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戰爭Advance I —— 戰爭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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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繼續


“智，準備好了麼？”迪奧奇嚴肅地望著面前這個年輕人，淡淡地說道。

“我們都準備好了，迪奧奇先生。”——妙蛙花、赫拉克羅斯、卡比獸、森蜥王、萊伊飛龍，五隻在智的歷險過程中陪伴在他身旁的口袋怪獸簇擁著智和肩頭的皮卡丘。他們緊緊地聚在一起，看著面前的人類，一齊點了點頭。

“那麼……開始吧。”迪奧奇繼續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面前的這些生物們，他舉起了右手，然後放在了胸前，微微欠下腰，低聲說道，“最後，我代表所有人類感謝你們這些水藍星上的生物，感謝你們為了這場關係到宇宙命運的戰爭中，為我們所做出來的重大犧牲。假若我們能夠勝利的話，我們一定會將你們的事蹟傳頌下去。”然後，直起身來的迪奧奇沒有回頭，他繼續慢慢地說道，“茜斯，達克爾，還有璐，既然計算上並不需要我們所有反叛軍的人員來犧牲，那麼你們三個就留下來吧……人類需要你們這樣的領袖重建輝煌。”

“——三位對不起！我們受迪奧奇先生事先的命令，不得不出此下策，還請您們三位原諒！”還沒有讓茜絲、達克爾和璐反應過來，伴隨著一陣高喊，十幾名可以得以倖存的人類反叛軍成員已經沖了上來，轉瞬間，強大的透明力場已經禁錮住了茜絲等三人的身體，然後就在這些反叛軍成員的護送下迅速向大廳一角撤離，前後的時間連一分鐘也不到！直到茜絲等三人沈默著消失在大廳的遠處時，“人類”和口袋怪獸都看到了迪奧奇的眼中有淚花泛出。

迪奧奇再也沒有說什麼，伴隨著胸口晶體的一陣閃爍，全身的生物裝甲外殼——包括這化作了人類外形的軀體——都在反轉程式的作用中開始解體。和那些外面天空上面的帝國軍軍隊一樣，迪奧奇通過將物質轉化為純能的手段，為自己的核心內輸入了巨量的能源，然後僅僅剩下了那枚明亮的紫色核心晶體還在反重力力場的支持下懸浮在空中。緊接著，這枚核心也砰然爆破，頓時，無數洶湧的紫色光芒吞沒了近在咫尺的智和簇擁在他身旁的口袋怪獸。看著這一切，所有的人類、口袋怪獸和“人類”又再次流下了眼淚——片刻後，耀眼的紫色光芒逐漸消退，在原來的位置上，空空如也的“獨石”上，智的身體已經不在，唯有一小堆軟軟地癱在“獨石”上面的衣服。而那些智的口袋怪獸，也已經全然消失無蹤，現在，只有一枚明亮的紫色光團，約摸有一米直徑那麼大的紫色光團在那片空間裏面懸浮著，它並不刺眼，也不令人覺得炙熱難耐，它發射出來的紫色光芒是柔和而深邃的，仿佛裏面有著整個宇宙一般。

“——迪奧奇先生！”反叛軍成員齊刷刷地喊道。

“……”光團沒有回答，只不過是散發出來了忽明忽暗的光輝，與此相呼應，諸多人類核心晶體裏面的各色光澤也是開始有規律地閃動，像是在回答著什麼。然後，這些人類都開始做起與迪奧奇一樣的事情來——反轉裝甲形成，轉化物質為純能量並且吸收，引爆自身核心，各色的生命能量在大廳裏面織就成了七彩的光之巨網，向著那些自願犧牲的“人類”和口袋怪獸籠罩了過去。望著這些即將吞噬自己的光芒，所有的“人類”和口袋怪獸面色卻是異常鎮定，絲毫沒有恐懼的樣子。或者是微笑著坦然承受；或者是與口袋怪獸擁抱在一起；或者是手牽著手，肩挨著肩；或者是流著淚親吻著對方。而裂空座等口袋怪獸，還有那些不必去犧牲自己生命的“人類”，也沒有作出什麼激烈的舉動，他們只不過是默默地看著面前這些即將消失的生靈，這些之前還曾經與自己相處的朋友、長輩、戀人、乃至家人，嗚咽著，抽泣著，盡力地抑制著自己的傷感。當那片繽紛的光幕盡數籠罩了犧牲者的時候，這種嗚咽也達到了最高潮，即使是看慣了生離死別，萬物滄桑的神獸，也扭過了頭不忍再看。直到光芒消退，一切成空，地面上只留下了無數“人類”訓練師外套的那一刻，倖存者們才鼓起了勇氣，將目光望鄉了懸浮在大廳上面的，那一片猶如燦爛星海的點點光輝。

空中，密密麻麻的各色光團排列整齊，每個光團的顏色都對應著參與同化的人類核心晶體的能量顏色。此時，倖存者們才真正的知曉了，那些犧牲的夥伴們沒有死，因為他們可以看見，在那些能量光團的裏面，在那些柔和深邃的光芒下，一個又一個熟悉的面孔接連浮現，或者是“人類”，或者是口袋怪獸，或者是人類訓練師，雖然面孔稍縱即逝，但是都可以看得出來，他們都在深情地望著倖存者們，並且臉上面掛著訣別的笑容。就在倖存者們淚流滿面，哽咽得不能說出話的時候，排頭的那個紫色光團——同化了智和諸多口袋怪獸的迪奧奇發射出來了一片紫色的極光，像輕紗一樣把通天塔大廳籠罩了。而迪奧奇的聲音，也在這片極光中幽幽地響了起來，聽起來是那麼地空靈：“謝謝你們，你們這些最可信賴的生物們……謝謝你們的犧牲……那麼現在，我們就要前去阻止OverMind的進一步行為了……請你們，還有在飛船上面的那些倖存者們在這裏等著好消息吧，我們是不會辜負你們的期望的——全體注意，我們分成四個批次，以不同角度轟擊OverMind，力爭讓它承受不了如此巨量的資訊和能量！”

“——我們知道了。”數百枚光團裏面如同有著萬千生命在說話一般，無數個不同的聲音疊加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奇異的和聲，“我們第一批次先上了！”

“大家……再見！”紫色的光團最後在空中向著倖存者們依依不捨的繞了三圈，然後一聲呼嘯，在四周一百餘枚光團的回應之下，瞬間化作了一道紫色的光跡，而後居然輕鬆的穿透了厚厚的大廳牆壁——就如同那本來就是一片虛空一般！在無數倖存者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接下來，那一百餘枚光團緊緊跟在紫色光團的後面，各色的光芒化作了無數絢爛的尾跡，接連穿透大廳牆壁而出，然後，遠遠望去，那些光團聚攏在一起，猶如一片燦爛的晚霞，閃爍著刺目的豪光，呼嘯著向著天邊那個神一樣的存在，向著那個被無數血紅色光芒籠罩的巨大軀體撲了過去！

……

此時，就在芳緣大洋上，OverMind的精神能量場突然感受到了無限強大的擾動！就好像是一股洶湧的洪水奔騰而來一樣——OverMind仔細感受著這股對於它來說都有些奇特的強大能量，似乎在什麼地方有些熟悉。但是，這種能量在它的資料庫內從來沒有過任何記載，反倒是和剛才那個傢伙——諾瓦同化了諸多生命後形成的純能量體有幾分相似。完全脫離了空間的桎梏，可以自由穿梭在空間之中的存在，強大的能量……思緒轉瞬即逝，OverMind這才意識到了，這些擾動了自己精神能量感知場的存在是什麼。它緩緩睜開了雙眼，果然，在遠處的阿露托瑪類週邊，在漫天血紅色光輝的映襯下，在遠方天空中那些還在冒著火光的巨大飛船和天幕上面閃爍著更為明亮血色強光的無數點核心的映襯下，一片有如璀璨星海一般的絢爛光輝，或者說，是無數像流星雨一樣的光團，拖著劃破血色天幕的明亮尾跡，呼嘯著直撲自己而來！一瞬間，OverMind仿佛又看見了無數張和諾瓦一樣的憤怒面孔，人類的，水藍星上面那兩種生物的，千萬張憤怒的面孔怒吼著，呼喊著，猶如遠方奔襲而來的雷， 猶如曠野上呼嘯而至的風，帶著萬千生命的仇恨殺向自己，而所有的有關控制時空的手段，卻是完全奈何不得他們這些純能化的生命！

“哈哈哈！想不到居然還有更多不自量力的生命想重蹈覆轍，被我的力量所同化掉麼？你們這麼做，豈不是加速我的同化進程麼，無知的生命！”望著面對自己沖過來的無數能量體，已經吸收了諾瓦，目前早已不再忌憚這種進攻手段的OveRMind縱聲長笑，轟隆隆的笑聲回蕩在海天之間，它張開雙臂，本來就龐大的身形在血紅色天幕的映襯下顯得更加猙獰。OverMind的雙目之中一絲嘲諷之情稍縱即逝，然後，高聲說道，“來吧，讓我吸收得更多，進化得更快速，變得更為強大吧！”

“——OverMind！你這個不自量力的狂妄傢伙，你以為，你真的可以對付得了我們這些個體生命的意志和生物能量嗎？”突然之間，一個對於人類來說十分熟悉的聲音突然響徹在天宇之中，而發出聲音的地方不是別的，正是OverMind……更準確地說，是OverMind的體內！伴隨著突如其來的話語，所有的倖存者都看到了，所有化作能量體的生命都看到了，伴著OverMind突然變得極其驚訝的表情，在它的胸膛上，一個巨大的人類面孔慢慢的凸現了出來——不是別人，正是這個聲音的源頭，諾瓦！看得出來，諾瓦的巨大面孔十分痛苦，像是在與什麼做著努力的抗爭，但是，即便是這樣，它依然竭力地擠出了一絲志在必得的笑容，面對著迎面飛來的無數能量體笑著說道，“迪奧奇老兄，你現在還能說什麼？儘管你一直反對我的這種提議，甚至為了這個我們兩個反目成仇，但是到了最後……不是還都是踏上了同樣的道路了麼？你輸了，我贏了，迪奧奇，我的理論是……是正確的……啊！”

“——不可能！怎麼會這樣！”諾瓦的巨大頭像還沒有把話說完，已經被OverMind驚恐而憤怒的吼叫聲打斷了——看得出來，這位一向不把任何生命放在眼裏的，神一般的存在，終於開始體會到了什麼是恐懼，它的雙目中血紅色的光芒由於憤怒而無比地明亮，它的雙手在顫抖！它低下頭，望著自己的胸前，大吼道，“……這……這是不可能的！我……我明明已經……已經把你們這些傢伙的個體意識……壓制住了……怎麼可能……”

“OverMind，你要清楚，沒有誰是不敗的，這個宇宙中本來就沒有神，在這個宇宙中，沒有可以立於絕對主宰地位的存在！”諾瓦的面孔上面痛苦的表情越來越厲害，但是他依然冷冷地說道，“就像現在，即便是你那強大的力量拚命地壓制著我，拚命地壓制著我們的個體意識，但是你作為一種資訊處理系統，作為一個還沒有達到極限量子疊加態的存在，你的容量還是很有限的……你再這麼一味地狂妄下去，最後定然無法控制你自己，而徹底地潰敗！”

“——絕對不可能！你們這些渺小的個體意識，怎麼可能有力量與我爭輝……你只不過是殘存的個體意識片斷罷了，給我……消失吧！”OveRMind繼續歇斯底里地吼叫著，伴隨著這種吼叫，它的雙目中爆發出來了炫目的血色光芒，一瞬間，巨大的軀體內外都開始透射出來耀眼的強光，在這種光芒之中，諾瓦的巨大面孔開始消融——但是，OverMind清晰地看見，諾瓦居然還在笑！他笑得那麼鎮定，那麼從容——甚至使得OverMind一瞬間居然感到了一絲恐懼！

“……迪奧……奇……努力吧！為了……我們……所有的……”伴隨著諾瓦終究消失於無形的微笑面容，只有一陣話語聲還在天空上飄蕩。但是，OverMind的表情卻沒有好上多少，因為它已經看到了迎面撲來的燦爛光的海洋，以及在這片光的海洋中，同樣浮現出來的無數憤怒面孔！但是即便這樣，OverMind依然沒有做出任何的防範措施，它只不過是掛著一種歇斯底里的獰笑，繼續任由這些純能量體撞進了自己的結構裏面——一瞬間，整個世界一片死寂。能量與能量的融合完全沒有聲息，只不過是燦爛的無數點光輝逐漸消失在了OverMind血紅色巨大身軀的深處，然後，一切都歸於了平靜。

