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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路人2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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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7中文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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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7/7/2007 08:52 PM | 只看該作者
十一章 贿赂

如果克利切能從一整湖的陰屍中逃脫,那麽哈利確信他俘虜蒙頓格斯最多也就花費幾個小時,他整個上午都抱著很大的期望在屋子裏走來走去。然 而,克利切上午並沒有回來,甚至至下午也沒有,直到黃昏,哈利有些泄氣了,他感到了擔憂。面前是一大塊赫敏嘗試了多種方式都沒能使它變形的腐臭麵包,當然 它起不到任何幫助。
  第二天,克利切沒有回來,第三天也沒有回來。然而,有兩個披斗篷的人出現在格裏莫廣場12號的門外,他們一直待到晚上,凝視著那個他們根本看不見的房子。
  “肯定是食死徒。”哈利和赫敏從休息室的窗戶向外看時,羅恩說。”難道他們知道我們在這兒了?”
  “我認爲不是。”赫敏說,雖然她看起來有些恐懼,“要不他們早就去報告斯內普了,是不是?”
  “難道你沒有想過他們站在那兒時被穆迪施了一個鎖舌咒?”羅恩問道。
  “是的”,赫敏說,“另外,他們一定知道了很多能進來的方法,是不是?但是他們想看看我們是否會出現,畢竟他們知道這房子是哈利的。”
  “他們是怎麽知——?”哈利開口說。
  “巫師的遺囑會被政府檢查,記得嗎?他們一定會知道小天狼星把這房子留給了你。”
   食死徒的到場引發了格裏莫廣場12號裏的不詳預感,在韋斯萊先生的守護神之後,他們沒有得到任何格裏莫廣場外的任何人的消息,緊張的情緒也開始顯示出 來。缺乏休息,急躁易怒,羅恩養成了一個另人討厭的習慣——在口袋裏把玩著熄燈器。這很明顯地惹惱了正在讀吟遊詩人比伯的故事的赫敏,她並不怎麽喜歡燈光 的忽明忽滅。
  “你就不能停下嗎?”她在克利切離開的第三個晚上終於爆發了,客廳裏所有的燈都被一次又一次地開啓和關閉。
  “對不起,對不起。”羅恩說,他按了按開關控制器,恢復了所有的燈。”我不知道我在做什麽。”
  “唉,你就不能給自己找一些有意義的事情做嗎?”
  “什麽呢?比如讀玩笑故事?”
  “鄧布利多留給我這本書,羅恩——”
  “——而他留給我這個熄燈器,也許是告訴我應該去用它!”
  沒等他們開始爭吵,哈利就走了出去,他倆任何一個人也沒注意到。他向著他去過無數次的廚房走去,因爲他確信那是克利切最有可能再次出現的地方。在從樓梯走向門廳的時候,他聽見前門有輕微的敲擊聲,接著是金屬的叮噹聲和鏈條的摩擦聲。
   他體內的所有神經都繃緊了:他拔出魔杖,慢慢地移動到那排被砍下來的家養小精靈腦袋旁邊的影子裏,等待著。門開了:他瞥見了外面燈火通明的廣場,一個鬥 篷狀的身影移動進來,關上了身後的門。入侵者向前走了一步,這時穆迪的聲音響起,“西弗勒斯‧斯內普?”那具煙塵似的身軀從門廳的盡頭向他移動過來,迫不 及待地舉起它那死氣沈沈的手。
  “殺死你的不是我,阿不思。”一個安靜的聲音說。
  倒楣的事情發生了,那個煙塵身軀又一次爆破,新來者怎麽也無法穿過它爆破後留下的濃密的白煙,哈利用他的魔杖指向煙霧的正中間。
  “不許動!”
  可他忘了布萊克夫人的肖像了,在他的喊聲中,用來遮住肖像的帷幔被掀開了,她開始尖叫:”泥巴種和賤貨玷污了我祖上的家宅——”
  羅恩和赫敏從樓上跑下來,站在哈利身後,像他一樣也舉著魔杖。那個未知的人站在門廳裏,舉著雙手。
  “冷靜下來,是我,萊姆斯!”
  “哦,謝天謝地。”赫敏無力地說,轉身把魔杖指向了布萊克夫人,伴隨著砰的一聲,帷幔嗖嗖地合上了,房子重新安靜下來。羅恩放下了魔杖,但哈利沒有。
  “證明一下你自己!”他回答道。
  盧平走到燈光下,雙手依然保持著投降的姿勢。
  “我是萊姆斯‧約翰‧盧平,狼人,有時被稱爲月亮臉,是活點地圖的四個製作者之一,和尼法朵拉—通常被叫做唐克斯—結了婚,我教了你怎麽召喚守護神,哈利,是麋鹿形狀的。”
  “哦,確實。”哈利說,放下了他的魔杖,“但是我不得不核實一下,不是嗎?”
  “對你的前任黑魔法防禦教師也不可以降低防備,我非常贊同你進行核實。羅恩,赫敏,你們不應該這麽快就放鬆警惕。”
  他們向他走過去。他穿著一件很厚的黑色斗篷,看上去很疲憊,但見到他們他很高興。
  “還沒有西弗勒斯的消息嗎?”他問道。
  “沒有。”哈利回答說。”一切都順利嗎?大家都好嗎?”
  “還行。”盧平說。”但是我們都被監視了,有幾個食死徒在外面的廣場上——”
  “我們知道——”
  “我不得不十分準確地幻影顯形到前門外的頂踏臺階上以確保他們不會看見我。他們一定不知道你們在這兒,要不我敢肯定他們會派更多的人來外面。他們在監視所有與你有關聯的事物,哈利。我們到樓下去,我有很多事情要和你說,我也想知道你在離開陋居後都發生了什麽。”
  他們進入了廚房,赫敏用魔杖指向壁爐,火焰立刻燃燒起來,這使那堅硬的石牆也給了人舒適的感覺,長木桌子閃起了光亮。盧平從他的旅行斗篷下取出幾瓶黃油啤酒,他們坐了下來。
  “我三天前就到這兒了,可我不得不想方設法甩掉跟著我的那幾個食死徒。”盧平說。”這麽說,你在婚禮之後就到這兒來了?”
  “沒有,是我們在托特漢姆法庭路上的一家咖啡館裏遇上幾個食死徒之後。”
  盧平幾乎把他所有的黃油啤酒都噴在了他衣服的前襟上。
  “什麽?”
  於是他們開始講述發生的事情,當他們講完的時候,盧平看上去好像是嚇呆了。
  “但是他們怎麽會這麽快就找到你呢?跟蹤幻影顯形的人是不可能的,除非你在他們消失的瞬間抓緊他們。”
  “而且他們不像是恰巧在托特漢姆法庭路巡遊,是不是?”哈利說。
  “我們想知道,”赫敏試探著問,“是不是哈利和他還存在著那種聯繫?”
  “不可能的。” 盧平說,羅恩看起來很得意,而哈利終於放下心來。
  “先不說別的,如果哈利和他真的還存在聯繫的話,那他們早就知道哈利在這兒了。但是我不知道他們是如何跟蹤你到托特漢姆法庭路的,這是令人擔心的,非常令人擔心。”
  他看起來有些混亂,但是與哈利所關心的事情相比,這個問題可以暫且放在一邊。
  “告訴我們在我們離開後都發生了什麽,自從羅恩的爸爸告訴我們一家人都安全之後我們就再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哦,金斯萊救了我們。”盧平說,“幸虧他警告了大多數的婚宴來賓,多數人在他們到達之前就幻影移形了。”
  “是食死徒還是部裏的人?”赫敏突然插嘴說。
  “都有,但實際上,他們現在都是一回事了。”盧平說,“他們大概有12個人,但是他們並不知道你在這兒,哈利。亞瑟說他聽說他們在殺斯克林傑之前曾拷問你的行蹤,如果這是真的,那看來他就沒有出賣你。”
  哈利看著羅恩和赫敏,他通過他們臉上的表情能感覺到他們的心情很複雜, 混合著震驚和感激。他從來沒像現在這樣喜歡斯克林傑,但如果盧平說的是真的,那麽這個人最後的行動就是拼命地保護哈利。
  “食死徒把陋居搜了個底朝天。”盧平繼續說。”他們找到了食屍鬼,但是並不願意靠近它們——然後他們把我們中那些還沒來得及逃走的人審問了好幾個小時。他們想試圖獲得你的資訊,哈利,但是當然除了社裏的人沒人知道你已經在這兒了。”
   “同時他們徹底破壞了這個婚宴,更多的食死徒想強行闖入郊外的每一個和鳳凰社有聯繫的房子。但沒有人死去,”他急忙加上一句,堵住了他們的問題,“但是 他們很粗暴,他們把德達洛‧迪歌的房子燒成了平地,可你們知道他並不在家。他們對唐克斯一家施了鑽心咒,同樣的,也是想知道你在他們家做客之後去了哪兒。 他們還好——嚇壞了,很明顯的,但從別的方面說,還好。”
  “那些食死徒通過了所有的保護咒語嗎?”哈利問,他回憶起他墜落到唐克斯父母的花園裏那天晚上,那些咒語的法力有多麽強。
  “你應該認識到的,哈利,食死徒現在已經額外地得到了魔法部的所有力量。”盧平說。”他們可以不用害怕鑒定或逮捕,他們得到了權力可以施行那些殘忍的魔咒。他們正設法打破每一個我們對他們設下的防禦咒語,他們完全公開了他們來的原因。”
  “難道他們沒有爲拷問人們哈利行蹤的行爲而給出一個解釋嗎?”赫敏問道,聲音相當尖銳。
  “哦,”盧平說,他猶豫著,然後抽出了一份折疊起來的預言家日報。
  “這兒,”他說,通過桌子把它推到哈利面前,“你是遲早會知道的——無論如何,這就是他們追逐你的藉口。”
  哈利把報紙攤平,一張他自己的巨幅照片佔據了整個報紙的第一版,他把新聞的題目念了一遍:
  關於阿不思鄧布利多之死——我們需要質問
   羅恩和赫敏憤怒地喊了起來,但是哈利沒出聲。他把報紙推到一邊,他一點也不想看:他知道他們會說什麽,除了當時在塔上目睹了鄧布利多死的人以外,誰也不 知道到底是誰殺了他,然而,麗塔‧斯基特已經告訴了整個巫師世界,在鄧布利多墜落的幾分鐘之後,有人看見哈利從事發地點逃跑出來。
  “我很遺憾,哈利。”盧平說。
  “這麽說食死徒也控制了預言家日報是嗎?”赫敏氣急敗壞地說。
  盧平點了點頭。
  “但是,人們真的知道將要發生什麽嗎?”
  “實際上他們已經悄悄地取得了政權。”盧平說。
  官方已經解釋了斯克林傑的死,說他是自然死亡的,他的職位已經被中了奪魂咒的畢尤斯‧底克尼斯代替。
  “爲什麽伏地魔不宣告他自己是魔法部長啊?”羅恩問。
  盧平笑了。
  “他不需要,羅恩。權威地說,他的確是一個部長,那爲什麽他就非得在部裏坐在辦公桌後面呢?他的傀儡底克尼斯正在替他處理每天的政務,留給他自由的空間在遠離魔法部的地方擴張勢力。”
   “當然很多人已經推測出發生了什麽。在最近一段時間裏魔法部的政策發生了如此戲劇性的變化,很多人在偷偷議論伏地魔一定在背後掌控,然而,這就是重點, 他們偷偷議論,他們不敢相互信任,不知道誰是可信賴的,他們嚇得要命不敢大聲地說,害怕他們的猜測是真的,而他們的家庭就成了目標。是的,伏地魔在玩一個 非常聰明的把戲,宣稱他自己可能已經激發了叛亂,保持僞裝就已經製造出了混亂,不信任和恐懼。”
  “這個魔法部政策的戲劇性變化,”哈利問,“包括警告整個巫師世界來反對我而不再是伏地魔?”
   “這當然是它的一部分,”盧平說,“而且這是一個妙舉,現在鄧布利多死了,而你——大難不死的男孩——當然就是抵抗伏地魔這場長期戰爭的標誌,但是暗示 你在老領導的死中有一手,伏地魔就不僅在你的頭上貼了個標簽,而且還在那些過去曾保衛你的人們中間散佈了恐懼和懷疑。”
  “在這期間,部長已經行動起來反對麻瓜出身的人。”盧平指了指預言家日報。
  “看第二版。”
  赫敏帶著和當初手握著黑魔法秘密時相同的厭惡表情翻開第二版。
  “麻瓜出身登記簿,”她大聲念著,“魔法部正在承諾會採取行動調查所謂的麻瓜出身的人群,更好地瞭解他們掌握的魔法秘密。
  “最近,神秘事物司的調查表明魔法只能通過巫師的繁殖才能傳承,沒有被證明是巫師家族血統的人,也就是所謂的麻瓜出身的人,可能是通過偷竊或武力等方式獲得魔力的。
  “魔法部決心找出篡奪魔力的人,結束後將會給每一個麻瓜出身的人發請柬,邀請他們出席由新成立的麻瓜出身登記委員會組織的會見。”
  “大家是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羅恩說。
  “但它發生了,羅恩,”盧平說,“在我們說話的這一刻,麻瓜出身的人們就正在被圍捕。”
  “可他們怎麽能說是`偷`的魔力呢?”羅恩說,“那是精神和智力上的表現,如果你能偷魔力,那就不會有那麽多啞炮了,不是嗎?”
  “我知道,”盧平說,“不過,除非你能證明你至少有一個巫師近親,否則你的魔力將會被視爲是不合法獲得的,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羅恩看了一眼赫敏,然後說:”如果一個純血統的人和一個混血的人發誓一個麻瓜出身的人是他們家庭的一份子那又會怎麽樣?我會告訴每一個人,赫敏是我的表妹—”
  赫敏緊緊地握住了羅恩的手。
  “謝謝你,羅恩,但是我不能讓你這麽做-”
  “你沒有選擇,”羅恩激烈地說,把她的手放了回去,“我會教你熟悉我的家譜,這樣你就可以面對任何質問了。”赫敏給了他一個虛弱的笑容
  “羅恩,和我們現在和這個國家最大的通緝犯哈利波特一起逃跑比起來,我認爲這都不算什麽。如果我回到學校,那也會是不一樣的感覺。伏地魔打算把霍格沃茨怎麽樣?”她問盧平。
  “每個年輕的男女巫師都被強迫出席。”他回答說。
   “是昨天宣佈的,這是一項改變,這在以前從來都不是強制的。當然幾乎整個英國的男女巫師都是霍格沃茨畢業的,但父母有權利選擇自己在家裏教孩子或者把孩 子送到國外去,如果他們覺得這會更好的話。而像現在這樣,所有的巫師人口都將會在伏地魔的眼皮底下成長,從小到大。這也是清除麻瓜出身的人的另一種辦法, 因爲在他們入學之前他們必須出示他們的血統身份,這就意味著他們不得不去魔法部證明自己的巫師血統。”
  哈利又噁心又氣憤地想到:此刻,11歲的新生可能正注視著一堆新要買的咒語書的單子,不知道他們可能永遠也見不到霍格沃茨,也可能不會再見到他們的家人了。
  “這簡直……簡直……”他嘟噥著,盡力想找到一個詞來表達他剛才的恐怖的想象,但是盧平靜靜地說,“我懂。”
  盧平猶豫著。
  “我明白你不會認可這些的,哈利,但是鳳凰社的人都感覺鄧布利多似乎給你留下了一個任務。”
  “是的,”哈利回答說,“而且羅恩和赫敏也參與其中,他們將和我一起。”
  “你對我有足夠的信任以至於可以告訴我那是什麽任務嗎?”
  哈利注視著這張過早衰老的已經有了皺紋的臉龐,頭髮濃密卻泛著灰色,他真的希望自己可以不這樣回答。
  “我不能,萊姆斯,我很抱歉,如果鄧布利多沒有告訴你,那麽我認爲我也不可以。”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盧平說,看起來很失望,“但我可能仍然會對你有幫助的,你知道我是什麽人,是做什麽的,我可以跟著你,爲你提供保護,你沒必要明確地告訴我你要做什麽。”
  哈利躊躇著,這是一個很誘人的提議,如果盧平一直跟著他們,即使他們能夠保守秘密,這也是難以想象的。
  然而,赫敏,看上去很疑惑。
  “但是,唐克斯呢?”她問道。
  “她怎麽?”盧平說。
  “唉,”赫敏皺起眉頭,“你已經結婚了!如果你離開她跟我們一起走,那她會是什麽感受?”
  “唐克斯會非常安全的,”盧平說,“她會待在她父母的住所。”
  盧平的語調有些奇怪,近乎是冰冷的,好像是對唐克斯一直躲在她父母的家裏有什麽想法。她,畢竟,是鳳凰社的一員,據哈利所知,她好像是很想參加這場戰鬥。
  “萊姆斯,”赫敏試探地問,“一切都還好嗎……你知道我的意思……你和她之間……”
  “一切都好,謝謝關心。”盧平尖銳地說。
  赫敏很尷尬,一時間不知所措,覺得笨拙而困窘。
  然後,盧平開口了,帶著承認某些不愉快事情的語氣說:“唐克斯將要有一個孩子了。”
  “哦,這多麽令人高興啊!”赫敏尖叫道。
  “太棒了!”羅恩狂熱地說。
  “祝賀你了。”哈利說。
  盧平努力地假裝出笑容,但那更像是痛苦的表情,“那麽……你們能接受我的幫助了嗎?讓三人組變成四個?我認爲鄧布利多不會反對的,畢竟,他還指定我做你的黑魔法防禦術課教師。而且我必須告訴你我們將面對的是我們以前從來沒有遇見過的難以想象的魔法。
  羅恩和赫敏一起看著哈利。
  “清楚地說,你想離開唐克斯父母的房子,來加入我們?”
  “她在那兒會很安全的,他們會照顧好她。”盧平說,聲音裏混合著無所畏懼和毫不關心,“哈利,我確信詹姆會希望我和你並肩戰鬥的。”
  “是嗎,”哈利不緊不慢地說,“我不這麽認爲,我確信我的父親更想知道你爲什麽竟然不願去陪著你自己的孩子。”
  盧平的臉變了顔色,廚房裏的溫度似乎降了10度,羅恩目光在屋子內移動著,好像他被迫要記住這一切似的,而赫敏的目光則在哈利和盧平兩人間不停地移動。
  “你不懂。”最後盧平說。
  “那麽請你解釋。”哈利說。
  盧平哽住了。”我覺得我和唐克斯結婚是一個嚴重的錯誤,我的判斷失誤了,而之後我一直在後悔。”
  “我懂了,所以你想抛棄她和孩子,和我們一起逃跑?”
  盧平猛地躍起,他的凳子被撞翻在地上,哈利看見他看他們的眼神是很激動的,他人形的臉上顯露出狼的影子。
  “你知道我對我的妻子和我未出世的孩子做了什麽嗎?我本來永遠也不應該和她結婚的,我使她成爲了一個被驅逐被排斥的人!”
   盧平用力地踢他剛撞翻的椅子。“你只在鳳凰社裏見到我,或者在霍格沃茨,在鄧布利多的保護下見到我!你不知道在巫師世界裏大多數人是怎樣看待我這樣的生 物的!當他們知道我的痛苦的時候,就幾乎不再與我交談了,你難道沒有看到我都做了什麽嗎?甚至她的家庭都因爲我們的婚姻而遭到別人的唾棄,什麽樣的父母會 讓他們惟一的女兒嫁給一個狼人?而那個孩子——孩子——”盧平緊緊地抓住他的椅子,他看起來像是失去了理智……
  “我這種物種通常是不應該繁殖的,他會和我一樣,當我認識到我會把我這種情形遺傳給一個清白的孩子的時候,我怎麽可能寬恕自己?如果,出現了奇迹,他沒有像我,這當然是好的情況,但他一定會爲有這樣的父親感到羞恥!”
  “萊姆斯,”赫敏輕聲說,淚水在她的眼眶周圍打轉,不要這麽說,孩子怎麽會因爲你而感到羞恥呢?”
  “哦,我不知道,赫敏,”哈利說,“但我會因爲你而感到非常羞恥!”哈利不知道他的憤怒是從哪兒來的,但是它湧滿了他的全身。
  盧平看起來好像哈利打了他一拳。
  “如果那個新政策認爲麻瓜出身的人很壞,”哈利說,“那麽他們會怎樣對待一個父親在鳳凰社的半狼人呢?我的父親臨死前還在拼命保護我和我的母親,你認爲他會讓你抛棄你的孩子然後和我們去冒險嗎?”
  “你-你怎麽敢-?”盧平說。”這不是對-對冒險或者個人榮譽的渴望-你怎麽能這樣說-”
  “我認爲你有點鋌而走險,”哈利說,“你甚至自負地想步小天狼星的後塵——”
  “哈利,不!”赫敏請求著他,但他繼續怒視著盧平青紫色的臉。
  “我從來沒想過會這樣,”哈利說,“那個教我如何去戰勝攝魂怪的人——是一個懦夫!”
  盧平快速地抽出魔杖,以至於哈利沒有時間伸手去拿自己的,突然一聲巨響,他感覺自己向後飛去,似乎被衝撞了一下,在他猛烈地撞上了廚房的牆壁然後滑到地板上時,他瞥見盧平斗篷的一角消失在了門邊。
  “萊姆斯,萊姆斯,回來!”赫敏喊著,但盧平沒有回應,片刻後他們聽見前門被砰地關上了。
  “哈利,”赫敏悲歎著,“你是怎麽能說出這種話的?”
  “這很容易,”哈利說,他站起身來,感覺到腦袋撞到牆的部位腫了起來,但憤怒仍然充滿著他的全身,他在顫抖著。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他對赫敏厲聲說。
  “你要開始和她吵架了嗎?”羅恩咆哮著。
  “不-不,我們不能打架。”她走到他倆中間。
  “你不應該對盧平說那些話。”羅恩對哈利說。
  “他自找的。”哈利說,零碎的影像飛快地穿越他的腦海:小天狼星消失在帷幔背後;鄧布利多在半空中停留了一秒鐘,然後慢慢地仰面倒下去;一道綠光閃現,他的母親哀求的聲音。。。
  “任何一對父母,”哈利說,“絕對不可以抛棄他們的孩子,除非——除非他們已經——”
   “哈利,”赫敏說,她向他伸出一隻安慰的手,但他聳了聳肩沒有理會她,轉身走了。他的目光停留在赫敏施魔法點燃的火焰上,他曾經通過這個壁爐和盧平說 話,尋求對詹姆的放心,盧平安慰了他。現在盧平那痛苦蒼白的臉龐仿佛在他面前的空氣中湧動著。他感到厭惡,卻又萌生一絲同情。羅恩和赫敏誰都沒有出聲,但 哈利確信他們倆一定在他的身後注視著對方,無聲地交流,他轉身看見他們急忙把眼神從彼此身上移開。
  “我知道我不應該叫他懦夫。”
  “是的,你不應該。”羅恩馬上說。
  “但是他正扮演著這樣一個角色。”
  “那也不應該……”赫敏說。
  “我知道,”哈利說,“但如果這能使他回到唐克斯身邊,那這就是值得的,不是嗎?”
  他不能把辯解的語調從他的聲音中去除,赫敏露出了同情的神色,而羅恩還是不能認同。哈利低頭看自己的腳,想著他的父親。詹姆會支援他對盧平說的那些話嗎,還是他會因爲他的兒子這樣對待他的老朋友而生氣?
   廚房的寂靜似乎被現在的這令人震驚的情形和羅恩赫敏尚未說出口的責備給擾亂了。盧平帶來的預言家日報仍然躺在桌子上,報紙的頭版上哈利自己的照片正盯著 天花板,他走過去坐下來,隨便地打開了報紙,假裝在讀,他根本看不進去,滿腦子都是剛才與盧平的會面,他確信羅恩和赫敏又在繼續著他們無聲的交流,他很大 聲地翻開了一版,鄧布利多的名字很顯眼地出現在他面前,幾分鐘後他才體會到這照片的含義,它展示了一個家庭。在照片下面有一行字:鄧布利多一家,從左到 右:阿不思;珀西瓦爾, 抱著新出生的阿裏亞娜;肯德拉和阿波弗斯。他的注意被吸引了,哈利更加認真地查看那張照片,鄧布利多的父親,珀西瓦爾,是一個英俊的男人,有著一雙即使是 在如此陳舊褪色的照片裏也依然閃著光芒的明亮眼睛。嬰兒阿裏亞娜,比一條麵包長不了多少,長相並無特別。母親肯德拉,烏黑的頭髮挽成一個圓髻,臉像雕刻出 來的,哈利看到她的黑眼睛,高頰骨和直鼻梁,緊身的王室律師綢服,帶著一種形式化的沈著時他想起了他見過的那些本土美國人的照片。阿不思和阿波弗斯穿著匹 配的帶花邊的圓領夾克衫,和同樣的齊肩髮型,阿不思看起來年齡要大幾歲,但從另一個方面說,這兩個男孩長得非常相似,因爲阿不思還沒有戴眼鏡,他的鼻子還 沒有變形。
  這個家庭看上去是那麽幸福,平凡,在報紙上安詳地微笑著,嬰兒阿裏亞娜的手臂在她的圍巾外胡亂地揮動著,哈利的目光移向照片的上方,他看見了大字標題:

拒絕即將撰寫的阿不思‧鄧布利多傳記
文/麗塔 斯基特

  哈利覺得這個並不能使他感覺比他剛剛做的事還壞,於是他讀了起來:

   狂妄傲慢的肯德拉‧鄧不利多在她的丈夫珀西瓦爾被宣佈逮捕和關押在阿茲卡班之後,她無法再讓自己呆在Mould—on—the—Wold家裏,因此她決 定舉家搬遷到一個不出名的村莊—高維克山谷,這與哈利波特要逃避神秘人大同小異。同Mould—on—the—Wold一樣,高維克山谷是許多巫師家庭的 理想住所,但是因爲肯德拉並不認識他們,她還是得面對在她以前的村莊所面對的人們對她丈夫罪行的好奇。在一次又一次地拒絕了所有鄰居的好意以後,她終於確 信她的家庭可以不受干擾地在這裏住下了。
  “她在我面前關上了門,拒絕了爲歡迎她而準備的一大鍋爐的自製麵包。”貝斯達巴格迪特說,“他們在那 兒的第一年,我只見到過那兩個男孩子,要不是我在他們搬來的那個冬天的一個晚上,在月光下採摘普蘭根亭草,看見肯德拉把阿裏亞娜帶到後花園玩,我還不知道 她家有一個女孩呢。”
  看來肯德拉堅決地認爲搬到高維克山谷是把阿裏亞娜藏起來的最佳機會,她可能已經計劃了多年了,時間的拿捏是十分重要的。 當她突然去世的時候,阿裏亞娜才7歲,7歲是專家所贊同的魔力開始顯現的年齡,如果有這個天賦的話。活著的人沒有一個能記起阿裏亞娜曾顯示出哪怕輕微的魔 力,很明顯,肯德拉寧可把阿裏亞娜藏起來也不願承受自己生了一個啞炮的恥辱。遠離所有認識肯德拉的朋友,鄰居,使軟禁她變得更容易。很少的幾個知道阿裏亞 娜的存在的人都是能守住秘密的值得信賴的人,包括她的兩個哥哥,他們都被媽媽教過了如何回答問題,“我的妹妹太虛弱了不能上學。”
  
  下周:阿不思‧鄧布利多在霍格沃茨時的獎勵和主張

   哈利想錯了,他剛剛讀完的東西實際上真的使他感覺更壞了,他又看了看那個安詳快樂的家庭。那是真的嗎?他要怎麽才能找出真相?他想去高維克山谷,即使巴 希達沒空與他交談,他也想去那個使他和鄧布利多都失去了至愛之人的地方。當一記震耳欲聾的爆響回蕩在廚房裏時,他正處在考慮的過程中,他想要去徵求羅恩和 赫敏的意見。這時他直接想到的是盧平又回到屋子裏來了,但是瞬間的幾秒,他並沒有真正反應過來那在他椅子旁憑空出現的四肢,在克利切鬆開他後,他急忙地蹲 下來,克利切用嘶啞的聲音說:”克利切和壞蛋蒙頓格斯弗萊奇一起回來了,主人。”蒙頓格斯匆忙地爬起來並抽出魔杖,但赫敏比他快一步。
  “除你武器!”
  蒙頓格斯的魔杖飛向了空中,被赫敏接住。蒙頓格斯狂暴地撲向了樓梯,羅恩輕鬆地抓住了他,蒙頓格斯用一個消音的咬嚼器敲擊著石頭地板。
  “爲什麽?”他怒吼,試圖從羅恩的手上掙脫出來。
  “我做錯了什麽?讓一個可惡的家養小精靈跟著我,你在玩什麽把戲,我做錯了什麽,我要走,讓我走——”
   “你沒有資格威脅我們。”哈利說。他把報紙扔在一邊,大步穿過廚房,在已經停止掙扎但很恐懼的蒙頓格斯身旁蹲下來。羅恩站起身來。一邊還喘著粗氣,他看 到哈利故意用魔杖指著蒙頓格斯的鼻子,蒙頓格斯身上混合著汗水和煙葉的難聞味道,他的頭髮淩亂地糾結在一起,衣服上滿是污漬。
  “克利切爲這麽遲才帶回這個壞蛋而感到抱歉,主人。”小精靈用嘶啞的嗓音說。
  “弗萊奇知道如何避免被抓住,他有很多秘密通道也有不少幫兇,不過,克利切最終把他逼到了絕路上。”
  “你幹得非常棒,克利切。”哈利說。小精靈深深地鞠了一躬。
  “好了,我們現在有一些問題要問你。”哈利對蒙頓格斯說,蒙頓格斯馬上開始大叫。
  “我沒什麽好說的!我從來都不想去那兒,沒有進攻,沒有同伴,我從來都沒有義務爲你而犧牲,在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人的猛烈攻擊下,誰也無法離開那裏。我一直在說我不想幹—”
  “照你這麽說,我們中剩下的人沒有幻影移形?”赫敏說。
  “你是一個流血的英雄不是嗎?但我絕對不會假裝自己死了——”
  “我們對你爲什麽那樣對待穆迪不感興趣,”哈利說,把他的魔杖靠近蒙頓格斯低垂的佈滿血絲的眼睛。”我們已經知道了你是一個不可靠的渣滓。”
  “爲什麽我要被一個家養小精靈追殺? 難道又是關於酒杯的事嗎? 剩下的我一個也沒拿到,要不你可以——”
  “也不是關於酒杯的事,既然你現在已經暖和過來了,”哈利說,“你閉上嘴聽著。”
  有事情做的感覺真好,可以要求一些人說出真相。哈利的魔杖緊貼著蒙頓格斯的鼻梁,蒙頓格斯只有對眼才能看見魔杖的頂部。
  “等你把這個屋子清理乾淨了,”哈利開口說,但是又被蒙頓格斯打斷了。
  “小天狼星從來都不在意那些垃圾——”
  瞬間,一陣腳步聲,一道銅器的閃光,咚的一聲和一聲痛苦的大叫;克利切跑到蒙頓格斯面前用燉鍋狠狠地打了他的腦袋。
  “把他弄走,把他弄到一邊去,他應該被鎖起來!”蒙頓格斯大叫道,他在克利切又一次舉起燉鍋時嚇得縮成了一團。
  “克利切,停下!”哈利喊。
  克利切始終高舉著沈重的燉鍋的瘦胳膊在顫抖著。
  “也許爲了祝福他,哈利主人,應該再來一下?”
  羅恩哈哈大笑。
  “我們需要他清醒著,但是如果他需要勸說,你可以給他祝福。”哈利說。
  “非常感謝,主人。”克利切說著又鞠了一躬,後退了幾步,眼睛仍然厭惡地瞪著蒙頓格斯。
  “等你把整個房子裏所有的貴重物品找到後,你把它們集中放到廚房的碗櫃裏,那裏有一個紀念品盒。
  哈利突然感覺嘴很幹,同時他也能感覺到羅恩和赫敏的緊張和興奮。”你把它怎麽了?”
  “什麽?”蒙頓格斯說,“你們在說什麽?”
  “你明白我們說的是什麽!”赫敏喊道。
  “不,他不明白,”羅恩機靈地說,“他還在想他是否能憑藉這個索要更多的錢。”
  “更多?”蒙頓格斯說,“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了,我只有放棄了不是嗎?我沒有選擇!”
  “你什麽意思?”
  “我在對角巷賣東西,然後她走過來問我有沒有賣魔法器物的許可證,可惡的檢察者,她要罰我的款,但是她對那個紀念品盒很感興趣,她告訴我說如果我把那東西送她她就放過我,算我運氣好。”
  “那女人是誰?”哈利問。
  “不知道,魔法部的什麽人吧。”蒙頓格斯想了一會兒,皺著眉頭說。
  “個子不高,有點駝背。”他皺著眉頭加上一句:”看上去像個癩蛤蟆。”
  哈利手一抖沒握住他的魔杖,魔杖磕在蒙頓格斯的鼻梁上,向他的眉毛射出了紅色的火花,將它點燃了。
  “清水如泉!”赫敏大喊。一股水花從她的魔杖噴了出來,噴向幾乎窒息的蒙頓格斯。
  哈利擡起頭,從羅恩和赫敏的臉上他看到了他自己有多麽的震驚,他頭上的傷疤緊跟著他的右手再一次地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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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7/7/2007 08:53 PM |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魔法就是力量

