另外一隻手卻直接指向索恩•瑪雅。在另外一邊,看到雷吉奇卡斯有所動作的索恩•瑪雅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依然是跌跌撞撞的往這邊跑著,直到雷吉奇卡斯突然將左手猛地拍向地面,幾乎讓整個洞窟也有些振顫的時候,索恩•瑪雅的腳步才放緩下來。

“停下你的腳步,索恩•瑪雅!”在雷吉奇卡斯捶擊地面之後,瑪納菲的威嚴聲音陡然響起,“停止你這幼稚的舉動!”

聽到瑪納菲的呼喊,索恩•瑪雅終於完全停下了腳步——她緩緩地抬起頭來,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白色巨人雷吉奇卡斯身上散發出來的虹光和洞頂忽明忽暗的青綠色光芒混在了一起,將她的身軀在地上投下了長長的影子。儘管抬起了頭,但是索恩•瑪雅的表情依然隱沒在陰影之中,她站定在原地,全身沒有絲毫顫抖,只不過緊緊地握住了拳頭。

“瑪雅,你知道現在莉姆•羅格所代表的地球聯邦對我們意味著什麼,說真的,我們也不願意這樣,但是,現在一切要以吾主的計畫優先考慮!”同樣此時依然用槍指著利姆•羅格的帕爾帕斯特也站在雷吉奇卡斯的肩頭,居高臨下地對著瑪雅大聲喊道,“瑪雅,剛剛接觸這個複雜世界的你是不會理解這些東西的,我們也不會奢望你能夠馬上理解,只是希望你現在不要做出讓我們都會後悔莫及的舉動!”

“……不。”在帕爾帕斯特聲音消失的一陣沉默後,索恩•瑪雅的堅決話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我不會……丟下莉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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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15/12/2008 07:19 PM |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繼續


聽到瑪納菲的呼喊,索恩•瑪雅終於完全停下了腳步——她緩緩地抬起頭來,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白色巨人雷吉奇卡斯身上散發出來的虹光和洞頂忽明忽暗的青綠色光芒混在了一起,將她的身軀在地上投下了長長的影子。儘管抬起了頭,但是索恩•瑪雅的表情依然隱沒在陰影之中,她站定在原地,全身沒有絲毫顫抖,只不過緊緊地握住了拳頭。

“瑪雅,你知道現在莉姆•羅格所代表的地球聯邦對我們意味著什麼,說真的,我們也不願意這樣,但是,現在一切要以吾主的計畫優先考慮!”同樣此時依然用槍指著利姆•羅格的帕爾帕斯特也站在雷吉奇卡斯的肩頭,居高臨下地對著瑪雅大聲喊道,“瑪雅,剛剛接觸這個複雜世界的你是不會理解這些東西的,我們也不會奢望你能夠馬上理解,只是希望你現在不要做出讓我們都會後悔莫及的舉動!”

“……不。”在帕爾帕斯特聲音消失的一陣沉默後,索恩•瑪雅的堅決話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我不會……丟下莉姆。”

儘管這番話令所有人都感到震驚,但是在聽到索恩•瑪雅的回答之後,瑪納菲依然以鎮定的語氣反問道:“為什麼?瑪雅,你明明剛才已經下定決心的!我知道,你心中一直矛盾,即便是在答應我之後也是猶豫不定,但是我不是已經說過了麼?為了吾主的計畫,我們都在支援你摒棄這些思念,你為什麼還要讓我們失望……”

“因為沙奈朵與齊拉已經支持我這樣做了。”瑪雅嘴唇抿了一抿,終究還是說了出來,“它們儘管沒有直接指出,但是我知道,它們是希望我能夠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的……”

“說實話,瑪雅,它們……也只是因為實在看不過去你如此悲傷才這樣說的,我知道,無論是齊拉,還是‘光輝之塞娜特’,它們的初衷都不是想看到你現在與我們這樣對峙的情景。”聽到索恩•瑪雅這樣說,沙地龍刃在一旁也不禁開了口,“你我都知道伊甸星現在面臨的是多麼可怕的危險,我們都不願意讓自己的家園由於我們的緣故而遭到……毀滅,相比之下,這個地球聯邦艦隊艦長的女兒對於我們來說實在是太過危險,絕對不能夠掉以輕心啊……”