“什麼個體的力量是不可抵擋的？什麼這個宇宙中沒有絕對主宰的存在？難道這一切還不能說明什麼麼？可笑的言論……”仔細地檢查了自身內部結構裏面沒有任何異樣之後，OverMind終於松了一口氣，它的臉上恢復了那種無比狂傲無比得意的表情，望著遠處的阿露托瑪雷笑著說道，“雖然，你們同化出來的這種東西可以加速我的吸收，但是我還是不敢盡數收下你們這些無知者的好意，那麼，既然是這樣，我就先把這東西安頓好再說——”說到這裏，OverMind手一抬，眼光掃向了一旁懸在天空一角的黑洞，兩道藍白色的引力導軌散發出奪目的強光，一時間，本來懸停在那裏的黑色球體再次開始慢慢變大，繼續向著水藍星表面降了下來，“——為了能夠讓你們這些傢伙更老實一些，看來，我不得不讓這顆黑洞提前沉入星球的地核深處，然後……”

“——第二批次沖啊！第三批次沖啊——全都沖上去，不能讓那個傢伙得逞！”在阿露托瑪雷內部，本來就因為諾瓦的一番話語感動得心潮澎湃的諸多能量體看到第一批次居然又是泥牛入海，杳無音信，爾後又看到了OverMind開始調動黑洞向著水藍星下降，再也不敢耽擱什麼，一陣呼喊之下，所有的能量體紛紛傾巢而出，以將近十倍於第一次的數目鋪天蓋地地湧向了OverMind！這次，在群星一般的絢爛光芒照耀下，遮蓋了天地的血紅色光幕也黯然失色，無數枚色彩各異的能量體劃出了無數道絢爛的尾跡，將血紅色撕扯得粉碎，最終將其淹沒。呼嘯的能量體，無數個體意識的憤怒和信念，激起大海上一陣又一陣的巨浪，即便是正在操控著黑洞的OverMind也是登時傻了眼，半晌之後，當意識到這是又一波次的自殺式攻擊的時候，本來就已經有些心虛的OverMind居然開始有些動搖，動搖之下，本來號稱“絕對理性”的它也變得瘋狂了起來！毫無預兆地，OverMind猛地展開了那兩道引力導軌。然後，強大的引力拖著直徑接近十公里的黑洞開始以越來越快的速度向水藍星墜落，眼看著這方純粹圓形的黑色已經幾乎遮蓋了半個天幕，眼看著本來看起來只是二維平面的這片空間已經顯現出來了一個球形的立體輪廓，所有的能量體開始怒吼起來——而且更可怕的事，那兩道引力導軌在一陣奪目的強光之後開始漸漸暗淡下去，誰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OverMind又要準備破壞黑洞外部保護性力場的有序結構，要準備摧毀這顆星球——哪怕是自己也自身難保，哪怕是自己苦心積慮數千年的計畫在今天終結！

“——你是不可能得逞的！”就在這時，在OverMind極端驚恐的表情中，一陣怒吼聲再次從OverMind的身體內部發了出來，可是這次卻像是有著更多的聲音——在OverMind的全身上下，一個，兩個，十個，二十個，密密麻麻，或者人類，或者“人類”訓練師，或者口袋怪獸的面孔陸續浮現，有迪奧奇，有智，有茂，有皮卡丘，有天王們和會館館主們，有著一切剛才為之犧牲的生命們！他們異口同聲地喊著，盪氣迴腸，“只要我們的信念還存在，只要我們的意識還存在，你是不可能得逞的，OverMind！”——話音未落，OverMind就那麼愣住了，它像是停止了活動一般，靜止在了原地，掌中的引力導軌不再繼續暗淡下去，漫天的血紅色也是戛然而止！伴隨著這一切，天空上的無數核心開始再生，在把血紅色光輝漸漸吸收回自身核心內，外面的生物裝甲外殼漸漸長出來的時候，所有被這種能量場所影響到的“人類”和口袋怪獸也是感覺到了，自己逐漸流失的生命力仿佛又開始回到了體內，他們又從死亡的邊緣逃過了一劫！

“不……怎麼會……這樣……我的行動……居然被……被凍結了……”雖然自己不能再活動，但是OveRMind依然有著意識，它的嗓音開始顫抖，雙目中的血色光輝也黯淡了下去，“你們……你們這些生命個體……渺小的生命個體……怎麼會……壓制過我……”

“我們說過的，你並不是完美的存在，你有著容量的限制，在你沒有達到極致之前，只要你要處理的個體意識和不同能量太過強大，就會被這種溢出影響，乃至……”迪奧奇的聲音很平淡，但是在OverMind聽來，卻是最恐懼的話語，“乃至，你所控制的一切個體意識和能量都會無法再繼續掌握，而被他們所反控制！”

“——不！！！我……我是這個宇宙中最完美的存在，你們這些渺小的個體生命，不可能與我爭輝！”聽著迪奧奇冷冷的回答，看著面前撲得越來越近的無數能量體，OverMind感受著自己無法控制的實體，感到了一絲絕望——但是很快地，這種絕望便化為了無限的瘋狂和憤怒，還有著對生存的渴望，它像一頭野獸一樣嘶吼著，嚎叫著，震耳欲聾的話語幾乎讓整個星球都在顫抖，“我要把你們這些渺小的個體意識——全都消滅掉！”

伴隨著OverMind又一次歇斯底里的怒吼，它的雙目中爆發了前所未有的刺目紅色光芒，然後，全身上下開始透出來了一道又一道的粗大血紅色光柱，就像被無數道利刃穿透了軀體——接下來，巨大的身軀開始縮小，飛速地縮小，最終變成了和普通人類一樣高的，那個白髮的中年男子，然後又是在轉眼之間，恢復了如山的軀體——但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原本在它軀體上面的那些面孔已經消失無蹤，在這麼短的時間內，OverMind居然把這些個體意識壓制住了，又掌握了自己軀體的控制權！重新可以控制自身軀體的它繼續怒吼著，手臂伸縮之間牽引引力導軌，一瞬間，龐大的黑洞鋪天蓋地的壓向芳緣大洋，在誰也沒有來得及反應的時候，黑洞已經有一角浸入了海水之中——奇怪的是，如此龐大的物體居然沒有激起如山的巨浪，只是不可思議地慢慢向下沉沒，直到在OverMind的狂怒吼聲中，它的軀體再次被身體裏面的無數個體意識所控制，這才停了下來，但是所有的生命都已經是為之捏著一把汗！

“——沖啊！”伴隨著一陣又一陣的怒吼，又是上百枚的各色能量體光球如同離弦的利箭一樣，呼嘯著，刹那間擊打在了OverMind的左肋處——OverMind一個躲閃不及，被盡數命中。

“可惡啊！”OverMind吼叫著，才想壓制住這些進入自己結構內部的傢伙，卻無暇顧及身後，轉瞬之間，後背上再次被幾十枚能量體接連擊中，而且，更令它惱怒的事情發生了，那些蠢蠢欲動的個體意識居然又頑強地在它的強烈壓制下掙脫了出來，一時間，它居然又被凍結住了！

“——為了所有失去自我的人類！”

“——為了所有在這場戰爭中犧牲的‘人類’和口袋怪獸！”

陣陣怒吼，伴隨著漫天飛舞的無數點各色光球，在OverMind那氣急敗壞的表情的映襯下，一波又一波地撲向了那個已經定格在了某個姿態上的巨大身軀！

“你們這些愚蠢的傢伙！”突然之間，霹靂也似的怒吼自OverMind的喉嚨裏面發了出來，伴隨著它那由於極度憤怒而扭曲的巨大面龐，以及雙目中噴射出來的熾烈能量火焰，OverMind居然再次硬生生地將那些擾亂了它正常工作的個體意識壓制了下去，奪回了軀體的控制權，下一秒，一層又一層的半透明空間障蔽宛若無數環層層相套的衝擊波一般，自它的身體裏面迅速向外擴展，雖然不會對這些能量體造成完全的影響，但是接下來，每兩層能量障壁之間都出現了無數開始瓦解的空間，一時間，一層又一層帶有密密麻麻黑點的空間形成的激波像是一層又一層厚重的巨牆，將來襲的無數能量體的勢頭減緩了半分。就在這可以供自己喘息片刻的時間裏，OverMind再施殺手鐧，右掌翻動，身體四周方圓幾百米之內的球形空間裏面，時間的流逝速度大為減緩，在這片區域內的能量體行動更為緩慢，一時間居然無法進身！看著形勢有利，OverMind再次揮動左手手臂，巨大的黑洞繼續向海洋內沉沒，而那連接著黑洞與OverMind的兩條引力導軌，光芒卻是變得更加暗淡！

“——難道，我們這些倖存者們，真的就要這麼等下去嗎？我們怎麼能就這麼旁觀！”阿露托瑪雷內部，裂空座看著急轉直下的形勢，再也不顧什麼，大吼一聲，“口袋怪獸們，所有這顆水藍星上的子民們！現在需要我們的時候到了……即便完全不是它的對手，但是只要能夠爭得一絲時間，讓他們有著可以再度制止OverMind行動的方法，那就是我們的目標——我的子民們！以口袋怪獸之名，沖啊！”

“——沖啊！”本來口袋怪獸們就已經是對自己這種得以倖存，在一旁觀戰的行為就深深感到羞愧和內疚，在裂空座的一番激勵下，個個都來了精神，只見在一片呼喊聲中，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響了起來，裂空座和鳳王露基亞等口袋怪獸在人類反叛軍和倖存下來的“人類”訓練師的齊心攻擊下，瞬間便把通天塔的穹頂轟開了半邊——然後，無數的口袋怪獸咆哮著，怒吼著，在諸多神獸的率領下，向著那邊的OverMind沖了過去！一時間，風聲四起，雷聲隆隆，裂空座、鳳王和露基亞首當其衝，在它們的後面，是三神鳥和黑壓壓的飛行大軍，無數雙各種各樣的翅膀股出了同樣淩厲的風聲；在海面上，一面是跳躍到海裏面的固拉多製造出來的大片陸地，以及在這片陸地上向著OverMind沖過去的大量陸上口袋怪獸，在最前面，固拉多、三神獸和三神柱一馬當先，正和海面上的蓋歐卡與密密麻麻的水面大軍相得益彰。在最後的時刻，這兩位曾經是死對頭的守護神居然聯手抗敵，大地、海洋，融合得那麼完美！而在更後面，七艘巨大飛船和阿露托瑪雷的所有能量武器在人類反叛軍和拉提亞斯的命令下再度全部開火，即便知道無效，也要拼死一搏，其間，更有“星球控制器”製造出來的暴風雪和龍捲風，為沖向OverMind的大軍保護兩翼，一時間，天空中，海面上，多路大軍氣勢洶洶，每個生命都抱著必死的信念，義無反顧地衝殺而來！

“——你們這些無知的可憐蟲！”望著居然不閃不避，徑直向自己衝殺過來的諸多水藍星生命，已經被種種突發情況搞得近乎崩潰的OverMind再也不忌憚什麼“損毀珍貴的進化容器”，它的雙目中暴射出一片嗜血與殺戮的神采，在狂怒的吼叫間，右手已經揮出——只見沖在最前面的裂空座、鳳王和露基亞突然一陣抽搐，就像是撞上了無形的牆壁，然後，在空間中毫無預兆地發生的三陣爆炸中被炸飛，拖著三道濃煙向下墜去！緊接著，OverMind狂暴的目光掃射過海面上的大片部隊，頃刻之間，海面上便被無端的一連串爆炸炸起來了近百米高的水牆，伴隨著被炸飛的無數口袋怪獸殘缺肢體一同飛上了天空，無數殷紅的鮮血將這排山倒海的碧青色水牆在一瞬間染成了深沉的絳色！而蓋歐卡、固拉多和三神獸三神柱，更是被強大的爆炸力掀到了數百米之外，雖然沒有受到致命傷害，但也是狼狽不堪！而後，望著向著自己籠罩過來的無數能量光束，OverMind一陣冷笑，再次扭曲了空間，輕易地將能量反彈了回去——反彈到了撲向自己的口袋怪獸大軍之中！當飛船和阿露托瑪雷急忙切斷一切武器的能量供應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許多口袋怪獸在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的情況下，就被高能量的光束化作了飛灰！