八月漸盡,格裏莫廣場中央瘋長的草坪在驕陽底下日趨枯萎,直到變得暗黃枯乾。周圍房子裏面的人從來沒有看見過12號的住戶,也從沒有看到過12號這幢房子。住在格裏莫廣場的麻瓜們早已接受了11號直接坐落在13號旁邊的這個有趣的編號錯誤。
   然而廣場現在卻吸引了一些對這個異常非常感興趣的人。幾乎每一天都有一兩個人到格裏莫廣場來是帶著目的,或著好像是這樣,只是倚著欄杆面對著11號和 13號,觀望著兩幢房子之間的連接處。兩天以來來得人從來都不一樣,雖然他們都好像不喜歡正常的穿著。大多數路過他們的倫敦人都習慣了他們古怪的著裝並不 怎麽注意,儘管偶爾他們當中的一個也許會掃視過來,驚訝爲什麽有人會在如此高的溫度下穿著那麽長的斗篷。
  監視者的密切觀察並沒有讓他們找到多少樂子。偶爾他們當中的一個開始興奮地走上前去,好像他們終於看到了有意思的事情,然而最後還是失望地回來。
   九月的第一天廣場上比以往來了更多監視的人。六個穿著長斗篷的男人安靜而警惕地站著,凝視著11和12號兩幢房子,但是他們所等待的那件事情仍舊摸不著 頭腦。隨著夜晚的到來,許多星期以來第一次下起了一場不期而至的寒冷的雨,當他們好像發現有意思的東西時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出現了,一個長著扭曲的臉的男 人指著什麽東西,離他最近的夥伴,一個矮胖,蒼白的男人開始向前走去,但是只過了一會他們就又鬆馳到以前靜止的狀態,看上去懊惱又失望。與此同時,在12 號的裏面,哈利剛剛進了大廳。當他幻影移形到前門外面最高一層臺階時差點失去平衡,他覺得食死徒也許瞥到了他短暫暴露的手肘。哈利小心地把他身後的前門關 上並脫下了他的隱形衣,披在他的手臂上並匆匆沿著昏暗的過道走向通往地下室的門,一份偷來的預言家日報緊緊攥在他的手裏。
  他聽到了那經常聽到的低聲細語語“西弗勒斯 斯內普”,寒風橫掃過他的臉,哈利舌頭卷了起來一下。
  “我沒能殺了你,”當他把舌頭放下來的時候他說,然後屏著呼吸直到這肮髒的不詳的人影消散。他等到他走下了廚房階梯一半時,確信他在布萊克夫人的聽力所及範圍和紛紛揚揚的灰塵之外時叫道:“我有消息,但是你們不會喜歡的。”
   廚房幾乎變得認不出來了。每樣東西的表面現在都閃閃發光:銅鍋和銅盤被擦得閃著玫瑰色的光,木桌面閃著微光,早已爲晚餐準備好的高腳杯和碟子在愉快燃燒 著的火焰的映襯下閃耀著微光,一個坩堝在火上慢慢地煮著。然而,房間裏沒有一樣東西比匆匆向哈利跑去的家養小精靈更加顯著的不同,他穿著雪白的毛巾,它耳 朵裏的毛髮像棉花一樣乾淨並且毛茸茸的,雷古拉斯的金屬吊墜盒彈跳在他的胸前。
  “請把鞋脫下來,主人哈利,在晚飯前洗一下手,”克利切沙啞地說,抓住隱形衣懶洋洋地把他挂在牆上的一個鈎子上,旁邊挂著許多剛剛熨過的舊式長袍。
  “發生了什麽事?”羅恩擔心地問道。赫敏和羅恩一直在注視著雜亂佈滿廚房長桌尾部的一捆便條和手繪地圖,但是現在他們看著哈利當他向他們邁著大步走去並在他們散亂的羊皮紙的頂部扔下一份報紙。
  一張十分大的有著鷹鈎鼻,黑頭發,他們熟悉的男人的照片注視著他們,在下面有一行頭條寫著:
  西弗雷斯 斯內普任命爲霍格沃茨校長。
  “不!”羅恩和赫敏同時大聲喊道。
  赫敏反應最快;她抓起報紙並開始大聲讀剩下的內容。
  “西弗雷斯 斯內普,長期擔任霍格沃茨魔法學校的魔藥學教師,今天在這古老學校的最重要的一次教員調動時被任命爲校長。還有由於前麻瓜研究老師的辭職,阿列克托 加羅將接管這個職位同時她的兄弟,阿米克斯,將填補黑魔法防禦術教授這一席位的空缺。
  “我對這一可以繼續支援我們最好的巫師傳統和價值的機會表示歡迎”,“比如犯罪和割下人們的耳朵!斯內普,校長!斯內普在鄧布利多的書房裏——哦!梅林的褲子!”她尖叫道,使哈利羅恩兩個人同時嚇了一跳,她從桌子上跳下來,飛一般沖出房間,一邊大喊,“我馬上回來!”
  “梅林的褲子?”羅恩重復道,看上去覺得很開心。“她一定氣死了。”他把報紙拉過來並細細閱讀關於斯內普的那篇文章。
  “其他的老師不會贊同的。麥格,弗立維和斯普勞特都知道真相,他們知道鄧布利多怎麽死的。他們不會接受斯內普當校長。還有那些加羅是誰?”
   “食死徒,”哈利說。“裏面有他們的照片,當斯內普殺死鄧布利多時他們在塔樓頂上,所以他們幾個朋友又在一起了。還有,”哈利苦澀地繼續說道,抓起一把 椅子,“我不認爲其他老師除了留下來還有什麽別的選擇。如果魔法部和伏地魔在背後支援斯內普的話,對於他們,不是留下來任教就是去阿茲卡班度過“愉快”的 幾年——如果他們幸運的話。我認爲他們會留下來並試圖保護學生。”
  克利切拿著一個大蒸鍋蹦跳地跑到桌子前,把湯舀到古舊的碗裏,用兩排牙齒吹著口哨。
  “謝謝,克利切,”哈利說,把報紙翻過來這樣他就不用看著斯內普的臉。“嗯,至少我們現在確切地知道斯內普在哪里。”
  他開始舀出一勺湯並把它放入嘴裏。自從他把雷古拉斯的吊墜盒給了克利切後他的廚藝有了顯著的改善:今天的法國洋蔥是哈利吃過的最好吃的。
  “還是有許多食死徒監視著這座房子,”他一邊吃一邊告訴羅恩,“比往常的還多。好像他們希望我們拖著我們的行李大踏步走向霍格沃茨特快列車。”
  羅恩掃了一眼他的手錶。
  “我一整天都在想這個。它六個小時之前開走了。太奇怪了,我們竟沒有在上面,不是嗎?”
   從他的心裏哈利好像看到了那一次他和羅恩乘著飛車在空中跟隨它所看見的鮮紅色冒著蒸汽的火車,在田野和山丘中閃著微光,像一條蠕動的鮮紅毛蟲。他十分確 定金妮,納威和盧娜這時候一定坐在一起,也許在猜想他,羅恩和赫敏在哪里,或者爲怎樣最好地暗中破壞斯內普的制度而辯論。
  “剛剛他們差點看到我進來,”哈利說。“我在最高一級階梯糟糕地著陸,斗篷滑了一下。”
  “我每次都這樣。哦,她來了,”羅恩加上了一句,隨即在他的位子上伸長脖子看著赫敏再次踏入廚房。“以梅林最鬆鬆垮垮的三角內褲的名義是什麽?”
  “我記起這個,”赫敏气喘吁吁地說道。
  她拿著一個很大的有鏡框的畫像。她把畫像放低到地板上,然後一個珠子裝飾的小袋從廚房的食具櫃裏抓出來。把它打開,她開始把畫像強塞進去,儘管事實上這幅畫像明顯裝不進這麽個小袋,然而幾秒鐘內它就消失了,像許多別的一樣,墜入小袋無盡的深淵。
  “菲尼阿斯 尼古拉斯,”當赫敏把小袋扔到桌子上,伴隨著往常的響亮哐當聲時她解釋道。
   “什麽?”羅恩說,但是哈利明白了。所畫的菲尼阿斯 尼古拉斯 布萊克能夠在他的格裏莫廣場的肖像和挂在霍格沃茨校長辦公室裏的肖像上輕鬆來回行走:斯內普毫無疑問正坐在那塔樓頂部的圓形房間裏,勝利的擁有了鄧布利多 所收集的精美的銀制魔法器具,石制冥想盆,分院帽和格蘭芬多的劍,除非它已經被放到別的地方。
  “斯內普可以派遣菲尼阿斯 尼古拉斯來這個屋子查看,“赫敏一邊回到位子上一邊對羅恩解釋道,“但是現在讓他試試吧,菲尼阿斯 尼古拉斯所能夠看見的就只有我的手提包的裏面。”
  “想得太好了!”羅恩說道,對於赫敏所做的暗自佩服。
  “謝謝,”赫敏笑著說,把她的湯移到她面前。“那麽哈利,今天還發生了什麽事?”
  “沒什麽。”哈利說。“我監視了魔法部入口有七個小時。沒有她的行蹤。但是看見了你的爸爸了,羅恩,他看上去很好。”
  羅恩聽了這個消息感謝地點點頭。他們一致同意當韋斯萊先生出入魔法部時去和他溝通太危險,因爲他周圍一直都有魔法部工作人員,然而,匆匆瞥了他幾眼還是很讓人放心的,雖然他看上去確實有些勉強和緊張。
  “爸爸一直告訴我大部分魔法部工作人員都用飛路網去上班,”羅恩說。“這就是爲什麽我們沒有看到烏姆裏奇,她從來不走著來,她把她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那個滑稽的老女巫和穿著藏青色袍子的小巫師呢?”赫敏問。
  “哦,是魔法維修司的傢夥,”羅恩說。
  “你怎麽知道他在魔法維修司工作?”赫敏問,她的湯勺懸浮在空中。
  “爸爸說魔法維修司的每個人都穿著藏青色的袍子。”
  “你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我們那個!”
  赫敏放下勺子並把剛剛哈利進來時她和羅恩正在檢查的一捆便條和地圖拉過來。
  “這裏沒有談到藏青色的袍子,沒有!“赫敏說,激動地翻看著。
  “那個這真的要緊嗎?“
  “羅恩,它們都要緊!如果我們想要去魔法部並且在他們都密切注視侵入者的情況下不暴露自己,每個小細節都很重要!我們一直在這樣做,我是說,這些偵查工作有什麽意義,如果你都不願意告訴我們——”
  “哎呀,赫敏,我只是忘了一件小事情——”
  “你還沒有意識到,不是嗎,現在世界上任何地方不會比我們到魔法部更危險——”
  “我認爲我們明天應該開始行動,”哈利說。
  赫敏呆住了,驚訝得張著嘴;羅恩被湯嗆著了。
  “明天?”赫敏重復道。“你不是認真的吧,哈利?”
  “我是認真的,”哈利說,“我不認爲再在魔法部路口偷偷摸摸監視一個月會比我們現在更有準備。我們拖得越久,挂墜盒離我們就越遠。烏姆裏奇已經有足夠的機會把它扔掉;這樣東西打不開。”
  “除非,”羅恩說,“她已經找到一種打開它的方法並已得到了它。”
  “對於她來說並不會有什麽區別,她那麽邪惡,”哈利聳了聳肩。
  赫敏緊咬著嘴唇,陷入沈思。
   “我們瞭解的每樣東西都很重要,”哈利繼續對赫敏說道,“我們知道他們已經停止了在部裏幻影移形。我們知道現在只有最高層的部門成員才被允許用飛路網和 他們家裏連接,因爲羅恩聽到兩個緘默人在抱怨此事。並且我們粗略地知道烏姆裏奇的辦公室在哪里,因爲你聽到那個有著鬍鬚的傢夥在和他的同事說——“
  “我要到第一層去,多洛雷絲想要見我,”赫敏立刻背了出來。
  “沒錯,”哈利說。“而且我們知道要用那些滑稽的硬幣,或輔幣,隨便它們是什麽來進入,因爲我看見那個女巫從她朋友那借了一個——”
  “但是我們沒有!”
  “如果計劃成功,我們會有,”哈利鎮靜地說。
  “我不知道,哈利,我不知道…有一大堆事情會出問題,那麽多需要靠運氣…”
  “就算我們再準備三個月情況還會這樣,”哈利說。“是時候行動了。”
   他們花了前面四個星期的時間輪流披著隱形衣去監視魔法部的官方入口,那要感謝羅恩的父親,因爲羅恩自童年起就知道那個入口。他們尾隨著工作人員進入入 口,偷聽他們的談話並仔細觀察他們當中哪個每天同一時間獨自出現。偶爾有機會從某人的箱子裏偷到一份預言家日報。慢慢的,他們就積累了現在正堆在赫敏面前 的粗略的地圖和便條。
  “好吧,”羅恩慢悠悠的說,“那就是說我們明天行動……我認爲應該由我和哈利去”
  “噢,別再提這個了!”赫敏歎口氣說。“我以爲我們已經決定了。”
  “那是穿著隱形衣在入口附近偵查,但這可不一樣,赫敏,”羅恩用手戳著一份十天前的預言家日報說。“你已經上了沒有參加審訊的麻瓜出身的巫師黑名單!”
  “而你有可能在陋居得死斑穀病死掉!如果有誰不能去,應該是哈利,他的腦袋懸賞一萬加隆呢”
  “好吧,我留在這兒,”哈利說。“讓我等著你們打敗伏地魔的好消息,你們會吧”
  羅恩和赫敏笑了起來,哈利額頭上的傷疤突然疼了起來。他的手一下子捂住了它,看到赫敏疑惑的眼神,他假裝把擋著眼睛的頭髮捋了捋。
  “好吧,我們三個都去,我們最好分開移行幻影,”羅恩說著。“我們不可能都藏在隱形衣下”
  哈利的傷疤越來越疼了,他站了起來,這時克利切沖了過來。
  “主人還沒有喝完湯呢,主人還想要點美味的燉肉嗎?還是主人一直偏愛的糖松餅?”
  “謝謝,克利切,我去趟……恩……洗手間,馬上回來。”
  意識到赫敏正疑惑地看著他,哈利迅速下樓來到大廳並跑到一樓,他沖進浴室並再次閂上了門。哈利痛苦地咕噥著,把身體沈入有著張著大嘴形狀的蛇形水龍頭的黑色浴盆,閉上了眼睛……
  他正沿著一條沈浸在柔和的微光中的街道滑行,在他兩側的建築物有著大大的木制山形牆,它們看上去就像是華而不實的房子。他接近了其中一幢房子,然後看到自己蒼白的長著長指甲的手放在了門上。他開始敲門,並感到一種內心升起一種興奮……
  門開了,一位女士大笑著站在那兒。當她低下頭看到哈利的臉時,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懼……
  一個冷冰冰的高音問道:“格裏戈維奇?”
  她搖著頭,一邊試圖把門關上。一支蒼白的手牢牢地抓著門,以防她把他關在門外……
  “我要找格裏戈維奇。”
  “他不在這(法語)!”她邊搖頭邊叫起來,“他不住在這兒!他不住在這兒!我認識不他!”
  放棄了關門的努力,她開始向身後車黑暗的大廳裏退去。哈利緊跟著向她滑行過去,長著長指甲的手抽出了魔杖……
  “他在哪?”
  “他走了(法語)!走了!我知不道!我知不道!”
  他擡起手,她尖叫著。兩個小孩子跑進了大廳裏,她試圖用自己的雙臂保護他們。一道綠光閃過——
  “哈利! 哈利!”
  他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出溜到了地板上。赫敏又在重重地砸著門。
  “哈利,快開門!”
  他剛才肯定是大喊了,他知道。哈利站起身打開門,赫敏立刻栽了進來,但她很快恢復了平衡並且疑惑地四下查看著。羅恩就在她身後,看上去有點失常。他正用魔杖指著寒冷浴室的角落。
  “你剛才在幹什麽?”赫敏嚴厲地責問道。
  “你覺得我在幹什麽?”哈利底氣不足地反問。
  “你剛才在高喊你的頭要掉了。”羅恩說。
  “是嗎……我剛才打瞌睡了,要不然就是——”
  “哈利,請別侮辱我們的智力。”赫敏邊說邊深深地喘著氣,“我們知道你在樓下,傷疤痛得利害,而且你的臉色白得象張紙。”
  哈利在浴室門邊坐下。
  “好吧。剛才我看到伏地魔謀殺了一個女人,而且他很可能殺了她的全家。他根本沒必要這麽做。這簡直就像是殺害另一個塞德裏克一樣,他們不過只是呆在那裏……”
  “哈利,你不該再讓這樣的情況發生。”赫敏叫起來,她的聲音在浴室裏回蕩著。“鄧布利多讓你要使用大腦封閉術。他認爲你們之間的聯繫是危險的——伏地魔也能利用它,哈利!只是能看到他在殺人折磨人,有什麽用處?”
  “至少我知道他在幹什麽。”哈利說。
  “所以你甚至都沒有試過要把他關在你的腦子外面?”
  “赫敏,我做不到。你知道我對大腦封閉術噁心壞了。我從來沒有掌握過它。”
  “你根本沒有真正試過!”赫敏激烈地說道,“我不管,哈利——你是不是一直都喜歡這種特殊的聯繫,或是關係,或是——不管什麽——”
  當她看到哈利站起身看她的樣子時,赫敏語無倫次了。
  “喜歡它?”哈利平靜地說,“你會喜歡它嗎?”
  “我——不——我很抱歉,哈利。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我恨它,我恨他進入到我腦子裏的那張臉。在他最危險的時候我不得不看著他。但我還是要用它!”
  “鄧布利多——”
  “忘了鄧布利多吧。這是我們自己的選擇,不是別人的。我想知道他爲什麽要追殺。”
  “誰?”
  “格裏戈維奇是國外的一個魔杖製作商。”哈利說道,“他爲克魯姆製造了魔杖,克魯姆認爲他很有才氣。”
  “可是據你所說,”羅恩說,“伏地魔已經把奧利凡德關在了什麽地方。他已經有了一個魔杖製作商,還要另外一個做什麽?”
  “也許伏地魔同意克魯姆的想法,認爲格裏戈維奇更優秀些……要不然就是伏地魔覺得格裏戈維奇能夠解釋在他追殺我時我的魔杖作出的反應。因爲奧利凡德不知道。”
  哈利瞥了一眼破裂肮髒的鏡子,看到赫敏和羅恩在他身後交換著懷疑的目光。
  “哈利你一直在說你的魔杖幹了什麽,”赫敏說,“但是你讓它發生了。爲什麽你如此堅決地不爲你自己的力量承擔責任呢?”
  “因爲我知道那不是我!伏地魔也知道,赫敏。我們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們兩人瞪著對方;哈利知道他還沒有說服赫敏,而她正在準備與他爭辯:不僅要反駁他所提出的他的魔杖的說法,還要反對他允許自己窺探伏地魔的想法這一事實。使哈利感到安慰的是羅恩岔開了話題。
  “得了吧。”他向她建議道,“讓他去吧。如果明天我們要到魔法部去,你不認爲我們應該把計劃再過一遍嗎?”
  在另外兩人能夠開口前,赫敏極不情願地把這事放下了。然而哈利清楚地意識到,只要一有機會她就會再次反駁他。這時他們回到地下室的廚房裏,克利切向他們提供了燉肉和蜜糖小烘餅。
   他們花了幾個小時一遍遍地復習他們的計劃,直至他們彼此可以一字不漏地背誦它爲止。這天晚上他們很晚才上床。哈利現在已經睡到了小天狼星的房間裏。他躺 在床上,一邊用魔杖的光在他父親、小天狼星、盧平和小矮星的舊照片上劃著軌迹,一邊又花了十分鐘自個兒嘀咕著計劃。然而當他熄滅魔杖的光芒時,他想到的不 是複方湯劑、昏迷花糖或是魔法維護司藏青色的袍子,而是魔杖商格裏戈維奇。在伏地魔如此堅決的搜尋下,他還能夠躲藏多久呢?
  黎明似乎很不禮貌地急勿勿地緊跟著午夜之後到來了。
  “你看起來很糟糕,”羅恩走進房間叫醒哈利的時候說。
  “一會就好了,”哈利打著哈欠說。
  他們發現赫敏在樓下的廚房裏,克利切給她端上咖啡和熱丸子。她臉上有點神經質的表情讓哈利聯想到考試復習。
  “長袍,”她低聲說著,看見他們來了,緊張的點了點頭,接著在她那個用珠子裝飾的袋子裏翻著,“複方湯劑……隱形衣……誘餌炸彈……以防萬一你最好帶兩個……嘔吐片,鼻血牛紮糖,順風耳……”
  他們胡亂吞下了早餐,向樓上出發,克利切送他們出去,並許諾等他們回來給他們做魚腎餅。
  “上帝保佑它,”羅恩親切地說,“你們知道我曾經想過把它的頭擰下來摔到牆上。”
  他們萬份小心的走到門前的臺階,可以看見兩個監視的食死徒正透著廣場的迷霧盯著房子。
  赫敏和羅恩先幻影移行,哈利跟在後面。
  一段短暫的黑暗和窒息後,哈裏發現自己在他們制定好的計劃第一步的小巷裏,這裏空蕩蕩的,除了幾個大箱子。至少在八點以前第一批魔法部的工人通常是不會出現的。
  “下一步,”赫敏對了對表說。“她大約五分鐘內就到這裏,我們把她弄暈—”
  “赫敏,我們知道,”羅恩尖刻的說。“我覺得在她來之前我們應該把門打開?”
  赫敏尖叫起來。
  “我差點忘了,往後站—”
  她用魔杖對著他們身後緊鎖著塗抹地很嚴重的防火門揮去,伴著金屬撞擊的聲,門被打開了。一條陰暗的走廊在面前,他們通過仔細的偵察知道,它通向一個空置的戲院。
  “現在,”她轉過身對著小巷裏的兩個人說,“我們再穿上隱形衣—”
  “然後我們等著,”羅恩說完,把隱形衣蓋到赫敏的頭上,就像把一個毯子蓋在鳥籠上一樣,然後對著哈裏轉了轉眼珠。
  不到一分鐘後,隨著細微的爆破聲,一個蓬鬆灰色頭髮的小個魔法部女巫移行幻影在他們面前。剛剛從雲中露出臉的太陽發出的光亮晃得她睜不開眼。她還沒來得及享受著意外的溫暖,就被赫敏用無聲昏迷咒擊中了胸部倒在地上。
  “好樣的,赫敏,”羅恩說,哈利脫下了隱形衣,他們出現在一個大箱子後面。他們一起把這個小個女巫擡到通向後臺的陰暗的過道裏。赫敏拔下女巫的幾根頭髮,把它們放進她從她那個用珠子裝飾的袋子中拿出的一瓶裝著泥一樣的複方湯劑中。羅恩則翻著這個小個女
  巫的手袋。
  “她是馬法爾達‧霍普柯克,”他看著一個小卡片說,那寫著他們的受害者是禁止濫用魔法司的一名助理。“你最好拿著這個,赫敏,這是代幣。”
  他遞給她幾個刻著M.O.M字母的小金幣,這是她從女巫的錢包中拿出來的。
  赫敏喝下有著令人愉快的淡紫色的複方湯劑,幾秒鐘後,又一個馬法爾達‧霍普柯克站在他們面前,她拿下馬法爾達的眼睛戴上。哈利對了對表。
  “我們要晚了,魔法維護司的人隨時會到。”
  他們趕緊關上門,把真正的馬法爾達關在裏面;哈利和羅恩再次披上隱形衣。赫敏還在外面等著,幾秒鐘後又是一陣微弱的爆破聲,一個長得像雪貂一樣的小個巫師出現在他們面前。
  “噢,你好,馬法爾達。”
  “你好!”赫敏用帶著顫音的聲音說,“你今天怎麽樣?”
  “事實上不是很好,”小個巫師回答說,看上去十分沮喪。
  赫敏和巫師走向大道時,哈利和羅恩跟在後面。
  “聽到你的回答我感到很遺憾,”當小個巫師解釋他的問題時,赫敏鎮靜的回答。必須在他們走到街上前阻止他。“來,吃塊糖。”
  “嗯?哦,不用了,謝謝—”
  “我堅持!”赫敏強勢地說,把一袋子的藥在他面前晃著。小個巫師看起來很害怕,就拿出一個吃下去。
  效果馬上就顯現出來,藥片一放到他嘴裏,小個巫師就開始猛烈的嘔吐,以至於都沒注意到赫敏拽下了他一把頭髮。
  “噢,該死!”她說,看著他把嘔吐物濺在小巷裏。“也許你應該休息一天!”
  “不—不!”他吐的都快窒息了,還是堅持繼續走,即使已經不能直著走路了。“我必須—今天—必須去—”
  “別傻了!”赫敏警告他,“你這樣根本不能工作—我覺得你應該去聖芒戈醫院讓他們看看你。”
  巫師倒在地上,試圖用四肢站起來,仍然試著爬向大街。
  “你這樣根本不能工作!”赫敏大叫著
  最後他總算接受了她所說的事實,抓著赫敏好能站起來,他漸漸消失在路的盡頭,只留下羅恩從他手裏抓下來的皮包,以及一些還在飛濺的嘔吐物。
  “嗯,”赫敏說,拎起她長袍的裙子以免沾上嘔吐物。“也把他弄暈的話就沒有這麽髒了。”
  “是呀,”羅恩說,從隱形衣中拿著巫師的皮包走了出來,“但我還是認爲一堆不省人事的人會引起更多的注意,他對工作還挺有熱情的,不是嗎?把頭髮扔進藥水裏,快!”
  兩分鐘後,羅恩變成那個生病的像雪貂一樣的小個巫師站在他們面前,從他的袋子裏拿出疊好的藏青色的長袍穿上。
  “奇怪他今天怎麽不穿上它,不是嗎?看看他還要做多少?不管怎麽說,根據後面的標簽,我現在是雷‧凱特莫爾”
  先在這兒等著,”赫敏對仍然在隱形衣下面的哈利說,“我們給你帶幾根頭髮回來。”
  他等了十分鐘,但躲在這個滿是嘔吐物的小巷裏,門後還藏著昏迷的馬法爾達,哈利好像等的更久。羅恩和赫敏又出現了。
  “我們不知道他是誰,”赫敏說,遞給哈利幾根捲曲的黑髮,“但他鼻血留得太厲害回家了,他很高,你需要一件更大的長袍……”
  她掏出一件克利切爲他們熨好的長袍,哈利換好,喝下湯劑然後變形。
  痛苦的變形一結束他就有超過六英尺高,還有滿是肌肉健壯的手臂。他還留著鬍鬚。把隱形衣和眼睛裝在新長袍裏,他就和兩外兩人在一起了。
  “啊呀,太可怕了,”羅恩看著比他高很多的哈利說。
  “拿一個馬法爾達的代幣,”赫敏告訴哈利,“然後出發,快九點了。”
  他們一起快步走出小巷,沿著擁擠的人行道走了五十碼,有兩排用花穗裝飾的黑扶手的樓梯,一面寫著男士,一面寫著女士。
  “一會兒見,”赫敏緊張地說,她搖晃著走下女士那一側的樓梯。哈利和羅恩和一群穿著古怪的男人一起走下這可看起來很古怪的用黑白磚瓦建造的地下公共廁所。
  “早上好,雷!” 另一個穿著藏青色長袍的巫師打著招呼,他正走進一個他用金色的代幣插進門上的縫隙打開的小屋。“那些流竄犯真讓人頭疼,讓我們不得不用這種方式上班,他們想發現誰?哈利波特?”
  巫師爲自己的小聰明大聲笑了起來,羅恩也附和著笑了笑。
  “是呀,”他說,“多蠢,不是嗎?”
  然後他和哈利也進入了這個小房間。
  哈利感到四周有沖水的聲音。他彎著身子從小房間的地步窺視,正好看見一雙穿靴子的腳走近隔壁的馬桶,他往左看到羅恩驚愕的看著他。
  “我們必須把自己沖進去?”他小聲說。
  “看起來是這樣,”哈利也小聲地說;他的聲音又低又粗。
  他們都站了起來,感覺格外的傻,哈利爬進了馬桶。
  他們馬上意識到他們做得對;儘管他似乎站在水裏,但他的鞋、腳和長袍都是幹的。他舉起手拉了一下繩索,一下子下來一個小瀑布,魔法部的壁爐出現在他們面前。
   他笨拙的站了起來,還不是很習慣現在的身體。大廳似乎比哈利印象中的暗。以前有一個金色的噴泉充滿了整個大廳,讓木質的地板和牆壁都閃著微光。現在一個 巨大的黑色石頭佔據整個景象。這實在很嚇人,很多巫師和女巫雕像坐在雕刻華麗的王座上,看著魔法部的工作人員從壁爐裏進出。雕刻的底部用一英尺高的字寫 著:魔法就是力量。
  哈利感覺背後一陣涼風,另外一個巫師在他背後從壁爐裏沖了出來。
  “讓開,不能——哦,對不起,雷科納”
  看起來這個禿頭巫師確實嚇壞了,他馬上就跑開了。顯然哈利變成的這個巫師,雷科納,很霸道。
  “噓!”的一聲,他趕緊四處張望,看見一個小個女巫和一個像雪貂的巫師在雕像的另一側魔法維護司向他揮手。哈利趕緊跑向他們。
  “你還好吧?”赫敏對哈利小聲說。
  “不,他被母豬嚇了一跳,”羅恩說
  “噢,很有趣……這很可怕,不是嗎?”她對還在盯著雕像看的哈利說。“你能看見他們坐在什麽上嗎?”
  哈利仔細看了看,意識到他認爲是雕刻華麗的王座的東西實際上是一堆人類的雕塑:成千上萬的赤裸的身體,男人,女人還有孩子,全都看起來又醜又蠢,扭曲著壓在一起來支撐上面瀟灑的長袍巫師的重量。
  “麻瓜,”赫敏小聲說,“在他們所謂公平的位置,來吧。我們出發吧。”
   他們和一群巫師一起走向大廳盡頭的金色大門,盡可能的小心翼翼四處張望,但他們沒有發現朵洛拉斯 烏姆裏奇那與衆不同的樣子。他們通過大門進入一個稍小的大廳,人群開始在十二個金色格子間的電梯前面排隊。他們差點就進入了最近的那個,這是一個聲音響起 了:“凱特莫爾!”
  他們看看周圍,哈利感覺肚子在翻滾。目擊鄧布利多死去那晚的其中一個食死徒正大步向他們走來。他們身後的魔法部工作人員安靜下來,他們看起來很沮喪。哈利可以感覺到他們的恐懼。
  那個那人陰沈,有點粗野的臉和他那華麗的、用金線繡邊的大長袍很不相稱。電梯周圍的人群中有人阿諛地說:“早上好,亞曆克斯!”但亞曆克斯沒有理他。
  “我向魔法維護司的人要求過去修理我的辦公室,凱特莫爾,可那裏現在還在漏雨。”
  羅恩看看周圍希望有人來打斷他,但沒有人說話。
  “漏雨……你的辦公室?這—這不太好,是吧?”
  羅恩緊張的笑了笑,亞曆克斯得眼睛瞪了起來。
  “你覺得這很好笑?凱特莫爾?”
  兩個女巫離開等電梯的隊伍中沖了出來。
  “不,”羅恩說,“當然不好笑”
  “你知道我正要去樓下審訊你的妻子,凱特莫爾?事實上我很奇怪你沒有和她一起手拉手的等著我。你已經被她連累了,不是嗎?聰明的話,下次娶個純血的。”
  赫敏害怕的叫了一聲,亞曆克斯看了她一眼,她趕緊假裝咳嗽走開了。
  “我—我—”羅恩結結巴巴地說。
  “如果我的妻子被指控是泥巴種,”亞曆克斯說,“—我當然不會犯這肮髒的錯誤去娶這樣的女人——法律執行司的頭就有事做了,我會自己做這個工作,凱特莫爾,你明白我的意思?”
  “是的”羅恩小聲說。
  “那就趕快去做事,凱特莫爾,如果我的辦公室在一個小時內不能變幹的話,你妻子的血統問題就會比現在更糟糕。”
  他們前方的柵欄嘎吱嘎吱地打開了,朝哈利無精打采令人不快地點頭笑了笑,哈利顯然意識到他也會受到凱特莫爾的這種待遇,亞曆克斯走向另一座電梯。哈利,羅恩和赫敏進入了他們的那座,但是沒有人跟著他們,就像他們有傳染病似的。柵欄門噹啷一聲關上了,電梯開始向上爬升。
  “我要去幹什麽?”羅恩馬上問其他兩人,他看起來受了打擊。
  “如果我沒有出現,我妻子……我是說, 凱特莫爾的妻子——”
  “我們會和你在一起,我們要聯合在一起,”從哈利開始,除了羅恩,都興奮地點頭。
  “這真鬧心,我們沒有太多時間了。你們兩個找找烏姆裏奇,我要清理一下亞曆克斯的辦公室——但是我怎麽停止漏雨?”
  “試試咒立停,”赫敏說,“如果它是個魔法或是咒語,它將會停止漏雨。如果氣空咒沒出什麽差錯,將它修復會更加困難,因此作爲一項臨時應急措施,不受影響地保護他的財産—”
   “再說一次,慢點——”羅恩說,拼命在他包裏找一根羽毛筆,但那一刻電梯顫動著停住了,一個沒有質感的女聲說,“四樓,移形幻影事務司與神奇生物掌控 司,包括獸類,人類,分裂的靈魂,小精靈聯絡處和蟲害諮詢司。”柵欄再次打開,近來了一對的男巫,而一些淺紫色的紙飛機也進來了,繞著電梯裏天花板上的燈 飛來飛去。
  “早上好,阿爾伯特,”一個毛髮濃密的男人說,朝哈利笑笑。當電梯再次嘎吱作響地爬升時他掃了一眼羅恩和赫敏。赫敏正輕聲而急切地 叮囑羅恩。男巫朝哈利靠去,囁囁著凝視他:“德克‧克萊斯韋?嗯?來自妖精聯絡處?好傢夥,阿爾伯特,現在我很肯定地說我有信心得到他的職位了!”
  他使了個眼色。哈利回以一個微笑,希望這就夠了。電梯停止了,柵欄再次打開。
  “二樓, 法律執行司,包括禁止濫用魔法司、傲羅指揮部和威森加摩管理機構。”飄渺而無質感的女聲說。
  哈利看見赫敏輕輕推了一下羅恩,一下使他沖出了電梯,另一個巫師跟著他,只剩下了留下哈利和赫敏獨,。金色門關上的瞬間赫敏飛快地說,"哈利,我想我最好跟在他後面,我想他不會知道他該做什麽,如果他被抓住,整個事情——"
  “一樓,魔法部及支援機構。”
  金色柵欄再次滑開,赫敏倒吸了一口氣。四個人站在他們面前,他們中的兩個輕聲交談著:他們是一個長髮的,身著金黑相間華麗長袍的男巫,和一個短髮上戴著蒲絨絨帽,拿著一個記事本凡在胸前的蛤蟆一樣蹲著的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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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7/7/2007 08:56 PM |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混血巫師登記委員會