“……但是——但是!但是,莉姆她什麼也不知道,請相信我……我和她相處的時間比起你們任何一個都要多得多!她只是一個希望能夠得到四周人重視的,喜歡虛榮的女孩子……她只不過是一個一直以來肩負了太多父親的要求,以及母親的遺願的女孩子……沒錯,剛剛來到這顆星球上的時候,她的確實是看不起我們的,把我們看作沒有開化的土著……但是,但是……當她和我們相處的時間逐漸變長的時候,她也發現了,我們這顆星球比起他們的艦隊而言,有著更加親切而可愛的地方……那就是,人情味!”瑪雅聲嘶力竭而又斷斷續續地大聲呼喊著,似乎面前瑪納菲以及刃的駁斥她根本沒有聽到一般——而說到後面,瑪雅也不能自抑,一下跪倒在地上,聲音也逐漸地底落了下去,其間還帶著些許悲涼的笑聲,“是啊,人情味……在莉姆看來,我們的這個世界,真的比她的那個世界好上許多吧……這個充斥著敵視的世界,這個充斥著不信任的世界,這個為何而戰的理由早已忘卻,但是戰爭本身卻如影隨形一直自太古時代延續到現在的世界……誰都希望改變這一切,但是誰也沒有看到,我們的這個世界上至少還存在著比莉姆那個世界光明的一些……東西……但是,難道現在你們也要將這一絲優於他們那個世界的東西……徹底拋棄嗎……”

“改變這個世界,然後我們將會得到更多,瑪雅。”瑪納菲靜靜地聽完索恩•瑪雅的哭訴,然後依然以平淡的語氣開口說道,“‘神’的意思也是這般。沒有破就沒有立,萬事皆如此。”

“……即便一定要改變這個世界,但是美好的東西也一定……要打破麼……至少,不能……讓無辜的人也受到牽連啊!”瑪雅抬起滿布淚痕的臉繼續呼喊道——儘管她此時也感覺到自己的話很無力。

“我原來一直持有你這樣的想法,瑪雅。但是……但是我現在明白了。當我看到薩托西……不,也許稱他為‘智’更好一點——沒有絲毫顧慮便擊殺了那些勘探隊隊員的時候……當我看到面對那種情況,卻依然堅持支援大賢者的地球聯邦艦隊的時候……我已經明白了。”瑪納菲說到這裡,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並且揚起了頭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他們都是抱有改變世界的信念,即便初衷不相同,但是……他們的信念都是如此的強烈……而他們現在也或多或少地取得了成功。反觀我們,肩負著吾神許下的重任,現在卻依然猶豫不決……要擊敗敵人,必須讓自己……勝過敵人……才可以。”

“——那就是讓自己也變得如同他們一樣冷酷而無情嗎,瑪納菲大人!?”瑪雅沒有開口,反倒是在不遠處,沙奈朵“光輝之塞娜特”的聲音傳了過來——聽得出來,它此時十分激動,以至於嗓音都已經開始顫抖變調,“……我……我寧願您依然是我一直景仰的那個……始終關心子民疾苦,被全共同體所敬佩愛戴的……‘滄海王子’。”

“……你也對我失望了麼……‘光輝之塞娜特’。也許我不該這樣?哈……但是,你又是因為什麼才會改變你那顆本來已經堅定的拯救世界之心了呢?你們何嘗不知道,這個世界正在腐朽——或者說早已腐朽!忘記了吾神,自認為‘現在是凡人與口袋怪獸創造一切的時代’的人們;失去了信仰,只想以戰爭獲得這顆星球最終歸屬權的兩大派別,何嘗不是這種現狀的代表……面對這一切,我們都曾經擁有同樣的渴望,那就是改變世界。”瑪納菲聽到沙奈朵這麼說,先是愣了一下,但是很快的,本來有些失望與惱怒的表情就變作了釋然,它無奈地聳了聳肩,似乎有些傷感地笑著說道,“‘光輝之塞納特’,我已經說過很多次,我們現在不同以往。沒錯,這樣做的確無情,但是這便是我們的命運。如果拯救世界的命運非要我們成為被後人唾駡的無情者,我想我還是變成這樣的好。”