“絕對不能讓OverMind得逞……”OverMind望著在自己強大力量前灰飛煙滅的諸多生物，正在肆意地狂笑，卻沒有想到，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一直被阻礙在週邊的無數能量體已經突破了那些時間與空間的障蔽，艱難而堅決地向著自己沖來，還沒有得意完，一陣閃光，OverMind全身上下再度被近百枚能量體光球紛紛擊中，而在這新能量體後面，OverMind驚恐地看到，還有數百枚劃出各色軌跡的能量體在接近自己！而更令它惱怒和驚訝的是，那些原本已經被自己強大無敵的力量打退下去的生物們，仿佛是不知道死亡為何物一般，在一度散開退後之後，旋即再度集結了起來，黑壓壓的大軍怒吼著，發出了各式各色的攻擊，雖然無關痛癢，但是這種完全不被自己力量所屈服的氣勢卻比攻擊要讓OverMind惱火數倍！尤其是剛才明明已經被自己打倒重傷的幾名領軍生物，還能夠用自己的意志拖著重傷的軀體撲向自己！

“這……這究竟是……為什麼！”OverMind繼續怒吼，它發射出更多的扭曲空間，更多的強大精神力攻擊，一波又一波的口袋怪獸在距離OverMind幾步之遙的時候內被紛紛瓦解，但是，仿佛是永遠殺不完一樣，前面一片片地倒下去，後面又有更多的湧了上來，此間更有遠處飛船和阿露托瑪雷發射出的能量光束，還有近身一直尋找機會攻擊自己的能量體……終於，OverMind第三次歇斯底里了起來，它右手一揚，在瞬間擊潰大批來襲生物的同時，一道強大無比的引力波直射向遠方的阿露托瑪雷。在所有的生物沒有意識到的時候，這股引力波已經擾亂了阿露托瑪雷四周的反引力場，一瞬間，失去支持的阿露托瑪雷在空中飛速下墜，爾後，被OverMind射出來的第二、第三道引力波將那座城市牢牢吸引住！這兩道引力波像是兩根把阿露托瑪雷向兩個不同方向撕扯的繩子，一瞬間，即便是龐大的天空之城，居然也抵不住這宇宙中四中最基本的力之一——萬有引力，堅不可摧的結構立刻發出了刺耳的斷裂巨響，仿佛在片刻之內，這座如此巨大的城市就會被硬生生地撕裂！在勢要撕裂阿露托瑪雷的同時，OverMind左臂則是用力揮舞，兩道數十公里長的引力導軌拖動著龐大的黑洞在芳緣大洋上面滑行，轉眼之間，那個漆黑的完美球形已經是近在咫尺，距離這片慘烈的戰場只有幾十公里之遙——OverMind獰笑著，大聲吼道：“就讓你們……與這顆星球……一同……消失吧！”

OverMind話音未落，已經完全撤走了兩條引力導軌，刹那間，覆蓋在黑洞之外的防護性力場開始逐漸地瓦解，這顆星球危在旦夕！

“——絕不可以！”就當OverMind還在獰笑的時候，伴隨著它笑容的瞬間凝固，那些頑強的個體意識們再度開始反撲，凍結了它的行動！不僅如此，他們甚至開始控制OverMind的行動——OverMind表情很快變得萬分恐懼，因為它看到自己的左手慢慢地抬了起來，在它完全無法控制的情況下，那麼堅定地抬了起來，然後手掌張開，兩道明亮的耀眼藍白色引力導軌自掌心激射而出，直射向了那邊力場正在解體崩潰的黑洞！瞬間，已經看出來變薄跡象的力場抖了一抖，在與引力導軌連接上之後，重新開始穩定起來，這是，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的口袋怪獸和“人類”，不禁同時開始歡呼！接下來，伴隨著一陣陣的怒吼，在口袋怪獸和“人類”的助威下，最後的數百枚能量體也盡數打進了OverMind的軀體，接下來，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所有的反叛者都在沈默著，靜靜地看著面前這個在發出最後哀嚎的傢伙——OverMind用最惡毒的語言咒駡著，但是它卻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軀體，只能眼看著自己把那枚黑洞自海洋裏面慢慢地牽引了起來——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就在關鍵的時刻，就在任何人都以為大功告成的時候，OverMind的面色突然迅速地平靜了下來，然後便是一陣瘋狂的吼叫——伴著它的這陣吼叫，一聲巨響！然後，所有人的噩夢出現了，OverMind第三次成功地壓制住了如此多的個體意識和生物能量，又一次奪回了對軀體的控制權！但是，顯然，所有的個體意識也都在奮力抗爭，在OverMind的軀體上，無數張熟悉的臉孔密密麻麻，遍佈它的全身，而每一張臉孔都是在怒吼著，面對著OverMind最後的瘋狂反撲，誰也不肯相讓，誰也不可能相讓！

“我……我要毀了這一切！”OverMind怒吼著，一邊一而再，再而三地擊潰繼續撲上來的口袋怪獸，一邊繼續撕扯著阿露托瑪雷，而在左手，則是在所有生命的驚呼中，果斷地撤去了引力導軌與保護性力場的聯繫——此時，黑洞的力場已經有些微的不連續，刹那間，黑洞在芳緣大洋上攪起了滔天巨浪，幾公里高的碧青色水牆幾乎是在一瞬間形成，它們翻卷著，怒吼著，瞬間便形成了直徑接近了四分之一個芳緣大洋的巨大漩渦！在那巨大的不可思議的漩渦中心，是一個深達數十公里的圓柱形深谷，成千上萬噸海水在這個圓柱形深谷的四壁上旋轉著，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響聲，而在那深谷的最深處，已經開始向外投射那可以吞噬一切的引力波的黑洞就在那裏，將在它四周的一切都化為了虛無，展現著這個宇宙內最可怕力量的極致！

“讓它住手！”在OverMind內部，個體意識們的憤怒已經達到了極致，他們齊心合力地怒吼著，同時將自己的力量向著OverMind最薄弱的地方攻去——那個容納了不知道多少生命個體意識的，全部記憶和智慧的龐大資料庫！刹那間，資料庫的結構開始動搖，OverMind不得不抽回一部分思緒來壓制，就在這一刹那，他們再度奪回了這個軀體的控制權，緊接著，引力導軌出現，保護性力場反轉展開，由於洩漏引力波只是輕微的，所以這次為保護力場“堵漏”並沒有花費什麼太多的精力——但是，當黑洞的引力波消失的時候，那原本依靠強大引力才豎立起來的水牆，還有那麼巨大的，深達數十公里的漩渦卻是全都失去了依靠，刹那間，漩渦的崩潰引起了滔天巨浪，而最近的一個浪頭不偏不倚，正是砸向了被引力波撕扯著的，已經幾乎要散架的阿露托瑪雷！

“……不好！”無數的個體意識顯然已經察覺到了這個嚴重後果，連忙調動OverMind本身的強大力量，將本身撕扯著阿露托瑪雷的兩股引力波調向了那個浪頭——在引力波的作用下，如山的巨浪馬上改變了方向，但是由於畢竟是在操控OverMind的力量，遠沒有OverMind駕輕就熟，故而還是有一個小浪頭重重擊打在了阿露托瑪雷的下部——儘管相比起來，這個浪頭稱得上是“小浪頭”，但是也足有四五層樓高！馬上，原本就已經很虛弱的阿露托瑪雷就有了反應——在一陣震耳欲聾的巨響之後，阿露托瑪雷底部的一角伴隨著迅速膨脹的金紅色火球紛紛炸裂，火光沖天，而在城市裏面，即便是遠處的口袋怪獸們，也清楚地看見了，有著無數的建築在那陣強烈的震動中倒塌了下去，其中就有……通天塔！

“——不好！那裏面還有人！”鳳王第一個意識到了這個嚴重的問題，儘管已經是全身傷痕累累，但它依然是展開了雙翼，面對著阿露托瑪雷一陣咆哮，“所有的子民們，跟我上，快去救人！”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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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繼續


在阿露托瑪雷的內部，此時又是一番景象——天搖地動，崩塌的聲音震耳欲聾，伴著整個阿露托瑪雷劇烈的顫抖，在如同鋼鐵森林一樣聳立起來的城市市區裏面，大片大片的建築開始崩塌，傾塌的建築激起了一團團煙雲，伴隨著雨點一般的瓦礫砸向街道。雖然現在阿露托瑪雷已經幾乎成為了一座空城，偌大的城市裏面，只有通天塔內部還有著少量的“人類”倖存者和人類反叛軍，以及更少量的口袋怪獸，但是即便是這麼少的生物，也同樣要在這座城市中面臨死亡的威脅——爆炸聲中，通天塔顫抖得尤其劇烈，而就在剛才，幾幢傾塌的高層建築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相繼倒下，相互堆疊的大片建築勢頭越發強勁，終於，重重地砸在了通天塔的底部！通天塔即便再如何堅固，又怎麼可能承受如此強烈的衝擊，粗大的塔身頓時發出了一陣痛苦的呻吟，然後，就像是慢鏡頭一樣，慢慢地向著另外一側歪倒了，直到遍體鱗傷的鳳王率領著大批的口袋怪獸沖到了市區上空的時候，這座阿露托瑪雷的核心建築才有驚無險地緩緩歪倒在了旁邊的一片高層建築群上，巨大的塔身頓時靠塌了不少樓宇。而在塵埃尚未落定的時候，怒吼著的鳳王已經迫不及待地率領著大部分收下沖進了已經破損嚴重，被掀開了半邊穹頂的通天塔大廳。轉眼間，鳳王已經是第一個沖了進去，它顧不得全身都在流血，全身疼痛萬分，用一雙疲憊的眼睛盡力地尋找著，尋找著這煙塵彌漫的大廳內是否還有沒有活下來的生命。直到看到茜斯、達克爾和十幾名人類反叛軍成員正和一些口袋怪獸、人類訓練員或者用自身的力量，或者用工具在使勁地清理瓦礫，搶救傷員的時候，鳳王這才松了一口氣，它急忙扇動翅膀，沖到了距離它最近的，滿面塵土，但是依舊在搶修著雷克斯的拉提亞斯，拍了拍它的肩膀——後者回過頭來，用一雙疲憊和悲傷的眼睛望著眼前這位遍體鱗傷的鳳王，似乎要說什麼，卻又什麼都沒說，繼續轉回頭去，修理尚在冒著電火花的雷克斯。鳳王還想問些什麼，那邊卻傳來了一陣哭聲！在一片令人難以言說的窒息中，誰都聽出來了，那個哭聲是誰發出來的——

小淩跪坐在一堆瓦礫的旁邊，號啕大哭著，在他的面前，是一名滿身鮮血，俯臥在地上，滿頭披散著藍色長髮的女孩子——是小柳。小淩望著已經不省人事的小柳，哭泣著，使勁地扯著自己的頭髮，仿佛是想把自己的頭顱自脖子上面扯下來一般。而當一旁的茜絲在為重傷的小柳利用精神力勉強止血的時候，小淩則開始哭著請求一旁面無表情的璐，一邊請求，還指著那片瓦礫下面的什麼東西——鳳王看過去，不禁也一陣心痛——在那片瓦礫下面，一縷被衝擊得淩亂的，雖然沾染不少塵土，但是依然可以看得出來是紅色的長髮隱隱地露了出來。在這個時候，趕到這裏來的口袋怪獸都是默默地閉上了眼睛，仿佛，它們已經料到了這裏是怎樣的：在通天塔劇烈震動之間，無數的瓦礫與碎石雨點一樣地落了下來，為了解救小淩，為了拯救這個非同尋常的孩子，即便小淩是一個懦夫，是一個不敢犧牲自己，使得更多的生命為之犧牲的軟骨頭，但是眾多的人也是前去拯救……瓦礫慢慢地被掀開，毫無生氣的武藏、小次郎、小苗以及皮卡丘尼優——一共四具屍體顯現了出來。他們至死還保持著掩護小淩的姿態，為了這個兒子，武藏小次郎夫婦，還有他們的小苗和小淩的最佳搭檔，都為之付出了生命……尤其是武藏、小次郎和小苗，即便他們曾經是火箭隊，即便他們曾經幹過多少惡事，但是，就像阪木一樣，在最後的時刻，他們散發出來了偉大的光彩！