  “哦,瑪法達!”烏姆裏奇看著赫敏說道,“特拉弗斯送你來的,是不是?”
  “哦—是的,”赫敏尖聲回答。
   “哦,天哪,你一定會做得很好!”烏姆裏奇對那個身穿黑色與金色相間衣服的男巫說道。 “那麽那個問題解決了。部長,如果瑪法達能抽空幫忙保管記錄的話,我們就可以直接開始了。”說完,她查了查筆記板。“今天有十個人接受審問,其中還有一個 是魔法部雇員的妻子!嘖,嘖……在魔法部內部要地居然還會有泥巴種!”她走進電梯站在赫敏旁邊,剛才在一旁聽她和部長談話的兩名男巫尾隨著走了進來。“我 們直接下去,瑪法達,你會在審判室中找到你需要的一切。早上好,阿爾伯特,你不在這層下嗎?”
  “不,我就下。”哈利用藍科恩低沈的聲音說。
  哈利走出電梯。金色的格子電梯門在他身後叮叮噹當地關上了。
  他回過頭去,看到赫敏滿臉緊張地被兩個高個子男巫夾在中間,肩上搭著烏姆裏奇的天鵝絨披肩,慢慢慢慢地隨著下降的電梯消失在了視線裏。
  “什麽風把你吹來了,藍科恩?”這時,新上任的魔法部長問道。他修長的黑色頭髮以及鬍鬚中都夾著銀絲,突出的前額遮住了他閃閃發光的眼睛,讓哈利感覺仿佛是在一隻岩石下向外偷看的螃蟹。
  “我想和——”那一瞬間哈利有些猶豫,“亞瑟韋斯萊談一談。有人說他在一樓。”
  “哦,”普拉姆‧西克尼斯說道,“他被發現與那個不受歡迎的人有聯繫,對嗎?”
  “沒,”哈利說,感覺喉嚨有些幹。“沒有,沒那種事。”
  “哦,好吧。但那在我看來只是時間問題,”西克尼斯說。“要我說,純種血統的背叛者和泥巴種一樣可惡。回見,藍科恩。”
  “回見,部長。”
  哈利目視著西克尼斯順著鋪了厚地毯的走廊漸漸走遠。部長一走出他的視線,哈利就馬上把隱形衣從他厚重的黑色長袍下拖出來罩在自己身上,然後順著走廊向相反方向走去。藍科恩長得太高了,他不得不彎下腰才能把那雙大腳也藏在隱形衣裏面。
   他走過一扇扇反射著微光的木門——每一扇上都挂著標有部門和使用者姓名的金屬牌。魔法部的權力,複雜以及深不可測都使哈利心中感到一陣陣恐慌,並且給了 他一種無形的重壓。他開始覺得他和羅恩,赫敏在過去的四個禮拜中精心策劃的計劃簡直幼稚得可笑。他們將所有的精力花在研究如何能深不知鬼不覺地溜進魔法部 內部:可他們一點兒也沒考慮過一旦他們被迫分開該怎麽辦。現在赫敏被困在法庭上作記錄,那毫無疑問要持續好幾個小時;羅恩在努力地施展魔法——哈利確定那 些魔法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而結果則很有可能決定一個女人的自由與否;而他,哈利,正在魔法部頂層轉悠,心裏很清楚他的智囊團剛剛坐著電梯下了樓。
  哈利停下來斜倚著一堵牆,試著決定該怎麽辦。周圍是一片寂靜:這裏沒有忙亂的人群,沒有七嘴八舌的說話聲,也沒有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鋪著紫色地毯的走廊就像被人施了‘閉耳塞聽’咒一樣安靜。
  她的辦公室一定就在這附近,哈利想。
   烏姆裏奇把她的珠寶放在辦公室裏似乎是最不可能的事情,但從另一方面來說不去搜查一下她的辦公室以確認似乎也很愚蠢。因此哈利又重新沿著走廊出發了,途 中沒有遇到什麽人,除了一個正皺著眉頭小聲地向一支漂浮在他面前的羽毛筆發出指令的男巫,而那支羽毛筆正在一卷羊皮紙上胡亂塗寫著什麽。
  哈利 一邊走一邊注意著每扇門上的名字。當他轉過彎,順著另一條走廊走到一半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塊寬敞開闊的空地。有十二名男女巫師坐在排列成行的小桌子後面 ——儘管十分的光滑並且沒有塗鴉,但那些桌子和學校裏面的並沒什麽不同。哈利停下腳步注視著他們,因爲那場面確實很吸引人。所有的人整齊劃一地揮舞,旋動 著他們的魔杖,許多彩色的正方形紙片像粉紅色的小風箏似的向各個方向飛舞。過了一會兒,哈利意識到他們的行動是有節奏有規則的——因爲他們身邊的紙片全都 組成了同樣的圖案。又過了一會兒,哈利意識到他所看到的是魔法手冊的製作——那些正方形紙片是書頁,當它們被裝訂,折疊,再施上魔法之後,就在每個男巫或 者女巫的旁邊摞成整齊的書堆。儘管他們如此專注於自己的工作,以至於哈利懷疑如果有人從地毯上走過他們都注意不到。但他還是儘量躡手躡腳地靠近,從一個年 輕女巫身邊抽出一本已經完成的手冊,在隱形衣下察看了一下。手冊粉紅色的封面上醒目地印著金色的標題:
  
  《泥巴種,以及他們給平靜的純血社會帶來的危害》
  
   標題下面有這樣一幅畫:一朵紅玫瑰的花瓣中間畫著一張癡笑的臉,旁邊一株滿臉怒容渾身利刺的野草正試圖扼死它。手冊上面沒有作者的名字,但是當哈利查看 手冊時,他右手手背上的傷口似乎又有一些刺痛。這時他旁邊那個年輕女巫的話證實了他的猜測:“誰知道那個老巫婆會不會審問那些泥巴種們一整天?”她一邊說 還一邊揮舞旋動著她的魔杖。
  “小聲點,”她旁邊的一個男巫緊張地四處看了看;他桌上的一頁書滑落到了地上。
  “怎麽,難道現在她除了一隻魔眼之外又搞到了一副魔耳嗎?”
  那個女巫沖他們身處之地對面的一扇華麗的桃花心木門看去;哈利也向那兒一看,頓時火冒三丈。本來應該是麻瓜前門貓眼的位置上現在嵌進了一隻又大又圓,微微泛藍的眼球——這是一件對任何一個曾見過阿拉斯特穆迪的人來說再熟悉不過的東西。
  有那麽一瞬間,哈利忘記了他在哪里以及他該做什麽:他甚至忘記了他身穿隱形衣。他大步走向那扇門去查看那只眼球。那東西靜止著,一動不動,直直地向上盯著。下面的金屬牌上寫著:
  
  德洛麗斯 烏姆裏奇
  魔法部高級副部長
   
  那下面的一塊略新的金屬牌上寫著:
  
  混血巫師登記委員會會長
  
   哈利回頭看著那些正在製作手冊的巫師:儘管他們專注於自己的工作,他也不敢保證假如面前的一間空辦公室的門開了,他們不會注意到。因此他伸手從裏面的口 袋裏掏出了一個帶有會動的腿以及橡膠制的球狀觸角的玩意——那是弗雷德兄弟去年送給他的誘餌炸彈。他在隱形衣中蹲下,把誘餌炸彈放在了地上。
   那個小玩意兒立刻從那群人的腿間跑了出去。哈利把他的手放在門把手上等待著,片刻之後,角落裏傳來了一聲巨響,伴隨著滾滾翻騰、辛辣刺鼻的煙霧。第一排的 那個年輕女巫尖叫了一聲,嚇得她的同事們也跳起來,驚慌失措地在漫天飛舞的粉紅色紙片四處尋找這場騷亂的源頭。哈利趁機轉動門把手打開門,溜進烏姆裏奇的 辦公室,回身關上了門。
  哈利走進辦公室,差點以爲時光倒流了——這間辦公室與烏姆裏奇在霍格沃茨的那個幾乎一模一樣:蕾絲花邊的織物,小塊桌 布和幹花鋪得到處都是。牆上挂著同樣的裝飾盤子,每個盤子上都畫著一隻顔色誇張系著緞帶的小貓,玩耍嬉戲中帶著令人作嘔的裝腔作勢。桌子上鋪著一塊裝飾著 花邊的桌布。在瘋眼漢的魔眼後面,還設置了一個能望遠的伸縮裝置,以便烏姆裏奇監視在門外的工作人員。哈利湊到魔眼跟前——他們依然圍在誘敵炸藥旁邊。他 猛地把望遠鏡從門上扭下來,只留下門上的洞,再把魔眼從裏面摳出來裝進自己的口袋。然後他再次轉過身面對整個房間,舉起魔杖,低聲說道:“儲物盒飛來。”
   什麽也沒發生。不過哈利也沒指望會發生什麽,毫無疑問烏姆裏奇很精通保護性的魔法和咒語。他只好快步走到她的桌子後面,一個抽屜一個抽屜地翻找起來。他 找到一些羽毛筆、筆記本、魔法膠布,還有被施了魔法的盤繞成蛇一般的紙夾——它們把哈利的手咬了回去;一隻裝滿了備用發帶和髮夾的小箱子——上邊滿是裝飾 繁瑣的花邊;但是沒有儲物盒。
  桌子後面還有一個檔案櫥櫃,哈裏轉而開始在櫥櫃裏翻找。就費爾奇在霍格沃茨的檔案櫥櫃一樣,它裏面裝滿了文件夾,每個上面都貼著一張寫有姓名的標簽。哈利的搜索一無所獲,直到他翻到最後一個抽屜的時候才看見一樣吸引了他注意力的東西:韋斯萊先生的檔案。
  他抽出那份檔案打開讀了起來:
  
  亞瑟·韋斯萊
  血統情況:純種,但有令人無法接受的支援麻瓜傾向。鳳凰社的已知成員。
  家庭情況:妻子(純種),七個子女,最小的兩個現就讀于霍格沃茨。注意:經魔法部檢查員確認,其最小的兒子現重病在家。
  安全情況:被監視。一切行動均受到監視。頭號不受歡迎人物極有可能與之聯繫(曾與韋斯萊一家共同居住)
  
   “頭號不受歡迎人物,”哈利一邊小聲嘟囔著,一邊把韋斯萊先生的文件夾放回原處,關上了抽屜。當他站起身來掃視整間辦公室以尋找新的可能藏物品的地方 時,注意到牆上有一幅他自己的海報,“頭號不受歡迎人物”幾個大字醒目地印在他的胸口上,這下他可知道“頭號不受歡迎人物”是誰了,而且確信無疑。那幅海 報上還貼著一小張粉紅色的便簽,便簽角上畫著一隻小貓。哈利走過去,看到烏姆裏奇在上面寫著:“即將歸案。”
  哈利從未像現在這樣生氣,但他還 是強壓住怒火,在那些裝幹花的瓶子和籃子裏胡亂摸索,不出他的意料,儲物盒也不在那些地方。哈利最後一次掃視了一下這間辦公室,突然間心臟仿佛停止了跳 動。鄧布利多正從一面小小的,長方形的,擱在桌子旁邊的書櫃上的鏡子裏,凝視著他。哈利跑著穿過房間,一把拿起那面鏡子,他頓時泄了氣——那跟本就不是一 面鏡子。鄧布利多是在一本平滑的書的封面上充滿希望地向他微笑。哈利並沒有馬上注意到鄧布利多帽子上那些捲曲的綠色字體——鄧布利多的人生與謊言——也沒 有注意到他胸口那些稍小一些的字:“麗塔斯基曼著,預言家日報暢銷作家:智者還是癡人?”
  哈利隨便一翻,就看到一張占滿了整個頁面的照片,上 面是兩個互相摟著肩膀大笑著的年輕人。如今的鄧布利多銀髮已及肘長,那時卻只有幾根稀疏柔軟的鬍鬚,讓人想起克拉布唇上那些曾令羅恩如此厭惡的東西。站在 鄧布利多旁邊無聲地大笑著的那個男孩子臉上帶著愉快而興奮的表情,金色的頭髮捲曲著披在肩部。哈利懷疑也許這是年輕時的多戈。他還沒來得及查看照片的說 明,烏姆裏奇辦公室的門突然開了。
  如果西克尼斯進來時沒有回頭看的話,那麽哈利決不會有時間把隱形衣罩在自己身上。事實上,他認爲西克尼斯可 能瞥見了他的動作,因爲有那麽一會兒他一動不動,好奇地盯著哈利剛才消失的地方。也許他是在認定自己剛才所看見的不過是封面上的鄧布利多摳鼻子的動作,因 爲哈利在慌亂中將那本書放回了架子上。西克尼斯最後還是走向桌子,拿起他的魔杖指向墨水瓶裏的羽毛筆。羽毛筆跳了出來,潦草地書寫著給烏姆裏奇的便簽。這 時哈利大氣兒都不敢出,慢慢地退出辦公室來到外面的空地上。
  那些製作手冊的巫師們仍然圍在誘餌炸彈旁,它的殘骸仍在時不時發出微弱的嗚嗚聲並散發出小股的煙霧。那個年輕的女巫說:“我敢打賭這是新型魔法試驗部在搞鬼,他們總是那麽不小心,還記得上次那只有毒的鴨子嗎?”趁著她說話的工夫,哈利趕緊順著走廊跑開了。
   在飛速跑回電梯的路上,哈利想著下一步該幹什麽。那個儲物盒絕不可能在魔法部裏,他也絕不可能給身處擁擠的法庭裏的烏姆裏奇下咒讓她說出那東西的下落。 當務之急是在身份暴露之前離開魔法部,然後改天再嘗試。所以現在要做的就是設法找到羅恩,這樣他們就可以想出一個辦法把赫敏從審判室裏給救出來。
  電梯到達時空空如也,哈利一跳進去就把隱形衣從身上拽了下來。這時電梯也開始下降,到達二層時卻突然‘哢噠’一聲猛地停了下來。看到走進來的是渾身濕透,憤怒不已的羅恩,哈利一下子松了口氣。
  “早-早上好。”他結結巴巴地沖哈利說,電梯又重新出發了。
  “羅恩,是我,哈利!”
  “哈利!啊呀,我忘了你長什麽樣了——赫敏怎麽沒和你在一起?”
  “她不得不和烏姆裏奇一起去下面的審判室,她沒法拒絕,而且——”
  哈利還沒把話說完,電梯又停下了。門打開後,韋斯萊先生同一位老年女巫邊談邊走了進來,她的頭髮紮的很高,就像是一座蟻丘。
  “哦,你好,雷,”韋斯萊先生聽到羅恩長袍上的水滴持續滴下的聲音,四處張望著。“今天你的妻子沒來打聽什麽嗎?呃-那是怎麽了?你怎麽渾身都濕透了?”
  “亞克斯利的辦公室在下雨,”羅恩對著韋斯萊先生的肩膀說。哈利可以肯定羅恩是在擔心如果他們直視對方的眼睛,那麽他的父親就可能認出他來。“我沒辦法讓它停下來,所以他們派我去找伯尼‧皮爾斯沃斯,我想他們說的是——”
  “是的,最近很多辦公室都在下雨,”韋斯萊先生說。“你試過去找麥特羅洛金克斯‧雷卡托了嗎?它爲布萊切利工作。”
  “麥特羅洛金克斯‧雷卡托?”羅恩小聲說。“不,我還沒有。謝謝你,爸-我是說,謝謝你,亞瑟。”
   電梯門打開了,梳著蟻丘髮型的那個老年女巫走了出去,羅恩飛奔著跑過她的身邊,消失在了哈利的視野中。哈利想跟上他,卻發現這時珀西 韋斯萊大步走進電梯堵住了他的路。珀西正把頭埋在幾頁紙中讀著什麽,電梯門又叮叮噹當地關上後,他才意識到他正和自己的父親在一個電梯裏。他擡起頭看見韋 斯萊先生,臉立刻變得像胡蘿蔔一樣紅。電梯門再開的時候他飛快地跑了出去。於是哈利再次試著下電梯,可這次,韋斯萊先生用胳膊擋住了他。
  “等一下,藍科恩。”
  電梯關上了,載著他們叮叮噹當地向下行。這時韋斯萊先生說:“我聽說你有德克‧克萊斯韋的消息。”
  哈利感覺韋斯萊先生的怒火因爲剛才和珀西的小衝突而加劇了,所以他認爲他最好的選擇就是裝傻。
  “你說什麽?”
  “別裝傻了,藍科恩,”韋斯萊先生暴躁地說,“你抓到了那個僞造他家譜的巫師,是不是?”
  “我——就算我抓到了那又怎麽樣?”哈利說。
  ‘我說,德克‧克萊斯韋是一個勝過你十倍的巫師,”韋斯萊先生輕聲說,電梯下得更深了。“如果他從阿茲卡班活著逃出來的話,你得對他有個交待,更不用說他的妻子,兒子,和他的朋友——”
  “亞瑟,”哈利打斷了他的話,“你知道你正在被監視,是吧?”
  “你是在威脅我嗎,藍科恩?”韋斯萊先生大聲說。
  “不,”哈利說,“這是事實!他們在監視你的一舉一動-”
   電梯門打開。他們已經抵達了中廳。韋斯萊先生嚴厲地看了哈利一眼,快步走出電梯。哈利站在那裏,微微有些發抖。他多麽希望他變成的是其他人而不是藍科 恩……電梯門又叮叮噹當地關上了。哈利拿出隱形衣重新披在身上,羅恩去處理那些下雨的辦公室的時候他得試著一個人去救出赫敏。電梯門打開時,他步入了一條 與上面那些嵌著木地板鋪著地毯的走廊完全不同的被火把照亮的石制通道。電梯又吱吱作響地離開了,哈利微微顫抖著,看著遠處神秘事物司入口處那扇黑色的大 門。
  他邁開了腳步,不是向那扇黑門,而是向記憶中那個通往能下到審判室的一段樓梯的門道走去。他一邊緩緩走下樓梯,一邊在腦中構想著各種可能 的計劃:他身上還有一些誘餌炸彈,不過也許直接敲響審判室的門,以藍科恩的身份直接進去要求和瑪法達說幾句話會更好?當然,他並不知道藍科恩是否是一個重 要到足以成功完成這個計劃的人物,而且即使他設法做到了,在他們逃離魔法部的情況之前,赫敏的失蹤也可能引發一場搜查——
  哈利陷入了沈思,並沒有立刻察覺正在漸漸逼近他的那種不尋常的寒意,他好像掉進了冰冷的迷霧中。每走一步都會覺得更加寒冷,那是一種足以凍結他的喉嚨,撕碎他的內臟的寒冷。然後他感到那種絕望,無助的感覺籠罩了他,在他的身體裏面擴散……
  是攝魂怪,哈利想。
   當他下到那段樓梯的底部,向右一轉,哈利看到了可怕的一幕。審判室外面黑暗的通道上擠滿了高大的,帶著黑色頭巾的身影,他們的臉完全藏在斗篷裏面,寂靜 的通道裏只有他們呼吸時斷斷續續嘶啞的聲音。那些被帶來問話的麻瓜巫師們顯然被嚇壞了,在冰冷的木制長椅上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把臉深 深地埋進自己的手中,也許是出於本能地想要在攝魂怪那充滿渴望的貪婪的嘴唇下保護自己。有些人有家人陪同,其他的則獨自坐著。那些攝魂怪在他們面前來回滑 行。那裏的寒冷,無助以及絕望讓哈利覺得簡直像是一場災難。
  戰勝它,哈利告訴自己,但是他知道,在這裏他無法在不暴露自己的情況下召喚出一個守護神。所以他只好盡可能悄無聲息地向前走,每走一步他都能感到悄悄彌漫在他頭腦中的麻木感,但是他強迫自己去想赫敏和羅恩,他們需要他。
  穿過那些高大的黑色身影是很可怕的事情:哈利從他們身旁經過時,那隱藏在斗篷下面的沒有眼睛的臉突然轉了過來。他確信那些攝魂怪感覺到了他,感覺到了,也許,一個仍然有一些希望和歡樂的生命的存在...
  就在那時,在那可怕地,在幾乎要凍結的寂靜中,走廊左邊一間地牢的門突然被打開了,尖叫聲回響著傳了出來。
  “不,不,我是混血,我是混血,我告訴你!我父親是個男巫,他是,去查查他的資料,阿奇‧阿爾德通,他是個有名的帚柄設計師,去查查他的資料,我告訴你——把你的手從我身上拿開,把你的手拿開——”
  “這是給你的最後一次警告,”烏姆裏奇用她甜膩的,用魔法放大過的嗓音說,使之在那男人絕望的喊叫聲中聽起來依然清晰。“如果再你掙扎,就給你一個‘攝魂怪的吻’.”
  男人的尖叫聲平息了,但是他乾澀的抽泣聲依然在走廊中回響。
  “把他帶走。”烏姆裏奇說。
  兩個攝魂怪出現在審判室外的走廊上,用他們腐臭,結痂的雙手抓住那個看起來已經不省人事的男巫的胳膊。他們架著他,沿著走廊滑行離開,他們所到之處都慢慢暗了下來,失去了光明,直到什麽也看不見。
  “下一個——瑪麗 凱特莫爾,”烏姆裏奇叫道。
  一個小個子女人站了起來,從頭到腳都在發抖。她穿著樸素的長袍,黑色的頭髮在腦後柔順地綰成一個髻。她的臉毫無血色。她穿過那些攝魂怪時,哈利看到她在顫抖。
  當門緩緩關上時,哈利跟在她身後溜進了地牢——他那樣做了完全是出自本能,事先沒有任何計劃,因爲他討厭她獨自走進地牢時的情景。
  這不是哈利過去因爲濫用魔法而被審問的那個地牢,這個要小一些,儘管天花板還是一樣矮——這讓人有一種被囚禁在深井井底,像是患了幽閉恐懼症的感覺。
   裏面有更多的攝魂怪,面無表情地像哨兵一樣站在離房間的角落裏,所散發出的寒意籠罩著整個地牢。審判台的欄杆後面坐著烏姆裏奇,她的一邊是亞克斯利,另 一邊是同凱特莫爾夫人一樣臉色蒼白的赫敏。在平臺的底下,一隻銀色的長毛貓來來去去的巡遊著。哈利意識到它是用來保護那些原告,不讓他們被攝魂怪釋放出的 絕望所感染的:絕望是爲被告,而不是爲原告準備的。
  “請坐吧。” 烏姆裏奇依舊用她那甜膩的聲音說道。
  凱特莫爾夫人跌跌撞撞地走下平臺,在底層地板正中央的單人椅上坐下了。椅子扶手上彈出的鐐銬立刻將她綁住了。
  “你就是瑪麗-伊麗莎白-凱特莫爾嗎?”烏姆裏奇問。
  凱特莫爾夫人渾身顫抖著點了一下頭。
  “你同魔法維修保養處的雷金納德-凱特莫爾結婚了是嗎?”
  凱特莫爾夫人突然大哭起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他本該在這兒等我的!”
  烏姆裏奇沒有理她。“你是梅齊,埃莉和阿爾弗雷德- 凱特莫爾的母親是嗎?”
  凱特莫爾夫人哭得更加厲害了。“他們一定嚇壞了。他們以爲我回不了家了——”
  “請原諒,”亞克斯利打斷了她。“我們不會同情泥巴種的孩子。”
   凱特莫爾夫人的抽泣掩蓋了哈利的腳步聲,讓他得以小心翼翼地來到通往審判台的樓梯前。穿過守護神貓巡遊的地帶的那一瞬間,哈利明顯感到了氣氛的不同:這 裏溫暖而舒適。他可以肯定那只貓是烏姆裏奇召喚的守護神,而且它渾身散發著耀眼的光芒,這是因爲烏姆裏奇在這裏很開心——這是她的地盤,又是在施行她幫忙 編寫的那部一點也不正直的法律。
  哈利十分小心地在烏姆裏奇,亞克斯利和赫敏身後的平臺上慢慢移動著,然後在後面沒有人的一排坐了下來。他擔心 他會讓赫敏嚇得跳起來。他甚至考慮著給烏姆裏奇和亞克斯利施一個‘閉耳塞聽’咒,可即使是小聲念咒語的聲音也會引起赫敏的警覺。這時烏姆裏奇擡高了聲音對 凱特莫爾夫人說話,哈利抓住了這次機會。
  “我在你後面。”他在赫敏的耳旁低聲說。
  正如他所料,赫敏猛地一驚,差點打翻那個用來記錄談話內容的墨水瓶,不過烏姆裏奇和亞克斯利的注意力都在凱特莫爾夫人的身上,所以赫敏的舉動並沒有被發現。
  “今天你到達魔法部的時候,我們從你身上搜出了一根魔杖,凱特莫爾夫人,”烏姆裏奇說道,“八又四分之三英寸,櫻桃木,裏面是一根獨角獸的毛。對嗎?”
  凱特莫爾夫人點點頭,用她的袖子擦了擦眼睛。
  “你能告訴我們你是從哪個巫師的手中奪得這根魔杖的嗎?”
  “奪……奪得?”凱特莫爾夫人抽噎著說,“我沒有從任何人手中奪……奪得它。這根魔杖是我十一歲時買的,它……它……它選擇了我。”
  她哭得比之前更厲害了。
  烏姆裏奇發出了一聲小女孩般的笑聲,讓哈利有一種想扁她的衝動。她把身體前傾越過欄杆,以便更好的觀察她的‘受害者’。一件金色的東西也隨之蹦了出來,在她胸前來回晃動:是那個儲物盒。
  赫敏看到它,發出了一聲低低的驚呼,不過烏姆裏奇和亞克斯利的注意力仍在他們的‘獵物’身上,根本聽不見其他的聲音。
  “不,”烏姆裏奇說,“不,不是這樣,凱特莫爾夫人。魔杖只選擇巫師,而你不是巫師。我這兒有一份你填的問卷調查表——瑪法達,把它遞給我。”
  烏姆裏奇伸出她那小小的手:那一刻她顯得如此的令人厭惡,以至於哈利居然沒有看見她又短又粗的手指間的蹼。赫敏的手因爲震驚而顫抖著。她在放在身邊椅子上的那堆文件中摸索著,最後終於拿出了一卷寫有凱特莫爾夫人名字的羊皮紙。
  “那——那真漂亮,德洛麗斯,”她用手指了指烏姆裏奇上衣褶皺中那個閃閃發光的挂墜。
   “什麽?”烏姆裏奇突然嚴厲地說,同時向下看了看,“哦,是的——一件舊的傳家寶。”她拍了拍挂在胸口的那個小盒。“這個‘S’代表著塞爾溫……我和塞 爾溫家族有些親緣關係……事實上,我幾乎和所有純血家族都保有這種關係……真遺憾,”她瀏覽了一下凱特莫爾夫人的問卷,用更大的聲音說,“你和我可不一 樣,‘父母職業:蔬菜水果商。’”
  亞克斯利嘲弄似的笑了一下。平臺下面,毛茸茸的守護神貓依然在來來回回地巡視著,攝魂怪站在角落裏等待著。
  烏姆裏奇的謊言讓哈利的血液直往上湧,把謹慎小心抛到了腦後——一個卑微的罪犯用來賄賂她的墜飾盒,現在卻被她用來證明她自己的純巫師血統。他舉起自己的魔杖,甚至懶得把它藏在隱形衣下面,大喊道:“昏昏倒地!”
   一道紅光閃過,烏姆裏奇倒了下來,頭撞在欄杆的邊緣。凱特莫爾夫人的文件從她的大腿上滑落到地板上,平臺下面那只正在巡視的銀色的貓也突然消失了。頓時 陣陣寒意向他們襲來。亞克斯利困惑地四處張望著尋找事故的來源,看到哈利隱形衣下的手正拿著魔杖指向他,他試著拔出他自己的魔杖,可是已經太晚了:“昏昏 倒地!”
  亞克斯利倒了下去,在地板上蜷成一團。
  “哈利!”
  “赫敏,如果你認爲我應該坐在這兒聽任她胡說八道——”
  “哈利,快救救凱特莫爾夫人! ”
  哈利一把拽下隱形衣,轉過身去。平臺下面,那些攝魂怪已經離開了角落,向那個被鎖在椅子上的女人滑行過去。不知是因爲守護神消失了,還是因爲他們感覺到他們的主人已經失去了控制他們的力量,那些攝魂怪沒有繼續克制他們的渴望。
  當一隻結痂的,粘乎乎的手抓住凱特莫爾夫人的下巴並把她的臉擡起來的時候,凱特莫爾夫人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呼神護衛!”
  一隻銀色的牡鹿從哈利魔杖的頂端沖出來奔向那些攝魂怪跑。那些傢夥後退著重新回到了黑暗的角落裏。牡鹿散發的光芒比那只貓的更加溫暖而有力,它繞著屋子慢慢跑著,光芒照亮了整間地牢。
  “拿上魂器。”哈利對赫敏說。
  他重新奔上臺階,拿起隱形衣塞在背後,然後向凱特莫爾夫人走去。
  “是你?”她盯著哈利的臉小聲說,“可……可是雷說是你把我的名字寫在審問名單上的。”
  “是嗎?”哈利一邊嘟囔著,一邊用力猛拉鎖住她手臂的鐐銬,“好吧,我改邪歸正了。四分五裂!” 鐐銬紋絲不動“赫敏,我怎麽才能打開這些鐐銬?”
  “等一下,我正在上面——”
  “赫敏,我們已經被攝魂怪包圍了!”
  “我知道,哈利,可是如果她醒來發現挂墜盒不見了怎麽辦——我得複製一個——雙生雙現!好了……這應該能瞞過她的眼睛……”
  赫敏飛快地從樓梯上跑回到哈利身邊。
  “讓我想想……力勁松瀉!”
  鐐銬叮叮噹當地縮回了椅子的扶手中。這時,凱特莫爾夫人就像剛才一樣充滿恐懼。
  “我真不明白。”她小聲說。
  “你得和我們一起離開這裏,”哈利扶她站起來,對她說,“回家去,帶上你的孩子們,然後離開,如果必要的話,離開這個國家。僞裝好自己的身份然後逃跑。你都看到了,在這裏你永遠得不到公正申訴的機會。”
  “哈利,”赫敏說,“門外有這麽多攝魂怪,我們該怎麽出去?”
  “守護神,”哈利舉起魔杖指向他自己召喚的牡鹿。它減慢了奔跑的速度,向門口走去,周身依然散發著光芒。“盡可能多的召喚它們。赫敏,召喚你的守護神。”
  “呼……呼神護衛。”赫敏說。可什麽也沒有出現。
  “那是她唯一一個不太會用的咒語。”哈利給看起來完全一頭霧水的凱特莫爾夫人解釋道。“真是有點兒遺憾……快點兒,赫敏,接著來。”
  “護神護衛!”
  一隻銀色的水獺突然出現在赫敏魔杖一端的空中,然後和牡鹿一起,優雅地向門口遊過去。
  “跟上。”哈利說。然後帶著赫敏和凱特莫爾夫人一起向門口走去。
  當守護神來到地牢外面時,他們聽到在門外等候的人們發出了驚叫。哈利環視四周:攝魂怪們四處逃散著躲避面前的銀色生靈,被迫退回到周圍的黑暗中。
   “審判決定,你們全部都要回家去,和你們的家人一起躲藏起來,”哈利對門外等候的麻瓜巫師們說,他們依然有些害怕,並且被守護神周身的光芒照得睜不開眼 睛。“如果可以的話,去別的國家,離魔法部越遠越好。這是——嗯——這是新的官方安排。現在,只要跟著守護神,你們就可以離開中廳。
  他們一個 接一個地從石凳上站了起來,可是在他們走向電梯的時候,哈利又開始擔心了。如果一頭銀色的牡鹿,一隻浮在空中的水獺,還有二十多個人——其中有一半都是受 到指控的麻瓜巫師——突然出現在中廳,他認爲他們不可能不被注意到——而這正是他最不希望的。他剛剛得出這個令人沮喪的結論,電梯便叮叮噹當地來到了他們 面前。
  “雷!” 凱特莫爾夫人叫了起來,一下子撲到了羅恩的懷裏。
  “藍科恩把我救了出來,他攻擊了烏姆裏奇和亞克斯利,而且他還讓我們所有人都離開英國。我覺得我們最好這樣做,雷,真的。咱們趕緊回家把孩子們帶走,然後——你身上怎麽這麽濕?”
  “那是水,”羅恩嘟囔著把衣服脫了下來,“哈利,他們知道魔法部內部有入侵者了,好像是從烏姆裏奇辦公室門上那個洞知道的。如果那是真的,我想我們只剩五分鐘來——”
  赫敏的守護神突然“啪”的一聲消失了。她轉過身,滿臉驚恐的看著哈利。
  “哈利,如果我們在這兒被抓到——”
  “不會的,只要我們的動作足夠快。”哈利說。他是說給身後那些一言不發的人聽的,那些人正直直地盯著他。
  “誰帶了魔杖?”
  大概一半的人舉起了手。
  “好,沒帶的人要緊跟著那些有魔杖的人。在被截住之前,我們得趕快行動。走吧。”
  他們設法擠進了兩部電梯裏。哈利的守護神像哨兵一樣站在金色的門前,他們關上門,電梯開始上升。
  “第八層到了,”一個冷冰冰的男聲說道,“中廳。”
  電梯門一打開,哈利馬上就知道他們遇到了麻煩:中廳裏全是跑來跑去封鎖壁爐的巫師。
  “哈利!”赫敏叫道。“我們該怎麽——?”
  “停下!”哈利吼了一聲,藍科恩充滿威懾力的聲音在大廳裏面回響。正在封鎖壁爐的巫師們都停了下來。“跟緊。”他小聲對那些被嚇壞了的麻瓜巫師說。他們擠作一團,由羅恩和赫敏帶著向前走。
  “怎麽回事,阿爾伯特?”之前跟著哈利從壁爐裏出來的那個禿頂巫師問道,看起來很緊張。
  “在你們封鎖出口之前得讓這些人先離開。”哈利儘量用充滿威信的口氣回答。
  他面前的那些巫師面面相覷。
  “我們接到了通知,要封鎖所有的出口,不能讓任何人——”
  “你打算和我作對嗎?”哈利怒吼道。“你也想要讓我派人去查查你的家譜是嗎,就像我對德克‧克萊斯韋家做的那樣?”
  “對不起!”那個禿頂的巫師退了幾步,氣吁吁地說。“我沒有那種意思,阿爾伯特,可是我認爲……我認爲他們是來接受審問的而且……”
   “他們都有純正的血統,”哈利說,低沈的聲音在大廳裏莊嚴地回蕩著。“我敢說,比你們中的許多人都純正。你們快走吧。”他對那些麻瓜巫師大聲說。他們急 忙向前跑進壁爐裏,然後一對一對地消失不見。魔法部的那些巫師站在一邊,有些看起來很困惑,有些則顯得很害怕。這時——
  “瑪麗!”
  凱特莫爾回過頭去。真正的雷‧凱特莫爾從電梯裏出來向他們跑過去,他已經停止了嘔吐,只是臉色蒼白。
  “雷……雷?”
  她把目光從她的丈夫轉向羅恩,他大聲地咒駡了一句。
  那個禿頂的巫師目瞪口呆,腦袋在兩個雷中間滑稽地轉來轉去。
  “嘿—怎麽了?這是怎麽一回事?”
  “封鎖出口!封鎖出口!”
  亞克斯利從另一部電梯裏沖出來,跑向壁爐邊的那些人。這時麻瓜巫師們已經全都通過壁爐離開,只有凱特莫爾夫人還留在這裏。那個禿頂的巫師剛剛舉起他的魔杖,哈利就一拳就把它打飛了。
  “他在協助那些麻瓜巫師逃跑,亞克斯利!”哈利沖他喊。
  禿頂巫師的同事們開始騷動不安,借著這個機會,羅恩一把抓住凱特莫爾夫人並把她拉進了一個仍然開放著的壁爐,然後一起消失了。
  亞克斯利疑惑地看著哈利和那個禿頂巫師。這時真正的雷-凱特莫爾喊了起來:“我的妻子!和我妻子在一起的是誰?到底發生了什麽?”
  亞克斯利的頭轉了過來,哈利看到他那如野獸般狂怒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恍然大悟的表情。
  “快點!”哈利沖赫敏喊。他抓起她的手一起跳進了那個壁爐,亞克斯利的咒語從他的頭頂擦了過去。他們在壁爐中旋轉著,過了一會兒從一個衛生間裏彈了出來,掉進了一間小臥室。哈利猛地拉開門:羅恩站在水池的旁邊,仍然和凱特莫爾夫人糾纏不清。
  “雷,我不明白——”
  “放開手,我不是你的丈夫,你得回家去!”
  正在這時,他們身後的臥室裏傳來一聲巨響,哈利轉過頭:是亞克斯利追來了。
  “咱們快走!”哈利叫道。他抓起赫敏的手和羅恩的胳膊,開始幻影顯形。
  黑暗吞沒了他們。他們仿佛被看不見的手擠壓著。可是有點兒不對勁……赫敏的手似乎正從他的緊握手中滑出去……哈利懷疑自己要窒息了:他無法呼吸,什麽東西都看不見,而且他能觸到的東西只有羅恩的胳膊和正在慢慢滑出去的赫敏的手指……
  接著哈利看到了格裏莫廣場十二號的大門和上面裝飾著毒蛇的門環。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聽到了一聲尖叫,同時一道紫光閃過:他手中赫敏的手指突然變得僵硬,一切又重歸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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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7/7/2007 08:59 PM |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竊賊