“……瑪納菲大人,您可知道麼?智……和茂……兩位大賢者……他們一直以來……也如您一般所想。但是……他們現在……您也知道了……他們所秉承的這種信念……現在已經將他們……帶到了什麼樣的地步……”聽到這裡,沙奈朵的神色更加悲傷,它幾次欲言又止,但是最後還是鼓起勇氣將這番話說了出來——“他們……他們曾經是拯救這個世界的……英雄,他們為了這個世界的命運不再由OverMind控制……曾經賭上了自己靈魂的自由,而他們在得知這個被拯救的世界重新籠罩在OverMind的陰影下的時候,他們又是義無反顧地回歸至此,投身其中……他們也向您所想一般,‘為了世界,哪怕我們背上永恆的駡名’……但是這樣又如何?他們現在成為了整個星球的敵人,無論理解與否,他們現在就是我們的敵人……他們現在已經身不由己……只能繼續地向著更加不可回頭的地方走去……”

“——夠了,‘光輝之塞娜特’……你被他們的思想洗腦了……一定是的。我知道,希戈魯大賢者和那個盧卡裡奧一直在袒護著你,所以你才能夠與我進行了麼久的沒有干擾的通訊……但是,你沒有察覺到他們對你思維深處的控制吧……”瑪納菲用力地搖了搖頭,打斷了還想說什麼的沙奈朵,沉聲說道,“不要蠱惑我了……我已經下了最大的決心摒除自己的雜念……”

“瑪納菲大人,您……您不要再騙我們了!您明明是一直在強自抑制著……自己的真實想法的!”就在此刻,瑪狃拉齊拉的呼喊聲也從沙奈朵那邊傳了過來,聽得出來,齊拉此時也已經帶著哭腔,“……我知道,您的心裡面一樣……一樣矛盾,但是……您為什麼就不能……就不能像瑪雅一樣,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而做出選擇呢!?”

“因為……我是‘神聖口袋怪獸’!我不是你們一般的凡人,只要做好自己無愧我心就可以了!我……我的力量是由吾神賜予的,那是源自它的力量,而現在,這本應屬於吾主的力量正在我的血液裡面流動……每當想到這裡,我都會感到肩負著莫大的……責任。”終於,齊拉的話語仿佛是一根鋒銳的針頭,將瑪納菲那已經宛若充得鼓脹的氣球一般的氣勢“砰”地刺破,爆炸得連一片殘渣也沒有剩下——在聽到齊拉的話語後,本來猶自鎮定的瑪納菲仿佛被捏到了最痛的地方,聲音陡然高了八度,一陣失態的怒吼——但是很快地,它的聲音低了下去,目光也開始渙散起來,顯然,瑪納菲此時終於也顯露出來了它此時內心真正的東西,那就是糾結:“我不敢去想像……想像我能夠遵從著自己的命運行事,因為那是有悖於吾主的意願的,在我們誕生之際,冥冥中吾主的命令已經深刻地刻印在了我們的腦海之中……我們不能去違背,也從未想過去違背。我一直都認為我們這些‘神聖口袋怪獸’生來便是……便是得幸於吾主的力量才能夠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可能……類似於報恩還是什麼的心情吧,我們一定也要將這種力量歸還於吾主才可以……”

“吾主本來的意願的確是這樣……但是,它不是也說了麼……它現在只希望看到這個世界上的子民們能夠快樂地遵循著自己的意願生活下去……那些所謂的命運與責任,只讓它一人承擔……就已經夠了!吾主既然這麼說,瑪納菲大人……您就應當放下這份負擔!”齊拉繼續聲嘶力竭地喊道,“為了承擔這份不得已的責任而變得冷酷無情,難道,那就是您心中一直期望的結果麼?”