而在一旁，面對著這四具屍體，面對著苦苦哀求“救活我的爸爸媽媽，還有小苗和尼優”的小淩，依然面無表情的璐突然站了起來。她用一種充滿了輕蔑的眼光望著面前這個淚如泉湧，懷裏面抱著已經毫無氣息的皮卡丘尼優的小淩，舉起右臂，給了小淩一個響亮而清脆的耳光，直把小淩打了一個趔趄！當小淩捂著紅腫的臉頰，用一種驚訝和疑惑的眼光含著淚望向璐的時候，璐卻轉過身去，開始進行一項更令人感到不解的活動——她開始分解武藏等人的屍體，轉眼之間，在所有人的驚訝目光中，璐已經把那四具屍體完全分解，吸收到了自己體內！

“您……”小淩滿臉漲得通紅，似乎是像阻止璐，但是卻被璐的一陣兇狠目光瞪得再也不敢說話。良久，小淩才留著眼淚問道，“……為什麼？您……為什麼要這樣做？”

“你這個可憐的懦弱者！你有沒有意識到，因為你，多少生命都為之犧牲？”璐卻是依然威嚴地望著小淩，目光中，一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神色透了出來，她淡淡地說道，“因為你害怕死去，本來可以不犧牲自己的多少你們一族連同那些口袋怪獸們拋棄了自己的未來？因為你害怕死去，現在還是缺少有效的，壓倒性的個體意識和生命能量，在方才一戰中，又有多少口袋怪獸為了掩護那些犧牲者成功，被OverMind轟擊成飛灰？還有，就在剛才，你的父母，你最親密無間的朋友和搭檔，還有其實……其實一直喜歡著你，你實際上也一直喜歡著她的那名女孩子，都沒有因為你作出了這麼多的蠢事而拋棄你，他們在把你救出危險境地的時候，又何曾像你一樣，還將生死牽掛於身呢？——小淩，你其實清楚得很，這些生命之所以消逝，在根本上來說，全都是因為——你的懦弱！你的退縮！！你貪生怕死！！！”

“我……我……”璐每說一句話，都像是最鋒利的刀刺在了小淩的心頭，刺得他痛徹心脾——他自己又何嘗不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所帶來的這種可怕後果呢？“可是……”

“不要再回避了……小淩！現在，你只有一個抉擇，為了贖回你的過錯，現出你的力量！”沒有讓小淩再說什麼，璐的語氣咄咄逼人，“——你知道的，否則，你將會永遠懷著對萬千犧牲者的愧疚，更何況，那些都是你最熟悉的人，都是你最敬佩的人，都是你最愛的人！他們都被你害死了，小淩！是你的退縮和懦弱害死了你最愛的人！”

突然，一陣刺耳的吼叫與一片憤怒的聲音混雜在一起的怒吼，一同自天空上傳來！所有的人類、“人類”訓練師與口袋怪獸回頭望向天空，都是大驚失色，天空上，OverMind的巨大身軀在瘋狂扭動著，抽搐著，而在它的軀體上，千萬張面孔忽隱忽現，顯然，OverMind的意識與那些沖進去的個體意識之間在進行著最後的抗爭，而OverMind軀體的控制權，也是在這兩股勢力之間來回轉換。更為讓人恐懼的是，每當OverMind 奪到軀體控制權的時候，它都是不顧一切地試圖完全分解覆蓋在黑洞外層的二維空間，並且讓黑洞向深海處沉去，這樣，哪怕有微小的引力波透射出來，都會引起水藍星大洋的一陣劇烈顫抖！而當那些犧牲者們的個體意識接過控制OverMind力量的權利的時候，則是拼命地將黑洞向大氣層上方牽引去，並且盡力地嘗試者修補黑洞週邊的防護性力場。但是，畢竟OverMind控制自己的軀體和力量來駕輕就熟，在一次又一次的爭奪與反爭奪中，OverMind逐漸占到上風，直徑接近十公里的黑洞已經有大半部浸入了海洋，每次開始攪動海洋的時候，幾乎是連水藍星的地殼都在為之呻吟顫抖！而口袋怪獸們，不僅是來自阿露托瑪雷內部的，連飛船上的口袋怪獸和“人類”訓練時都開始不顧人類反叛軍的勸阻蜂擁而出，加入到對OverMind的干擾戰鬥中去，但是奈何OverMind力量太過恐怖，即便是被來自自身內部的無數意識所摯肘，依然可以輕鬆應對，在一陣又一陣口袋怪獸的慘叫聲中，眼看著漫天血雨飛舞，殘軀四濺！

“——小淩！”這時候，不僅僅是璐，茜絲、達克爾、拉提亞斯、鳳王，即便是不能說“人類”語言的普通口袋怪獸，也在用一種近乎哀求的嗓音低吟著，“這些無辜的生命，難道你就真的忍心讓它們因為你的懦弱而死去麼？——小淩！！！”

“不能……不能！”小淩緊閉雙眼，眼前浮現出來了父母在最後的時刻，奮不顧身地撲了上來，為自己擋住落下來的巨石的模糊身影；浮現出來了在同化之前，無數“人類”前輩那默默離去的堅毅身影；想起來了方才他所看見的，無數口袋怪獸前仆後繼，明知絕無生還可能，卻依然奮勇向著OverMind衝殺的慘烈身影；還有……還有在用微薄的念力為他支撐住最後一方瓦礫，哭喊著讓自己快閃開，她卻被碎石砸中的小柳那單薄的身影……萬千的身影在他腦海中旋轉，似乎，這些身影……告訴了他什麼難以用言語說明的東西一樣……萬千思緒在腦海中交錯激突，雖然是一閃念，但是對於小淩來說，卻像一萬年一樣長久。直到小淩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仿佛奇跡一般，他雙眼中那退縮的目光消失了，所有人都驚異地看到，小淩的雙目仿佛是在燃燒著火焰——他雙拳緊握，臉上浮現出來了消逝已久堅定表情，就像在不久之前，面對著立在自己面前的露基亞和鳳王，臉上所挾帶的那種表情一樣！他望著同樣默默地望著自己的璐，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我要與你們同化……打敗OverMind！！！”

“小淩……我們一直在盼望著你的這個信念！”小淩話音未落，璐已經是沖上前去，一把將小淩抱了起來，一雙明朗的眼睛裏面居然透出了喜悅和欣慰，她的眼眶有些紅，然後，在小淩那還有些紅腫的臉頰上輕輕地吻了一吻，隨後，便閃電般地騰空而起！

“——璐！”到這個時候，茜絲才意識到了璐要做什麼——犧牲自己！她才要追上去，卻被璐發射出來的十幾發精神波動攔了下來，只能和達克爾一同看著璐抱著小淩的身影消失在空中，而在他們的耳邊，璐那留給他們最後的話語，卻還在回蕩——

“……達克爾，茜絲，尤其是茜絲你，作為我最知心的朋友，你應當知道我在想什麼……我也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你們知道的，我深愛著諾瓦，我……我一定會隨他而去的……至於你，茜絲，我也知道，自從第一眼開始，你就喜歡上了這個叫做小淩的孩子……相信我吧，茜絲，我……我不會讓小淩變成沒有軀克的一團能量的……我會還給你一個原來一樣的小淩……至於你，達克爾，你作為唯一倖存下來的，曾經正是師從無心導師的人類精英，在這場戰鬥結束之後，一切都要從頭開始……沒有你，我不敢想像會變成什麼樣子……為了我們這些犧牲者的安心，為了人類和這些生物們的未來，茜絲，達克爾，請你們一定要保重……再見了……”

“璐……”望著化作一團黃色光點消失在天空上的璐，茜絲居然像一個女孩子一樣地痛哭失聲，而達克爾也是掩柱面孔，不想讓別人看到他傷心的樣子。至於鳳王，至於拉提亞斯，還有其他的口袋怪獸、人類反叛軍和“人類”訓練師，則是默默地低下了頭，將最深切的崇敬與哀思一併埋藏在自己的心底。

天空上，璐飛快地疾馳著，一邊望著在那邊天空上依然在與身體內的無數個體意識鬥爭著的OverMind，一邊在開始最後的同化行動——而她所採取的同化方法，和之前迪奧奇、諾瓦所用的方法，卻是完全地不一樣。她只不過是將生物裝甲的兩條觸手刺入了小淩的體內，就像不久之前他通過這種方法操縱超夢一樣，開始啟動埋藏在小淩體內的生物晶片。很快地，小淩開始抽搐，雙目翻白，身體完全不受自身的意識控制，此時，只有那生物晶片在控制著小淩，在控制著他全身所蘊含的巨大能量源源不斷地流向璐，而璐因為本身之前已經同化了不少水藍星上的生命，方才更是吸收了武藏等人的生命能量，目前已經變得相當強悍，所以她不必將小淩的軀體分解掉，更不必非要通過能量與能量融合的方法，直接利用自身的強大能量再加上生物晶片的導引，已經可以把小淩的能量引導到自身——就像連接上了一個蘊含著不可思議能量的電池一樣。片刻間，璐已經幾乎把小淩身體裏面蘊含著的能量吸收了接近一半。

而此時，OverMind也是意識到了有著一個它從來都未曾體驗過的，強大到不可思議的能量場正在接近自己，但是苦於在與體內五是個體意識互相壓制，再加上口袋怪獸們近乎自殺式的攻擊不斷令它分神，居然一時間無法有閒暇來顧及這個該死的新入侵者，只能發出來了一陣近乎絕望的吼叫——“怎麼……又是……一個！為什麼！！！”

而在OverMind體內無數的個體意識，均感受到了，一個對於他們來說無比熟悉的生命能量在向著自己這邊沖過來！

“是你，璐？”OverMind軀體上的無數面孔裏面，赫然浮現起來了諾瓦和迪奧奇的面孔，看得出來，在他們的臉上既有著重逢的驚喜，也有知道璐的命運即將與他們一樣的淡淡憂愁，“難道說，小淩他也……”

“——小淩！是小淩！那麼強大的力量，不屬於別的生命，只屬於小淩，只屬於這個將會改變星球命運的孩子！”緊接著，更多的“人類”面孔浮現了出來，智、茂、藍、渡、阪木、代後，一張又一張同樣掛著驚喜和憂愁的面孔看著直沖向OverMind的璐，還有她身後不省人事的小淩，大聲說道，“諸位，這是我們的曙光，我們就要勝利了——加油啊！”話音未落，OverMind全身上下的面孔上都是一陣激動，他們怒吼著，繼續牢牢地控制著OverMind軀體的行動，將本來已經進入了海洋大半截的黑洞一點一點地提了上來！

口袋怪獸那邊，看到了如同黃色流星般劃破天際的璐和小淩，同樣是發出了一陣歡呼——裂空座耷拉著斷臂，在天空上熱淚盈眶，泣不成聲；固拉多將只剩下了一隻右眼的巨大頭顱轉向天空，臉上不知道是感歎還是悲傷；失去了一側胸鰭的蓋歐卡和腹部被再度撕開了巨大創口的露基亞在海面上互相攙扶著，喘息著，與或者斷腿，或者身體被轟得七零八落的三神鳥三神柱一同盯著那個宛若一切希望所在的黃色光點……至於無數本來已經是精疲力竭的普通口袋怪獸看到璐和小淩，更是奮勇衝殺，無所畏懼！

“這……這不是最後的結局！！！”OverMind望著向著自己呼嘯而來的璐與小淩，聲嘶力竭地哀嚎著，卻是於事無補——眼看著璐攜帶著小淩已經逼近了OverMind的胸前，OverMind卻還是被無數意志所凍結，無法行動！