哈利睜開眼睛,被映入眼簾的金色和綠色弄得一陣眩暈,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知道自己此刻躺在一堆看似枝葉的東西上。他努力地吸了幾口空 氣試圖平服一下心情,眨了眨眼睛,意識到那股強烈的光是陽光透過遮在他頭頂上的樹葉灑下來的。突然有什麽靠近他臉的東西抽搐了一下,他用手和膝蓋支起身 體,以爲會看見個野蠻的小生物,卻發現那其實是羅恩的腳。哈利環顧四周,發現他們和赫敏都躺在一片森林裏,孤立無援。
  哈利剛開始想到的是禁 林,片刻之後,雖然他知道他們就這樣出現在霍格沃次的場地上有多危險多愚蠢,但一想到可以悄悄地穿過森林到海格的小屋去,他就不由的激動萬分。然而,在這 時羅恩低聲呻吟了一聲。哈利開始爬向他,這才意識到這不是禁林,這些樹看起來要幼嫩些,樹之間的間隔也更大,場地也更乾淨。
  他看見赫敏也醒 了,在羅恩的頭上方正用手和膝蓋支撐著身體試圖起來。這一瞬間他的目光落到了羅恩身上,所有其他事情都消失在哈利的腦海中,因爲血浸透了羅恩身體的左邊, 讓他靠在佈滿雜草地上的慘白的臉顯得分外醒目。複方湯劑的效力正在漫漫消失:羅恩的外貌正介於凱特莫爾和他自己之間,他的頭髮正變得越來越紅,可他臉上的 最後一抹生氣卻消失了。
  “他怎麽了?”
  “分體,”赫敏說,她已經開始解開羅恩的袖子,那裏的血迹最潮濕也是顔色最深的。她撕開了 羅恩的短衣,哈利 恐懼地看著,他一直覺得分體是件很可笑的事情,但這次……他心裏很不舒服地蠕動著,看著赫敏把羅恩赤裸的上臂放平,那裏的一大塊肉沒有了,就像被一把刀利 落地挖掉了一樣。
  “哈利,快!在我包裏找一個貼著“白鮮”的小瓶子——”
  “包——好的——”
  哈利急忙到剛剛赫敏幻影顯形的地方,一把抓過那個小巧的珠繡包,把手伸了進去。立刻,他摸到了一樣接一樣的東西,他感覺到有皮革的書脊,套頭外衣的羊毛袖子,還有鞋的後跟——
  “快點!”
  他從地上抓起自己的魔杖,指向這個神奇的小包深處。
  “白鮮飛來!”
  一個棕色的小瓶子從包裏急速飛出,他抓住了它,匆忙回到赫敏和羅恩那裏,羅恩的眼睛此時半睜著,眼瞼裏只看得到眼白。
  “他昏倒了,”赫敏說,她的臉色也很蒼白,儘管看起來不再像馬法爾達一樣,但她的一些頭髮還是灰色的。“幫我把它打開,哈利,我的手抖的不行了。”
  哈利拔掉小瓶子上的塞子,赫敏把它拿過去,將三滴藥劑滴在羅恩血淋淋的傷口上。綠色的煙霧立刻升騰起來,煙霧散去後,哈利看見血已經止住了。現在傷口看起來像是癒合了好幾天之後的樣子;新的皮膚覆在長出的嫩肉上。
  “喔。”哈利歎道。
  “這是我確保安全能做的最大限度的事了,”赫敏虛弱地說,“還有些藥片可以使他完全康復,但我不敢再嘗試了,萬一出錯了有可能會引發更大的傷害……他已經流了太多的血了……”
  “他是怎麽受傷的?我的意思是——”哈利搖了搖頭,試圖將思路整理清楚,想搞明白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爲什麽我們會在這?我想我們應該是要回到格裏莫廣場的?”
  赫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看起來快要哭了。
  “哈利,我不認爲我們能夠回到那兒了。”
  “你是說——”
  “當我們移形幻影的時候,亞曆克斯抓住並控制了我,我無法從他那兒逃掉,他太強壯了,當我們抵達格裏莫廣場的時候他依然抓著我,然後——是的,我想他一定看到那扇門了,並且認爲我們停在那兒了,於是他放鬆了掌控。我設法逃離了他,而接下來我讓我們顯形在這裏了!”
  “但是這麽說來,他在哪兒?等等……你指的不會是他還在格裏莫廣場吧?他不是到不了那裏嗎?”
  她點著頭,眼睛裏閃著淚光。
  “哈利,我想他可以。我——我中了他的奪魂咒,我幾乎已經帶他破了赤膽忠心咒。自從鄧布利多死後,我們就成了保密人,所以我已經告訴他那個秘密了,是不是?”
   不可能是假的;哈利已經肯定她是對的了。這真是個可怕的打擊!如果亞曆克斯現在能夠進入房子,那他們就無法返回了。甚至現在,亞曆克斯可能已經幻影顯形 把其他食死徒帶到那兒了,雖然那個屋子陰暗而且又令人壓抑,但那兒起碼是個安全的庇護所:甚至,現在想來克利切也變的友好得多了,那兒也似乎更像個家了。 被一種跟食物無關的悔恨刺痛著,哈利想象著那個家養小精靈一直忙裏忙外地準備著哈利、羅恩和赫敏永遠不會吃的牛排腰花餡餅。
  “哈利,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別傻了,這不是你的錯!如果發生了什麽事的話,那都是我的錯……”
  哈利把手伸進口袋掏出了瘋眼漢的魔眼,赫敏畏縮了一下,顯得很驚恐。
  “烏姆裏奇把這個粘在她辦公室的門上來監視人,我不能把它留在那兒……但他們就是這樣知道有侵入者的。”
  赫敏還沒來得及回答,羅恩呻吟了一聲睜開了眼睛,他的臉色依然慘白,臉上的汗水反著光。
  “感覺怎麽樣?”赫敏輕聲問。
  “難受,”羅恩用嘶啞的聲音說,好象感覺到他的胳膊受傷了一樣畏縮了一下。“我們現在在哪兒?”
  “在舉行魁地奇世界盃的那片樹林裏,”赫敏說,“我想要某個封閉而隱秘的地方,而這個地方—”
  “是你第一個想到的地方,”哈利替她說完,掃視了一下這塊看起來很荒蕪的林間空地,不由地想起了上一次他們 幻影移形到赫敏想到的第一個地方----而食死徒又是怎樣在幾分鐘內就找到了他們,用的是攝神取念嗎?伏地魔和他的屬下知 道此刻赫敏把他們帶到哪里了嗎?”
  “你說我們還能繼續前進嗎?”羅恩問哈利,哈利從羅恩臉上看到了同樣的答案。
  “我不知道。”
  羅恩看起來還是虛弱的蒼白的,他無法努力坐起身來,好像他還太虛弱不能做到這一點。看來移動他的想法是不切實際的。
  “現在我們待在這兒好了。”哈利說。
  赫敏看起來放心多了,於是正要擡起她的腳。
  “你要去哪?”羅恩問。
  “如果我們要在這兒待著,我們就要採取一些保護措施,在周圍釋放一些魔法。”她回應道,拿起她的魔杖,開始在哈利和羅恩周圍走動,繞出一個較大的圈,並且喃喃低語著。哈利看見一些紊亂的氣流在空氣中遊移:似乎赫敏在他們周圍的空地上製造了一道熱浪。
  “薩維爾埃希亞……盔甲護身……雷貝穆戈勒督姆……閉耳塞聽……哈利你去把帳篷拿出來……”
  “帳篷?”
  “在我包裏!”
  “在……當然。”哈利答道。
  他現在可不想在裏面亂找,而是可以使用一個飛來咒。帳篷從大量成團的帆布中逐漸凸現出來,包括繩索和帳篷柱子,哈利認出了它,有貓的味道是一部分原因,這帳篷就是魁地奇世界盃那晚上睡的那個。
  “我想這帳篷屬於魔法部的珀金斯那傢夥的吧?”他問道,開始解開帳篷的定位針。
   “顯然他不想再要它了,他的腰痛太嚴重了,”赫敏說,她正用很複雜的8字形動作揮動著她的魔杖,“所以羅恩的爸爸說可以借給我用,快快打開!”她補充 說,將她的魔杖指向那個奇形怪狀的帆布,讓它在一股氣流中升到空中,落在哈利前面的空地上,就像完全建好了,然後從驚訝的哈利手上的帳篷釘子飛出去,砰地 一聲砸在繩索上之後固定在地上。
  “房屋固定!”赫敏最後向天空揮了一下魔杖,“我只能做到這麽多了,最起碼,我們必須知道他們要來了,我不能保證這個魔法能夠阻擋住伏——”
  “別說那個名字!”羅恩打斷了她,他的聲音都嘶啞了。哈利和赫敏看了看彼此。
  “抱歉,”羅恩說,當他支撐起身體想看看他們的時候呻吟了幾下,“但是這個名字總讓我想到不祥的什麽東西,我們難道不能稱呼他爲‘神秘人’嗎?”
  “鄧布利多說過,對一個名字抱有恐懼……”哈利剛開始說。
  “除非你沒有意識到,哥們,直接稱呼神秘人的名字最後並沒有給鄧布利多帶來什麽好處,”羅恩回敬說:“就、就給神秘人一些尊敬,不行嗎?”
  “尊重?”哈利重復道,但赫敏警告似的瞄了他一眼;顯然他並不想和羅恩爭吵,尤其是在他如此虛弱的時候。
   哈利和赫敏半拖半拉地讓羅恩穿過帳篷的入口,裏面正如哈利所記得的那樣,一所小公寓的樣子,配有洗澡間和微型廚房。他將一張舊扶手椅撞到一旁,小心地將 羅恩放在一張雙層床的下鋪。即使這是段非常短暫的旅行,還是讓羅恩的臉色變的更加蒼白了,他們將他放在墊子上的時候他眼睛再次閉上,一時間他什麽都沒說。
  “我馬上去沏些茶,”赫敏喘息著說,從她的包裏拿出水壺和大杯子,然後走向廚房。
  哈利發現這種熱飲和瘋眼漢死的那天晚上的火威士卡一樣好喝,它似乎消滅了一些在他胸口中顫動的恐懼感,過了一兩分鐘,羅恩打破了沈默。
  “你們說,凱特莫爾一家怎麽樣了?”
  “幸運的話,他們應該逃脫了,”赫敏說,舒服的抓著自己熱騰騰的杯子,”只要凱特莫爾先生保持警覺,他應該會運用隨從顯形把凱特莫爾太太帶出去,他們和他們的孩子現在也應該已經逃出了那個鎮,這是哈利告訴他們要做的事情。”
   “哎呀,希望他們能逃脫,”羅恩說,仰靠在他的枕頭上,茶看起來對他起了點作用,他的臉上恢復了一些血色,“可我並不覺得雷和凱特莫爾是那種反應很快的 人,我是通過變成他的時候人們和我說話的方式感覺的。我的天,我希望他們能逃脫……如果他們倆因爲我們而被關進阿茲卡班的話……”
  哈利看向赫敏,那個他正要問出口的問題堵在他的喉嚨,就是關於凱特莫爾太太會不會因爲沒有魔杖而不能跟著她的丈夫隨從顯形。此時赫敏正注視著羅恩爲凱特莫爾一家子的命運而發愁,她的表情如此溫柔以至於哈利覺得就她好像就要吻他了似的。
  “那,你拿到了沒有?”哈利問她,一方面也是提醒她還有他在這兒。
  “拿——拿到什麽?”她小小地吃了一驚。
  “我們經歷所有這一切爲的是什麽?挂墜盒!那個挂墜盒在哪兒?”
  “你拿到了?”羅恩叫起來,把身子從枕頭上微微擡高了一點,“沒人告訴我任何事情,哎呀,你都沒提過這事!”
  “我們是從食死徒手中逃出來的,不是嗎?”赫敏說,“那個挂墜盒在這兒。”
  她從長袍的口袋中掏出挂墜盒遞給了羅恩。
  它和雞蛋差不多大小,一個華麗的字母“S”,鑲嵌著許多小的綠寶石,在透過帳篷的帆布頂灑下來的陽光裏閃著淡淡的光芒。
  “克利切拿到之後應該沒人有機會摧毀它吧?”羅恩滿懷希望地問,“我的意思是,你們確定它仍然是個魂器嗎?”
  “我想是的,”赫敏說,從他手中拿過挂墜盒,仔細地觀察。“如果被魔法摧毀過,應該會留下損壞的痕迹。”
  她把它遞給哈利,哈利拿在手裏翻來覆去地看,這個挂墜盒看上去完美而又毫無損傷。他回憶起裏德爾日記被損壞後的殘骸,還有被鄧布利多摧毀的那個魂器戒指上面裂開的石頭。
  “我想克利切是對的,”哈利說,“我們得先研究出怎樣打開這玩意,才能摧毀它。”
   當他開口說話的時候,一種突如其來的意識來自他此刻握住的這小小的金色的門裏面住著的東西,衝擊著他。就算他們用盡力氣地找到它,他現在卻有股強烈的沖 動把它扔得遠遠的。他重新讓自己理智起來,他試著不再去碰它,然後對它試了試赫敏用過的打開雷古勒斯臥室門的那個魔法,沒起作用。他把挂墜盒遞回給羅恩和 赫敏,他們倆也盡力而爲地試了一下,但是效果不比哈利用過的好多少。
  “你能感覺得到它,是嗎?”羅恩壓低聲音問,他把它握緊在自己的手裏。
  “什麽意思?”羅恩將魂器遞給哈利,片刻之後,哈利認爲他懂得羅恩的意思了,他感覺到的是他自己的血液衝擊著他的靜脈嗎?還是挂墜盒中有什麽東西在跳動著,像一個小的金屬心臟?”
  “我們現在該拿它怎麽辦?”赫敏問。
  “妥善地保管,直到我們想出怎樣摧毀它爲止。”哈利回答道,然後,儘管他不想,但還是把鏈子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把挂墜盒藏進了長袍裏,貼在他的胸口上,海格送給他的小袋子就在它旁邊。
  “我想我們應該輪流到帳篷外面去放哨,”他站起來伸展開身子,對赫敏接著說,“我們也需要考慮一下食物問題,你待在這兒。”當羅恩試圖站起來時,臉都變綠了,他急忙加了一句。
   赫敏作爲生日禮物送給哈利的那個窺鏡被小心地擺在帳篷裏的桌子上,這一天剩下的時間裏,哈利和赫敏都在輪流值班,然而那個窺鏡一整天都安靜地靜止在支點 上。是因爲赫敏在他們周圍施展了保護魔法和麻瓜驅逐咒,還是因爲人們很少涉足這條路?他們這一小塊樹林仍然很寂靜,除了偶爾經過的鳥兒和松鼠。夜晚的降臨 也沒有帶來任何改變,十點鍾,哈利在和赫敏交換值班後點亮了他的魔杖,然後在廢棄的場地上巡視警戒。擡頭向寂靜的天空望去,注意到蝙蝠在他上空飛越了一片 經由他們保護的,星光璀璨的天空。
  他現在感到饑餓和輕微的頭暈。赫敏那個魔法包裏沒有帶任何吃的,因爲當時她認爲他們晚上就會回到格裏莫廣 場,所以他們沒有任何東西可吃,除了那些赫敏從周圍樹林中采到的野蘑菇,用茶罐燉著吃了。羅恩吃了兩大口就把他的那份推開了,看上去想吐。哈利爲了不傷害 赫敏的感情只能堅持吃完。
  四周的寂靜被一種古怪的沙沙聲打破了,聽起來像是樹枝間的摩擦,哈利覺得這更可能是動物而不是人引起的動靜,但他還是握緊了魔杖準備著,因爲消化沒能燉爛的蘑菇而機能不足已經讓他的胃很難受了,現在更加不舒服地絞在了一起。
   他以前認爲一旦他們偷回魂器,他會很受鼓舞的,但不知爲何他沒有,當他靜坐著看向黑暗中的時候,他的魔杖只照亮了黑暗的一小部分,他所有的感覺只有對即 將發生的事情感到擔心,這就好象他一直努力朝著一個目標前進了幾個星期,幾個月,或許幾年,但現在他突然停了下來,無路可走了。
  在某些地方還 有其他魂器存在,但他一點也不知道在哪兒,他甚至都不知道它們是什麽。並且他也不知道如何摧毀僅有的找到的這個魂器,它此刻正貼著他赤裸的胸膛。很奇怪, 它似乎並沒有從他身體裏吸取熱量,卻依然是冷冰冰地貼著他的皮膚,就像是剛從冰水裏撈出來的一樣,哈利時不時地覺得,或者只是他的想象,他可以感覺到那個 微弱的心跳伴著他自己的心跳不規則地響起。當他坐在黑暗中時,一股無名的不祥預感總向他襲來,他試圖抵抗它們,趕走它們,然而它們卻執拗地叨擾著他。兩個 人不可能同時存活下來。羅恩和赫敏在他身後的帳篷裏低聲說著話,只要他們想,他們隨時可以退出,可他不能。哈利感覺他坐在那兒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恐懼和疲憊 的時候,貼著他胸膛的那個魂器正“滴答”跳著吞噬著他剩下的時間……愚蠢的想法,他對自己說,別想那個……
  他的傷疤又開始刺痛,他恐怕這是因 爲自己有了這些想法才痛的,於是試圖把思想引到別的方面,他想到了可憐的克利切,它盼著他們回家卻盼到了亞曆克斯,那個小精靈會保持沈默嗎?還是他會把所 有他知道的事情都告訴食死徒?哈利寧願相信在過去的一個月裏克利切已經站在他這一邊,現在它應該會忠實於他,但誰又知道還會發生什麽?如果食死徒折磨那個 小精靈怎麽辦?一些令人不快的畫面湧現進哈利的腦海中,他嘗試著將這些想法抛開,因爲現在他沒法幫到克利切什麽:他和赫敏已經決定不再試圖召喚它,否則如 果魔法部的什麽人跟過來怎麽辦?在赫敏的帶領下尚且將亞曆克斯帶到了格裏莫廣場,他們也就不能指望小精靈的幻影顯形沒有同樣的缺陷了。
  哈利的 傷疤此刻如燃燒一般,他想到他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盧平那些關於魔法的想法是他們未曾經歷過且無法想象的。鄧布利多過去爲什麽沒多解釋一點呢?他認爲他 還有時間嗎?認爲他可以活上幾年,或者幾個世紀,像他的朋友尼古拉斯‧勒梅一樣?如果是這樣,那麽他錯了……斯內普保證了這一點……斯內普,沈睡的蛇,在 塔樓的頂上發起了突襲……
  鄧布利多在墜落……墜落……
  “把它給我,格裏戈維奇。”
  哈利的聲音尖刻,清晰而冷酷,他的 魔杖被一隻修長的蒼白的手握在身前,魔杖指著的那個男人倒挂著懸在半空,卻沒有繩索栓住他,他晃動著,被無形怪異地束縛在空中,他的四肢緊緊地貼在身上, 他可怕的臉與哈利因血液上沖而漲紅的臉處於同一水平上, 他有一頭純白色的頭髮和一把濃密的灌木叢似的鬍子:仿佛一個被捆著的,挂在空中的聖誕老人。
  “我沒有,已經不在我這兒了!它,很多年前……從我這被偷走了!”
  “不要對伏地魔大人撒謊,格裏戈維奇,他知道……他什麽都知道!”被挂著的男人因爲恐懼瞳孔放大了,它們似乎擴張得越來越大,直到那黑色的瞳孔把哈利整個淹沒了---
   然後哈利沿著一條黑暗的回廊跟著提燈籠的矮胖格裏戈維奇的腳步走 。格裏戈維奇突然闖進走廊的最後一個房間,他的燈籠照亮了這個看起來像車間的屋子,木屑和黃金在蕩漾的光亮中閃著微光,在一邊的窗臺上坐著一個金黃色頭 發,像只巨大的鳥的年輕人,一瞬間,燈光照亮了他,哈利看見他英俊的臉上滿是興奮,闖入者對他發射了昏迷咒,伴著歡笑敏捷地跳出後窗。
  哈利又從那對擴張的,隧道般的瞳孔裏退了出來,格裏戈維奇的臉上寫滿了恐懼。
  “誰偷的?格裏戈維奇。”那個尖刻冷酷的聲音又響起了。
  “我不知道,我一直都不知道,一個年輕人——不——求您---請求您!”
  一個尖叫聲一直在回蕩,然後閃過一道綠光……
  “哈利!”
  他睜開雙眼,喘息著,他的前額抽動著。他剛剛昏倒了靠在帳篷的一邊,把帆布弄歪了,他發現自己滑落在地上。他擡頭看著赫敏,她濃密的頭髮遮住了透過他們上方茂密的樹枝可以看得到的一小塊天空。
  “做了個夢。”他說,趕緊坐起來,無辜地試圖去看赫敏生氣的眼睛,“肯定是打起了瞌睡,對不起。”
  “我知道是你的傷疤!我可以從你的表情得知!你侵入了伏---”
  “別說那個名字!”羅恩生氣的聲音從帳篷裏傳出。
  “好吧,”赫敏回敬道,“神秘人的大腦,行了吧?”
  “我並沒要它發生!”哈利說,“這是個夢!你能控制你做的夢嗎?赫敏?”
  “如果你學會大腦封閉術——”
  但哈利對她的責備不感興趣,他想談談他剛剛看到的情景。
  “他找到了格裏戈維奇,赫敏,我想他已經殺了他,但在這之前,他侵入了格裏戈維奇的大腦,我看見了——”
  “我想我們最好換班,如果你累了,想要睡覺的話。”赫敏冷冷地說。
  “我可以繼續值班!”
  “不,很顯然你是太累了,去躺一會兒吧。”
  她頑固地在帳篷口坐了下了,哈利儘管生氣,但不想和她吵架,只好俯身進了帳篷。
  羅恩依然蒼白的臉從下鋪探了出來,哈利爬上上鋪,躺了下來,盯著黑黑的帆布頂看,過了一會兒,羅恩用低得蜷縮著坐在門口的赫敏聽不到的聲音說:
  “神秘人做了什麽?”
  哈利眯起雙眼努力回憶每一個細節,然後對著黑暗輕聲說:“他找到了格裏戈維奇,他把他捆起來了,他在折磨他。”
  “把格裏戈維奇捆住了?那他怎麽給他做一根新魔杖呢?”
  “不知道……很奇怪,不是嗎?”
  哈利閉上眼睛,回憶他所看到聽到的一切,他回憶得越多,就越沒有意義……伏地魔沒說任何關於哈利的魔杖,關於同一個鳳凰的尾羽,關於讓格裏戈維奇製造一根更強大的新魔杖去打敗哈利的話。
  “他想要格裏戈維奇的什麽東西,”哈利說,眼睛仍然緊閉著,”他讓他交出來,但格裏戈維奇說那個東西已經被偷走了……然後……然後……”
  他回憶起他作爲伏地魔,好像是從格裏戈維奇的眼睛裏進去了,侵入到他的記憶中…………
  “他看到了格裏戈維奇的記憶,我看到了一個年輕人坐在窗臺上,然後他向格裏戈維奇發射了一個咒語就跳出窗外逃走了,他偷了它,那個神秘人想要的什麽東西。我……我覺得我以前在哪兒見過他……”
  哈利希望他當時能多看一眼那個大笑著的男孩的臉,根據格裏戈維奇的說法,這事過去很多年了。可爲什麽這個年輕的竊賊會看上去眼熟呢?
  周圍的樹林發出的聲音在帳篷中聽不清,哈利所能聽到的僅僅是羅恩的呼吸聲。過了一會兒,羅恩耳語般地說,“你沒看到那個賊手裏握住的東西了嗎?”
  “沒有……那東西一定很小。”
  “哈利?”
  羅恩重新躺回床上,床扳發出“吱呀”的響聲。
  “哈利,你不覺得神秘人想要那個東西,是想把它變成魂器嗎?”
  “我不知道,”哈利慢慢地說,“也許,但再製造一個魂器對他來說不是很危險嗎?赫敏不是說過他已經把他的靈魂分裂到極限了嗎?”
  “對……但可能他自己不知道。”
  “是啊……可能。”哈利說。
  他已經確定伏地魔已經在同一只鳳凰上的魔杖芯問題上找到了解決方法,可以肯定伏地魔已經從老魔杖商那裏尋找到了解決方案……但他仍然殺死了他,很顯然並沒有問他關於魔杖的那個問題。
  伏地魔在試圖尋找什麽?魔法部和魔法界都在他掌控之下,爲什麽他還長時間的努力一個尋找格裏戈維奇曾經擁有過,卻被某個不知名小偷偷走的東西?
  哈利仍然會想起那個金髮年輕人的面孔,滿是興奮和不羈,他身上有種惡作劇成功之後弗雷德和喬治式的氣質。他從那高高的窗臺上跳了出去就像只鳥,而哈利之前曾見過他,但他想不起是在哪了……
  由於格裏戈維奇的死,那個快樂的小偷也已處於危險之中,哈利在思考他的問題,他陷入了沈思,當羅恩隆隆的鼾聲從下鋪傳來,他自己也再一次慢慢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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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7/7/2007 09:01 PM |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妖精復仇