“……不!齊拉,你不要……再說了!”瑪納菲用力地搖著頭,似乎想把齊拉的話語自腦海中清除出去——卻又無能為力——它的整個面龐都因為痛苦而扭曲,身體也是有氣無力地跪了下去,“……我已經決定如此……你們,你們為什麼還要這樣……我心中的糾結難道你們還嫌不夠多麼?天啊……不!!!”

“拋棄這痛苦吧……瑪納菲大人……求求您了!”瑪雅和沙奈朵也在哀求。

“……瑪納菲大人,‘智慧使者’似乎又對我們發出了警告……”就在這個時刻,一直都神色黯然默不做聲的德雷克•帕爾帕斯特突然開口打斷了這難捱的痛苦氣氛——他抬起頭,眯著眼睛凝視了一會兒洞頂自很久之前開始便一直在閃爍不定的青綠色光芒,開口說道,“‘大敵臨近,時間緊迫,速速離開,不可耽擱——約克西’。”

“怎麼?”瑪納菲聽到帕爾帕斯特的提醒,也全身一震,連忙回過頭來望著洞頂,喃喃自語——青綠色的光芒倒映在它的瞳孔之中,映出些許的悲傷與驚訝——“約克西……你們……難道也支持不住了麼……本來不應當這麼快就警告我們的啊!”

“瑪納菲大人,儘管十分稀薄,但是我依然能夠斷定遠處有陌生的氣味,看來約克西大人的警告所言非虛。”刃伸著脖子抽了抽鼻孔,似乎在嗅著空氣中的氣味,然後思索了片刻開口說道,“我們沙地龍的嗅覺能力您應當是知道的,您如果還信不過的話……”

“但是現在還有一件事情沒有……了結。”瑪納菲重新低下了頭,聲音也不像方才那麼堅定,“……這件事情對於我們來說……很重要。”

“時間來不及了,瑪納菲大人!何……何況,比起現在的情況,難道……這件事情還那麼重要麼……”索恩•瑪雅依舊跪在地上有氣無力地說道。

“……好……吧。”在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後,瑪納菲終於聳了聳肩,似乎是做出了妥協——而它的話語也徹底變得有氣無力起來,“……那麼……我命令你,放開……莉姆•羅格,雷吉奇卡斯。但是——”話語一轉,瑪納菲的聲音似乎依然透出來了一些不肯妥協的味道,並且,隨著語氣的突然轉變,瑪納菲也突然有所動作——隨著雷吉奇卡斯鬆開巨掌,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昏過去的莉姆•羅格如同一片樹葉一般,在索恩•瑪雅等人的注視中,自雷吉奇卡斯的掌心滑落而下——但是,就在她的身體離開雷吉奇卡斯手掌的一刻,數個淡藍色的水球憑空出現,還沒有讓其他人反應過來,看似晶瑩剔透吹彈即破的水球突然隨著瑪納菲的手勢化作了粗大的絞索!沒有任何反抗,即便莉姆•羅格清醒也來不及有任何的反抗,她的四肢立刻被水化作的繩索結結實實地捆了起來,然後,一個水球托著她輕輕地落到了地面上,緊接著,這個水球也化作了類似於枷鎖的形狀,套在了莉姆•羅格的脖子上。

“……您……您這是……瑪納菲大人,您這是幹什麼?!”看到此情此景,在瞠目結舌了一陣後,索恩•瑪雅終於回過神來,她一邊自地下跌跌撞撞地爬了起來,直奔向猶自昏迷不醒的莉姆•羅格,一邊抬起頭有些憤怒而不解地對瑪納菲開口問道,“……您……您難道還是信不過她嗎?即便您妥協了……也不肯做出最後的讓步嗎?”

“這已經是我……能夠做到的最大的……地步了,對不起……我已經盡力……盡力克服了我內心的糾結。”瑪納菲沒有直面已經抱緊了莉姆的瑪雅,也沒有將求助的視線投向很久之前就開始悶頭嚼草棍的德雷克•帕爾帕斯特,它只不過再次閉上了眼睛,沉聲說道,“……我們……先立刻離開這個地方,畢竟這才是最緊迫的……其餘的事情就如你們剛才要求一般,等到我們逃出去再說吧——‘光輝之塞娜特’!”