“……小淩……你不應該犧牲的……你應當在這個世界上繼續活下去，見證這個世界有著無限可能的未來……”看著面前如同山一樣高大，上面卻寫滿了恐懼絕望之情的OverMind臉龐，看著OverMind身軀上那些或者熟悉或者不熟悉，但是都在用一種感激和悲傷的表情望著自己的生命們，璐閉上了眼睛，一邊喃喃地說著，一邊將小淩身體裏面的生命能量保留下來了幾分，沒有完全抽取乾淨——然後，她決絕地將觸手自小淩身體裏面拔了出來，隨著自身生物裝甲外殼的漸漸分解還原，璐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似乎在變輕——她望著向著海面墜落下去的小淩，又望著滿臉焦急，親自奔向小淩墜落地點接應的裂空座與其身後的無數口袋怪獸，自心底裏面發出來了一陣欣慰的歎息，“小淩……其實你知道麼……在整個我們對你的計畫當中，實際上，我一直都是在默默保護你，一直不讓你受到過多傷害的，你可知道麼……你這個……”

伴隨著璐核心晶體的砰然碎裂聲，最後一道耀眼的黃光在幾乎凝固了時間的那一刹那，一頭撞進了OverMind的身體中！

“……成功了？”遠處的阿露托瑪雷上面，在傾塌的通天塔廢墟裏面，茜絲、達克爾、鳳王、拉提亞斯等看著天空中那道消逝的光芒，默默自言自語道。

“……成功了？”在巨大的飛船上面，已經哭到沒有眼淚的花子和大木、小田卷、正木等人也是站在落地的巨大舷窗前面，和身後無數的“人類”與口袋怪獸一同捫心自問。

“……成功了？”在天空上，看了看背上昏死過去的小淩，又看了看表情依舊沒有任何變化的OverMind，以及在璐進入OverMind身體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的那些面孔，裂空座和其他的神獸默默地說道——雖然更像是在問自己。

海天之間，一片靜默！唯有海潮聲經久不息，伴隨著漫天早已木然不動的帝國軍和宛若背景一樣靜靜懸在海洋與天空間的那顆黑洞，時間，就似乎這樣一直凝固了下去！

突然，OverMind的一陣狂笑聲打破了沈默！只見OverMind的雙眼裏面再度爆發出來了血一樣的紅光，這次比那一次都要熾烈，都要耀眼！而更可怕的是，伴隨著OverMind的狂笑，不但它的軀體開始活動了起來，即便是早已停止活動的帝國軍生物裝甲，胸口那黑暗的晶體內部也似乎有一點紅光閃爍！OverMind繼續狂笑著，望著面前呆若木雞的生命們，用一種戲謔的口氣朗聲說道：“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沒想到，所謂最後的力量，居然是如此不堪一擊！我只消用意志力稍加壓制，就可以歸我所用……不僅如此，我還要特地感謝這股力量，如果不是這股如此雄厚的力量的話，我怎麼可能突然之間便可以將這些可惡的個體意識徹底地壓制住呢！那麼，現在我還是要繼續我的同化過程了！你們這些可憐的生命，真是……”OverMind說到這裏，舉起了左手手掌，正要將黑洞完全浸入海洋之中——就在這個時候，異變發生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片刻之間，OverMind的身體再次不聽從自己的命令，它才興奮過，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命運也會與它這麼強大的存在開了一個玩笑！伴隨著OverMind重新爬上了面部的絕望和歇斯底里的表情，它的軀體上面，那些個體意識的面孔再度出現，而且看得出來，他們都是掛著興奮的笑容，顯然，OverMind這次的凍結已經在他們的計畫之中！接下來，更令人興奮，也是更令OverMind恐懼的事情發生了，天空上面的帝國軍隊，也是變作OverMind傀儡的無數人類胸口的核心晶體內，屬於OverMind的血紅色漸漸地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緊接著，像是沉睡已久的生命蘇醒過來時發出的一聲歎息，人類核心晶體裏面，屬於生命本身的絢爛光芒宛若是通了電的電燈一樣，陸陸續續地亮了起來，在口袋怪獸、“人類”和人類反叛軍的歡呼中，在那些個體意識們的歡呼中——當然，還有OverMind的瘋狂嘶吼聲中，星星點點的生命之光照亮了紅色的暮天，無數人類終於回歸了自我的意識，在幾千年來，終於脫離了OverMind的控制，在不同生命的犧牲和努力下，人類終於得以解放！一時間，天空上面各色光芒閃爍此起彼伏，無數的身影開始聚攏，看得出來，才覺醒過來的人類已經意識到了解救了自己的救世主是誰，伴隨著一道又一道絢爛的極光在黃昏的天空上綻放，“人類”、口袋怪獸，還有人類反叛軍都被籠罩在了這片如夢似幻的色彩當中，仿佛是人類對這些最可敬的犧牲者們的崇高謝禮。

“OverMind……你也是該到了消失的時候了！你這個統治了我們幾千年的傢伙，宇宙間一切智慧生命的死敵！不知道現在在宇宙的各個角落，有多少文明在為你的崩潰而歡欣鼓舞！”在OverMind軀體上，迪奧奇看著漫天重獲自由的人類，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你沒有想到吧，你這個太過自信的傢伙！你的容量本身是有限的，如果在我們攪亂了你的內部結構之後你能夠有所收斂的話，也不至於如此——可是你還要憑著自己的力量壓制我們，不自量力，反而連原來的人類個體意識也無法控制了——現在你已經是反而被近億的個體意識所控制，OverMind！”

“沒錯，像你這樣的傢伙，存在於這個宇宙中，本身就是對這個宇宙的最大威脅！”智的面孔也浮現了出來，他嚴肅地說道，“我們要把你……徹底地與這個時空隔絕！”

“哈哈哈！可笑的無知者，你以為真的可以消滅我嗎？即便我輸了，但是我的能量與物質交換早已與這個時空相連，我便是這個時空的一部分，你們想消滅我的話，就會破壞這個時空的連續性，導致這個時空的崩潰！”OverMind聽到了智和迪奧奇的話語，雖然臉上還是有著絕望的表情，但是卻開始瘋狂地大笑了起來，“你們是不可能消滅我的，即便把我打敗，又能怎麼樣呢？我是這個宇宙中絕對的存在，沒有任何人能夠限制——我！”

“那麼，我們就要讓你無法接觸這個時空——OverMind，你就與我們一同永遠地在另外一個時空沉睡吧！”顯然，對於OverMind所說的這種情況，迪奧奇早已有了應對之策，他沒有絲毫驚慌的表情，繼續高聲說道，“OverMind，你自詡為掌握了這個宇宙中最基本的法則，自詡為可以任意操縱時空，那麼，今天就讓你自己的力量為自己自掘墳墓——連通另外一個時空的空間裂縫，應該就是你最好的歸宿！在另外一個時空中，我們這些個體意識將永遠在你的結構之內，成為你的一部分，既然你是不滅的，我們也是不滅的，就這樣一直將你與這個時空隔絕下去，直到萬物的終結！”

“什麼……這……不！”OverMind聽到迪奧奇的這番話，一時間慌了陣腳，它萬萬沒有想到，這些生命居然有著如此的犧牲精神，居然會可以用自己成為永恆的痛苦存在，永遠在另外一個時空中任由歲月消磨的代價，來換取自身同樣是永恆的禁錮！它還想做什麼，但是，一切都在那些無數個體意識的控制下進行——OverMind首先是左臂揮舞，瞬間便把那顆直徑接近十公里的黑洞自海洋中提升了起來，然後兩條引力導軌發出了刺目的光芒，將黑洞推動著，以越來越快的速度推向了水藍星的大氣層週邊。在數以億計的人類精神力支持下，這個過程異常地迅速，只不過過了三四分鐘，原本龐大的黑洞就已經消失在天空的盡頭，以第三宇宙速度向著水藍星所在星系之外的宇宙空間飛去，相信不久之後，這個黑洞便會成為一段被遺忘的歷史。緊接著，OverMind的龐大身軀在那些個體意識和外面這些人類精神力的控制下，也是漸漸地向著水藍星大氣層外面升上去，OverMind一切與時空直接聯繫的結構都已經被它自己的力量切斷，而它所能做的，只是在越來越瘋狂的嘶吼聲中任由自己的實體能量身軀向著宇宙空間內前進。直到上升到了大氣層的邊緣，OverMind龐大的身軀這才停止了下來。此時，OverMind才展現出來了它真正的規模——無論是原來化作的正常大小身形也好，還是後來的巨大頭顱和龐大身軀也罷，都是它用自身很小的一部分能量化為物質而形成的，現在，OverMind是一塊幾乎橫貫了水藍星南北半球，厚度也有數公里的巨大能量體，它遮蓋了整個天幕，沒有實際的確定形態，如同變形蟲一樣可以隨意變化。此時，它那張猙獰的巨大臉孔正在絕望地哭喊著，雖然聽不到聲音，但是誰都可以看得出來它在進行最後的掙扎。與此同時，在它的身後，一個龐大的時空裂縫通過OverMind自身的力量迅速成形，它正在將OverMind的能量體貪婪地吞噬進去——十分明顯，OverMind的籠罩範圍正在迅速地縮小！

“永別了，夥伴們……沒想到，我們才從無盡的黑暗中蘇醒過來，就看到了離別的場景……”在水藍星的天空上，無數人類默默地看著逐漸被時空裂縫吞噬的OverMind，還有偶爾在OverMind能量體上面一閃而過的熟悉面龐，紛紛將自身核心晶體內部的光芒射到了天宇之上，像是在做著最後的告別。而至於口袋怪獸和“人類”，此時都在流著激動的熱淚，他們仰望天空，看著那些曾經無比熟悉，甚至可以說就在身邊的面孔終究和OverMind一同漸漸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互相擁抱著，哽咽著，久久不能自已。

可是，真的所有人都甘心就這麼結束了麼？

——當然不！

就在OverMind在被時空裂縫吞噬的一刹那，就在時空裂縫開始轟然閉合的那片刻，萬念俱灰的OverMind將所有的怨恨和求生的欲望化作了能量，一瞬間，居然突破了迪奧奇等個體意識的桎梏！而水藍星上的生命們正準備互相慶賀，慶賀這場戰鬥追中勝利，本來已經趨於平靜的天空上卻突然再次顯現出來那張猙獰而熟悉的面孔，所有望向天空的人類、口袋怪獸和“人類”不禁尖叫起來！而迪奧奇等個體意識也是早已身處在了另外一個時空，即便是有所感知，也無法阻止！正在此時，OverMind的那張因為時空裂縫吞噬而扭曲的巨臉上面露出來了最後一絲猙獰的笑容，它望著這顆居然擊敗了它這個神一樣存在的水藍色星球，咆哮著，將所能調動的最後的力量扭曲了時間與空間——當時空裂縫轟然關閉，OverMind的能量體被完全吞噬的時候，又是一個黑洞在接近水藍星大氣層的地方逐漸成形，雖然由於OverMind已經是最後的掙扎，已經不能調動出來那麼多的力量，但是這個十幾米的微型黑洞依然有著難以想像的破壞力——就當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時候，黑洞已經開始向著水藍星急速下墜，引力波攪動大氣，天空中，噩夢一般的場景開始重演——逐漸變成深紫色的天幕仿佛是在痛苦的呻吟；大氣層在黑洞的吞噬下開始發出來了震耳的轟隆巨響；漩渦一樣的無數紋絡開始扭曲天空，直至那個本來看不見的黑洞由於吸入了巨量的物質而開始散發出微微的光輝——散發出來了可見光的黑洞宛若一個晶亮的小點，在殘破的天空正中央，在佈滿了整個天空的漩渦的最深處，飛速下墜！

時間轉瞬即逝，在席捲一切的勁風中，在大氣被急速抽動而發出的咆哮中，目睹了OverMind失敗的所有生命臉色沒有半點好轉，他們看著頭頂上距離這顆星球越來越近的黑洞，看著已經開始顫抖的整個水藍星地殼和已經接近透明的頭頂天空，沒有任何交流，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開始進行抵抗措施——首當其衝，漫天的人類勇敢地沖上了天空，無數的身影形成的“雲層”雖然還是青紅二色，但是這厚重的“雲層”已經不再象徵著OverMind的恐怖力量，而是象徵著人類的正義之力！在已經沖到了最前線的茜絲和達克爾的命令下，面對著猙獰撲向水藍星的黑洞，數以億計的人類開始發動了自身的能量場——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所有的生物裝甲外殼變化成為了防禦形態，每個人類都開始製造出來一層封閉的球形空間力場，億萬個微小的球形力場又融合成了籠罩了芳緣大洋的巨大球形力場，就像是牢不可破的穹頂一樣，與黑洞的引力場互相抵觸——一瞬間，彎曲的空間赫然在目，在那個耀眼的光點四周，明顯可以看出來一渦又一渦的時空像是無數盤旋的花紋，向著中心的黑洞延伸過去，而這些扭曲的時空與下面人類製造出來的龐大空間力場相抵觸，深深地凹陷了——如同一枚鉛球落在了一個塑膠帳篷的穹頂上面一樣！儘管人類製造出來的力場十分強大，但是又怎麼可能與宇宙中最基本的力量相抗衡，雖然黑洞下落的勢頭漸漸放緩，但是卻不能阻止，只能看著這個怪物繼續落向水藍星！