第二天一清早,在其他兩人醒來之前,哈利離開了帳篷,在森林裏找到一棵枝節最多,看起來挺有彈性的古樹。他將瘋眼漢穆迪的那只魔眼埋在了它的樹蔭下。他在樹皮上用魔杖劃了個十字作爲標記。它並不是很大,但是哈利覺得瘋眼漢會更喜歡這樣而不是綁在烏姆裏奇的門上。然後他轉身走回帳篷,等著其他兩個人醒來,一起討論他們下一步該做什麽。
  哈利和赫敏一致覺得最好不要在一個地方停留太長時間,羅恩也這樣想,但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去的地方最好能有鹹牛肉三明治。於是赫敏清除了她在附近用魔法變出來的所有東西,哈利和羅恩同時也清理了所有的可以顯示出他們曾在這裏露營過的魔法標記和痕迹。然後他們一起幻影顯形到一個小鎮的郊區。他們一到達那裏,就在小灌木叢的隱蔽處搭起了帳篷並在周圍施了防禦魔法。哈利冒險藏在隱形衣下出去尋找食物,然而事情發展往往並不像計劃的那樣。在他剛剛進入小鎮時,一陣不自然的寒風襲來,薄霧凝結,頭頂的天空突然變暗使他更加寒冷。
  “你可以召喚守護神的!”羅恩反駁道,這時哈利向後走到帳篷並騰出一隻手,上氣不接下氣,用口型說著一個詞:攝魂怪。“我沒辦法……召喚……”他喘息著說,抓住帳篷的邊緣,“不能……召喚來……”
  他們驚愕和失望的表情使哈利感到慚愧,那是個不愉快的經歷,看到攝魂怪在一段距離以外就準確地向自己這裏滑行,那種令人窒息的寒冷麻痹了他的整個身體,遙遠的尖叫敲擊著他的耳膜,這使他無力再保護自己。哈利用盡全部的意志力讓自己拔腿就跑,留下攝魂怪在麻瓜中盲目的滑行。麻瓜看不到攝魂怪,但是可以感受到攝魂怪所到之處那種絕望的氣息。
  “所以我們仍然沒有找到任何食物。”
  “閉嘴,羅恩。”赫敏打斷他說,“哈利,發生了什麽?你爲什麽覺得你無法召喚守護神了?在昨天你還可以完美地召喚守護神的!”
  “我不知道。”他安靜地坐在老珀金斯的一把舊扶手椅上,覺得比那時更丟臉。他覺得自己心裏有些問題。昨天看起來像是在很久之前了:今天我又回到了那個十三歲的我,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車上唯一一個面對攝魂怪崩潰的人。
  羅恩踢斷了一隻椅子腿。
  “什麽!”他朝赫敏大吼:“我要餓死了!從上次我流血流得半死到現在吃的所有東西不過是幾個蘑菇!”
  “不過你可以走過去,直接從攝魂怪中間穿過。”像被刺了一下,哈利激烈地說。
  “我會的,但是我的胳膊上還挂著繃帶,除非你沒有注意到。”
  “那很容易就注意到.”
  “那麽就是說——”
  “當然!”赫敏叫道,用手拍著她的前額,嚇得那兩人一時無語。“哈利,給我那個小盒子。來!”她不耐煩地說,用手指著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哈利,“魂器,哈利,你還戴著它!”
  赫敏伸出她的手,哈利也將那條金鏈子從頭上取下來。就在它與哈利的皮膚分開的那一刹那,他感到一陣古怪的輕鬆。他甚至才感覺到他身上又濕又冷和肚子裏沈甸甸的壓力消失了。
  “好點了麽?”赫敏問。
  “是的,好的多了!”
  “哈利,”她說道,在他前面蹲下,用那種使哈利感到像是探訪病人的聲音說:“你不認爲自己被附身了嗎?”
  “什麽?當然不!”他防備地說:“我記得我戴著它的時候我們做的所有的事情,如果我被附身我就不會記得那些事情,不是嗎?金妮告訴我她有幾個小時都不知道自己幹了些什麽。”
  “唔,”赫敏說,低頭看著那個沈甸甸的盒子:“嗯,也許我們不應該隨身帶著它。我們可以把它留在帳篷裏。”
  “我們不能把魂器留在這,”哈利堅定地說,“如果我們把它弄丟了,如果它被偷了……”
  “噢,好吧,好吧,”赫敏說著把它挂到自己的脖子上,把它向下塞進襯衫裏看不見的地方。“但是我們應該輪流帶著它,沒有人能夠長時間的忍受它。”
  “很好,”羅恩暴躁地說,“現在我們已經選出人來了,我們現在可以去找食物了嗎?”
  “好的,但是我們還是去別的地方找食物吧。”赫敏說著,偷偷的看了哈利一眼,“我們不能總停留在攝魂怪四處遊走的地方。”
  最後他們在一個偏僻遙遠的農場裏的田地裏過的夜,從那裏他們弄到了雞蛋和麵包。
  “這不算偷竊,對吧?”當他們狼吞虎咽炒雞蛋烤麵包的時候,赫敏怯怯的問。“我是不是應該在咕咕叫的小雞下面放點錢?”羅恩翻著眼睛說,兩頰脹的鼓鼓的,“哦,我的赫敏,別擔心那麽多事。放鬆!”
  並且——的確是這樣——在他們舒服的大吃一頓後,放鬆變得非常簡單。在這個夜晚,關於攝魂怪的爭論也在笑聲中被遺忘了。哈利非常快樂,也充滿了希望,他擔當了在三輪夜班中第一個值班的人。
  這是他們第一次意識到這個事實:吃飽了精神好,而空空如也的肚子代表著爭論和憂傷。哈利對此並不驚訝,因爲他有過一段在德思禮家裏幾乎被餓死的經歷。赫敏相當出色地熬過了那些晚上,他們除了漿果和過期的餅乾外沒有在尋找中獲得任何食物。她的脾氣可能比平常好了一點,而且她經常沈默。然而,羅恩習慣於他那和善的母親或是霍格沃茨的家養小精靈提供的一天美味的三餐,饑餓使他變得不可理喻而且暴躁易怒。經常性的食物短缺,再加上輪到羅恩佩戴那個魂器,這使他徹徹底底的變成惹人討厭的傢夥。
  “我們接下來去哪里?”他一直重復著這句話,看上去他沒有任何主意,僅僅是希望哈利或者赫敏提出一個計劃,而他就坐在那想著食物的短缺。因此,哈利和赫敏白白花費了許多時間討論他們能在哪里會發現另一個魂器,或是如何摧毀他們已經到手的這個魂器。他們的談話的重復內容越來越多,因爲他們沒有得到任何新的資訊。
  就像鄧布利多告訴哈利的那樣,他們堅信伏地魔會把他的魂器藏在一個對他來說非常重要的地方。他們一直在列舉,沈悶枯燥的一遍又一遍的,那些他們所知道的伏地魔居住過或拜訪過的地方。孤兒院那個他出生和成長的地方;霍格沃茨,是他念書的地方;博金- 博克,是他在畢業後作的地方;然後是阿爾巴尼亞,他在那裏度過了它被放逐的那幾年:這些形成了他們推測的基礎。
  “來,讓我們去阿爾巴尼亞。就算在整個國家裏面搜尋也用不了一個下午的時間。”羅恩諷刺地說。
  “那裏肯定什麽都沒有。在他流落之前他已經做了五個魂器,而且鄧布利多已經確定第六個魂器就是那條大蛇了。”赫敏說,“我們都知道那條蛇不可能在阿爾巴尼亞,它通常是跟在伏地……”
  “我不是和你說過不要叫他的名字嗎?”
  “好吧!那條蛇一般是跟著神秘人的——這樣你就高興了?”
  “差不多吧。”
  “我不認爲他會在博金-博克藏任何東西。”哈利說,他說過這句話好多遍了,但是重復再說一遍只是爲了打破這難堪的沈默,“博金和博克是黑魔法物品的專家,他們會一下子就認出這個魂器的。”
  羅恩很明顯的打了個呵欠。哈利抑制住強烈的向他扔東西的衝動,繼續說,“我估計他把東西藏在了霍格沃茨。”
  赫敏歎了口氣。
  “但是鄧布利多會發現的,哈利!”
  哈利重復著他的觀點並尋找有利於他的觀點的理由。
  “鄧布利多在我面前說過他從來不敢確定他知道霍格沃茨的所有秘密。我告訴你,如果那裏有一個地方是伏地……”
  “哦!”
  “神秘人!然後!”哈利吼道,強迫自己忍耐下去,“如果有一個地方對伏地魔真的十分重要,那就是霍格沃茨!”
  “哦,算了吧,”羅恩嘲弄地說,“他的學校?”
  “是的,他的學校!那是他第一個真正的家,是對他而言意義非比尋常的地方;那代表著他的一切,就算在他離開之後……”
  “我們在討論的是神秘人,對吧?不是你?”羅恩問。他在用力的拉扯那條挂在他的脖子上的魂器的鏈子。哈利有種欲望想要一把抓過那條鏈子然後勒死羅恩。
  “你告訴我們神秘人請求鄧布利多在他畢業後給他一份工作。”赫敏說。
  “是的。”哈利回答說。
  “而且鄧布利多認爲他只是想要回來試圖尋找什麽東西,可能是其他哪個學院創始人的東西,來製造魂器?”
  “是的。”哈利回答。
  “但是他沒有得到那份工作,不是嗎?”赫敏說,“所以他絕不會有機會去那裏尋找學院創始人的東西並把它藏在學校!”
  “那麽,好吧。”哈利被說服了。“忘記霍格沃茨吧。”
  沒有什麽其他的線索了。他們只好來到倫敦,藏在隱形衣下,尋找伏地魔長大的孤兒院。
  赫敏偷偷進入了一個圖書館,從他們的記錄發現了這個地方在好多年前已經被重建了。他們來到了它的位置,發現了現在是一個政府機關的塔式大樓。
  “我們可以試著挖地基?”赫敏玩弄地說。
  “他不可能把魂器藏在這裏,”哈利說。他自始至終都知道這一點。孤兒院曾是伏地魔盡力擺脫的地方,他不可能把自己靈魂的一部分藏在這裏。鄧布利多向哈利展示過伏地魔藏魂器的地方之壯觀和神秘。這個倫敦的陰暗灰色的角落是你能夠想象得出的最不著邊的地方,尤其是和霍格沃茨或是古靈閣——巫師的銀行——那樣的有著鍍金的門、大理石地板的建築物相比較。
  還是沒有任何新主意,他們繼續穿梭在鄉間。爲了安全起見,每個夜晚他們都換不同的地方支起帳篷,每個早晨他們都確保將所有他們來過這裏的所有痕迹清除,然後出發尋找另一個偏僻隱蔽的地點。幻影顯形時到過許多森林,狹窄的山澗,紫色的荒野,金雀花覆蓋著的山嶺,還經過受保護的有許多卵石的小海灣。每12個小時他們輪換著佩戴魂器,就好像他們在玩一種慢動作的擊鼓傳花一樣。他們害怕音樂的停止,因爲那是 12個小時的恐懼和焦慮。
  哈利的傷疤一直刺痛,他注意到,它發作的越來越頻繁,尤其是當他佩戴魂器的時候。有時候他無法阻止他自己對疼痛做出的反映。
  “怎麽了?你看到什麽了?”羅恩每當他注意到哈利的退避時就會探問。
  “一張臉,”哈利每一次都是這樣咕噥,“相同的一張臉。從格裏戈維奇偷東西的那個小偷。
  這時羅恩會轉過臉去,毫不掩飾他的失望。哈利知道羅恩希望得到關於他家裏的消息或是其他鳳凰社的人的消息,但是,畢竟哈利不是一架電視天線,他只能知道伏地魔在那時的想法,而不能選擇自己想要知道的內容。顯然,伏地魔在不斷的思索著那個興高采烈卻不知名的少年,包括他們的名字和下落。哈利可以確定,伏地魔所知道的不比他多多少。在哈利傷疤繼續灼燒的同時,那個快樂的金髮男孩也在他的腦海裏時隱時顯。他不得不試圖掩蓋住任何不適或疼痛的表情,因爲其他兩個人在他提到那個小偷時,除了不耐煩沒有任何反應。他不能完全怪他們,尤其是在他們絕望時戴著魂器的時候。
  幾個星期過去之後,哈利開始懷疑羅恩和赫敏在背地裏議論他。有好幾次哈利進入帳篷時,他們突然就打斷了話頭,有兩次哈利不經意地遇到他們,在不遠處湊在一起,頭靠在一起快速的談論著什麽,每一次他們一旦意識到哈利在靠近他們並且催促他們尋找木頭和食物時,他們就都不說話了。
  哈利忍不住懷疑他們是不是一致認爲這次行動是白費力氣,因爲他們認爲哈利有一些秘密的計劃只有到適當的時候他們才能知道的。這些事對他隱藏自己糟糕的心情一點作用都沒有,而且哈利也擔心赫敏會對他差勁的領導能力失望。在沮喪中,哈利嘗試向更廣的範圍內思考魂器的位置,可是唯一一個在他的腦海中出現的地方就是霍格沃茨。但是其他兩個人完全不拿這個想法當回事,所以他也就沒有再提出他的意見。
  秋天卷著落葉掃過他們路過的那個村莊。因此他們支起的帳篷也有了落葉作掩護。大自然製造的霧氣似乎也加入了攝魂怪的濃霧行列,風和雨也來找他們的麻煩。事實上赫敏雖然可以更好的辨認出可食用的菌類了,卻也無法彌補與世隔絕的孤獨感,脫離團體,還有他們在對抗伏地魔的戰鬥中的一無所知的感覺。
  “我媽媽,”羅恩在一個晚上說,那時他們坐在威爾士河岸的帳篷裏,“可以從稀薄的空氣裏變出來美味的食物。”
  在他看見他的碟子裏那許多燒焦的灰色魚時他變得更加暴躁易怒。哈利不自覺地向羅恩脖子裏瞥了一眼,就像他料到的那樣,那條魂器的金鏈子在那裏閃閃發光。他努力克制住詛咒羅恩的衝動。他知道,羅恩的態度會在摘下那個盒子的時候稍微改善一些。
  “你媽媽不可能從空氣裏變出食物來,”赫敏說,“沒有人可以。食物是大洋法律五個最主要的例外中第一個組成部分……”
  “哦,說簡單點兒,不行嗎?”羅恩說,牙縫裏露出了正在咀嚼的魚。
  “憑空變出食物是不可能的!你可以你事先知道的地方把它召喚來,你可以改變它,如果你已經有了一些,你還可以增加它的數量——”
  “好吧,反正我是不想增加這種東西的數量,真噁心。”羅恩說。
  “哈利抓到的魚,我盡最大的力氣去做了!我注意到我總是那個快吃完時才挑選食物的那個人。我想那只是因爲我是個女的!”
  “不,那是因爲你被認爲魔法是最出色的!”羅恩喊道。
  赫敏跳了起來,一部分烤魚從她的盤子滑到了地板上。
  “明天你可以來做飯,羅恩,你可以找出一些食物然後試著用魔法將它們變成可以吃的東西,我會坐在那里拉著長臉一直抱怨,然後你就會知道你——”
  “別吵了!”哈利說,跳起來揮擺著兩隻手,“安靜!”
  赫敏看起來更憤怒了。
  “你怎麽能這麽偏向他!他幾乎就沒做過飯——”
  “赫敏,安靜,我聽到有人!”他仔細地聽,仍然舉著雙手警告他們不要說話。然後,他匆忙沖出去,黑色的河流在他們身後翻滾著,他又聽到了那個聲音。他在魔杖的光芒中四處張望。沒有什麽正在動的東西。
  “你在這裏施了閉耳塞聽咒,是嗎?”他低聲問赫敏。
  “能做的我都做了。”她低聲回答,“閉耳塞聽咒、麻瓜驅逐咒和白日夢咒,這類魔咒都有。他們不可能聽到或看見我們,無論他們是誰。”
  沈重的腳步聲,還有一些石塊樹枝滑落的聲音,明白無誤地告訴他們有一些人正從懸崖上爬下來,到樹木茂密的斜坡,到他們紮營的狹窄的河岸。他們拔出了自己的魔杖,等待著。他們在這裏施的魔法是可以保護他們不會受到麻瓜和普通巫師注意的,特別還是在這一片黑暗中。如果他們是食死徒,那麽他們的防禦魔法就要開始第一次接受黑魔法的考驗了。
  聲音越來越大,但卻沒有變得更清楚,好像是有一群人來到了河岸邊。哈利估計他們離這裏不到二十英尺,但是瀑布的聲音使他不敢確定。赫敏拿出那個珠繡包,開始翻找什麽東西,過了一會兒她找出三個伸縮耳,給哈利和羅恩每人一個,他們急忙將肉色細繩的一端塞進耳朵裏,將另一端扔出帳篷的出口。
  幾秒鐘後,哈利聽到了一個疲倦的男聲。
  “這裏應該有一些大馬哈魚的,或是,你認爲這個季節太早了?大馬哈魚飛來!”
  幾聲清晰的水濺出的聲音,然後是魚飛快地掙扎聲。某人咕噥著讚賞著。哈利將伸縮耳更深的送進耳朵裏:除了河水聲之外,他還可以辨認出許多聲音,但是他們說的不是英語或是他曾聽過的任何一種人類的語言。那是一種粗魯刺耳的語言,一種從喉嚨裏發出的哢噠哢噠的聲音。而且聽起來是兩個人在談話,其中一個聽起來聲音更低沈緩慢一些。
  火焰在帳篷另一側越燒越旺,有巨大的身影在透過帳篷的火光中搖曳著。烤好的魚的誘人香氣向他們這個方向不斷飄送過來。然後就是食具與盤子的叮噹響聲,第一個男人又開口說話了。
  “給你,拉環, 德克.”
  妖精!赫敏用口型對哈利說,哈利點點頭。
  “謝謝。”妖精們一起用英語說。
  “那麽,你們三個已經逃跑多久了?”問話的是一個圓潤的令人愉快的新聲音,哈利模模糊糊的感覺很熟悉,他想象出一個臉圓圓的帶著笑的面孔。
  “六周了……七周……我忘記了。”那個男人拖著疲憊的聲音說,“剛遇到拉環沒幾天,不久就加入了德克的隊伍,很高興和你們達成聯盟。”他停了一會,刀子在杯盤上刮著,然後把杯子從地上被拿起來又放回去。“那爲什麽你離開了呢?泰德。”那個男人繼續問道。
  “我知道他們馬上就要來襲擊我了。”泰德用圓滑的聲音說道,哈利馬上意識到那個人是誰:是唐克斯的父親。“聽說食死徒上星期那片區域,我決定最好逃走. 我拒絕以麻瓜出身的身份登記。所以你看,我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的,我最後還是要離開。我的妻子會安然無恙的,她是純血統,而且我在那裏看到了迪安,嗯,幾天之前,是吧孩子?”
  “是的,”另一個聲音說,哈利,羅恩,和赫敏面面相覷,都沒有說話卻很激動,他們可以確定自己認出了那是迪安‧托馬斯的聲音,他們在格蘭芬多的同學。
  “麻瓜出身,是麽?”第一個男人說。
  “不敢確定,”迪安說,“我的父親在我還小的時候就抛棄了我的母親。我沒有任何證據說明他是個巫師。”
  接下來是一陣沈默,除了咀嚼聲。然後泰德又開始說話。
  “我必須要說,德克,遇到你我很驚訝。高興,但很驚訝。傳言說你已經被抓住了。”
  “我是被抓住了,”德克說,“我在去阿茲卡班的半路上逃脫了。有人擊昏了德力士,然後我搶過他的掃把。那比你們想象的還要容易,我不認爲他當時是清醒的。他可能被奪魂咒控制了。如果是這樣,我會和那些給他施咒的巫師握手,因爲他們挽救了我的生活。
  又是一陣沈默,只有火焰的劈啪聲和河流的湧動聲。然後泰德說:“你們兩個站在哪一邊呢?我,呃,總覺得小妖精是站在神秘人那邊的,大體上是。”
  “你的想法是錯誤的。”嗓音高昂的妖精說,“我們不站在任何一邊。這是巫師們的戰爭。”
  “你接下來準備藏在哪?”
  “我想謹慎一些,”嗓音低沈的妖精說,“我拒絕了我認爲是魯莽的請求。我清楚地知道我正處在危險之中。”
  “他們讓你做什麽?”泰德問。
  “這種要求對我們種族的尊嚴是種傷害,”妖精回答道,當他說到這裏,他的聲音更加粗曠而不像人類了,“我不是一個家養小精靈。”
  “那你呢,拉環?”
  “同樣的原因,”高嗓音的妖精說,“古靈閣不再在我的控制之下了。我不認可那些巫師管理者。”它接著咕噥了一些聽不懂的話,然後德克笑了起來。
  “有什麽可笑的嗎?”迪安問。
  “哈哈,”德克說,“那裏還有些連巫師也不認識的東西呢。”
  一陣短暫的沈默。
  “我不明白。。”迪安說。
  “在我離開前我小小的報了一下仇。”拉環用英語說。
  “好漢子……好妖精,我是說。”泰德急忙修改。“我猜,你把食死徒鎖在了高大的隱秘的洞窟中,是嗎?”
  “如果我那麽做了,那把劍是不可能幫助他逃出來的。”拉環回答說。
  德克又笑了一聲,就連德克也發出了吃吃的笑聲。
  “迪安和我還是不太明白。”泰德說。
  “西弗勒斯‧斯內普也是這樣,儘管他不知道那是什麽。”拉環說,兩個妖精一起發出了惡意的笑聲。帳篷裏哈利幾乎因爲激動而窒息,他和赫敏互相望了一眼,努力去聽清那些聲音。
  “你沒有聽說過那些事吧,泰德?”德克問,“關於那些在霍格沃茨裏嘗試從斯內普辦公室偷出格蘭芬多寶劍的學生?”
  一陣電流流過哈利全身,刺痛著他的神經,使他生了根似的站在原地。
  “一個字都沒聽說,”泰德說,“預言家日報沒報道,是嗎?”
  “根本沒有,”德克咯咯的笑,“拉環告訴我的,他從在銀行工作的比爾‧韋斯萊那裏聽說的。想要取到寶劍的學生之一就是比爾的妹妹。”
  哈利向赫敏和羅恩那裏望了一眼,他們兩個都緊緊地抓住伸縮耳,就好像那是他們的生命之繩一樣。
  “她和其他兩個朋友進入斯內普的辦公室,將很明顯是保存劍的玻璃盒打碎。斯內普在他們試圖將劍偷偷帶下樓梯的時候抓住了他們。”
  “哦,上帝保佑他們,”泰德說,“他們是怎麽想的,認爲可以用這把劍打敗神秘人?或者打敗斯內普本人?”
  “無論他們想用這把劍做什麽,斯內普認爲那把劍再放在那裏是不安全的了,”德克說, “過了幾天,他可能是得到了神秘人的指令,我猜,他將它送到倫敦古靈閣裏保存。”
  妖精們又發出了笑聲。
  “我不知道這有什麽可笑的。”泰德說。
  “那是假的。”拉環用刺耳的聲音說。
  “那把格蘭芬多的寶劍!”
  “哦,是的。那只是個仿製品——絕妙的仿製品,可以確定——但是那是巫師製造的。最初的那把劍是在幾個世紀以前妖精製造的,肯定會具有妖精做的盔甲的某些特性。無論真正的格蘭芬多的寶劍在哪里,反正是肯定不在古靈閣銀行。”
  “我知道了,”泰德說,“我覺得你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那些食死徒吧?”
  “我沒看出有任何理由應該拿這種事去打擾他們。”拉環自以爲是的說。現在泰德和迪安同德克 和德克一起笑了起來。
  在帳篷裏,哈利閉上了眼睛,希望某些人可以問一些哈利需要知道答案的問題。長長的一分鐘後,迪安開口了,他是(哈利想起來就一陣顫抖)金妮曾經的男朋友。
  “金妮和其他的那些人以後怎麽樣了?就是那些想要得到寶劍的人。”
  “哦,他們被殘酷的懲罰了。”拉環漫不經心的說。
  “那麽,他們現在還好吧?”泰德迅速的問,“我的意思是,韋斯萊一家承擔不起再有孩子受傷了,是吧?”
  “他們沒有受嚴重的傷,就我所知。”拉環說。
  “他們真幸運,”泰德說,“從斯內普的一向言行記錄來說,我們應當爲他們還活著慶倖。”
  “你相信那個故事,是吧,泰德?”德克問,“你相信斯內普殺了鄧布利多?”
  “當然相信,”泰德說,“你不會坐在那裏告訴我你認爲是波特做的那一切?”
  “這些日子很難確定該相信什麽。”德克咕噥。
  “我瞭解哈利波特,”迪安說,“我確信他是真的——救世之星,或者其他說法。”
  “是的,有許多人相信他是,孩子,”德克說,“包括我。但是他現在在哪里?面對這麽多事情他逃跑了。你覺得他知道許多我們不知道的事,或者有什麽特殊的使命,還是他在外戰鬥,反抗,而不是藏起來。而且你也知道,預言家日報一直在不遺餘力地反對他——”
  “預言家日報?”泰德嘲弄地說,“如果你仍然看那份報紙你就活該被騙,德克。你如果想知道事實,就看《唱唱反調》吧。”
  就在話音剛落,一陣透不過氣的嘔吐聲就響起了,越來越大。德克強咽下一塊魚骨頭。最後他唾沫飛濺的說:“《唱唱反調》?那個老瘋子謝農費裏厄斯‧洛夫古德編的破爛雜誌?”
  “這幾天的雜誌不是很古怪了,”泰德說,“你需要看一看,謝農費裏厄斯刊登了所有預言家日報故意不登的事實。現在不再和那些彎彎鼾角獸糾纏不清了。很長時間以來他們希望和他合作,我不知道。但是,謝農費裏厄斯在每一期雜誌的頭版說,那些對抗伏地魔的巫師應該優先幫助哈利波特。”
  “很難去幫助一個在世界上消失不露面的男孩。”德克說。
  “聽著,他們還沒有抓住他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項成就。”泰德說,“我很高興他現在沒有任何消息,再說那也是我們正在做的,躲在安全的地方,不是嗎?”
  “是的,你說到點子上了,”德克沈重的說,“在整個魔法部和所有他們的追隨者正在尋找他的時候,我更寧願看到他現在被抓起來。不過,也有可能他們已經抓住他並把他殺了而沒有公開,不是嗎?”
  “哦,別那麽說,德克,”泰德咕噥。
  一陣長長的靜默,只有刀叉的發出的哢噠聲。當他們再次開口時,他們討論他們是否應該在河岸上睡覺或是撤回到長滿樹木的斜坡上睡覺。後來他們覺得樹木能夠更好的掩護他們,他們就將火熄滅了,然後爬回到斜坡,他們的聲音也漸漸消失了。
  哈利,羅恩和赫敏卷起了伸縮耳。哈利發現在偷聽到這些話之後想要沈默很困難,他甚至不能多說一個字:“金妮——那把劍——”
  “我明白!”赫敏說。她在她那珠繡包裏翻找著,這次她把手伸得很深直到腋窩。
  “這裏……我們……在……”她從牙縫中擠出幾個詞,顯然她是在用力將包的深處什麽東西拉出來。漸漸的,一幅裝飾華麗的畫框露了出來。哈利趕緊去幫助她。當他們舉起那空空如也的菲尼亞斯的畫像,赫敏一直用她的魔杖指著畫像,準備隨時施個咒語。
  “如果某個人在鄧布利多的辦公室裏把那把劍偷梁換柱了的話,”她喘著氣說,這時他們將畫像靠在帳篷的一邊,“菲尼亞斯‧奈傑爾一定會目睹的,他的畫像就在那個地方旁邊挂著。”
  “除非他在睡覺。”哈利說,但是他在赫敏跪在空空的畫布前時仍然屏住呼吸等待著。赫敏的魔杖正指著華埠的中心,清清喉嚨,然後說:“呃——菲尼亞斯?菲尼亞斯‧奈傑爾?”
  什麽也沒出現。
  “菲尼亞斯‧奈傑爾?”赫敏又說了一遍。“布萊克教授?請問我們可以和你說話嗎?拜託!”
  “‘拜託’這個詞總是有用的。”一個冷漠虛僞的聲音說,菲尼亞斯‧奈傑爾滑進他的畫像。馬上,赫敏尖叫:“哦!”一個黑色的眼罩立刻罩在了菲尼亞斯‧奈傑爾的狡黠的、黑色的眼睛上,使他撞在了框上並且尖聲呼痛。
  “什麽——你怎麽敢——你要幹什——?”
  “我很抱歉,布萊克教授,”赫敏說,“但是這是一項必要的防禦措施!”
  “ 馬上拿走這個肮髒的附著物!拿走它,我說!你正在毀壞一項藝術品!我在哪里?發生了什麽?”
  “你不需要知道你在哪里,”哈利說,然後菲尼亞斯‧奈傑爾就像突然被凍住了一樣,不再試圖剝落他暗色的眼罩。
  “難道這個聲音的來源是令人想念的波特先生?”
   “算是吧。”哈利說,他知道這樣會引起菲尼亞斯‧奈傑爾的趣。“我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關於那把格蘭芬多的寶劍。”
  “呃,”菲尼亞斯‧奈傑爾說,正轉動著他的腦袋嘗試著看到哈利,“是的,那個愚蠢的女孩在那裏所做的最無知的行爲——”
  “你少對我的妹妹說三道四。”羅恩粗魯地說,菲尼亞斯‧奈傑爾傲慢的揚起了眉毛。
  “這裏還有誰?”他問,把頭轉來轉去,“你的聲音惹惱我了!那個女孩和她的朋友是最白癡的白癡。想從校長那裏偷東西。”
  “他們不是偷竊,”哈利說,“那把劍本來就不是斯內普的。”
  “它屬於斯內普教授的學校,”菲尼亞斯‧奈傑爾說,“那個姓韋斯萊的女孩憑什麽得到它?她應當受到懲罰,還有白癡隆巴頓和那個瘋姑娘!”
  “納威不是白癡,盧娜也不是瘋子!”赫敏說。
  “我在哪里?”菲尼亞斯‧奈傑爾重復問道,又開始和他的眼罩較勁。“你們把我帶到了哪?你爲什麽把我的畫像從我的祖宅中移走?”
  “先別管那個!斯內普是怎麽懲罰金妮,納威和盧娜的?”哈利急切地問。
  “斯內普教授把他們送進了禁林,去給那個傻大個海格做一些事情。”
  “海格不是個傻大個!”赫敏尖銳地說。
  “斯內普可能認爲那是懲罰,”哈利說,“但是金妮,納威和盧娜一定會和海格開開心心的。禁林……他們面對過許多比禁林更糟的事情,挺好的!”
  他覺得如釋重負,他一直往恐怖的方面想,至少是鑽心咒。
  “我們真正想要知道的,布萊克教授,是否有其他什麽人,嗯,把寶劍掉包?說不定是借著打掃衛生的機會——或其他什麽事!”
  菲尼亞斯‧奈傑爾再次暫時停下了手頭解救眼睛的活動並發出了吃吃的笑聲。
  “麻瓜出身的孩子,”他說,“妖精製作的東西是不需要清潔的,頭腦簡單的女孩,妖精的銀原料是可以不沾染污垢的。只會吸收增強自己力量的東西。”
  “別說赫敏頭腦簡單!”哈利說。
  “我懶得反駁你,”菲尼亞斯‧奈傑爾說,“也許現在是時候我回到校長的辦公室了?”因爲他被蒙著眼睛,他開始摸索畫框,想要摸索著走出畫像回到霍格沃茨的路。哈利突然有了個想法。
  “鄧布利多!你不能把鄧布利多帶過來嗎?”
  “你說什麽?”菲尼亞斯‧奈傑爾問。
  “鄧布利多教授的畫像——你能把他帶過來,就在這兒,在你的畫框裏?”
  菲尼亞斯‧奈傑爾把頭擺向哈利聲音的方向。
  “顯然不是只有麻瓜出身的孩子才無知,波特。只有在霍格沃茨裏面的畫像才能互相交談,但是他們不能在城堡之外走動,除非去的是自己的畫像。鄧布利多教授不能和我一起過來。而且我在你的手中受到如此待遇之後,我保證我絕對不會再來第二次!”
  哈利垂頭喪氣,看著菲尼亞斯更加努力的嘗試離開畫框。
  “布萊克教授。”赫敏說,“你剛才告訴我們,請問,你在什麽時候最後一次看到那把劍離開它的位置?在金妮把它拿出來之前,我是說。”
  菲尼亞斯不耐煩地從鼻子裏哼哼著。
  “我記得最後一次我看見格蘭芬多的寶劍離開它的位置,是在鄧布利多教授用它劈開一枚戒指的時候。”
  赫敏無奈的回頭看了看哈利,在已經找到出口的菲尼亞斯‧奈傑爾面前他們什麽都不敢說出來。
  “那好吧,晚安。”他尖刻地說,然後再次走出他們的視線。當他在畫框裏只剩帽沿的時候,哈利突然喊了起來:“等一下!你會告訴斯內普你看到的一切麽?” 菲尼亞斯‧奈傑爾將他的被眼罩遮住的腦袋又探回畫框。“在斯內普教授心裏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操心,比如那些支援鄧布利多的人們。再見,波特。”
  隨著他的話說完,他的身影也完全消失了,除了那個黑色的眼罩什麽都沒有留下。
  “哈利!”赫敏大喊。
  “我知道!”哈利大聲說。他簡直不能控制自己,用拳頭擊打著空氣。這比他期望獲得的還要多。他站起來大踏步走出帳篷,覺得他可以跑一公里地。他甚至不覺得饑餓了。赫敏將菲尼亞斯的畫重新卷起來放回她的鑲滿珠子的小包。當她扣上扣子後將包放在一邊,而她自己已經興奮的看著哈利。
  “那把劍可以毀掉魂器!那把妖精製造的可以吸收力量的寶劍——哈利,那把劍曾在蛇怪的毒液中浸過!”
  “——鄧布利多不把它給我是因爲他還需要它,他希望把它用在小盒子上——”
  “——而且他一定意識到如果那把劍寫進遺囑,他們就不會讓你得到它——”
  “——所以他複製了一把——”
  “——而且把那把假的劍放進玻璃櫃裏——”
  “——然後他把那把真的劍放到——放到哪里了?”
  他們相互盯著對方,哈利覺得看不見的答案就在他們周圍的空氣裏浮動,那麽近就在他們身邊。爲什麽鄧布利多不告訴他?或是他暗示過,事實上,是告訴過哈利,但是哈利當時沒有反應過來?
  “想想!”赫敏輕聲說,“想想!他可能把那把劍放在哪里?”
  “不是霍格沃茨,”哈利說,重新開始踱步。
  “在霍格默德的什麽地方?”赫敏建議說。
  “尖叫棚屋?”哈利說,“沒有人能進得去。”
  “但是斯內普知道如何安全進去,那樣的話不是有點冒險嗎?”
  “鄧布利多信任斯內普,”哈利提醒她。
  “沒有足夠的證據表明他把寶劍調包了!”赫敏說。
  “對,你說的是。”哈利說,而且在他想到鄧布利多有一些留給他的,稍微可以說明他對斯內普並不那麽信任的東西,他就覺得比剛才更高興了。“那麽,他會在離霍格默德遠遠的把那把劍妥善保管,然後呢?你怎麽想,羅恩?羅恩?”
  哈利四處張望,有那麽困惑的一瞬間他認爲羅恩已經離開了帳篷,然後他看到羅恩正躺在陰暗的床鋪上,看起來面無表情。
  “哦,想起我來了,是嗎?”他說。
  “什麽?”
  羅恩很響的從鼻子裏哼出一口氣,盯住上鋪的底面。
  “你們兩個繼續,別讓我打擾了你們的好興致。”
  哈利不知所措的求助的看著赫敏,但是赫敏搖著頭,顯然她也不知道羅恩是怎麽了。
  "你怎麽了?“哈利問道。
  “怎麽了?沒什麽。”羅恩說,仍然不看著哈利,“不管怎樣,不關你的事。”
  頭頂上傳來幾聲咚咚聲。開始下雨了。
  “嗯,顯然你心裏有事情。”哈利說,“全都說出來吧,好嗎?”
  羅恩把他的兩條長長的腿從床上拿下,坐了起來。他看起來很刻薄,不像平時的他了。
  “好吧,我都說出來。別指望我在帳篷裏高興的跳上跳下,因爲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那些在你不知道的事情的名單裏的事情。”
  “我不知道?”哈利重復道,“我不知道的事情?”
  咚,咚。咚。雨下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急,雨滴密急的落在被他們周圍落葉覆蓋的河岸上,有的穿越黑暗落進了潺潺的河水裏。憤怒代替了哈利原來的快樂。羅恩的說出的想法和他所料想且擔心的一模一樣。
  “我從來沒過過這種日子,”羅恩說,“你知道,我的胳膊斷了,什麽吃的都有沒有,每天晚上我的背都凍麻了。你知道,我只是希望我們在逃亡幾個周後我們能夠做成什麽事情。”
  “羅恩,”赫敏說,聲音非常輕,被雨滴打在帳篷上的聲音蓋過,羅恩假裝沒有聽到。
  “我想你知道你是自己要求要來的,”哈利說。
  “是的,這我知道。”
  “那麽是什麽讓你言行不一致的?”哈利問,他現在抑制不住自己的火氣。“你覺得我們是應該住在五星級酒店?隔一天找一次魂器?你想回到你媽咪那裏去過耶誕節?”
  “我們認爲你知道我們應該幹什麽!”羅恩大喊,站起身來,他的話就像一把灼燙的匕首“我們以爲鄧布利多告訴了你應該幹什麽!我們以爲你已經有了一個明確的計劃!”
  “羅恩!”赫敏說,這次她的聲音清楚的足以蓋過屋頂上雨聲而讓其他人聽見,但是羅恩還是不理她。
  “好吧,很抱歉讓你失望了。”哈利說,儘管他覺得自己心裏空蕩蕩的,但是他的聲音仍然非常平靜。“我從一開始就很坦白的告訴你一切。我把鄧布利多告訴我的一切都跟你說了。而且如果你沒有注意到的話,我們已經發現了一個魂器——”
  “是的,而且我們既想擺脫它,又想找到其他的魂器——換句話說,沒他媽這樣的。”
  “把盒子拿下來,羅恩,“赫敏說,她的聲音異常的刺耳。“把盒子拿下來,如果你不整天戴著它你就不會說出這種話了。”
  “不,他會的。”哈利說,他不想給羅恩找藉口,“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在我背後竊竊私語?你以爲我猜不出你心裏在想著吃什麽?”
  “哈利,我們不是——”
  “別撒謊!”羅恩朝她憤慨地說,“你也這麽說,你說你很失望,你說你覺得他越來越——”
  “我沒那麽說——哈利,我沒那麽說!”赫敏哭著說。
  雨滴重重的砸在帳篷上,眼淚不停的流過赫敏的面頰,幾分鐘之前的興奮消失了,就好像它從未出現過一樣。就好像是一個小小的火花爆開,熄滅,只剩下了黑暗,潮濕和寒冷。格蘭芬多的寶劍藏在一個他們不知道的地方,而他們三個年輕人卻在帳篷裏面對著僅有一個還沒有成功摧毀,事實上,是失敗了。
  “你還在這裏幹什麽?”哈利問羅恩。
  “我可不知道!”羅恩說。
  “你回家吧。”哈利說。
  “好啊!我正準備呢。”羅恩大喊,然後他朝哈利走了幾步,哈利沒有退縮。“你沒有聽到他們說我妹妹怎麽了嗎?但你一點也不在意,是吧,那只是個禁林,哈利,‘面對過更糟的事’的波特,根本不在乎她在那裏發生了什麽,很好,那些巨大蜘蛛和狼人——”
  “我只是說——他和其他人在一起——和海格在一起——”
  “是的,我明白的,你不在乎!無論我其餘的家人發生什麽了事,‘韋斯萊一家承擔不住再有孩子受傷’,你聽到了麽?”“是的,我——”
  “就算聽到了,也不去操心想想那些話?”
  “羅恩!”赫敏說,把他們兩個使勁拉開,“我不覺得那說明有什麽事情發生了,什麽我們不知道的事情。動腦筋想一想,比爾已經被毀容了,現在許多人也知道喬治丟了一隻耳朵,你也被猜測已經死了或失去魔力,我肯定他說的是這些事情—”
  “哦,你能肯定,是嗎?那好吧,好吧,我不會再讓他們爲我操心了。你現在好好的,不是嗎,你的父母安安全全的——”
  “我父母死了!”哈利怒吼。
  “我的父母也快死了!”羅恩大叫。
  “那你滾!”哈利吼道,“回到他們身邊,假裝恢復了魔力,你媽媽會喂你吃飯——”
  羅恩猛地站了起來,哈利也隨之做出反應。但是在他們兩個把魔杖從各自的口袋裏拿出來之前,赫敏已經舉起了自己的魔杖:“障礙重重!”她抽泣著說,一道無形的氣牆在他們中間橫貫開來,把他們兩個分開。他們在魔咒的威力下,都被迫向後退了幾步,哈利和羅恩隔著無形的障礙仍然向對方怒目而視,就好像他們是第一次看清對方一樣。哈利感覺一種對羅恩的強烈的憎惡:他知道他們中間的某種東西破碎了。
  “留下魂器。”哈利說。
  羅恩猛地把鏈子從頭上拿下,把盒子扔在附近一把椅子上。他轉向赫敏。
  “你準備怎麽辦?”
  “你什麽意思?”
  “你留下,還是?”
  “我……”她看上去很痛苦,“是——是的,我要留下,羅恩。我們說過我們會陪著哈利,我們說過會幫助——”
  “我知道了。你選擇他。”
  “羅恩,不——求你——回來,回來!”她被自己的製造的障礙氣牆阻住了,當她趕到那裏,羅恩已經走進了黑夜裏的暴風雪中。哈利筆直的站著,沒有說話,聽著她抽泣著在樹林裏喊羅恩的名字。
  幾分鐘後她回來了,頭髮都濕透了,臉上都是泥。
  “他走——走——走了!幻影移形了!”
  她重重的坐進一把椅子裏,蜷縮起身子,開始哭泣。
  哈利覺得頭昏。他彎下腰,拾起魂器,把它挂在自己的脖子上。他把羅恩床上的毛毯拖了出來給了赫敏,然後他爬上了自己的床,盯著黑色的帆布頂,聽著雨滴的擊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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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7/7/2007 09:03 PM | 只看該作者
十六章 高錐克山谷