“……是……瑪納菲大人……您……您要我做什麼?”聽到瑪納菲突然回心轉意,沙奈朵又驚又喜,儘管不知道瑪納菲此時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藥,但是究竟“還是變回了那個曾經熟識的滄海王子大人”,心中終究是快慰了一些——就連說話的聲音也放緩了起來,“……能夠達成共識是太好了……瑪納菲大人,您終究還是……和智茂兩位大賢者不一樣的……”

“瑪納菲大人,您真的還是不能相信……莉姆麼?”抱著面色慘白昏迷過去的莉姆,瑪雅抹了一下臉上的淚,稍稍平復了一下還有些紛雜的心情,深深吸了一口氣,以盡可能平靜的聲音問道,“她……您明明是知道她現在是多麼可憐的一個女孩子的……按照她的說法,現在……她的父親已經生死不明了,曾經信賴的那些上級或者下級全都成為了要追殺她的存在……說實話,我能明白她現在的這種……孤單。我一直都是沒有依靠的……”

“好了,瑪雅……我們走吧,這與方才相比……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況且沒有時間再抱怨了……”瑪狃拉齊拉看到索恩•瑪雅還是心情十分沉重,歎了口氣,自雷吉奇卡斯身上一躍而下至瑪雅的身旁,然後拉了拉後者的披風,“約克西的警告絕對不會是虛假的情報,刃也嗅到了可疑的氣味,很難說是不是大賢者或者是地球聯邦的人員……”

“……好吧,我們走!”瑪雅咬了咬牙,終究還是停止了抱怨。她費力地背起昏迷的莉姆,在齊拉的陪同下向著第二隻雷吉奇卡斯走去——望著他們的背影,瑪納菲的表情異常複雜——不同於依舊面無表情悶頭嚼著草棍的帕爾帕斯特,在忽明忽暗的青綠色光芒照耀下的瑪納菲似乎臉色也是忽明忽暗,在一陣不知道是在低聲笑還是在幹什麼的全身顫抖後,終於,伴隨著瑪納菲的命令,雷吉奇卡斯們再次邁開了巨大的步伐前進——而這一次,成員多了一名地球聯邦的女孩子。

……

“——暗影衝擊!”伴隨著驚天動地,震動整個隧洞的怒吼聲,無數道似乎是有形有質的黑色氣浪如同奔湧的海潮一般,頓時充滿了整個地下空間——厲風陣陣,無邊的黑色浪潮已經將青綠色的光芒盡皆淹沒,但是隱沒在黑氣之後的那雙血紅色瞳孔裡面透出來的卻不是必勝的得意,而是越來越謹慎而不安的小心翼翼。果不其然,就在黑氣尚在張牙舞爪的時候,碧綠色的光芒已經劃破這道看似不可撕裂的障蔽,緊接著,所有的黑氣在這一瞬間化作慘碧色的煙雲四下迸散,而一個全身散發著比洞窟頂部還要耀眼的碧青色光芒的身影,已經向著黑氣之後那雙血紅色的眼睛所處的位置疾撲而來!

“有我在,即便你是大賢者的同契者也囂張不得!”又是一聲怒吼,金紅色的炙熱火焰卷起星星點點閃爍著耀眼火光,同樣滾燙至極的熔岩,對這個青綠色的身影劈頭蓋來——但是對方卻根本不為所動。青綠色的身影忽地躍起,在它的身後,黑白相間的碩大軀體宛若一座小山轟隆隆地滾了過來,還沒有讓這邊有所反應,碩大而滾圓的傢伙已經以泰山壓頂之勢直撲向火焰的源頭——見到情勢突變,“熔岩使者”席多蘭恩哼了一聲,四足發力,以閃電般的速度躍至洞窟牆壁上躲避攻勢——碩大的黑色傢伙雖然威猛有餘,但是顯然與青綠色的身影相比卻失之靈活,這一下根本刹不住車,只能依舊重重地砸在方才“熔岩使者”席多蘭恩所處的位置。頓時,整個世界樹之城“尤加特拉希爾”仿佛都在顫抖,紛紛的亂石如雨點一般自洞頂下落。