黑洞繼續下落，緩慢，但堅決。一層層製造出來的力場在黑洞強大的引力場面前如同薄紙一樣弱不禁風，沒有交鋒片刻，便被黑洞撕碎。儘管人類繼續製造出來更多層的力場，但是只能讓黑洞減緩勢頭，努力到最後，這個直徑有十幾米的吞噬者還是進入了距地面不到十公里的大氣層下部，而它的落點，正是南北半球的交界處，在赤道上的橘子群島！這個時候，黑洞強大的引力波已經波及到了水藍星表面，頃刻間，像是有一隻看不到的巨手在撕扯著水藍星一樣，整個水藍星的地殼開始震顫，南大洋中多達十幾億噸的海水被可怕的引力掀起了足足有四五百米高，宛若天地之間連綿不斷的山脈一樣的水牆，咆哮著，在引力的吸引下，橫掃整個芳緣大陸，即便是北半球關東大陸和淨土大陸那裏的海洋，也受到了影響，海水紛紛向著黑洞的方向湧去——尤其是關東大陸近海處，海深七十米以下的大陸架全部露出了海面！至於海底，漂浮在在這個區域地幔軟流層上面的地殼，更是在黑洞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引力下開始向上拔起，轉瞬間，近千平方公里的，原本在海底沉睡了千萬年的深海平原被硬生生地扯出了海面，伴隨著漫天噴發的熔岩，和遍及半個水藍星的地震，在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裏，一塊新的大陸就這麼在水藍星上形成，這塊嶄新的，還在向四周流淌著海水的新生大陸呻吟著，在黑洞的引力作用下繼續升高開裂，幾乎是要被撕成了兩半！

在芳緣大洋上，此時的情景更是可怕，整個水藍星上面的海水都開始向一個地方洶湧奔流，在海面上，無數的口袋怪獸在諸多神獸的領導下奮力自救，斷臂裂空座和鳳王鎮守天空，單鰭蓋歐卡和破腹露基亞堅守大海，獨目古拉頓屹立在大海上面的新生陸地上，與傷重的三神獸、三神鳥、三神柱一同發出了最後的力量——天空的力量、大地的力量、海洋的力量、生命的力量，四種力量自這些守護神們的身體內發出，在這片狂暴的大海上豎立起來的一方能量遮罩，阻隔了外面的滔天巨浪；更有無數從飛船裏面沖了出來，自發地參與到抵擋這場末日災難的普通口袋怪獸和“人類”……他們都在齊心合力的抵擋著！可是，無論怎樣，黑洞還在下墜，引力還在加強，即便人類如何拼盡全力，即便傷重的神獸們如何拼盡全力，即便一切為著這顆星球命運努力的生命們如何拼盡全力，水藍星上的災難依舊在繼續惡化著，而所有的生命力量已經到達了極限，他們已經不能再繼續這麼撐下去！

天邊，一陣轟鳴！

陡然間，一個足足遮蔽了天空的黑影，一個雖然傷痕累累，但是依舊挺拔的巨大黑影，呼嘯著劃過天空，在疲憊的口袋怪獸和“人類”的訝異目光中，在人類的驚奇注視中，頭也不會地沖向了高空中的猙獰黑洞，圍繞在它四周的，是散發出來明亮光輝，被細密電光所環繞的四層完全展開到極限的能量障蔽！

——阿露托瑪雷！！！

而在阿露托瑪雷上面，在這座本來應該是完全撤空，連最後的倖存者也轉移走的死城上，似乎，還有一個沒有撤走的生命……

“……拉提亞斯……還有雷克斯……謝謝……”望著沖向黑洞的阿露托瑪雷，那個紅色的堅毅身影和雖然沈默，但是始終忠誠的人工智慧中樞，浮現在了每一個人的心中。他們沒有力量去阻止，他們知道，這是最後的希望，他們只是看著這個最後的犧牲者，這座最終即將消失的上古都市，在心中為它和它裏面的那兩個英雄送上了最崇敬的話語。

“——雷克斯，所有的能量障蔽展開已經達到極限了？”在傾斜的通天塔內，在已經失去了頂部的殘破頂層大廳內，變化回原來形態的拉提亞斯看著面前那個存在于阿露托瑪雷正前方，仿佛永恆存在一般的熾烈白色光點，絲毫不去注意整個阿露托瑪雷已經開始發出的刺耳斷裂聲和四周越來越多傾塌的建築。它面無表情，一雙金色的瞳孔裏面流露出來的只有堅毅，而在它的身後，勉強被修好的雷克斯就像是堆積在地上的廢鐵山一樣，如果不是在頂部那一點明亮的紅光依然在閃爍，誰還能夠看得出來，這就是那個曾經控制著整個阿露托瑪雷的智慧中樞雷克斯Mk III！

“報告使者，四層能量障蔽完全展開，第一層障蔽已經開始開始出現結構瓦解，預計十兆周後進入臨界接觸半徑！”雷克斯依然用它那渾厚的男中音回答著，語氣平淡，紅光一明一暗。

“很好，十兆周後完全反轉能量障蔽，融合引擎啟動自毀程式，能量輸出核心啟動自毀程式，並且撤銷對消滅引擎週邊的引力屏障！”拉提亞斯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越來越大的那個亮點和四周已經開始模糊起來，紛紛化作了光束一樣的狀態向著黑洞核心奔去的能量屏障，閉上了眼睛，“還有……再見，雷克斯。能與你並肩作戰到最後……我……我很高興。”

“……使者……能為你們這些星球上的生命戰鬥到最後一刻……我也很高興……我的使命完成了。”雷克斯平靜地回答道。

然後，便是永遠的沈默。

在星球上面的所有生命看來，那個巨大的阿露托瑪雷向著黑洞奔去的同時，速度似乎在減慢，實際上，那是由阿露托瑪雷上反射出來的光線受黑洞引力作用的影響，傳播到他們的眼睛裏所用的時間越來越長的緣故。當阿露托瑪雷最終凝固成為了一個杳不可及的身影，消失在天空上那個龐大漩渦中心的時候，一道永恆的光芒自黑洞中心迸發了！這似乎是宇宙誕生時候的光芒，那麼純淨，那麼明亮，並不耀眼，但是卻將一切的光輝比了下去——阿露托瑪雷在接觸到黑洞視界極限的那一刹那引爆了自身的融合引擎，並且撤除了對消滅引擎四周的引力障蔽，刹那間，正反物質湮滅出來的巨量能量被這個微型黑洞於一瞬間吸收了進去，如此巨量的能量對一個微型黑洞來說是致命的，最終使得黑洞開始向外輻射能源，在刹那間，也許不到百萬分之一秒，黑洞便蒸發得消失殆盡，並且引發了空間中猛烈的爆炸！本來這種爆炸是極其劇烈的，釋放出來的能量完全可以抹平山峰，蒸發海洋，但是與此同時，本來受到黑洞壓迫的，由人類製造出來的空間力場幫了大忙——牢不可摧的力場像是一堵巨牆，將這次大爆炸拒之門外，即使星球其他的地方由於爆炸的影響瞬間被化為了不毛之地，即使還有著小部分海洋湖泊河流和大氣層被爆炸產生的能量於一瞬間蒸發，但是大部分水藍星的生態系統還是倖存了下來——儘管大洪水還在失去引力的作用下在大陸上奔流，儘管新生的大陸還在地幔上痛苦地掙扎，火山還在噴發，地震還在繼續，但是這顆星球的浩劫已經告一段落。

水藍星上，億萬的疲憊生物們看著天空，一片茫然，戰爭已經結束了，但是卻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在整個星球上令人死寂的沈默中，隱約之間，一片殘破的的狼藉天空上，有沉沉雷聲響起——被蒸發的海洋湖泊重新凝結成了無數的雲團，籠罩在了水藍星的上空。接下來，這場雨也許會要下上幾年之久。


第二十三章完

Arena

尾聲：門前之路


深沉的黑暗。無盡的黑暗。被黑暗籠罩的軀體好似在深淵上漂浮的枯葉，孤單而無助。混沌未開，放眼之處都是無限的黑暗，不知道今夕何夕。猛然間，一道白色的光芒自頭頂照下，光芒讓人睜不開眼睛。片刻之後，純黑的四周又變成了純白，四周依然是虛空一片，讓人無所適從。逐漸地，光芒消逝，一切似乎都已不再，冥冥之中，只剩下了無所謂黑與白，光與影的虛空，讓人更加感到無助。但是，這也並不是身處的這片空間最後的歸宿……

“我……我在哪里？”當這片變幻無方的世界突然破碎的時候，小淩睜開了眼睛——眼前似乎在晃動著一張面孔。他揉了揉還有些昏花的雙眼，卻感到全身都是無比的酸痛，手腳軟綿綿的，就像是大病初愈一樣。而小淩奇怪地發現，在這個面孔看到自己從沉睡中醒來的時候，急忙抱住了自己，一雙臂膀雖然並不健壯，但是卻很溫暖，就像母親的感覺。當小淩終於看清了面前這張有著青綠色瞳仁和青色長髮的女子之後，心中就像是突然湧起了一股熱浪一樣，腦海中，本來已經被昏迷所消磨無幾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浮現——無論是那些“人類”精英、人類與口袋怪獸們同化的感人場景，還是血色海天之間率領口袋怪獸前仆後繼，不顧生死地衝殺的諸多神獸，還是在最後的時刻，為了拯救自己而死去的父母和小苗、尼優，以及受重傷生死未卜的小柳和應當是已經犧牲了的璐……萬般酸楚與悲傷縈繞於心，小淩幾乎是不能自已了，他感覺到自己的喉嚨有些發緊，雙目中也是酸酸的，剛想繼續說什麼，卻已經是一頭撲到了這名人類——茜絲的懷中，痛哭了起來。

“……”茜絲默默地將小淩摟在懷中，任由這個孩子撕扯著自己的衣服，任由他的淚水打濕自己的衣襟。小淩的瘦小身軀在她的懷中一邊抽泣一邊顫抖，茜絲也是有淚泫然，盡力控制著，才沒有流下來。她咬了咬嘴唇，用右手攏了一下散在額頭前面的幾縷發絲，然後用一種極力壓制著感情的顫抖嗓音說道，“小淩……一切都過去了……我們……我們勝利了……在你的最後幫助下，我們人類都脫離了OverMind的控制……而OverMind也是被我們消滅了……不要哭泣……小淩……”

“……茜絲姐……在我昏迷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當小淩終於開始停止抽泣的時候，他才擦著臉上的淚水，用已經哭得有些嘶啞的嗓音問道，“我只記得……璐讓我昏了過去……然後……還有，那些口袋怪獸們，受傷的裂空座它們，那些飛船上的‘人類’和口袋怪獸們，還有小柳，他們……他們都怎麼樣？水藍星上面的情況還好嗎——對了，我……我現在又是在哪里？”——說到這裏，情緒漸漸平靜下來的小淩才開始意識到自己身處的地方是一個很奇特的空間，他低下頭，看了看身子下面這張輪廓呈弧線型，和自己的身體很吻合的奇怪睡床，又看了看四周十分光潔，幾乎像是冷庫一樣沒有任何突起或者凹陷的淡藍色金屬牆壁——上面找不到有出入口的痕跡，以及頭頂上面不知道從哪里射了出來，灑遍室內每一個角落，將室內照得連影子也沒有的柔和白光——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從未見過的，甚至，這種奇異的居室氛圍讓小淩想起了一個地方——阿露托瑪雷——“我們……是不是還在阿露托瑪雷的內部？”

“……不……不是的……小淩……阿露托瑪雷已經……消失了……”茜絲的回答卻讓小淩更加目瞪口呆，她低下了頭，盡力抑制著自己的感情，“在最後，OverMind在自己被打敗之前的一刹那，又製造出了一個黑洞……為了讓黑洞消失，你們的口袋怪獸……拉提亞斯……引爆了阿露托瑪雷……使得黑洞蒸發了……”