當哈利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用了好幾秒鐘才回想起來發生了什麽。他天真地希望只是做了一場夢,他希望羅恩還在那裏,他沒有離開。然而當他在枕頭上轉過頭去時, 能看到羅恩廢棄的床鋪,它就像個路上的死屍似的在牽動著他的視線。哈利從自己的床上跳下,儘量不去看羅恩的床。赫敏在廚房裏忙碌著,哈利走過去的時候,她 沒有祝哈利早安,而是很快地別過臉。他已經走了,哈利對自己說,他已經走了!當哈利洗漱穿戴的時候,他禁不住一再地這樣想著,似乎重復這樣做可以減少這件 事對他的打擊。羅恩已經走了,沒有回來。這就是簡單的真相,哈利知道,因爲他們一旦離開這個羅恩能夠再次找到他們的地點,他們的保護魔法就會失效。他和赫 敏在沈默中吃完了早餐。赫敏的眼睛又紅又腫:她看起來好像沒有睡過。他們整理著自己的東西,赫敏顯得心不在焉。哈利知道爲什麽她在河岸上拖延時間;有好幾 次他發現她在急切的尋找,而且他很清楚她在用虛幻的希望欺騙自己仿佛聽到大雨中有腳步聲。但是,那個紅色頭髮的身影並沒有在樹林間出現。每一次哈利都像她 一樣,到處尋找(因爲他自己也禁不住抱著這渺小的希望),但是除了被雨水沖刷的樹木外什麽也看不到;另一團小小的憤怒在他心裏炸開,他能聽見羅恩在說: “我們還以爲你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麽!”帶著這個重重的心結,他重新開始收拾東西。
   他們旁邊泥濘的河流水位在迅速地上漲,並且馬上就要越過他們所在的河堤。他們比平時去營地的時間多逗留了好幾個小時。最後重新給珠繡包完整地打了三次包 以後,赫敏再也找不到理由去耽擱了。她和哈利手拉著手幻影顯形,出現在一個風吹雨打的長滿了石南花的山坡上。他們一到那兒,赫敏就放開了哈利的手,坐在一 塊大石頭上,她的臉貼在膝蓋上,不停地顫抖,哈利知道她在哭泣。他看著她,認爲應該去安慰她,但是似乎有什麽迫使他站在原地。他整個人都覺得寒冷和緊張: 他又看到了羅恩臉上那輕蔑的表情。哈利在石南花叢中大步走著,繞著心痛的赫敏轉圈,念著她經常用來保證他們安全的魔咒。
  在之後的幾天裏他們沒 有討論羅恩。哈利決定再也不提他的名字,而且赫敏看起來也知道再費勁去爭論也沒什麽用。然而,晚上有時候,當她覺得他睡著的時候,他還是會聽到她在哭。那 幾天裏,哈利開始拿出活點地圖並借著魔杖的光亮查找著。他等待著那代表羅恩的圓點出現在霍格沃茨走廊上的那一刻,以證明他已經回到舒適的城堡,受到他純血 身份的保護。然而羅恩沒有出現在地圖上,不久之後,哈利突然醒悟過來,發現自己一直盯著在女生宿舍裏金妮的名字,他擔心自己執著的注視會不會打擾她的睡 眠,這樣的話她也許會感覺到他在想著她,希望她一切都好。
  白天的時候,他們不遺餘力地嘗試確定格蘭芬多之劍可能存在的地點,但是他們越討論鄧 不利多可能藏匿它的位置,他們就越感覺絕望和牽強。哈利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鄧不利多曾經提到過的他可能藏東西的地方。有些時候他不知道自己在生羅恩的氣還 是鄧不利多的。我們還以爲你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麽……我們認爲鄧不利多跟你說過該做什麽……我們認爲你有一個真正的計劃!
  他不能否認:羅恩是對 的。鄧不利多事實上什麽都沒留給他。他們已經發現了一個魂器,但是他們沒有辦法去銷毀它:其他的幾個也難以找到。絕望籠罩了他。他現在開始動搖了,他假想 著考慮接受朋友們的建議,讓他們陪伴著自己去進行這次曲折的無意義的旅程。他什麽都不知道,他沒有主意,並且經常都要痛苦地警惕著赫敏打算告訴他她受夠了 的迹象,那表示她要走了。
  他們近乎沈默地度過了許多個晚上。赫敏把菲尼亞斯‧尼哥拉斯的畫像拿了出放,靠在一把椅子上,就好像這能填補羅恩離 開所留下的空洞。儘管他早先斷言他不會再次去拜訪他們,菲尼亞斯‧尼哥拉斯好像沒有能力抵抗這種能夠讓他更多地瞭解哈利打算做什麽的機會;他允許自己隱身 出現,並且這些天都是這樣。哈利甚至高興見到他,因爲有人來跟他做伴,雖然這個伴兒是個騙子並且不斷對他冷嘲熱諷。他們需要瞭解著霍格沃茲正在發生的事 情,雖然菲尼亞斯‧尼哥拉斯不是一個理想的消息來源。自從斯內普成爲第一個控制學校的斯萊特林院長以來,他一直崇拜著他。於是,他們不得不小心地注意不去 批評或者提到與斯內普相干的問題,否則菲尼亞斯‧尼哥拉斯會立即離開他的油畫。
  儘管如此,他還是留下了一個可信的細節:斯內普似乎正被迫面對 核心學生發起持續的低層次叛變,金妮被禁止去霍格莫德。斯內普恢復了烏姆裏奇的那些可怕的舊法令,禁止三個或三個以上學生聚集在一起,禁止了非正式的學生 社團。從所有這些事情中,哈利推斷出金妮,大概還有納威和盧娜,在盡全力繼續鄧不利多軍的活動。這個不充分的消息使他急切的想見金妮,這種感覺使得他不斷 感到自己的胃在抽搐。但是這也使得他再一次想到羅恩和鄧不利多以及霍格沃茨本身,幾乎就像懷念他曾經的女朋友一樣。事實上,當菲尼亞斯‧尼哥拉斯談起斯內 普的壓迫時,哈利想像著能回到學校加入到擾亂斯內普政權的行動中,這使他興奮起來:有吃有喝,柔軟的床鋪,其他人都在看管之下。此刻,這些看起來都是世界 上最令人驚奇的預想。然而,他隨之想起他是最不受歡迎的人,他的腦袋值一萬加隆,而且現在進入霍格沃茲和進入魔法部一樣危險。的確,菲尼亞斯‧尼哥拉斯常 常不經意地強調著。事實上,他慢慢地懶于知道關於哈利和赫敏的行蹤的問題。每當他這麽做時,赫敏就把他推回到珠繡包裏,在這種隨便的告別方式實施後的幾天 裏,菲尼亞斯‧尼哥拉斯就拒絕再次出現。
   天氣變得越來越冷。他們沒敢在任何地方呆太久,甚至嚴霜覆蓋的英國南部也成了最讓他們憂慮的地方。他們繼續在國家裏來來往往,他們勇敢地面對高山,在那 裏帳篷被冰雪覆蓋;他們勇敢地面對無邊的沼澤,在那裏帳篷被寒冷的洪水湮沒;在蘇格蘭湖中的一個小島上,暴雪在夜晚蓋過大半個帳篷。在透過許多房子的窗戶 裏都能看到閃閃發光的聖誕樹的那個夜晚,哈利下決心再一次提出建議:他覺得他們只剩下一條未調查過的路了。他們剛吃完異常豐盛的晚飯:赫敏穿著隱形衣去了 趟超市(她走的時候小心翼翼的把錢扔進了商店裏一個開著的錢罐),哈利認爲在他們的胃裝滿義大利番茄牛肉面和罐頭梨的時候,她更容易被說服些。
  哈利已經就這個建議進行過深謀遠慮,他認爲他們應該摘下魂器幾個小時,它現在正挂在哈利旁邊的鋪位邊上。
  “赫敏?”
  “嗯?”她捧著《遊吟詩人比德的故事》蜷縮在一張松垂了的扶手椅上。他無法想像她能離開這本書中多長時間,必竟這本書不是很長,但是她顯然在試圖解釋一些東西,因爲魔法字音表正攤在椅子的扶手上。
  哈利清了清嗓子。這使他感覺回到了幾年前,那是他在詢問麥格教授沒有德斯裏家的簽名能不能去霍格莫德時的場景。
  “赫敏,我在想……”
  “哈利,你能幫我做點事嗎?”很顯然她沒有聽他說話。她探身拿出《遊吟詩人比德的故事》。
  “看這個符號。”她說,指著這一頁的前面。在哈利認爲是那是故事的題目(他不會讀古代魔文,因此他並不能確定),這是一張看起來像三角形眼睛的圖片,瞳孔處有一道垂線。
  “我從來沒學過古代魔文,赫敏。”
  “我知道,但是它不是魔文,而且也不在發音表裏。一直以來我認爲這是一個眼睛的圖片,但我想它不是!這是墨水畫的,看,有人畫在這的,不是這本書原有的。想想吧,你以前見過它嗎?”“不……不,等等。”哈利靠近了看“它不是盧娜的爸爸戴在脖子上的嗎?”
  “嗯,這也是我所想的!”
  “這是格林德沃的標記。”
  她盯著他,驚訝的張大嘴。
  “什麽?”
  “克魯姆告訴我的……”他敍述了一遍維克多爾克魯姆在婚禮上跟他說的事,赫敏看起來很驚訝。
  “格林德沃的標誌?”
  她的目光離開哈利轉到奇怪的標記上之後又轉回來。
  “我從來沒聽說過格林德沃有標記。我所讀的關於它的東西裏都沒有提到過。”
  “嗯,就像我說的,克魯姆說這個標記刻在德姆斯特朗的一面牆上,是格林德沃留在那兒的。”她回到了舊扶手椅上,皺著眉頭。
  “這太奇怪了。如果這是個黑魔法標記,怎麽會在一本兒童讀物裏?”
  “是的,它很奇怪。”哈利說。“斯克林傑已經檢測過它了。他是魔法部長,應該是個黑魔法物品鑒定的專家。”
  “我知道……或許他認爲只是個眼睛,就像我以前想的一樣。其他所有的故事題目上都有個小圖片。”她不說話了,只是凝視這這個奇怪的標記。哈利又一次嘗試。
  “赫敏?”
  “嗯?”
  “我在想,我……我應該去高錐克山谷。”
  她看著他,但是她的眼睛沒有神采,他認爲她還在想那本書上的神秘標記。
  “是的,”她說“是的,我也覺得是。我真的認爲我們應該去那。”
  “你聽清楚我說什麽了嗎?”他問。
  “當然,你想去高錐克山谷。我同意,我想我們應該,我的意思是,我想不出除那之外的別的地方。雖然那會很危險,但是我越是想它就越覺得它在那。”
  “呃……什麽在那?”哈利問。
  這是,她看起來和他一樣迷惑不解。
  “好吧,那把劍,哈利!鄧不利多一定知道你要回那去,我的意思是,高錐克山谷是戈德裏克‧格蘭芬多的出生地……”
  “真的嗎?格蘭芬多來自戈德裏克峽谷?”“哈利,你究竟有沒有翻開過魔法史教材?”
  “呃,”他說,這是他在幾個月內第一次感覺到美好的事情,這突然到來的感覺使他覺得臉部僵硬,“我打開過,你知道,在我買它的時候……只是一次……”
  “好吧,自從這個村莊以他的名字命名後,我還以爲你可以把這兩者聯繫起來。”赫敏說。和最近一段時間相比,她的聲音更像她以前的了,哈利幾乎可以感覺她會宣佈她要離開去趟圖書館。“魔法史裏面有一點關於這個村莊的記載,等一下……”
  她帶開珠珠袋然後翻了一陣,最後翻出了他們在學校裏的一本老教材,巴希達‧巴沙特所著的魔法史,她用拇指快速地翻動著直到找到她想要的那頁。
   “1689年國際秘密法令的記錄表明。巫師永遠的隱居了。也許這很自然。但是,他們在社會中建立了一個自己的小團體。許多小村莊和小部落的魔法家庭被吸 引,聚集起來互相支援和保護。康沃爾的錫沃斯村,約克郡弗萊格林北部的地區,還有英格蘭南部海岸的奧特裏‧聖卡奇波爾是形成巫師家族的值得注意的幾個地 點,他們住在麻瓜旁邊有時候還寬容地資助這些麻瓜。在這些半魔法的住地中,最有名的也許就是英國西南部的村莊高錐克山谷,偉大巫師戈德裏克‧格蘭芬多的出 生地;在那裏魔法工匠布朗姆‧萊特鑄造了第一隻金色飛賊。墓地裏滿是古代魔法家族的名字,毫無疑問,這些鬧鬼故事的記錄已經在旁邊的小教堂流傳了許多個世 紀。”
  “你和你的父母沒有被提到。”赫敏說,合上書,“因爲巴沙特教授對於晚于19世紀末的事件沒有任何記載。但是你看到了嗎?高錐克山谷,戈德裏克格蘭芬多,格蘭芬多之劍;你不認爲鄧不利多希望你把他們聯繫在一起嗎?”
  “哦,是的……”
  哈利不想承認他提議去戈德裏克峽谷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格蘭芬多之劍。就他而言,他關於這個村莊的認識只來源於他父母的墓地,勉強讓他不死的房子和巴希達‧巴沙特。
  “記得穆裏爾說過嗎?”他最後問。
  “誰?”
  “你知道。”他猶豫道。他不想提到羅恩的名字,“金妮的姨媽,在婚禮上,說你皮包骨頭的那個人。”
  “哦”,赫敏說,這是一個難捱的片刻:哈利知道她眼看著就已經感覺到了羅恩的名字。他匆忙說:“她說巴希達‧巴沙特仍然住在高錐克山谷。”
  “巴希達‧巴沙特,”赫敏喃喃道,用食指撫摸著被浮雕花紋裝飾的魔法史封面巴希達‧巴沙特的名字。“嗯,我推測……”
  她氣喘虛虛的樣子使哈利的內心翻了個個。她揮動他的魔杖,看著門口,似乎希望看到有一隻手拉開門口的拉鏈,但是那兒什麽也沒有。
  “什麽?”他半生氣半放心的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麽?我還以爲你看到一個食死徒拉開了帳篷的拉鏈,至少……”
  “哈利,巴希達要是把劍拿走了怎麽辦?要是鄧不利多把劍委託給她的話怎麽辦?”
   哈利考慮過這種可能性。巴希達現在是一個很老的女人,並且如穆裏爾所說,她很“狂熱”。鄧不利多有可能讓她去藏格蘭芬多之劍嗎?如果如此,哈利覺得鄧不 利多留下大量的變數:鄧不利多從來沒表現出他會在原處放一把假劍,更沒有提到過與巴希達的友誼。無論如何,現在不是懷疑赫敏的說法的時候;也是不詢問她的 想法是何時令人驚奇地與自己相一致的時候。
  “是的,他可能會!那麽,我們是準備要去高錐克山谷了嗎?”
  “是的,但是我們必須從頭 到尾認真想一想,哈利。”她端坐起來,哈利可以肯定,新的計劃重新激起了她的熱情,正如同他自己一樣。“我們需要一起練習在隱形衣裏使用幻影顯形——作爲 一個開始。而且幻身咒也可能也同樣有意義,除非你認爲我們將要徹底使用複方湯劑?如果那樣的話我們需要收集某個人的頭髮。事實上我想我們最好不這樣做,哈 利,僞裝得越多越好……”
  哈利讓她繼續說著,在每一個停頓處點頭同意,但他的注意力早已離開了對話。這是他在發現劍在古靈閣是一個假像後,第一次感到興奮。
   要不是伏地魔,他本會在高錐克山谷成長,並度過每一個假期。他本可以邀請他的朋友們去做客……甚至可能會有弟弟或者妹妹……他的十七歲生日蛋糕會由媽媽 親手爲他製作。當他發現他要回到那個原本屬於他的地方時,他所失去的生活從未有過的如此真實的呈現在他面前。那天晚上在赫敏入睡後,哈利悄悄地從赫敏的珍 珠袋中拿出自己的帆布包,最裏面是海格很久以前送的影集。幾個月來他第一次認真的看父母的舊照片,他們微笑著向他招手,那些已經是他不能再擁有的過去。
   如果第二天早上就出發去高錐克山谷,哈利會很高興。但是赫敏另有想法,她確信伏地魔一定期待著哈利回到他父母死亡的遺址,於是堅持只有在他們僞裝得無懈 可擊後才能啓程。因此他們晚了整整一個星期——他們從正在進行聖誕購物的無辜麻瓜身上獲取頭髮,然後一起在隱性衣下練習幻影移形——一切赫敏所堅持的訓 練。
  他們必須在夜幕籠罩了村子之後才能顯形,所以他們在黃昏的時候才吞下複方湯劑。哈利變成一個禿頭的中年男性麻瓜,赫敏則變成他瘦小的、老 鼠似的妻子。赫敏把裝著他們全部財産(除了那個魂器,哈利把它戴在脖子上)的珠繡包塞在外套的內口袋裏。哈利把隱行衣蓋在兩個人身上,他們再一次進入令人 窒息的黑暗中。
  哈利再次睜開眼睛,心臟在嗓子眼裏怦怦亂跳。他們正手牽手站在白雪覆蓋的鄉間小路上,星星在暗藍的天幕上閃爍著微弱的光芒。村舍分佈在窄道兩旁,耶誕節飾品在窗口閃爍,前面不遠處,金黃色的街燈指向村莊的中心。
  “到處都是雪!”赫敏在隱行衣下低聲說,“我們爲什麽沒有考慮到雪?採取了那麽多防範措施,我們會還是會留下腳印!我們必須除掉它們--你先走,我來——”
  哈利可不想像表演啞劇的馬匹一樣進入村莊,他試圖在腳印魔法般的消失時隱蔽好他們兩個。
  “脫下隱形衣吧,”哈利說,看到赫敏驚恐的表情,“噢,脫了吧,我們看起來並不像自己真正的樣子,況且這附近也沒什麽人。”
   他把隱形收進夾克,開始再沒有任何阻礙地前行。冰冷的空氣刺痛了他們的臉。他們路過更多的村舍,每一所都可能是詹姆和莉莉曾經住過,或者巴沙特現在居住 的地方。哈利盯著這些前門,積雪覆蓋的屋頂以及前廊,想著自己是不是能記起一點什麽,但內心深處卻意識到這不可能,因爲他在一歲多一點的時候就永遠離開了 這裏。他甚至不敢肯定自己是否還能看到那座房子,他不知道如果被隱藏起來的整個物件都消失會對赤膽忠心咒有什麽影響。這時他們的小路已經彎向左邊,在村子 中心,一個小型廣場呈現在他們眼前。
  廣場中央看上去像是有一個戰爭紀念碑,四周裝飾著彩燈,一部分隱沒在被風吹斜的聖誕樹的陰影裏。附近有幾家商店,一間郵局,一個酒館和一座小教堂,教堂的彩色玻璃窗發出寶石般燦爛的光芒,照亮了廣場。
  這裏的雪開始變得結實:在人們走了一天後變得堅硬而光滑。村民們在胸前劃著十字,他們的輪廓在街燈中顯得簡單而清晰。哈利和赫敏聽到了一陣笑聲、流行音樂聲以及酒館大門開關的聲音,然後教堂傳出了頌歌。
  “哈利,我想這是聖誕夜!”赫敏說。
  “是嗎?”
  他已經失去了時間概念,他們已經連續幾個星期沒有看過一份報紙了。
  “我能確定,”赫敏說。她的視線越過教堂,“他們……他們會在那裏,不是嗎?你的媽媽和爸爸?我能看到教堂後面的墓地。”
  哈利一陣顫慄,感覺超越了興奮,更像是恐懼。現在已是如此接近,他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想看到。也許赫敏能夠理解他的感受,因爲她正牽起他的手,拉著他前進,這還是第一次。然而經過廣場時,她突然停住了。
  “哈利,看!”
  赫敏指著那塊戰爭紀念碑。當他們經過時,紀念碑消失了,原來刻滿人名的方尖石塔被一組三人雕像所代替:一個男人,頭髮亂蓬蓬的,帶著眼鏡;一個長髮女人,友好和藹,美麗優雅;還有一個男嬰,坐在她的懷中。他們頭上蓋滿了雪花,像是戴了白色的絨帽。
  哈利靠的更近些,凝視著父母的臉。他從來沒有想象過這裏會有一組雕像……看到自己石質的面容是多麽奇怪的一件事——一個額頭上沒有疤痕的快樂的嬰兒。
  “走吧,”當他覺得已經得到滿足時,哈利說道,然後他們繼續走向教堂。當他們穿過大路時,他回頭看了看,那組雕像又一次變成了戰爭紀念碑。
  隨著他們接近教堂,歌聲更加響亮。哈利的喉嚨發緊,這歌聲讓他越發想念霍格沃茨,想念躲在盔甲裏皮皮鬼唱的粗魯的頌歌,想念禮堂裏的十二棵聖誕樹,想念戴著從彩包爆竹得來的無邊女帽的鄧布利多,想念穿著手織毛衣的羅恩……
  墓地入口處有一個窄門。赫敏盡可能輕地推開它,然後他們側身穿了過去。兩旁通往教堂大門的小路上積雪厚實,從沒有人踏上去過。他們穿過雪地,繞著房屋走著,躲在明亮窗戶下的陰影裏,一路留下深深的腳印。
  教堂後面,是一排又一排覆雪的墓碑,透過彩色玻璃,紅色金色綠色的光斑打在淡藍色的雪地上,哈利抓緊上衣口袋裏的魔杖,走向最近的一座墳墓。
  “看這裏,是艾博家族的,可能與漢娜家有什麽長遠的聯繫!”
  “拜託你小點聲。”赫敏低聲乞求道。
  他們逐漸向墓地深處跋涉,身後留下深暗的足迹,時而停下來看看墓碑上的文字,並不時從眼角瞟一眼周圍黑暗的景物,確保沒有人跟蹤。
  “哈利,這裏!”
  赫敏與他隔著兩排墓碑。哈利費力的走向她,心臟在胸腔中激烈的跳動。
  “那就是……?”
  “不是,但是看這裏!”
  她指著一塊黑色的石頭。哈利低下頭,看著這塊冰冷的、佈滿青苔的花崗岩,上面刻著她的出生和死亡日期,往下一點是“凱德拉‧鄧不利多”和“她的女兒阿瑞娜”的字樣。還有一行祭文:

你寶藏在哪里,你的心就在哪里

  這麽說麗塔‧斯基特和穆麗爾確實搞到了一些實事。鄧布利多家族確實曾經住在這裏,而且一部分家族成員也葬在這裏。
   親眼見到這座墳墓比僅僅聽說更加糟糕,哈利禁不住想,他和鄧布利多的根都同樣在這座墓園中,鄧布利多本應該告訴他的,雖然他從沒想過這層聯繫。他們本可 以一起拜訪這裏的。有那麽一瞬間哈利想象著與鄧布利多一起來到這裏,這將是怎樣一種結合,這對他將有多麽大的意義。但是或許對於鄧布利多,他們的家族在墓 地裏並肩而列似乎只是不重要的巧合,也許,跟他交給哈利的任務是毫不相關的。
  赫敏看著哈利,而哈利則慶倖自己的臉隱藏在陰影中。他又讀了一遍墓碑上的話:

你的寶藏在哪里,你的心就在哪里

  他並不理解這些詞的意思。但可以肯定是作爲母親死去後家裏最年長成員的鄧布利多選擇了它們作爲墓誌銘。
  “你確定他從來沒有提到過-?”赫敏開始說話了。
  “我確定。”哈利簡略的回答,“我們繼續找吧。”然後他轉身走開,真心希望自己從來沒有看過這塊石頭:他不想讓自己怨恨來影響自己興奮的心情。
  “這裏!”片刻後赫敏再一次在黑暗中尖叫起來。“噢,不,對不起。我以爲它指的是波特。”
  她在一塊長滿苔蘚的破碎的墓碑上擦拭著,皺著眉頭低頭研究了一會兒。
  “哈利,再回來一下。”
  哈利不願再被牽著鼻子走了,只是勉強穿過雪地向她走去。
  “什麽東西?”
  “看這個!”
  這塊墓碑實在是很舊了,風化的哈利都認不清上面的名字。赫敏指出下面的符號。
  “哈利,這是那本書上的符號!”
  哈利凝視著她手指的地方:墓碑太破舊了,舊到讓人難以認清那裏曾經刻了些什麽,儘管在模糊的名字下面,看起來確實有一個三角形標記。
  “是的……可能是……”
  赫敏點亮魔杖指著墓石上的字。
  “那是伊格‧伊格諾思,我想是的……”
  “我要去找我的父母了,好吧?”哈利有點尖刻地對她說,然後再一次出發,留下赫敏一個人蹲在舊墓碑旁。
   他時不時地會找到一些認識的姓氏,比如艾博,曾在霍格沃茨見到過。有時墓園裏會同時出現幾代巫師家族人員的名字:哈利可以通過日期來辨別這個家族是否已 經滅絕,或者當前成員是否已經從高錐克山谷移居到其他地方。他走的越來越遠,並且每次他到達一塊新墓石時,他總會感到一點憂懼和期盼。
  黑暗和寂靜似乎是突然之間降臨的。哈利擔心的向四周看看,懷疑是攝魂怪的侵襲。然後意識到聖誕頌歌已經結束,喋喋不休的談話者與做禮拜者正漸漸遠去,教堂裏剛剛熄滅了燈火。
  接著赫敏的聲音第三次從黑暗中傳來,在幾碼外尖利而清晰。
  “哈利,他們在這兒……就在這兒。”
  哈利從她的音調裏判斷出這一次是他的父母:他向她走去,覺得有什麽沈重的東西正在擠壓著他的胸膛,就像鄧布利多剛死去時一樣,悲痛真實地重壓在心肺上。
  這塊墓碑僅在凱德拉和阿瑞娜的墓碑兩排之後,由白色大理石製成,如同鄧布利多的墳墓,這使得墓碑更容易看得清楚,而且它似乎在黑暗中閃閃發亮。

詹姆‧波特
生於1960.3.27
卒於1981.10.31

莉莉‧波特
生於1960.1.30
死於1981.10.31

最後將要被擊敗的敵人就是死亡

  哈利緩慢的讀著,好像他只有一次機會理解這些詞的意思。然後他大聲讀出了最後一句話。
  “最後將要被擊敗的敵人就是死亡……”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閃過腦海,帶著一絲驚恐,“這會不會是一個食死徒的主意?爲什麽它們在這兒?”
  “這並不是食死徒所謂的戰勝死亡,哈利。”赫敏溫和的說道。“它的意思是……你知道……生命是可以超越死亡的。有的人,雖死猶生。”
   但是他們已經失去了生命,哈利想。他們已經走了。這些空洞的話語並不能掩飾他父母的屍骨正在大雪和石塊下漸漸腐爛的事實,這是無關緊要,無需覺察的。還 沒來得及控制,他滾燙的淚水就已經奪眶而出,立即凍在臉上。擦去或者掩飾又有什麽意義呢?他任淚水流下,嘴唇緊抿,看著厚厚的積雪掩蓋埋有莉莉和詹姆最後 遺骸的地方,那或許只剩骨頭,也可能已是塵埃。他們沒有理會、也不關心自己活著的兒子就在如此近距離得站著。因爲他們的犧牲,哈利的心依然在跳動,他依然 活著,但此時此刻,他卻希望自己正與他們一起長眠于大雪中。
  赫敏已經拿出了魔杖,緊緊握住。哈利沒有看她,但也有了緊迫感。他大口大口地吞咽 著夜晚的空氣,試圖鎮定下來,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他本應該帶些什麽給父母,可他從沒有想過,而且墓園裏的所有植物都凋零凍僵了。然而赫敏舉起了魔杖,在空 氣裏劃了一個圈,然後一圈聖誕玫瑰在他們面前開放。哈利拿住它,放在父母的墳上。
  一旦站起來,他就想離開了:他不認爲自己能在那裏繼續站下去。他把手臂放在赫敏肩頭,赫敏摟住他的腰,然後他們一起安靜的轉身,走過雪地,走過鄧布利多的母親和妹妹的墳墓,返回黑暗的教堂和那扇已經看不見了的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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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7/7/2007 09:05 PM |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巴希達的秘密

當他們剛剛走到陌生人艾博的墳墓旁邊時,赫敏突然說:“哈利,停下。”
  “怎麽了?”
  “那邊有人在監視我們,我能肯定,就在灌木叢後面。”
  他們靜靜地站在原地,緊握彼此的手,凝視著濃黑的墓地邊界,哈利什麽都沒看見。
  “你確定嗎?”
  “我看見了什麽東西在動。我發誓我看到了……”
  她把拿著魔杖的手從哈利的手中掙開。
  “我們現在看起來像是麻瓜,”哈利說。
  “麻瓜會在你父母的墳墓前獻花?哈利,我確定那邊有人!”
  哈利想起了《魔法史》裏說,墓地時常會鬧鬼,如果真是那樣……但是接著他聽到了一陣灌木叢的沙沙聲,看到赫敏指的那片灌木叢幾篇雪花旋轉著飄落。鬼魂是沒法移動雪花的。
  “是只貓。”哈利說,過了一兩秒,又說,“或者是只鳥。如果那是個食死徒,我們剛才就已經死了。還是離開這裏吧,我們可以再把隱形衣穿上。”
  他們離開墓地時還是不時地回頭掃幾眼。哈利覺得自己沒有勸赫敏放心時那麽樂觀,他很高興走到了門口,回到濕滑的人行道上。他們把隱形衣脫了下來。
   小酒館比以往熱鬧的多,裏面有許多人唱著他們在教堂裏聽過的頌歌。哈利考慮了一下是否提出建議在酒館裏躲避一下,他還沒說出口,赫敏就低聲說道:“我們 走這條路。”然後拉著哈利朝著來時相反的方向,走向了通往村子外面的那條陰沈沈的街道。哈利看到身邊的房屋逐漸稀少,狹窄的小路重新開闊起來。他們飛快的 向前行走,經過一扇扇閃耀著彩色光芒的,透出聖誕樹輪廓的窗戶。
  “我們要怎樣才能找到巴希達的房子?”,赫敏問道,她有點打哆嗦,不時地朝身後看去。“哈利?你是怎麽想的?哈利?”
  她拽了拽他的胳膊,但是哈利沒有理會她,他看著小路盡頭的那一大片廢墟,突然,他拉起赫敏飛快的向那裏跑去,赫敏在冰上差點摔倒。
  “哈利……”
  “看,快看,赫敏……”
  “我沒有……噢!”
   他看到了,赤膽忠心魔咒一定是隨著詹姆和莉莉的死亡一起失效了。自從16年前海格把哈利從齊腰深的草從中的碎石堆裏救出來到現在,籬笆由於無人照管,已 經長得很野了。房屋的大部分還完好,雖然都被陰暗的常春藤和雪完全覆蓋了,頂層的右側被炸毀了,那裏,哈利肯定,就是魔咒爆炸的地方。他和赫敏站在大門 前,盯著那幢原本應該剛才他們經過的房屋一樣的建築,現在它只剩下了殘骸。
  “我想知道爲什麽沒有人把這裏重修一下。”赫敏低聲說。
  “也許是不能夠重修,”哈利回答。“就像黑魔法帶來的傷害一樣,沒有辦法彌補?”
  他在隱形衣下伸出手,抓住被雪覆蓋的鏽迹斑斑的大門,他並不想打開,只是希望自己能變成房子的一部分。
  “不要進去吧?它看起來不安全,它可能……噢,哈利,看!”
  他與大門的接觸似乎帶來了一些變化。一個木制的標誌牌,從他們面前那亂蓬蓬的蕁麻和野草中冒了出來,上面用金色的字母寫著:

就在這裏,在1981年10月31日的晚上
莉莉和詹姆‧波特失去生命
他們的兒子,哈利, 成爲唯一的
逃脫了死咒的巫師
這所麻瓜看不見的房子
就保持了廢墟的樣子
作爲波特夫婦的紀念碑
和一個對於拆散他們家庭的暴力的警鐘

   在這些整潔的文字周圍,來見證大難不死的男孩的巫師們潦草地寫下了他們的話。一些人用永不褪色墨水簡單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一些人把自己姓名的首字母刻 進了木頭,還有一些人寫了簡短的留言。不管是看上去幾天前留下的字迹,還是十六年前暗淡的筆墨,所有的人說的話都是一個意思:

祝你好運,哈利,無論你在哪。
當你讀到這個,哈利,我們都在你身後!
哈利波特萬歲。

  

  “他們不應該在標誌上寫字!”赫敏義憤填膺地說。
  但是哈利朝她笑了笑:“這棒極了。我很高興他們這樣做了。我……”
   他突然頓住了。一個穿得很厚重的人慢慢地從小街向他們走來,遠處廣場上明亮的燈光讓人看不清他那黑黑的輪廓。儘管很困難,但哈利看出那是個女人。她走得 很慢,或許是怕在雪上滑到。她那佝僂的背,堅毅的樣子,她拖著腳走路的疲態 ,讓人感覺到她年紀非常老 。他們沈默著看她走近。哈利想看看她是否會走進某間房屋,但是他心裏很清楚地知道她不會走進任何一間房子。終於,她在他們前面幾米處停下,站在冰凍的馬路 中間,看著他們。
  他不需要赫敏掐他的手臂也能明白過來,這個女人不可能是麻瓜。她正站在那裏看著一所麻瓜根本看不見的房子。而且,有一點更確 認了她是個女巫,因爲在這樣一個寒冷的夜晚出來,僅僅爲了看一幢古老的、已成爲廢墟的房子,這實在是太古怪了。而且,按照魔法規則,她應該看不見赫敏和哈 利。然而哈利有種特別奇怪的感覺,他覺得她知道他們在那裏,也知道他們是誰。正當哈利得出了這個令人不安的結論時,那個女人舉起了一隻帶手套的手,打了個 手勢。
  赫敏在隱形衣下向哈利靠近了一些,她緊握住哈利的手臂:“她是怎麽知道的?”
  他搖了搖頭。那個女人又更加用力地揮著手。哈利可以想到一大堆不理會她的理由,他和她在這樣的無人街道上對視,對她身份的懷疑也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增長。
  她會不會在這長長的幾個月裏一直在等待他們?鄧不利多會不會讓她等著他們,告訴她哈利最終會來?她是不是在暗處從墓地一直跟蹤他們到了這裏?她看的到他們,這讓哈利感覺到了他從沒遇到的鄧不利多式的能量。
  最後哈利突然說話了,把赫敏嚇了一跳。br />  “你是巴希達嗎?”
  這個穿著厚重的人點了一下頭,又揮了揮手。
  哈利和赫敏在隱型衣下對視了一眼,哈利揚起眉毛,赫敏緊張地微微點了點頭。
  他們朝那個女人走去,她馬上蹣跚地沿著來的路往回走,帶領他們走過幾幢房屋,進入了一扇大門。他們跟著她順著前面的小路,穿過一個和剛才的廢墟差不多的枝枝蔓蔓的花園。她站在門前摸索了一會,掏出房門鑰匙,開了門,向旁邊退了一步讓他們進去。
   她身上的氣味很難聞,不過也許是這房子裏的氣味。哈利經過她身邊時皺了皺鼻子,然後脫下了隱形衣。他站到她的旁邊時才知道她是多麽的矮小。由於年老駝 背,她幾乎只到哈利胸膛那麽高。她關上身後的門,她的指節是藍色的,皮膚上斑斑點點,像是剝落的油漆,然後她眯起眼睛看著哈利的臉。那雙眼睛由於白內障而 十分混濁,深深地陷入了滿是皺紋的幾乎透明的皮膚裏,她的整張臉都透出了皮膚下面的靜脈和黃褐色的老年斑。哈利懷疑她根本認不出自己;即使她能,看到的也 是哈利僞裝成的那個禿頭的麻瓜。
  她把蟲蛀的披肩解下來,露出了白髮稀疏的頭頂,年老的氣味、灰塵的氣味、髒衣服的氣味、還有變質食物的氣味變得更劇烈了。
  “巴希達?”哈利再次問道。
  她又點了點頭。哈利感覺到貼在他皮膚上的挂墜盒。那裏面的時而發出滴答聲時而發出敲打聲的東西已經被喚醒,他可以感覺的到它透過冰冷的黃金在振動。難道它知道,難道它可以感覺的到,附近存在什麽可以毀滅它的東西?
  巴希達拖著腳步穿過他們倆,像是沒看到赫敏似的把她推到一邊,走進一間貌似起居室的房間裏去了。
  “哈利,我不太確定現在的狀況是怎樣。”赫敏輕聲說著。
  “看她那副樣子,萬一有什麽事情,我想我們也可以擊敗她。”哈利說著。“我告訴你,她不該是這個樣子的,穆裏爾說她很狂熱,……”。
  “過來!”巴希達在隔壁的房間裏大叫。
  赫敏跳了起來,一把抓住哈利的胳膊。
  “沒事的,”哈利安慰她,他帶著她走進休息室。
   巴希達在燭光閃爍的房間裏蹣跚著,光線依舊很暗,屋子裏肮髒至極。厚重的灰塵在他們腳下嘎嘎作響,在這潮濕發黴的氣味下面,哈利聞到了一些更爲糟糕的味 道,像是腐爛變質的肉所散發出來的。他不知道已經多久沒人來過巴希達的家,看她是不是還在這兒了。她似乎已經忘記她也能夠施展魔法。因爲她用手笨拙的點著 蠟燭,袖口的帶子隨時會被不小心點著。
  “讓我來吧。”哈利說道,然後他從她手中取下火柴。巴希達看著哈利點燃了放置在房間各個淺盤裏的蠟燭根兒,這些蠟燭放在搖搖晃晃的放在成堆的書上和一個擺滿了破碎發黴的杯子的桌子的邊上。
   在哈利點到最後一根蠟燭的時候,他看到那根蠟燭處在一個弧形表面的盒子上面,裏面存有許多照片。當燭光閃爍的時候,它的光芒搖曳的照在那些佈滿灰塵的玻 璃和銀器上。哈利看到了那些照片裏面的場景在晃動。在巴希達借著火光摸索前進的時候,哈利小聲念了一句"旋風掃淨",那些照片上的灰塵立刻消失了,他看到 了其中六個最大最華麗的框架中的照片已經不在了,不知道是巴希達還是別的什麽人拿走了它們。這堆照片的最底下的一張吸引了哈利的目光,他拿起來看了看:
  是那個當初坐在格裏戈維奇的窗臺上,金色頭髮,神態愉悅的小偷,他從銀質的框架裏懶洋洋的看著哈利,哈利立刻想起曾經見過這個男孩——在麗塔的《阿不思‧鄧不利多的一生與謊言》那本書中夾著的照片上!他就是那個與鄧不利多挽著手的年輕人!
  “巴沙特……夫人……小姐?”他說,他的聲音輕微的顫抖,“這是誰?”
  巴希達正站在房間的中間看著赫敏爲她點燃火把。
  “巴沙特小姐?”哈利又喊了一遍,他拿著照片走到巴希達的身邊,壁爐裏的火焰燃燒起來了,巴希達聽到他的聲音擡起頭來,魂器在哈利的胸前更加劇烈的敲擊著。
  “這人是誰?”哈利舉著照片問她。
  她莊重地凝視著照片,然後再凝視著哈利。
  “你知不知道這人是誰?”他用比平常更慢更響的聲音又重復了一遍。“就是這個人,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叫什麽名字?”
  巴希達看起來很茫然,哈利覺得很沮喪。麗塔‧斯基特是怎麽打開巴希達的記憶的?
  “這人是誰?” 他大聲說。
  “哈利,你在幹什麽?”赫敏問道。
  “赫敏,這張照片,就是那個偷了格裏戈維奇東西的賊!求求你了,”他又對巴希達說,“他到底是誰?”
  但巴希達只是瞪著眼睛看著他。
  “爲什麽讓我們跟你到這兒來,巴沙特夫人……小姐?”赫敏提高聲音問道,“你想告訴我們什麽事情嗎?”
  可巴希達似乎根本沒有聽見赫敏講的話,她拖著腳步走近哈利,然後猛一轉頭向大廳回望過去。
  “你希望我們離開?”他問道。
  她把動作重復了一遍,但這次是先指著哈利,再指著自己,最後指著天花板。
  “好吧……赫敏,我想她希望我們跟她上樓。”
  “好,”赫敏回答,“我們走。”
  但是赫敏剛邁開腳步,巴希達就拼命地搖著頭,再次指著哈利,然後指著自己。
  “她希望我單獨跟她去。”
  “爲什麽?”赫敏大聲問道,她的聲音在燭光閃耀的房間內顯得尖銳而清晰,巴希達輕輕搖頭。
  “也許鄧不利多讓她把劍給我,而且只給我?”
  “你認爲她真的知道你是誰?”
  “是的,”哈利說,與巴希達那雙混濁的眼睛對視著。
  “那好,但是快一點,哈利。”
  “帶路吧,”哈利對巴希達說。
  她看起來聽懂了,因爲她顫巍巍地帶著哈利向門走去。哈利回頭對赫敏笑了笑,讓她放心,但他不知道她有沒有看見。赫敏抱著手臂站在燭光下髒兮兮的房間中,看著書櫥。哈利走出房間,趁赫敏和巴希達都沒注意的時候,把那個小偷的銀框相片放進了口袋。
  狹窄的樓梯坡度很陡,哈利向前半伸著手,以防巴希達從他上面跌倒,那看起來確實很有可能。她有些氣喘,慢慢走到了樓上,左拐,帶哈利進入一個天花板很低的房間。
  房間黑黑的,氣味也糟透了。哈利剛看出床下伸出來是一隻夜壺,巴希達就關上門,他們陷入一片黑暗。
  “熒光閃爍。”哈裏說道,他的魔杖發出光亮的瞬間,哈利被面前的巴希達嚇了一跳,就在那黑暗的幾秒鐘裏,巴希達走到了他身旁,而哈利並沒聽見她走過來。
  “你是波特?”她低聲問。
  “對,我是。”
  她緩慢地點了點頭,顯得很莊重。哈利感到魂器敲擊得更快了,比他的心臟還要快,感覺像一陣令人不快的騷動。
  “你有什麽東西要給我嗎?”哈利問道,但她好像被哈利發光的魔杖分散了注意力。
  “你有什麽東西要給我嗎?”哈利又問了一遍。
  巴希達閉上眼睛,就在那個時刻,幾件事情同時發生了:哈利的傷疤如針紮般的疼了起來;魂器猛烈地跳動著,使得哈利的胸前的毛衣跟著起伏;黑暗發臭的房間突然從眼前消失。他感到強烈的興奮,用很高的音調冷酷的聲音說道:抓住他!
  哈利搖晃著站在原地,黑暗發臭的房間又一次出現在他的身邊,他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
  “你有什麽要給我嗎?”哈利第三次問道,聲音提高了許多。
  “就在那邊,”她輕聲說,手指著拐角。哈利舉起他的魔杖,看見拉著窗簾的窗戶下面有張亂糟糟地堆滿衣服的桌子。
  這次她沒再帶他過去。哈利舉著魔杖,側身從巴希達和床之間走過去。他不希望巴希達離開自己的視線。
  “在哪里?”他摸著那張桌子問道,桌子上堆滿了像是髒衣服一樣的東西。
  “那裏,”她指著那堆亂七八糟的破爛說道。
  就在他轉過頭,想要在那堆破爛裏面找到一把鑲了紅寶石的劍的時候,哈利的余光看到巴希達怪異的發生了變化,他驚慌地轉過身,恐懼幾乎讓他癱瘓:他看見那個年老的身體癱在地上,一條巨大的蛇在剛才她脖子的地方晃動著。
  他剛揚起魔杖就被蛇一口咬住,這前臂上強有力的一咬使他的魔杖脫手飛向了天花板。旋轉的魔杖發出光芒照得房間讓人頭暈目眩,然後光熄滅了。蛇尾猛地掃過他的腹部,幾乎讓他無法呼吸。他向後跌倒在堆滿衣服的桌子上,一頭栽在肮髒的衣服裏面……
  哈利在桌上向旁邊一滾,勉強地躲過了再次刷過來的蛇尾,當他著地時,玻璃碎片像下雨一樣劈頭蓋臉地落下。他聽到樓下的赫敏大叫道:“哈利?”
  沒時間吸入足夠的空氣去回答赫敏的喊聲了,一條又重又滑的東西把他撞到地板上,從他的身體上有力地滑過……“不!”他喘著氣說,感覺自己被固定在了地板上。
  “很好,”那個聲音小聲地說,“很好……抓住你……抓住你……”
  “魔杖……魔杖飛來……”
   但是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他只能用手來努力阻止那條蛇在他身體上越捆越緊,肺部的空氣都快被擠出來了,魂器深深地陷入了他的胸膛,一條冰冷的、蠕動的東 西離他的心臟只有幾英寸遠,他腦子裏滿是寒冷的白光,所有的意識都湮滅了,他的呼吸漸漸微弱下來,只聽見遠處的腳步聲,一切都在離他遠去……
  金屬的心臟在他胸膛外面砰砰作響,他覺得內心中一陣狂喜,他在飛翔,不需要飛天掃帚或者夜騏……
   他突然醒了,周圍仍舊是一片黑暗,不過聞起來酸酸的。納吉尼已經鬆開了他。他掙扎著爬起,憑藉樓下的微光看到蛇正要襲擊赫敏。赫敏一聲尖叫猛跳到一旁, 她的粉碎咒擊中了拉著窗簾的窗子,窗子立刻被擊成碎片,外面寒冷的空氣馬上充斥著屋內。哈利趕緊矮身躲避這又一陣玻璃渣的襲來,他的腳下一滑,像是踩到了 鉛筆一樣的東西……是他的魔杖……
  他彎腰撿起魔杖,那條蛇正在用尾巴抽打著房間的各個地方。看不到赫敏在哪里,哈利不由得想到了最壞的結果。 然而突然隨著一聲巨響,一道紅光閃過,蛇飛了起來,劇烈的擊中了哈利的臉,然後一圈圈盤繞著向天花板飛去。哈利舉起魔杖,就在那時,他的傷疤開始劇烈疼 痛,比以前這麽多年的任何一次都要疼痛。
  “他來了!赫敏,他來了!”
  他大叫叫喊的時候,那條蛇落了下來,一邊發出瘋狂的噝噝聲,一邊撞倒了靠牆的架子,碎瓷片飛得處都是,一切都亂成一團。哈利跳到床上,緊緊抓住那團黑色的陰影,他知道那是赫敏。
  哈利把赫敏從床上拽過來,赫敏疼痛的尖叫著,而那條蛇又一次直起身子,哈利知道,比蛇更可怕的東西就要來了,也許已經到了門外,他的頭疼的快要從傷疤處炸開了。
   哈利拖著赫敏連跑帶跳地躲開,蛇發出響亮的聲音,又要襲擊他們。赫敏尖叫道:“障礙重重!”她的咒語飛過房間,把大衣櫥的試衣鏡炸開了花,碎片在他們身 後飛舞著。哈利感覺熱浪烤焦了他的手背,碎片割傷了他的臉頰,他拉著赫敏從床上跳到了那張壞了的桌子上,然後直接跳出了沒玻璃的窗子。他們在半空中時,還 能聽見赫敏的尖叫在夜色中回響……
  然後他的傷疤幾欲炸開,他就是伏地魔,他跑過那個發臭的房間,他用修長白皙的手緊抓著窗臺,他看到那個禿頂的男人和那個瘦小的女人扭曲著身體然後在他眼前消失,他狂怒地尖叫,聲音和女孩的尖叫聲混雜在一起,劃過黑暗的花園,蓋過耶誕節教堂的鐘聲……
   他的尖叫聲就是哈利的尖叫聲,他的疼痛就是哈利的疼痛……就在這裏,就在以前發生過那件事情的地方……在這裏,眼前的那所房子,就是在這裏他差一點就知 道了死亡是什麽樣子……死亡……疼得太厲害了……撕開了他的身體……但是如果他沒有身體,爲什麽他的頭會這樣要命地疼?如果他死了,他怎麽還能感到難以忍 受的疼痛,難道這痛苦並不隨著死亡離去,不會離去……
  夜晚潮濕又多風,兩個裝扮成南瓜的孩子搖搖晃晃地穿過廣場,商店的窗戶裝飾著紙做的蜘蛛,俗豔的麻瓜飾品……
  他慢慢地向前走著,感到一個歷史性的時刻即將到來--一個與未來、權利、欲望息息相關的偉大時刻。沒有憤怒,因憤怒是爲弱者而生;他只有抑制不住的狂喜……是的……他已經等得太久,盼得太久了……
  “先生,你的衣服真漂亮!”
  一個小男孩跑到他身邊,當他看見兜帽下那張被恐懼和疼痛籠罩的臉時,小男孩的笑容消失了,他飛快轉身跑走了。……他的手指在袍子下面撫摸著魔杖……一個簡單的動作便能讓那個孩子再也見不到他的母親……但是沒必要,十分沒必要……
  他走到另一條更陰暗的街上,看見了他的目的地,赤膽忠心咒已經失效了,而他們還不知道呢……他的動作比落葉在人行道上滑動的聲音還要輕,他走向黑黑的籬笆,然後跨了過去……
  窗簾沒有拉上,他清楚地看到他們在小客廳裏,那個高個子的黑髮男人戴著眼鏡,手中的魔杖頂端冒出一團團彩色的煙霧,穿著藍色睡衣的黑髮小男孩被逗樂了,那孩子笑著想要用自己的小拳頭抓住煙霧……
  房門開了,男孩的母親走了進來,他聽不到她說了什麽,她深紅色的長髮披在臉上,父親把孩子抱給母親,然後把魔杖扔到沙發上,一邊伸個懶腰一邊打個哈欠。
  他把大門推開了一道縫,但是詹姆‧波特沒聽到,他蒼白的手在斗篷下取出魔杖,直指著門,門猛地開了……
  他踏過門檻,詹姆急速沖到大廳。這很簡單,太簡單了,他甚至連魔杖都沒拿……
  “莉莉,帶上哈利快逃!他來了!逃!快跑!我來拖住他!”
  拖住他?手裏連魔杖都沒有還想拖住他!……
  他笑了,然後說道:“阿瓦達索命!”
  綠光照亮了狹窄的大廳走廊,照亮了嬰兒車,把它推到了牆邊,樓梯欄杆在綠光映照下像被點燃的木杖一樣閃亮,詹姆‧波特如同斷線的木偶般倒下去……
  他聽見樓下女人的尖叫,已經被困住了,但是只要她還清醒,她就無所畏懼……他走上臺階,看戲一般的看著她試圖保護自己……她手中也沒有魔杖……多蠢啊,多信賴別人啊,覺得自己的安全十分保險地放在朋友那裏,安全到魔杖都可以扔在一邊……
  他強行打開門,懶散地揮了一下魔杖,堆在門口的椅子和箱子都被清理掉了……她就抱著孩子站在那邊。一看到他,她就把兒子放在身後的嬰兒小床裏,伸出雙手攔在前面,好像這樣就能管用似的,好像她擋在前面就可以代替哈利……
  “別動哈利,別動哈利,請別動哈利!”
  “一邊兒去,你這愚蠢的女人……一邊兒去,現在。”
  “別動哈利,請不要,殺了我,殺了我代替他——”
  “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
  “別動哈利!求求你……發發慈悲……發發慈悲……別動哈利!別動哈利!求你了……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站一邊去!站一邊去,你這女人!”
  他本可以讓她從嬰兒床前面滾開,但是看起來一起懲罰他們似乎更方便……
  房間裏綠光閃耀,她像她丈夫一樣倒下了。孩子一直都沒有哭,他站了起來,緊緊抓著嬰兒床的圍欄,很有興趣地看著入侵者的臉。也許他以爲斗篷下面的是他爸爸,正準備給他弄點更漂亮的燈光,而他的媽媽隨時都可能笑著出現……
  他非常小心地把魔杖對準小男孩的臉。他想要親眼看事情的發生,想要看到這個難以解釋的危險人物的毀滅。孩子開始大哭起來,他看清了這人不是詹姆。他不喜歡那孩子哭,他在孤兒院時從來都不能容忍那些小東西們的哭哭啼啼……
  “阿瓦達索命!”
  然後他完全崩潰了。他變得什麽也不是,只剩下劇痛和恐懼,他必須要把自己藏起來,不能待在這個有小孩子拼命啼哭的破房子裏,要遠一點……很遠很遠的地方……
  “不,”他呻吟道。
  蛇在髒亂不堪的地板上沙沙爬行,他殺了這個男孩,然而他自己就是這個男孩……
  “不……”
  現在他站在巴希達家的破窗子旁,沈浸在他極爲挫敗的記憶中。在他腳邊,大蛇沙沙地爬過瓷器碎片和玻璃碎片……他朝下方看去,看見了難以致信的東西……
  “不……”
  “哈利,都沒事了,你沒事了!”
  他俯身拾起摔壞的相框,就是這個!那個小偷!他一直在找的那個人……
  “不……我把它掉在地上了……我把它掉在地上了……”
  “哈利,沒事了,醒醒,快醒醒!”
  他是哈利……哈利,不是伏地魔……在他腳邊沙沙響的也不是蛇……
  他睜開了眼睛。
  “哈利,”赫敏輕聲說。“你感覺……還好嗎?”
  “是的,”他撒謊道。
  他在帳篷裏,躺在下鋪上,蓋著一堆毯子。他從周圍的靜謐中,以及帆布帳篷頂部透出的光線中判斷出現在已經幾乎是黎明了。他全身都是汗,連床單和毯子上也有汗。
  “我們逃出來了。”
  “是的,”赫敏說。“我用了懸停魔咒來把你放到床鋪上。我沒法抱起你,因爲你剛才……嗯,你剛才非常……”
  她棕色的眼睛下面有了紫色的陰影,而且他注意到她手裏拿著一塊海綿,原來她剛才一直在替他擦臉。
  “你剛才病了,”她把話說完。“病得很厲害。”
  “我們什麽時候離開那裏的?”
  “幾個小時之前,現在快到早上了。”
  “我剛才是不是……神志不清?”
  “不完全是,”赫敏困難地說,“你一直在大喊大叫或者呻吟或者……”她說話的口吻讓哈利覺得十分不安。他剛才做了什麽?像伏地魔一樣尖聲喊出咒語,還是像嬰兒車裏的嬰兒一樣嚎哭?
  “我沒法把魂器從你身上解下來,”赫敏說道。哈利知道她想換個話題。“它緊緊粘在你的胸前,因此我只好用切割咒把它切下來了,你身上留下了一塊印記,對不起。蛇也咬了你,不過我已經清理了傷口並且塗了一些苦牛至(草藥名)……”
  他脫下了汗濕透的T恤衫,然後低頭看了看。挂墜盒灼燒的地方留下了一塊猩紅色的卵形印記。哈利也看到了前臂上蛇的牙齒刺穿的傷口好了些了。
  “你把魂器放在哪里了?”
  “在我包裏。我想我們這一段時間別再碰它了。”
  他躺回到枕頭上看著赫敏痛苦灰暗的臉。
  “我們不該去高錐克山谷的,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赫敏,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我也想去的。我真的以爲鄧不利多已經把劍放在那兒給你了。
  “是啊,嗯……我們理解錯了,是不是?“
  “哈利,發生了什麽事?她把你帶上樓梯後發生了什麽事?蛇是不是藏在什麽地方?它是不是馬上出來咬死了她然後襲擊你?”
  “不。”哈利回答。“她就是那條蛇……或者說蛇就是她……都一樣。”
  “什……什麽?”
  他閉上了眼睛。他仍然可以在自己身上聞到巴希達的房子的氣味,這讓整個事情清晰得恐怖。
  “巴希達一定是死了一段時間了,那條蛇在……她身體裏面。神秘人把它放在高錐克山谷等著我們。你是對的,他知道我會回去。”
  “蛇在她體內?”
   他又睜開了眼睛,赫敏看起來感到很厭惡很噁心。
  “盧平說過世界上有我們無法想象的魔法。”哈利說道。“她不想在你面前說話,因爲它是蛇佬腔,都是蛇佬腔,我當時沒有意識到,但是我當然是能聽懂的。我們一走進房間,蛇就向神秘人通報了消息,那些都在我的腦子裏發生了,我感到他很是興奮,他說把我留那兒……然後……”
  他想起蛇從巴希達的脖子中冒出來,然而赫敏沒必要知道得這麽詳細。
  “她變形了,變成了蛇,然後襲擊了我。”他低下頭看著傷口,“他並不是要殺了我,只是拖住我,等待神秘人的到來。”如果他能把那蛇給殺了,也算做了點有價值的事……
  哈利心下遺憾,他掀開被子坐起身來。
  “哈利,別動,你需要休息!”
  “需要休息的人是你,我無意冒犯,但是你看起來很糟糕。我沒事,我來值勤,我的魔杖在哪里?”
  她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他。
  “我的魔杖在哪里,赫敏?”
  她咬著嘴唇,睛裏充滿了淚水。
  “哈利……”
  “我的魔杖在哪里?”
  她在床邊摸索了一下,把魔杖遞給他。
  冬青木鳳凰毛魔杖幾乎成了兩段。一片脆弱的鳳凰尾羽連接著兩段,兩段之間的木頭早已完全裂開。哈利拿在手上,覺得它似乎是一個受了重傷的生物。他沒法正常思考了,所有的一切都被驚慌和恐懼變得模糊。他把魔杖交給赫敏:“請幫我修理一下。”
  “哈利,我想,當它壞成了這個樣子……”
  “請修理一下,赫敏,試試看!”
  “恢……恢復如初!”
  魔杖半邊依舊晃蕩著。哈利舉起了它。
  “熒光閃爍!”
  魔杖無力地冒出了一點火花,然後熄滅了。哈利用它指著赫敏。
  “除你武器!”
  赫敏的魔杖動了一下,但是沒有脫手。這些輕微的魔法已經超過了哈利魔杖的能力,它又斷成兩段。他瞪著它,一副嚇呆了的模樣,不敢相信他所看見的……這根從那麽多大災大難中經歷過來的魔杖……
  “哈利,”赫敏非常小聲地說,哈利幾乎聽不到她在說話,“我非常,非常抱歉。我想是我弄的。我們離開的時候,你知道,蛇追了上來,所以我念了一個爆炸咒,咒語彈得到處都是,我想它一定……一定被擊中了……”
  “這是一次意外事故。”哈利機械地說。他感到仿佛完全被掏空了,幾欲暈倒。“我們會……我們會找到修它的辦法的……”
  “哈利,我想我們是沒法修了,”赫敏說道,眼淚從臉上留下。“記得……記得羅恩嗎?他開車撞了時弄壞了魔杖,再也沒法修好了,他只能再買一根。”
  哈利想到了奧利凡德,他被伏地魔綁架做了人質,還有格裏戈維奇,他現在已經死了,他怎麽再找到一根新魔杖?
  “嗯,”他用一種不真實的語氣說,“好吧,我看守時用你的好了。”
  赫敏臉上的淚水閃閃發亮,她把自己的魔杖遞給他,然後他走了出去,把赫敏留在他的床邊,他只想離她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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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7/7/2007 09:06 PM | 只看該作者
哈利波特7: 十八章 鄧不利多的生命與謊言

太陽出來了:哈利頭頂上是一片純潔無色的廣袤天空。但這對他此時所處的困境無關緊要。哈利坐在帳篷門口,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能像這樣活著,在閃著光芒的 白雪皚皚的山坡上看日出,應該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了,但是他卻無心欣賞這些。他還沈浸在失去魔杖的那場災難中。他俯視著被白雪覆蓋的山谷,遠處教堂的鐘聲 打破了沈寂。
   他的手指不自覺地狠狠掐住自己的胳膊,像是在嘗試著減輕痛楚一樣。他以前不知流過多少次血;有一次還失去了右臂的骨頭;他的手臂和額頭原本就有傷,這次 的旅途又給他胸口和前臂添了新的傷疤,但他以前從未感到像現在這樣極度虛弱,手無縛雞之力又無依無靠,似乎他身上最強的魔力都消失了。他非常瞭解如果赫敏 聽到他形容現在的境況會怎麽說:魔杖和它的主人一樣棒。但是她錯了,他的情況不一樣。她不懂那種魔杖像指南針的指標一般旋轉,在敵人的身上擊出金色的火花 的感覺。他失去了孿生魔杖的保護,直到現在魔杖沒了他才知道這對他來說有多重要。
  他從口袋裏掏出了魔杖的碎片,看都沒看就塞進了挂在他脖 子上海格送的小袋子裏。現在這個袋子太滿了,再也裝不了那些破爛沒用的東西。哈利的手在布袋裏摸索著舊的金色飛賊,心裏鬥爭了好半天,才痛下決心把它取出 來扔了。就像鄧布利多留給他的所有那些難以參透,毫無幫助,沒用的東西一樣。
  此時他對鄧布利多的憤怒如火山爆發,怒火在他心裏灼燒著,並 取代了其他一切情感。絕望迫使他們讓自己相信答案就在高椎克山谷,相信他們應該回去——相信那是鄧布利多留給他們的僅有的一些秘密線索;但是沒有地圖,沒 有計劃。鄧布利多讓他們獨自在黑暗中摸索,和未知的無法想象的對手鬥爭,孤獨無援:沒有任何原因,而且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他們沒有武器,哈利又失去了魔 杖。他還丟失了小偷的照片,現在對於伏地魔來說發現他是誰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伏地魔已經得到了所有資訊。
  “哈利?”
  赫敏看上去很害怕哈利會用她的魔杖來詛咒她。她的臉上都是淚痕,她在哈利身後蜷伏著,握著兩杯熱茶的手在發抖,在她的胳膊下還夾著個什麽大東西。
  “謝謝,”哈利說,接過一杯熱茶。
  “我能跟你說會兒話嗎?”
  “不,”他這麽說因爲他不想傷害赫敏.
  “哈利,你想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誰,好吧——我有這本書。”
  她膽怯的把書放到他的大腿上。是一件簡裝的書——阿不‧‧鄧布利多的一生與謊言。
  “在哪…你怎麽會有這本書…?”
  “我是在巴希達的起居室找到的,就在那放著……這張紙在放在書的最上面。”
  赫敏大聲地讀著尖刻的,帶有諷刺意味的開頭幾行。
  “‘親愛的巴利,謝謝你的幫助,這是書的複製版,希望你會喜歡它。可能你不記得了,但你確實講了很多事情。麗塔。’我覺得在真正的巴希達活著的時候這書就已經在這裏了,但也許她沒有仔細讀過?”
  “嗯,我想也是這樣。”
  哈利低頭看著鄧布利多的臉,感到一陣狂野的快樂:現在鄧不利多管不著了,他將知道那些他永遠都不會對他提起的事。
  “你還在生我的氣,對嗎?”赫敏說;他擡頭看到她的眼睛又濕了,就知道自己的怒氣一定是表現在臉上了。
  “不是的,”他靜靜地說。“不,赫敏,我知道那是個意外。你試圖讓我們活著離開那裏,你實在是太好了,如果那時你沒有幫我,我早就死了。”
  他向赫敏挂著眼淚的笑臉報以微笑,然後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書上。書脊還很硬,顯然從未被打開過。他飛快地翻著書頁尋找照片,立刻就找到了一張——年輕的鄧布利多和他帥氣的夥伴因某個早就被遺忘了的笑話暴笑著。哈利的目光停留在了說明上。
  阿不思‧鄧布利多,在母親去世不久後和他的朋友吉萊特‧格林沃德
  哈利目瞪口呆地看了最後幾個字很久——格林沃德。他的朋友格林沃德。他看了看在一旁的赫敏,她還凝視著那名字,似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慢慢地她轉向哈利。
  
  “格林沃德!”
  