地面依舊在劇烈顫抖,但是席多蘭恩卻並沒有受到這一招“地震”的傷害——借著這一瞬間的空檔,一隻白色巨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席多蘭恩自洞頂輕巧地抓起托在手中,躲過了這一劫。而仍然趴在地上到現在才開始有所動作的碩大傢伙,現在才發現更加棘手的敵人已經到了自己面前——兩隻雷吉奇卡斯成左右夾攻的犄角之勢大步奔來,每一隻雷吉奇卡斯都是鐵拳緊握,拳帶風聲,直擊而來!

“——班基拉!”不知道什麼時候,茂已經躍到了青綠色身影的前面,他的雙眼裡面如同上次與這些白色巨人對陣式一樣,閃爍著血紅色的光芒,而手中的權杖頂部更是青芒大盛,“替卡比獸擋下這招!”

“……不行,是‘近戰’!”智的身影也自煙塵與飛舞的亂石之間躍至戰線前方,躍至茂的身旁。他飛速地掃了一眼越逼越近的兩隻雷吉奇卡斯,隨後便伸出了同樣握在手中的權杖,“還是回來吧,卡比獸,還有針葉王!”——伴隨著智的呼喝,頓時,權杖頂部的珀爾晶石一陣紅光閃爍,智與茂兩人身旁的綠色身影——針葉王——以及遠處的黑色碩大身影卡比獸——全部在一陣紅光閃爍後消失於無形。而雷吉奇卡斯發現情勢有變,連忙收住攻勢——但是已經晚了。

“基拉提納,約克西,還有席多蘭恩,你們這些傢伙們看來還是沒有品嘗我們真正實力的怒火麼——很好!”智的聲音不知道為何十分高亢而尖厲,即便是一旁的茂聽到這幾句話的奇怪語調也擔心地多看了他幾眼——但是他此時的臉上倒不如同以往一樣有些癲狂,而是極其沉靜,沉靜得異常——又是一陣長笑,然後智便撲了出去,整個人化作了一道赤紅色的影子,而目標竟然是在雷吉奇卡斯之後,依舊隱藏在黑氣之中的基拉提納——“茂,雷吉奇卡斯留給你來對付,我來會一會這個竟然連‘時間咆哮’和‘空間切裂’都能輕鬆擋下的‘不朽者’!”

“……”看到宛若一道閃電一般,瞬間就越過了還沒有反應過來的雷吉奇卡斯們的智,茂抹了一把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滲出在額頭上的冷汗,心中湧動起一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的感覺。而幾乎是在智沖出去的同一時刻,那邊的黑氣已經開始重新凝聚,似乎這個自智和茂在趕往空間扭曲異常地點中途半路殺出來的基拉提納終於要再度顯出真身了;而雷吉奇卡斯們也同一樣剛剛回過神來的席多蘭恩轉過身去,準備協助基拉提納聯手對付這個似乎不知天高地厚的智。似乎已經被遺忘的茂歎了口氣,明白他此時的真正任務是要幹什麼——他暗自運動力量,瞬間大量的能量便在虛空之中成形,時空的結構開始被撕裂,一道裂隙似乎已經要開啟——正是“瞬間移動”!顯然,智隻身進攻正是要吸引這些傢伙的注意,而讓茂能夠擺脫這些糾纏前往事發地點探清實際情況究竟為何。

“——根據我的多年經驗來看,這一招叫做圍魏救趙,是也不是?”就在茂正在準備啟動最後的力量儘快自這個地方脫身的時候,伴隨著一陣冷笑,一隻巨手轟地自茂的身後劈頭蓋下來,目標明確,不能有絲毫怠慢——竟然又是一隻雷吉奇卡斯,以及這些雷吉奇卡斯們的操控者,自在谷地裡面報出名號以來就一直沒有露面的“智慧使者”約克西——“大賢者啊,如果你們以為身為‘智慧使者’的我與地面上那些凡人們一般好騙,那就是太輕視吾神賜予我的這智慧了——休得遁逃!”