“……啊！這……這……這怎麼……”聽到這個消息，小淩又是全身一顫，“茜絲姐……告訴我吧，在我昏過去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還有，我說的那些‘人類’和口袋怪獸，究竟是怎麼樣了？還有，我們現在……究竟在哪里？”

“……既然想知道這一切的真相……跟我來吧。我和你邊走邊說……”在聽完小淩急切而帶有哭腔的問話後，茜絲卻不再傷感，仿佛決定了什麼一樣，她緩緩地站了起來，隨手在一處並無其他異常之處的牆壁上撫摸了一下，瞬間，伴著輕微的刷刷聲，看似堅固的牆壁上面赫然出現了一方正方形的開口，而小淩能看見，在那開口裏面，是延伸到遠方，不知道有多麼長的明亮通道——“來吧，小淩，我們走……我來帶你去看一樣東西……路上，我也就順便告訴你這一切真相吧……”話音未落，茜絲已經是緩步走了出去，小淩看見茜絲自顧自地往前走，也不敢耽擱很麼，連忙自床上站到了地面上，雖然腿有些發軟，頭有些發暈，但是還是跟在了茜絲的身後，一同向通道的深處走去。

……

“……那麼說……裂空座那些口袋怪獸和飛船上的人類都得救了？小柳也得救了？雖然水藍星環境被破壞得很嚴重，但是我們卻依然有著希望？”聽著茜絲的講述，小淩原本十分表情十分沉重的臉上面漸漸有了些微的喜色，聽得出來，他的言語之間，也是越發輕鬆，“那麼……我們現在是在……暫時的避難所裏面了？”

“不。小淩……對不起。在你昏迷的期間，我們與你們這些生物簽訂了一個協定……對不起小淩。”出乎小淩的意料，茜絲的表情突然變得十分沉重，她緩緩地走到了這漫長通道的盡頭——一扇足足有幾層樓高的巨大厚重出入口之前。只見出入口的兩扇大門緊閉，而茜絲，則是站在這兩扇大門前，碧綠的眼眸中開始有淚光閃動，她凝望著面前的大門，發出了長長的一聲歎息。隨後，茜絲又是用右手在大門一旁的一塊牆壁上撫摸了一下——並沒有震耳的噪音，有的只是一陣輕微的刷刷聲，兩扇如此巨大的大門就這樣開始飛速地向後退去，而在小淩的眼前出現的，是一個有著阿露托瑪雷通天塔頂層大廳那麼大的空間，拱形的穹頂上面散發出無數道柔和的光澤，照亮了整個大廳。而更令小淩宛若五雷轟頂一般愣在原地的，則是茜絲接下來的這句話——

“小淩，歡迎踏上第七號飛船，歡迎踏上前往地球的旅程。”

“——不！”小淩聽著茜絲的這句話，那柔美的語音卻似乎是徹骨的冰水一般，與展現在大廳盡頭巨大落地舷窗外的浩淼星空一起，讓小淩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心情再度趨於崩潰！小淩像瘋了一樣地喊著，他奔跑著，絲毫不顧這個空蕩蕩的大廳有著接近一公里的直徑，他只是向著眼前的那片星光奔去，因為，他分明看到了，一顆美麗的藍色星球正靜靜地懸浮在星光最耀眼的地方，雖然破碎的大氣層和星球赤道上新生的一方大陸是這顆星球新增的傷疤，但是依然無法掩飾這顆星球在小淩心中的名稱——水藍星！他只是哭喊著，盡力地向著這顆星球奔跑，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正乘坐在人類反叛軍的那巨大的飛船上面，自己正在離開這顆養育了他的星球，乃至說，所有的“人類”與口袋怪獸都在乘坐著巨大的飛船告別了家園，和自己一樣，對養育了萬千生靈的水藍星母親說著最後的再見！直到氣喘吁吁的小淩實在跑不動了，才一下撲倒在了大廳光滑的地板上，望著依然是杳不可及的水藍星，痛哭失聲！

“……為什麼？為什麼！”小淩使勁地捶著地板，咬著牙喊道，“為什麼要讓我們離開！”

“小淩……你也是知道的，方才我已經和你說過了，水藍星的生態系統已經遭到了嚴重的破壞，現在已經接近崩潰，無法再承擔這麼多生命在上面存活……我們和你們一族已經達成了約定，讓你們……你們轉移到我們的母星——地球上面去，暫時生活……等到星球恢復生機的時候，你們會再度回來的……”隨後趕了上來的茜絲看著哭天搶地的小淩，心中不知道為什麼閃過了一絲愧疚，低聲說道，“……而我們人類，將會在宇宙中遨遊，在探險的過程中完成我們最終進化的目標——任何的過程，都是要慢慢來的，不是嗎？”

“——等等！茜絲姐，你剛才說的是，和我們——我們一族——達成了約定？”哭泣中的小淩在聽完茜絲的話語後，臉色突然變得更加蒼白，他霍地抬起頭，用一種茜絲從沒有見過的奇怪目光望著自己，就連茜絲也是吃了一驚。而當小淩顫抖著說出後半句問話的時候，茜絲這才後悔不迭地意識到自己已經說漏了嘴——“口袋怪獸們呢？它們……它們在哪里？沒有在我們的飛船上麼？沒有……沒有和我們在……在一起麼？——說話呀茜絲姐！說呀！”說到這裏，小淩已經是自地下猛地爬起撲向了茜絲，他緊緊地拽著茜絲的衣服，一雙眼睛裏面似乎已經有一種絕望的神情，顯然，茜絲臉上那種不置可否的無比愧疚和滿含淚水的雙眼已經告訴了小淩一切的真相……

……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讓我們和口袋怪獸分開？！為什麼！！！”在空曠的大廳裏，在背後舷窗外面宇宙星空和水藍色星球的映襯下，十分鐘之前便茫然癱坐在地下，萬念俱灰的小淩宛若一個剪影，一動不動，愣愣地看著茜絲，口中不停重複著同一句話語，“……我們究竟做錯了什麼？口袋怪獸們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我們要以離別的代價贏得最後的勝利？為什麼我們要以離別的代價生存下去？為什麼是我們要承擔這麼多的痛苦……為什麼！”他喃喃自語著，仿佛片刻之間，小淩長大了許多——不再是那個哭泣的小孩子了，而是臉上隱隱透出滄桑的少年了——這種轉變似乎就發生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而看著這一切的茜絲，只有默默地抹掉滑落的眼淚。良久，直到小淩終於停下來了嘶啞的喊叫，轉而默默地望著窗外星空的時候，茜絲這才悄悄地走到了他的身邊，她將雙手溫柔地搭在了小淩的肩膀上——小淩毫無反應。接下來，茜絲也是默默地看著那顆在宇宙中緩緩轉動，遍體鱗傷的水藍色星球，和小淩一同沈默下去。

“……茜絲姐，為什麼？”良久的沈默後，小淩終於開口了，顫抖的聲音細若遊絲，“您們……為什麼要……”

“小淩，你不明白。這顆星球在復蘇之後，需要它們來為其增添更多的生機，它們是與這顆星球在一起的，它們身體裏面流動著的，是維繫著這顆星球自然平衡的，生命的力量。它們不能和這顆星球分開，就像魚和水一樣，沒有了魚，水就是一片沒有生機的死水，終將發黑變臭；而魚失去了水，也無法活下去——它們和這顆星球，就是這樣的聯繫。”茜絲聽完小淩的話沈默了片刻，然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一邊撫摸著小淩的肩膀，一邊深情地說道，“而你們，是這個星球的孩子，你們天生就有著我們人類不肯安於現狀，想探索更外面世界的冒險基因，這顆水藍色的星球只是你們的搖籃……孩子不可能永遠活在搖籃之中，他終究會成人，終究會踏出這個搖籃——去探索外面那更為廣闊的世界。”

“可是……”小淩還是很憂鬱。

“小淩，你放心吧，我們人類正在建設一個名叫‘方舟’的龐大工程，我們在那片新形成的大陸內部開拓了巨大的地下空間——小淩，你知道夢幻麼？”茜絲依然是望著水藍色的星球，輕輕地說道。

“夢幻？那種……傳說攜帶有所有口袋怪獸基因的……夢幻口袋怪獸？”小淩疑惑地回答道。

“是的。實際上，它是最古老的口袋怪獸，而且，它並不是攜帶有所有的基因，而是體內攜帶有我們製造後來這一切口袋怪獸的源基因——不算上神獸，後來的那將近四百種口袋怪獸們，都是經過夢幻的基因稍加改動而誕生出來的。所以說，我們現在正在克隆——也就是用夢幻的基因來製造出新的，完全一樣的夢幻……在那個巨大的地下空洞內，以這些夢幻的基因為藍本，我們將在漫長的歲月中通過基因技術和無性繁殖，盡可能的彌補在這場大戰中損失的口袋怪獸數目……還有，那些受了重傷的口袋怪獸們，所有的口袋怪獸們，都將會進入這個庇護所裏面，在低溫下進行長時間的休眠，保存自己的生命力，直到這個受傷的世界重新適合它們居住的時候，它們才會再度醒來……當然，這一切都是自動化的，在我們完成這一切後，我們即將把這個巨大的地下庇護所完全封死，直到時間和環境合適，庇護所的大門將重新開啟，新生的口袋怪獸們將重新遍佈這顆星球，為這個星球帶來生機！”茜絲點了點頭，然後便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解起來，“至於你們，我們……我們將會賜予你們我們的一切知識和科技，因為在之後的歲月裏面，你們將會成為地球上的主人，繼續延續著我們人類的輝煌文明，並且將人類的文明播撒四方！”

“可是……可是茜絲姐……我們……和口袋怪獸……還能再相見嗎？”小淩點了點頭，若有所悟，“難道說，我們在前往您們的星球一段時間之後，還會返回來麼？”

“是的，小淩。當你們在文明的發展中真正地將自己的心靈淨化的時候，當你們真正知道了什麼才是宇宙中生命的法則的時候，你們自然會相見……相信我，小淩。”聽完小淩的話語，茜絲慢慢地蹲了下來，她用一雙碧青色的眼睛深情地望著有些茫然的小淩，然後把他摟進了自己的懷中，在小淩還沒有意識到什麼的時候，茜絲柔軟的唇已經印上了小淩的額頭，“睡吧……當你醒來的時候……就會見證你們那無限可能的未來……”

小淩自然沒有注意到，在茜絲親吻自己的一刹那，她的眼中劃過了無限傷感。當他感覺到茜絲兩片柔軟而溫暖的嘴唇接觸自己額頭的時候，腦海中突然劃過了一道白光——似乎又是墜入了最深的深淵一樣，一切都歸於黑暗和平靜……

當茜絲流著眼淚，緩緩抱起已經不省人事的小淩的時候，一個身影已經出現在她的身後——是達克爾。她默默地走到了茜絲的身邊——後者流著淚，默默地望著自己懷中仿佛已經安詳入睡，實則已經不省人事的小淩——緩緩地開口說道：“茜絲，所有飛船準備躍遷完畢。你也把這個孩子放進冬眠倉裏面去吧——這可能是最後一個被消除了此前記憶的水藍星生物了。”

“哦。水藍星本地生物那邊進行得怎麼樣了？都進入了深度冬眠了麼？”茜絲聽到是達克爾的聲音，連忙抹了一把眼淚，故作平靜地說道，“我們這就啟程吧。”

“那邊已經進行了一半了，消息封鎖得很嚴密，所有的生物都以為飛船上的這些類人生物們隨後就到，表現得十分配合……還有，茜絲……你這是……？”達克爾已經感到了茜絲的精神場有些異樣的激動，此時又聽到茜絲的話語中似乎有些顫抖，於是連忙問到，“你……你……你在哭？”

“沒有。”茜絲扭過頭來，臉上的淚痕已經消失不見，表情也是異常平淡。她昂起頭，緊緊地抱著被消除了記憶，昏迷過去的小淩，向著大廳外走去。

……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哇！”驚歎聲在人群中響起。望著頭頂巨大透明穹頂上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巨大的藍色星球，所有的人們都發出了驚歎。