“……可惡!”茂心中惱怒一閃而過,然後便將全部精力與力量自瞬間移動裡脫出,轉移到了應對面前敵手之上——風聲就在腦後,躲避似乎已經來不及,茂咬了咬牙,橫下一條心,一聲怒喝!伴隨著這陣怒喝,茂的身軀裡面那與OverMind同源而生的力量開始洶湧流動,雙眼之中的血紅色光芒更加熾烈,左手手臂上的符文布也於一瞬間四下散開,純能量化的手臂化作散發著斑斕光輝的能量盾護在身前——護盾還未完全展開,雷吉奇卡斯的“捏碎”已經接踵而至,顯然,已經吃過一次智與茂純能量身體一次大虧的約克西此次已經有所準備,看到茂又一次故技重施,青白色的次元力場立刻顯現在雷吉奇卡斯的手掌外部,緊接著,與茂的能量盾轟然相撞!能量與能量的相互衝擊並不比金屬相撞差上多少,頓時,兩道不同的能量盾之間的空間已經扭曲變形,地面也開始龜裂——而茂與雷吉奇卡斯也是全身一震,然後便開始相互角力,儘管雙方都沒有出聲,但是其間的劇烈程度又似乎比那一邊的打鬥更勝一籌——

“——茂!”在那一邊,智發現自己低估了這些口袋怪獸們的智慧的時候為時已晚。兩隻雷吉奇卡斯與席多蘭恩已經撲向自己,但是智的心思卻已經完全放在了那邊正在相互角力的茂的身上,直到自己的身體已經感受到對方那迫人的氣息後,滿面追悔莫及的智這才將注意力重新轉移到這這邊的戰事上——此時,智的表情不再如同先前一般沉著,他的面部肌肉在顫抖,牙關緊咬,雙目之中隱隱的血紅色光芒已經透出——伴隨著一陣如同火山爆發的狂吼,正在撲向智的兩隻雷吉奇卡斯已經不明不白地被強大無匹的力道震得一個趔趄,原本還在前沖的勢頭現在已經變成了踉蹌後退;而席多蘭恩已經噴出喉嚨的熔岩風暴也在一瞬間像是被看不見的手轉變方向一般沖向自己,好在席多蘭恩本身並不懼怕高熱,但是依然被這種情勢的突變嚇了一跳。

“基拉提納大人……這……請您退後!”抖了抖尚在身上流淌的灼熱熔岩,有些狼狽而又有些吃驚的“熔岩使者”席多蘭恩望著面前仿佛換了一個人一般的智,有些懼怕地轉頭求助於基拉提納——隱沒在黑氣之中的血紅色雙目目光依舊鎮定,只不過雙眼眯了眯,似乎正在打量著這個面前陷入癲狂的對手——雙臂的符文布已經化作飛灰,鑲有珀爾晶石的權杖放射出血一般熾烈的光輝,與臉龐上同樣散發著血色紅光的雙目相得益彰——儘管此時智靜靜地站在原地,但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已經遠非先前可比,這是一種對於基拉提納等三隻“神聖口袋怪獸”來說有些熟悉,但是又夾雜了幾分陌生而冰冷的黑暗在裡面的感覺——

“……真像吾神的氣息啊,智大賢者。難怪您們自稱‘最接近神的存在’,今日一見,果然此言非虛。”黑氣後面的雙目此時已經眯成兩道細縫,其間流露出來的目光似乎有些歎息,有些恐懼,卻又有些嘲諷——而這一切情感,伴隨著基拉提納的冰冷話語,一同如匕首一般刺向了不遠處尚在角力的茂的心中,“只不過,面對這種超越了您們自身的承受能力,而且曾經吞噬您們的無匹力量,能夠牢牢把持住自身的意識,您們又能有幾分把握呢——我說得沒錯吧,強自出頭的兩位大賢者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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