“我的子民們，歡迎回家，歡迎回到我們這些創世主為你們準備的居所——”一個嘹亮的女子聲音在人群頭頂上響了起來，聽起來幽深而威嚴，“地球歡迎你們！”

“——創世主萬歲！”山呼海嘯的歡呼聲頓時在這由近百萬人構成，黑壓壓排開望不到邊的人的海洋中響了起來，無數身著緊身宇航服的人們揚起雙手，衷心地向著飄浮在他們頭頂上面的這些智慧生命——自稱為“人類”的生物發出了最深刻的敬意，“我們終於到家了！”

——這裏是銀河系懸臂邊緣的，距離水藍星有數千萬光年之遙的太陽系。龐大的人類艦隊在經過了幾次躍遷之後，終於來到了這顆他們離開已久的家園——地球。此時，巨大的飛船編隊正在停泊在月球軌道上，而人類新的領袖之一，茜絲，現在正在以面前的這些生物——水藍星上已經被消除記憶的“人類”的創世主的身份，在向面前這些虔誠的信徒宣揚著他們為這些子民制訂下來的十條誡律——這十條誡律，就是後世被這些“人類”們簡稱十誡的無上條文。

“……你們要記住，你們是繼承了我們的意志，我們的科學，你們是肩負著我們重托的子民！你們要記住，尋找與你們一樣發達的的智慧生命形式，那就是你們最後的目標！另外，你們還要記住，即便我們是你們的創世主，但是你們不要把我們當作神——這個世界上，如果說有著那唯一的神，那也是科學，只有科學才是這個宇宙中真正值得尊敬的所在！最後，我們衷心地希望你們能夠不要在探索生命奧秘的道路上走得太遠，宇宙中一切生命都是可尊敬的存在，是不容我們去窺測它的！”茜絲飄浮在在高空，身旁是達克爾和諸多人類成員，她的臉上毫無表情，似乎已經忘記了不久之前發生的一切一般；而面前的這些生命，對於她來說，只不過是陌路中人——“現在，所有的子民們，你們是繼承了我們創世主一切的生命，從今天開始，你們將與我們有著一樣的名字——”說到這裏，茜絲平淡的臉上突然恢復了往日的神采，她用力地揮舞了一下手臂，高聲喊道，“——人類！！！”

“——人類既是吾等之名！！！”在茜絲等人腳下，這些水藍星上的生命歡呼了起來，他們高呼著“人類”，盡情慶祝自己自今天開始獲得了與創世主一樣的名字！而默默地看著腳下歡呼的新人類（自此開始，自然不用帶引號的人類稱呼這些水藍星上的生命，而改稱為“新人類”）的茜絲，卻只是把目光定格在了距離她最近的一對同樣興奮異常，與四周密密麻麻的諸多新人類相比，看不出來有什麼異樣的的少男少女身上——一頭紅色短髮，面龐清秀的少年興奮地望著頭頂那越來越近的藍色星球，而一名有著滿頭藍色長髮，同樣一臉幸福的女孩子依偎在男孩的身邊，他們牽著手，擁抱在一起，盡情享受著這個令人激動興奮的時刻——小淩和大難不死的小柳終究重逢了，和其他所有的新人類一樣，和其他失去了記憶的水藍星生命一樣，他們的眼中滿是憧憬，滿是無限的希望，仿佛此時已經可以看到了未來在這個全新世界上的全新生活。

“看上去，他們已經忘卻了過去的一切悲傷與痛苦，完全融入了這個嶄新的世界中去了，不是麼，茜絲？”不知道什麼時候，達克爾飄行到了茜絲的身邊，他望著腳下那片歡樂的海洋，又順著茜絲的目光望向了依偎在一起的小淩與小柳，感歎地說道，“就讓時間……來撫平這一切吧。”

“……是的。”茜絲在心裏發出了長長的歎息，但是卻又感到了一絲喜悅和憧憬。她閉上了眼睛，同樣感慨地說道，“達克爾，你閉上眼睛，似乎還可以感受到在千萬光年之外沉睡於深深地下的水藍星生命……它們似乎也在微笑地看著這一切呢……”

“……還有遙遠的時空盡頭，那些依然在與OverMind鬥爭到底的犧牲者……”達克爾也閉上了雙眼，一起去讓思緒穿越浩淼的時空，去感受那些仍然在與宇宙中最強大勢力鬥爭的無數不朽英魂。

……

“……廣闊的水藍星大陸，平原如砥，群峰如簇。那可是固拉多所創造的，讓富饒而厚實的土地鋪遍四方？”

“……深邃的水藍星大洋，波濤澎湃，不舍晝夜，那可是蓋歐卡所牽動的，將生命的種子和星火播撒全球？”

“……無垠的水藍星蒼穹，高不可測，遙不可及，那可是裂空座所守衛的，讓每個生命都能甜蜜而安詳地進入夢鄉？”

“……碧空中，三神鳥依然在翱翔；平原上，三神獸依然在賓士；深深的地下，三神柱依然沉睡如故。”

“……白晝，鳳王在藍天上畫出七色的彩虹，生命之火的光芒指引眾生。”

“……黑夜，露基亞在夜空中展開寬大雙翼，銀色海流的清輝護佑眾生。”

似乎，在無限的虛空之中，若有若無的歌聲漸漸浮現，而後又漸漸消失……

命運的車輪繼續旋轉著。

雖然大戰的帷幕已經落下。



The End

奇克葉

終於寫完了,看起來結局瀰漫著一股滄桑之感
真不太懂為什麼A兄要寫PM小說,卻又不斷想要切除與PM的關係?
看到這裡,感覺離PM越來越遙遠了

Arena

……可能是對PM執著的熱愛吧……總是想完善PM的世界觀……將這個本來很虛的世界寫成一部史詩……

話説回來，看完這個結局，再囘過頭去看第二部，一些東西應當已經很明朗了吧。很多劇情都是前後傳承的。

無論怎樣，這三十九万字的小説都是了卻了A某的一個夙願……現在突然感覺空虛起來。

等待鑽石珍珠，那樣，第二部小説的劇情將再度全面啓動，將這個故事延續下去。

~Alex~

Alex某的讀後感，有點亂，請見諒!

開始時有點悶，描寫太多，特別是景色描寫有點太多，顯得很囉嗦的（雖然寫的很好）
而且開始的劇情比較單調和緩慢，有點無風無浪，盡在意料之內的感覺
我差點便想放棄讀下去
不過‘水之都’的遺迹一段和世界觀的設定只能說是嘆為觀至和極有創意
完美地把小說和TV版的故事溶合
不過，超夢不是把拉提亞斯收服了嗎？
我還以為這是個超級厲害的伏筆
但是，到了完結，此事都沒有再提………
Arena，你騙了我的感情………XDDDDDDD
害我期待了三十多萬字!!!

中段阿露托瑪雷鬧失蹤，雪拉比會見智時感覺上故事才正式展開
主線劇情才「出了來」
而且劇情也變得精彩

實際上中段後一點我已經看出「迪奧奇」他們就是地球人
是地球人創造了PM世界
這點非常有創意，大部份的小說都說地球人是外星人培植出來
但你反過來，人類培植了水藍星的文明出來

而OverMind的設計上也得新穎
人類造出來的電腦有自我意識，攻擊人類已經是老掉牙的劇情
但作者很巧妙地處理這一點：
OverMind不是電腦
它只是一個巨大的意識能量交換中樞，沒有實際的物質上存在
雖然感覺上它的功能和Internet差不多，都是用來交換意識
但比電腦或機械人師~多~了~

至於人類進化成沒有肉體，變成了有著自我意識與智慧的一團團能量已不是甚麼新鮮的點子
但作者就讓人類有著極強大的超能力，能夠發射精神彈進行攻擊，操控人的意識
這算是非常不老土了XD

而創世工程
令我對作者的創意佩服得不行。這是對PM世界的所有的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完善的解釋
同時也解決了不少PM世界觀的千古之謎。

到了後來，要把小淩同化那裡，我非常感觸
以人類這個種族的性格，應該會不管三七十一
用強的把小淩同化

老實說，如果我是人類，一開始就直接來個水藍星大屠殺
把所有人和PM通通殺掉再同化，再殺掉OverMindXD

但作者這樣設計，證明作者會覺得人性是會向善的一面進化
或者，像倪匡所言，不夠「善」的生物不可能有高文明
但善真的有用嗎？
由「當我們與你們融合之後，我們才會有能夠與OverMind相匹敵的力量——可是迪奧奇他們卻不同意我用這麽殘忍的手段來融合，相信一定有另外的途徑可以得到——這也是我爲什麽與他們翻臉作對的原因！」一話可見，未來的人類是善良得難以形容
老實說，對人性抱著正面態度的科幻小說真的不多

不過，小淩沒有掛掉實在是…….我不敢說是「敗筆」只能說是有點可惜
說不定這也是伏筆……

還有，小說中差不多所有東西，由水藍星的由來，到人類的計劃都有完整的交代
但是，還未交代PM基拉琪的由來哼~哼~
有打算在第二章交代嗎？

Arena

首先感謝Alex你的評論……這也是我寫這篇小説到現在以來，所見過得最長，最詳細的評論了……真的很感動。

超夢那裏……只不過是爲了解決“它們兩個吵架”這件事情而採取的一種方式罷了……

小淩麽……由於那個“小柳”是我應某位認識的女孩子的要求而加上的，所以只能聽從吩咐，讓他們喜結良緣 XD ——只不過本身我也想讓小淩成爲後來第二代女主角的祖先的……但是後來改變了這個想法，主要是覺得這麽做沒有什麽太大意義……

至於“人類大屠殺水藍星本地生物”……事實上在對待這些“試驗品”的觀點上人類幸存者已經分爲了兩派。至於幹掉OverMind麼……一直到最後，事實上人類也並不是有著十足的信心和把握。畢竟這個是已經與整個時空相連的存在。

事實上，人類我在第一部裏面寫的還是很理想化的，在第二部中，那些被人類帶到了地球，後來稱呼人類為“創世主”，自詡為“神之民”，建立了“地球聯邦”的原水藍星“人類”，馬上就會像人類歷史上一切殖民者一樣，露出他們的真實嘴臉。這才是對人類的真正寫照。

最後我說一下我最想說的一些東西。

我之所以寫這篇文章，也是爲了打算將我心目中的PM世界，這個看上去很虛幻，存在得那麽不自然的世界，讓它變得真是起來，真正成爲一個架空的世界，看上去一切的存在都是說得通的。

而此外，也是表達我對目前現實世界的一些觀點，其中包括一點我對人類社會的發展和走向的看法，還有關於人性的一些東西。

人性的確是善的，但是善良的人性卻最後不得不用和“邪惡的人性”同樣的方法來完成擊敗OverMind的計劃。水藍星上的生命本來是善良的，但是卻由於種種原因使得自己的心變得黑暗起來。到最後，一切正面的手段都已經沒有效果，負面的手段卻可以大行其道。

但是，邪惡與善良，卻又有這麽簡單麽？正確是什麽，錯誤又是什麽？誰也無法回答。善良的人類面對OverMind的緊逼優柔寡斷，這本身就是個錯誤，事實證明，一直被他們認爲“邪惡”的那少數人類所作的才是正確的選擇。

OverMind所追求的境界，也是如此。它本身的出發點是非常偉大的，是非常高尚的。“要這宇宙之間的一切原理與規則在我眼前呈現”，“讓個體閒的言語與意識障礙不再存在，所有的生命成爲一個完全的智慧”，就像《悟空傳》裏面唐三藏說的一樣：“我要這天，再不遮蔽我眼，我要這地，再不束縛我身，我要衆生，都明白我意，我要諸佛，都煙消雲散！”雖然瘋狂，但是卻的確偉大。

只不過，它為之而讓無數的生命失去自我，這一點，換做是誰，都無法接受。

這個故事中的一切都是灰色的，誰又能說清是非爲何？哪一方勝利了，強大了，正義，正確，就偏向了哪一方。

在現實世界中，又有什麽不是這樣的呢？

一切看上去熱血而感人的故事背後，無邊的黑暗如同潮水一樣正在慢慢彌散。歡笑與淚水下面潛藏的是深深的無奈。

實際上，我的這三部曲，結尾都是悲劇，第一部是這樣，後面兩部一樣如此。

又：許願星將會在第三部出現。

[ 本帖最後由 Arena 於 25/6/2007 23:33 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