  無視其他的照片,哈利翻起書來想要再次找到那個讓他窒息的名字。他很快就找到了並且迫不及待的讀起來,但是根本看不懂:必須要翻前面的內容才能知道在說什麽,最終他找到這麽一章: “偉大的善行。”他和赫敏馬上開始讀了起來:
  
   眼看就要到他十八歲的生日了,鄧不利多帶著一系列令人瞠目的光輝榮耀離開了霍格沃茲——全優的學習成績,學生會主席,巴納巴斯芬克利特殊貢獻獎得主,駐 威森加摩的英國青年魔法師代表,開羅舉行的國際煉金術會議上被授予的開拓性貢獻獎金獎等等。按照原定計劃,他本打算畢業後和他在學校時結識的好友,綽號 “狗喘”的埃非亞‧多戈一起去進行一次偉大的旅行。
  但就在他們兩個在倫敦的破釜酒吧準備前往希臘旅行的前一天,貓頭鷹卻帶來了鄧不利多母親逝 世的噩耗。“狗喘”多戈,這個拒絕接受本書作者採訪的傢夥,向公衆介紹了接下來所發生的悲傷情景。他描述說,凱德拉的死無異於一場晴天霹靂,而深受打擊的 鄧不利多也毅然放棄了那次醞釀已久的長途旅行。
  鄧不利多隨後馬上動身返回他在高錐克山谷的家,趕去“照顧”他那尚在年幼的弟弟和妹妹。但事實上,他又給了他們多少真正意義上的照顧呢?
   “他絕對是個讓人頭痛的傢夥,那個阿不福思,”當時家住高錐克山谷邊的艾力德史密克描述說,“他變得越來越沒教養了,誠然,你會很同情這樣一個父母雙亡 的孤兒,而他整天頭頂著那破帽子的樣子更會讓你覺得他可憐。但我並不認爲阿不思對此覺得有什麽不妥。話說回來,我根本就很少見到他們兄弟倆在一起。”
   如果此時的阿不思沒有在照料他那年幼的弟弟的話,那他又在幹什麽呢?我想,那個最可能的答案就是,他在一如既往的看押著他的妹妹。因此,雖然軟禁阿瑞娜 的首犯已經去世,但鄧不利多的出現,卻並沒有讓她的處境得到絲毫的觀。她的存在依舊只有像“狗喘”道奇這樣極少數的外人知曉。而其他更多的人只是被“她身 體欠佳”這樣的藉口所搪塞。
  另一個知道內情的家庭是巴希達‧巴沙特一家,沒錯,就是那個在高錐克山谷隱居多年的著名歷史學家。
  凱 德拉,當然,她在剛搬到這個鎮上的時候甚至沒有理睬巴希達對他們家到來所表示的歡迎,然而,許多年後,巴希達給尚在霍格沃茲讀書的阿不思派去了一隻貓頭 鷹,就他創作的在《今日變形》上發表關於物種轉化的論文進行一些交流。恰恰就從這次接觸開始,她和鄧不利多一家漸漸熟悉起來。直到凱德拉去世時,巴希達仍 是高錐克山谷中僅有的和鄧不利多太太關係尚可的人。
  不幸的是,巴希達當年的風采現在已不復存在,“她把火生了起來,但鍋裏居然還什麽東西都沒 放,” 艾弗‧狄龍斯貝告訴我說,還有,艾力德史密克略顯粗魯的跟我描述,“她現在遲鈍地就像個被松鼠藏起來的堅果。”儘管如此,我還是通過各種方法從她那裏搜集 到了足夠多的細節資料,使我能夠將這整個事件的真相串聯起來。
  像巫師界的其他人一樣,巴希達把凱德拉的突然去世歸結於一場魔咒走火,在以後的 幾年裏,阿不思和阿不福斯也是這麽說的。巴希達還提到了鄧布利多家的阿瑞娜,說她“身體虛弱”而且“弱不禁風”。然而在這個問題上,我對巴希達用的吐真劑 讓我瞭解到了更有意思的東西,因爲她,而且只有她知道阿不思‧鄧布利多生命中所有那些不爲人知的秘密。而這些首度批露的內幕,必將使所有他的崇拜者對他産 生質疑:他對黑魔法的憎恨,反對鎮壓麻瓜,甚至對家庭的奉獻,所有這些都只是假像。
  那年夏天,當鄧布利多回到高錐克山谷的家以後,就成爲了一個孤兒家庭的支柱,巴希達‧巴沙特經常把阿不思接到她家裏來玩。在那裏,他第一次看到了她的侄孫,吉萊特格林迪沃。
  格林沃德的名字應該很著名了:一直都位於最危險的黑巫師名單的前列,而他沒有排在名單首位的原因,只是因爲後來“神秘人”的出現,搶走了本應屬於他的這份殊榮。格林沃德的魔爪沒有從未觸及到英國,所以他發迹的過程也就並不廣爲人知。
   格林沃德畢業於德姆斯特朗,那是一座因縱容黑魔法而臭名昭著的學校,他像鄧布利多一樣年紀輕輕就表現出了極高的魔法天賦。然而他並沒有把精力耗在追求獲 得榮譽和獎章上,他對此毫無興趣。在他16歲的時候,德姆斯特朗發現不能再對吉萊特‧格林沃德亂七八糟的實驗熟視無睹了,於是把他開除了。
  迄今爲止,可考證的關於格林沃德的接下來的記錄是他“用幾個月的時間周遊各地”。而現在可以推測出格林沃德選擇了去拜訪他住在高錐克山谷的伯祖母,而他在那裏收穫的,相信很多人聽到後會大吃一驚,不是其他東西,正是和阿不思‧鄧布利多建立的親密的友誼。
  “在我眼裏他絕對是一個迷人的男孩,” 巴希達嘀咕著,“無論他後來變成了什麽樣。很自然的,我把他介紹給了可憐的阿不思,這個過早的品嘗了人世滄桑的孩子。這倆男孩一見如故。
   就是這樣的。巴希達給我看了一封信,是在夜深人靜時阿不思‧鄧布利多寄給吉萊特‧格林沃德的,一直保存在她那裏。
  “是的,他們認識後就整天有聊不完的話題——兩個才華橫溢的年輕人,他們相見恨晚——我經常聽到有貓頭鷹從吉萊特的窗戶飛進飛出,那肯定是和阿不思在通信!一定他又有了什麽新的點子,而且還迫不及待的想和吉萊特分享。”
  那麽他們的新點子又是什麽呢?阿不思‧鄧不利多的忠實擁躉們也許會覺得這些消息聳人聽聞,那沒關係,就讓我們一起來看看他們心中那位十七歲的英雄在和他的新朋友討論的話題吧(原信的複製品請參見463頁)
  
  吉萊特——
   你對於巫師界統治是“爲了麻瓜自己好”這一觀點,我覺得是一個關鍵點。是的,我們被賦予了權力,而且毫無疑問的,這個權力可以使我們制定規則,但同樣要 求我們擁有對規則的責任感。我們必須強調這一點,它是我們事業的基石。當我們觀點有衝突的時候——那是一定會有的,它必須是我們辯論的基點。我們要緊緊抓 住“爲了偉大的善行”這一信念。從這點出發,如果我們以後遇到抵抗,我們只需使用武力鎮壓而非別的什麽,而且,這是很必要的。(這就是你在德姆斯特朗犯的 錯誤!但是我不會責怪你,因爲如果你沒被開除,我們永遠不可能認識。)
  阿不思
  
  阿不思的崇拜者肯定會驚訝萬分,這封信 制定了秘密的法令,並建立了巫師界對麻瓜的統治規則;這對於那些一直爲鄧布利多大唱高調的人是多麽沈重的打擊——他們還把鄧布利多當作麻瓜權益最偉大的捍 衛者!在這確鑿的證據前,那些有關如何維護麻瓜權利的冠冕堂皇的言辭又顯得多麽的蒼白無力!鄧布利多的形象是多麽的可鄙,當他本應爲母親服喪並照顧弟妹的 時候,他卻正忙於策劃如何擴大他的權利!
  毫無疑問,那些最後的擁護鄧不利多的衛道士可能會說他不會,至少,他肯定是在經歷了思想鬥爭之後,改變了他的想法,從而並沒有付諸行動啊。然而,接下來的事實更加駭人聽聞。
   在他們那新份友誼建立僅僅兩個月後,鄧布利多和格林沃德就分開了,從此再沒有見面,而他們的再次相會居然就是那場舉世聞名的世紀大決鬥(詳情請參看22 章)。是什麽讓他們反目成仇,不共戴天?是鄧布利多良心發現嗎?還是他告訴格林沃德他不想再進行他的計劃了?唉,都不是。
  “我認爲是可憐的阿瑞娜的死導致的,” 巴希達說。“她的死是一個沈重的打擊。事情發生時吉萊特正住在這裏,他渾身顫抖的跑到我房間裏,告訴我他明天想回家。神情非常難過。所以我給了他門鑰匙,那就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
  
  
  
  阿瑞娜的死讓阿不思瀕臨崩潰。這對於兄弟倆來說太可怕了。他們除了彼此以外失去了所有親人。心性變得暴躁也就不足爲奇了。阿不福思責怪阿不思,就像人們在可怕的情況下會做出的那樣。但畢竟阿不福思說話一直都有點瘋,這可憐的孩子。
  但即便如此,他在葬禮上打斷阿不思的鼻梁也實在是有些過分。凱德拉如果看到她的兩個孩子打成那樣會多麽心痛,更何況還是在她女兒的屍體旁邊。吉萊特沒有呆到葬禮實在是很可惜……不然,他至少能寬慰一下阿不思……
   這場棺材旁的激烈爭吵,只有那些參加阿瑞娜‧鄧布利多葬禮的人才知道,他們産生了些疑問。阿不福思‧鄧布利多到底爲什麽因爲他妹妹的死而不斷譴責阿不 思?是不是像“巴蒂”爲他辯護的那樣,僅僅是悲傷過度?或者還有更深層的原因導致他突然爆發?格林沃德由於對同學近乎致命的攻擊而被德姆斯特朗開除,又在 這個女孩神秘死亡之後匆匆從這裏逃離,而阿不思(由於羞愧或害怕?)也再也沒去見過他,直到被巫師界反復懇求而被迫迎戰。
  此後鄧布利多和格林 沃德似乎都沒再提及那份短暫的少年時代的友誼。然而,毫無疑問,鄧布利多在經歷了五年的生離死別後,對吉萊特‧格林沃德的攻擊遲疑了。是不是那份揮之不去 的友情或者害怕他們曾經是最好的朋友的事情暴光讓鄧布利多猶豫?是不是僅僅是因爲鄧布利多不人心親手把他曾經情同莫逆的好友逮捕?
  
  
  那麽神秘的阿瑞娜究竟是怎麽死的?她是不是某種黑魔法儀式無意中的犧牲品?她是不是偶然發現了她不該發現的事情,比如這兩個年輕人爲了攫取名譽和權利的勾當?有沒有可能阿瑞娜‧鄧布利多就是那“爲了偉大的善行”的第一個犧牲品?

  這一章在這裏結束了,哈利繼續尋找著。赫敏比哈利先讀完文章。她將這本書從哈利的手槍了過來,看到他的表情後有點驚慌,看都沒看就把書合上了,好象想掩藏什麽不妥的內容。
  “哈利——”
  但是他搖了搖頭。有種信仰在他體內倒塌了;就像羅恩離開後他的感覺一樣。他一直相信鄧布利多,相信他就是善良和智慧的化身。一切都不復存在了:他還能承受失去更多麽?羅恩,鄧布利多,鳳凰魔杖……
  “哈利。”她看起來好象知道了他的想法。“聽我說。這……這不是一本很好的書……”
  “是的,你可以這麽說……”
  “……但是別忘了,哈利,這是麗塔‧斯基特寫的。”
  “你讀過了那封給格林沃德的信了,對吧?”
  “是的,我……我讀了。”她猶豫著,看上去很不安,用冰冷的雙手捂著她的茶杯。
  
  
  “我想這只是聽起來最糟糕的部分而已。我想巴希達認爲那僅僅是談話,但是‘爲了偉大的善行’成爲了格林沃德的信條,成爲他後來犯下殘暴罪行的正當理由。而且……從這點看……的確像是鄧布利多的話給他的啓示。他們說的‘爲了偉大的善行’甚至刻在了努爾蒙德的入口處。”
  “努爾蒙德是什麽?”
   “就是格林沃德建造的用來關押他的反對者的監獄。他自己就是死在那的,當鄧布利多抓住他的時候。無論如何,這是……這是一個可怕的想法,鄧布利多的主意 幫助格林沃德達到了他的目的。但是另一方面,即使麗塔也不能撒謊說他倆在那個夏天只是認識彼此,畢竟他們還年輕,而且……”
  “我就知道你會這 麽說,”哈利說。他不想讓自己對她發脾氣,但是他現在很難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若無其事。“我知道你會說‘他們還年輕’。他們那時和咱們現在的年齡一樣。看 看現在的我們,冒著生命危險去對抗黑暗勢力,可再看看他,和他的新朋友同流合污,策劃著建立他們對麻瓜的統治。”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站起身來回走著,想要發泄一些憤怒。
  “我不是想這些有關鄧布利多東西辯護,”赫敏說。“所有‘權利法則’都是幌子,是‘魔法才是力量’的重現。但是哈利,他的母親剛死,他一個人在房間裏承受這些……”
  “一個人?他不是一個人!他有弟弟和妹妹爲伴,他還把他那個啞炮妹妹關了起來……”
  “我不相信,”赫敏也站了起來,爭辯道,“無論他們怎麽說那個女孩,我都不相信她會是個啞炮,我們認識的鄧不利多決不會,決不會允許——”
  “我們不也以爲自己認識的鄧不利多決不會企圖用武力去征服麻瓜嗎!”
  哈利怒吼著,他的回音在空曠的山野回響,驚起不少山鳥,在迷蒙的夜空中鳴叫盤旋。
  “他變了,哈利,他已經變好了!這很明顯!也許在他十七歲時確實曾沈迷於此,但他耗盡之後的畢生精力來與黑魔法作鬥爭。是鄧不利多擊敗了格林迪沃,是他一直致力於保護麻瓜和維護麻瓜出身巫師的權利,是他從一開始就與神秘人做著鬥爭,也是他最終爲能擊敗神秘人而犧牲!”
  麗塔的書就放在他倆之間,書上插圖裏的阿不思‧鄧不利多朝著他倆落寞地微笑著。
  “哈利,我很遺憾,但我想你如此憤怒的真正原因其實是鄧不利多從沒告訴過你他的過去。”
   “也許吧!”哈利爆發了,他猛地舉起雙臂,像是要把他無邊的憤怒高高舉起或者是在他幻想的重壓之下保護自己,“看看他怎麽跟我說的吧,赫敏:冒險犧牲 吧,哈利,再來一次,再來一次,再來一次!別指望我給你解釋任何東西,就去拼了你的小命相信我,相信我知道我在做什麽,即使我不信任你你也得相信我!永遠 別想知道真相!永遠別想知道!!”
  哈利的聲音已經在這歇斯底里的喊叫中變得沙啞,看著跟自己一樣臉色煞白的赫敏,哈利突然覺得,在這廣闊的天地之間,他們是那麽渺小。
  “他愛你,”赫敏低聲說,“他真的愛你。”
  哈利的胳膊無力的垂了下來。
  “我真的不知道鄧不利多曾經關心過誰,赫敏,但那個人絕對不會是我。這不是什麽愛,只不過是他留給我的一個爛攤子,他寧願把自己的真心話同吉萊特‧格林沃德分享,而不是我。”
  哈利撿起他剛剛扔到雪裏的赫敏的魔杖,重新坐到了帳篷口。
  “多謝你的茶,書我看完了,你也快回去暖和一下吧。”
  赫敏猶豫了一下,但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麽,她拿起書從哈利身邊鑽進帳篷回去了。臨走前,她用手輕輕梳理了一下哈利的頭髮。哈利閉上眼睛,感受著她的觸摸:他多麽希望赫敏說的是對的,鄧不利多真的在乎過他……但就是因爲這個想法,他更加的憎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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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樓主| 發表於 27/7/2007 09:07 PM | 只看該作者
哈利波特7: 第十九章 銀鹿

午夜,赫敏接替哈利站崗放哨的時候,外面大雪飄飄。哈利做的那些夢讓他感到困惑和煩惱: 納吉尼在他們身邊蜿蜒穿行,爬過聖誕玫瑰的花圈。他一次次地恐慌的醒來,覺得有人在遠處召喚著他,想像到那四周鞭打著帳蓬的風是某人的腳步聲或說話聲。
  最後,他在黑暗中爬起來,走到赫敏身邊,她正卷縮在帳篷的入口,借助魔杖的光來閱讀一本名爲《魔法史》的書。雪下得越來越大了。她同意了哈利的建議,決定早點收拾好東西然後繼續前進。
  “我們要找一個更安全的地方,”她說,顫抖著在睡衣的外面加了一件運動衫。 “我一直都覺得能聽到外面有人在走路, 甚至有一兩次,我好象看到了什麽人就在外面。”
  哈利穿外套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凝視著無聲的寂靜, 窺鏡靜止不動地放在桌子上。
  “我肯定那只是我想象出來的,”赫敏說,看上去有點緊張,“大雪和黑夜捉弄著你的眼睛…………但是,以防萬一,或許我們應該在隱身斗篷下移形幻影?”
  半個小時後,收拾好帳篷,哈利帶著魂器,赫敏抓著珠繡包,移形幻影了。他們被一如既往的那種壓迫感覆吞沒了。哈利的雙腿沒踩在雪地上,撞上了堅硬的、像是被樹葉覆蓋的凍土。
  “我們在哪呢?”他一邊環視著那一大片樹林,一邊問道。赫敏打開珠繡包,向外拽著帳篷的支柱。
  “迪安森林,”她回答,“我曾經和爸爸媽媽來這裏露營過。”
   樹上的積雪很多,溫度異常的低,但至少這裏沒有風。他們白天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帳篷裏,圍繞在一團藍色溫暖的火焰周圍, 赫敏已經能非常熟練地施放這種魔法了,那火焰還能用鏟子鏟起來,放到罐子裏去。哈利感覺到他已經恢復了一點信心,這種感覺在赫敏的關懷中不斷得到加強。下 午,新鮮的雪片飄到他們身上,被保護的空曠地也出現了粉狀的雪花。
  兩宿幾乎沒睡,哈利似乎比平時更加警惕,高錐克山谷中的逃脫使伏地魔好象比以前離他們更近,更有威脅性。隨著夜幕再次降臨,哈利拒絕了赫敏的守夜要求,讓她進去睡覺。
  哈利把一個舊墊子移到帳篷的門口,穿上了他所有的厚毛衣,坐了下來,儘管如此,他還是冷的發抖。隨著時間流逝,夜色漸濃,伸手不見五指。他正準備打開活點地圖,想看看金妮的那個圓點在哪里,突然想起現在是聖誕假期,她應該是回陋居去了。
   在那茂密寧靜的森林裏,一切微小的動作都會被成倍放大。哈利知道那裏存在著各種各樣的生物,但他希望它們都能保持安靜,只有這樣他才能把動物們跑跑跳跳 的聲音和代表危險的聲音區分開來。他依舊記得多年前,那斗篷滑過落葉的聲音,而且他馬上感覺到自己又聽到了那種聲音,全身隨之一震。他們的保護魔法已經成 功使用了幾個星期了。爲什麽現在被破解了呢?而且他始終感覺到,今晚有些事情和往常並不一樣。
  他時不時的突然站起身來,脖子有點痛,因爲他睡 著了幾次,頭一直以一個很不舒服的角度倒向帳篷的一邊。夜晚變成了天鵝絨般黑色,而他感覺自己似乎漂浮在幻影和顯形的中間,他把手舉到面前,想試試還能不 能看清手指,這時候,一束很強烈的銀光突然穿越了樹木,出現在他的面前,不管光源是什麽,它來得無聲無息,好象是沖著他而來的。
  哈利立刻跳了起來,聲音都凝固在了喉嚨裏,他拿起赫敏的魔杖。光變得更加刺眼,他眯起眼睛,看到樹木的輪廓被照得清清楚楚,那東西離的越來越近了…………
  隨後,光源從一棵橡樹後面走了出來,一隻銀白色的母鹿,如同月光一樣的銀白,令人眼花繚亂。她安靜地向他走過來,沒有在雪地上留下任何痕迹,她那優美的頭頸高昂著,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
   哈利凝視著她,滿心疑惑,不是因爲陌生,而是說不出的熟悉。他覺得自己一直在等待著她的到來,只是他忘記了,直到這個時刻,這個他們相遇的時候,他才回 憶起來。剛才那種很想把赫敏叫起來的衝動,現在早已蕩然無存。他明白,他要把生命押在這上面,她是爲他而來的,僅僅是爲了他一個人。
  他們對視了好長一段時間,然後她轉過身去,走開了。
  “別走,”他喊道,但他那嘶啞聲音一點用處也沒有,“回來!”
  她好象有意地繼續向前走,穿過森林,那光芒很快的在樹木後面變得比原先黯淡,他顫抖著猶豫了一下。謹慎告訴他這可能是個騙局,是個引誘,是個圈套,但是本能,無可抑制的本能告訴他這不是黑魔法。所以他動身前往追趕。
  雪在他的腳下發出喳喳的聲音,而那母鹿在經過叢林的時候沒有發出任何響聲,因爲她就像一束光。她引導著哈利朝森林的深處前進。哈利拼命地趕上去,他確信當她停下腳步的時候,會允許哈利適當地接近她,然後告訴他一些他想要知道的東西。
  最後,她終於停了下來,再次轉過她那漂亮的頭,哈利沖著她拔腳狂奔,急切的想要向她詢問,正當他準備開口的時候,那只母鹿卻消失了。
  儘管黑暗將她瞬間吞沒,那明亮的輪廓卻仍然殘留在他眼前,他的眼前逐漸變暗,眨眼間他迷失了方向。現在恐懼襲來,。
  “熒光閃爍!”哈利輕聲說,魔杖一端亮了起來了。
  那母鹿留下的烙印漸漸褪去,哈利眨著眼睛站在那裏,聆聽著森林的聲音,遠處樹枝間的響聲和雪落的聲音,他是不是會受到攻擊呢?那母鹿是不是把他引誘到了伏兵重重的地方呢?某個人會在遠離這魔杖閃光的範圍,在暗地裏注視著他嗎?
  他把魔杖舉得更高了點,沒有人沖著他跑過來,也沒有那些綠色的光芒從樹的背後爆裂出來。那麽,爲什麽她要把他引導到這裏來呢?
  有些東西在魔杖的光亮中隱約地閃現,哈利看過去,那是一個很小的池塘,被凍住了,他舉高魔杖仔細查看,池塘那黑暗的破碎表面閃著光。
  他謹慎地向前走去向裏面看,地上的冰塊倒影著他的扭曲的影子和魔杖閃光的光束。但在那厚厚的,有灰色薄霧的冰殼下面,有個東西也在閃爍,那是一個巨大的銀色的物體。
  他大吃一驚,心都快跳出來了,他在池子的邊緣跪了下來,調整好魔杖的角度,儘量讓光芒照耀這個池子的底部。深紅色的閃光……那是一把劍,在劍柄的地方鑲著一塊閃閃發光的紅寶石。 格蘭芬多的寶劍居然在這個湖的底部!
   哈利向下凝視著,幾乎無法呼吸,這怎麽可能呢?它怎麽可能會在一個這樣的森林的湖裏呢?一個離他們的營地那麽近的地方?是不是有種未知的魔法把赫敏指引 到這個地方來呢?又或者是那個他覺得像守護神的母鹿是這個池塘的守護者呢?又或者那劍是在他們到了這裏以後才放下去的,恰好在他們都還在這個地方的時候? 不管怎麽說,那個想要把這劍交給哈利的人究竟在哪里呢?他再一次用魔杖照射著周圍的樹木和矮樹叢,尋找著那個人的輪廓,尋找著眼睛的閃光,但他什麽也沒找 到,還是老樣子。當他把注意力再次放到那靜臥冰湖裏的劍上時,一些畏懼影響了那愉快的心情,
  他用魔杖指著那銀色的寶劍,低聲說: “寶劍飛來!”
  沒有絲毫動靜,這是在哈利意料之內的。如果真的有那麽簡單的話,那劍早就放在地上讓他去撿了,而不是想現在這樣靜臥在那冰湖深處。他環繞著那冰塊走了一圈,努力想著上次那劍是如何傳遞到自己手上的。那個時候他正處於特別危險的情況當中,他想得到幫助。
  “救我!”他低聲道,但那劍還是停留在湖底,一點反應都沒有,紋絲不動。
   哈利自言自語(又走了幾圈), 上次他得到這把劍的時候,鄧不利多和他說了什麽來著?只有真正的格蘭芬多人才能把它從帽子里拉出來。那麽該用什麽品質來定義一個格蘭芬多人呢?一個很微小 的聲音從哈利的腦海裏傳來並回答了這個問題。答案就是,大勇氣和騎士精神是格蘭芬多人所應有的品質。
  哈利停了下來,發出一聲長歎。他呼出的熱氣很快就在寒冷的空氣中消散了。他知道了自己該做什麽了。說實話,自從他透過冰層看到劍的那一刻起,他已經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再次環視了一下周圍的樹林,確定了這個時候沒有人會來襲擊他。如果有人要襲擊,那麽在哈利經過森林和觀察冰湖的時候,有太多次機會
  了。而沒有襲擊唯一的理由是,這個周圍環境太不適合了。
  哈利利用手指摸索著,掀開了他那厚厚的衣服,這就是需要騎士精神的地方了,他無奈地想到,雖然不是百分百地確定,他沒有叫赫敏來代替自己,那也算是一種騎士精神。
   當他開始脫衣服的時候,一隻貓頭鷹在遠處叫著。這讓他痛苦地想到了海德薇。他全身發抖,他的牙齒也發出可怕的撞擊聲,但他沒有停止,繼續脫衣服,一直脫 到只剩下內褲,光著腳站在雪地上爲止,他把他的魔杖,他媽媽的信和小天狼星的鏡子碎片放進袋子裏,把舊的金色飛賊放進了上衣的口袋。然後把赫敏的魔杖放在 雪堆上。
  “四分五裂 !”
  冰塊發出了如同寂靜中的槍聲一樣的聲音,湖的表面就這樣裂開了,那些黑乎乎的冰塊在波濤粼粼的湖面上不斷搖晃。根據哈利的判斷,這湖並不深,但爲了拿得那把劍,他必須自己整個身體潛進去。
  想的再多也不可能會讓這件事情變得更容易,水也不會變得更暖和。他小心翼翼地走向湖邊,放置好赫敏那仍然發著光的魔杖,接著,沒有考慮會有多麽冷或者自己會多麽劇烈地顫抖,他直接跳了下去。
  哈利身上的每個毛孔仿佛都在尖叫著反抗,當他的肩膀也潛到那冰凍的水裏的時候,肺裏的空氣仿佛凝結成了固體,他幾乎不能夠呼吸,他劇烈的顫抖令湖水産生了很多漣漪,他覺得自己失去了知覺的雙腳像是給刀片割著一樣。他希望只潛一次就足夠了。
  哈利一次又一次的推遲了完全潛進去的時刻,喘著大氣,全身搖晃著,直到最後他對自己說這是遲早都要做的,然後集聚了全部勇氣,向下潛了進去。
  那種寒冷讓人非常難受,如同烈火熾烤著身體,他向深水處前進去到湖底探索寶劍的過程中,大腦也好象被凍結了一樣。他的手指碰到了劍柄,接著他向上拔那把劍。
  然後一樣東西纏繞了他的脖子,他以爲是水草,儘管在他潛水的時候並沒有什麽東西朝他遊來,哈利用手去把那東西拿開,讓自己解脫,然而那卻不是水草,那是魂器的鏈條,它變得越來越緊,這讓哈利的呼吸越來越困難。
   哈利拼命地到處亂踢,嘗試著遊回到湖面上去,但卻只是將自己推向了湖中充滿岩石的另一端,他感到越來越沈重,越來越喘不上氣,他拼命想從那企圖扼死人的 鏈條中掙扎出來。但冰凍的手指沒辦法拉開鏈條,他腦中的意識正逐漸減退,身體快被淹沒了。一切都沒了,什麽都做不了了,而他胸前的手臂完全動彈不得,他真 切的感覺到了死亡…………
  他感到了窒息和噁心的,還有他那一生中未曾體驗過的濕透和寒冷,他在冰雪中逐漸沈下去。就在這個時候,有個人一邊喘氣,一邊咳嗽地蹣跚地走近,正如上次她在蛇攻擊哈利的時候來到一樣,但聽起來好象又不是她,因爲那咳嗽聲太大了,那腳步聲也太重了。
  哈利沒有力氣擡起頭來看看到底他的救命恩人是誰,他只能把手擡起來,放到喉嚨的位置上,在那個地方他感到有個盒子緊緊地卡住他的身體。一切都突然消失了。有人把鏈子扯開了,一把喘著大氣的聲音從那人的嘴裏冒了出來:
  “你——是不是——瘋了?”
  這個聲音所帶來的震撼,讓哈利有了站起來的力氣,他還是劇烈地顫抖著,他搖晃著站起來,在他面前的人居然是羅恩。羅恩穿得很密實,但也全身濕透了,他的頭髮喝醉了酒一樣淩亂,他一手拿著格蘭芬多的寶劍,另一個手拿著一條斷掉的鏈子,鏈子另的一端,魂器還在不斷搖晃著。
  “該死的,這是爲什麽,“羅恩喘道,他手中的魂器不斷前後搖擺,很像令人催眠的挂表。 “你潛水前怎麽不把這東西摘了?”
   哈利沒有回答。那銀色的母鹿並沒什麽了不起的,她一點也無法與羅恩的重新出現相提並論。他還是很難相信剛發生的這一切。還是因寒冷而不斷發抖,他拿起那 堆仍然擺在湖邊的衣服開始穿起來,穿衣服的時候,哈利一直盯著羅恩,似乎覺得一看不到他他會立刻消失掉,但這當然不會發生,他真的來了,他的確跳進了那個 湖,他的確拯救了哈利的生命。
  “真的是你?”哈利終於冒出了一句話。他的牙齒還是不斷地相互撞擊著,因爲剛才的危險,他的聲音也比往常小得多。
  “恩,當然。”羅恩說,樣子顯得有點困惑。
  “是…………是你召喚出那母鹿的嗎?”
  “什麽?當然不是啊。我還以爲你是做的。”
  “我的守護神是一隻牡鹿啊。”
  “哦,對,她有點不一樣,她沒有角。”
  哈利把海格的袋子重新挂回脖子上,穿上最後一件毛衣,彎腰拾起赫敏的魔杖,然後再次看著羅恩。
  “你怎麽會在這裏的?“
  很明顯,如果可以的話,羅恩希望待會再說這個問題。
  “恩,是——這樣的,我——回來了,如果…………”羅恩清了清嗓子, “你知道的——你還是需要我的啊。”
  談話短暫地停止了一會。好象羅恩當初的離開讓兩人間架起了一堵高牆。然而現在他就在這裏,他回來了,他剛剛救了哈利一命。
  羅恩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當他看到自己手中緊握著的是什麽的時候,突然吃了一驚。
  “哦,對啊,我把它拔出來了。”他說,雖然這話並什麽必要說出來,他把劍舉起來,好讓哈利好好看了看。“這就是你跳下去的原因,對吧?”
  哈利說:“是的。但我不明白的是,你是怎麽到這兒來的,你是怎麽找到我們的?”
  “說來話長啊。”羅恩說, “我找你們好多個小時了,這個森林可真大啊,不是嗎?正當我打算在樹下睡一會,等到天亮再繼續的時候,我看到了一隻鹿跑了過來,而你在後面緊追著它。”
  “你沒有看到別人嗎。“
  “沒有,”羅恩說, “我……”
  他猶豫了一下,看著離他們不遠處的那兩棵長得很近的樹。
  “我想我確實看到了有東西在那邊移動,但那時我正跑向湖邊,因爲你跳了下去卻不見你上來,所以我沒有繞到那邊去看看。”
  當羅恩指向那邊時,哈利已經匆忙地跑了過去,在那兩棵靠得很近的樹那裏,有個只有幾英寸的裂縫,一個很理想的能偷看別人而又不被別人看到的地方。然而在那裏的雪地上,沒有任何痕迹,哈利找不到任何足迹,於是他回到拿著寶劍和魂器的羅恩身邊。
  “有什麽東西嗎?”羅恩問。
  “什麽也沒有。”哈利說。
  “那寶劍爲什麽會在湖裏呢?”
  “肯定是那個召喚出守護神的人把劍放下去的。”
  他們同時看著那華麗的寶劍,鑲有紅寶石的劍柄在赫敏的魔杖發出的光裏閃閃發亮。
  “你說這是真的那把劍嗎?”羅恩說。
  “我有辦法能知道答案。”哈利回答。
   魂器還是在羅恩的手中搖擺不定,那個小盒子在輕微地顫動,哈利知道在盒子裏面的東西又一次激動起來了。它已經感覺到了寶劍的存在,並且也嘗試了要把哈利 殺死,以免讓他得到那寶劍。如今已不需要再做任何討論了,現在是永久地毀滅一切的時候了。哈利高高的舉起赫敏的魔杖,向周圍環視了一圈,看到一棵無花果樹 的陰影下有一塊平坦的石頭。
  “到這裏來。”他說,走到那裏,清理掉石頭上面的雪,把魂器拿了出來,當羅恩遞上那把寶劍時,哈利卻搖了搖頭。
  “不,應該是你來做。”
  “我?”羅恩很詫異地反問道,“爲什麽?”
  “因爲是你把它從湖裏拔出來的,所以我想應該是你來做。”
  他並不是仁慈和慷慨,正如他非常確定那母鹿是仁慈的一樣,他知道羅恩才是那個應該揮動寶劍的人。鄧不利多教過哈利一些特殊的魔法,特別的動作會有無法估量的力量。
  “我準備把它打開了,”哈利說, “然後你就向它刺過去,很簡單,對吧?因爲無論在裏面的是什麽,它都會引發一場爭鬥,日記中的神秘人物想要把我給殺了。”
  “那你打算怎麽把它打開?”羅恩說,看樣子他有點受驚。
   “我打算叫它自己打開,用蛇佬腔。”哈利說,他十分輕易的說出了這句話,好象他一直都知道這個答案。或許是最近遇到納吉尼讓他意識到這一點。他看著那蜿 蜒的閃閃發光的綠色石頭鑲嵌而成的“S”,很容易就會把它聯想成一條小蛇(蛇的單詞是SNAKE),卷縮在那冰冷的石頭上面。
  “不要!”羅恩說, “不要打開,我是認真的。”
  “爲什麽不?”哈利問, “讓我們擺脫這可惡的東西,都好幾個月了……”
  “我不能這樣做,哈利,我是認真的和你在說,你來做。”
  “但爲什麽呢?”
   “因爲那東西對我有害。”羅恩說,說著他開始往後退。 “我不能處理好這件事。我不是在尋找藉口,雖然我很像是在做這樣的事,但它給我的影響比對給你和赫敏的還要嚴重,它讓我想起一些東西……一些我想過的東 西,但它讓事情都變得更糟,我沒辦法解釋清楚,所以我想擺脫他,讓自己想清楚一些,現在我要重新把這該死的東西拿起來……我做不到,哈利。”
  他不斷向後退著,拖著那把寶劍不停的搖著頭。
  “你做得到的。”哈利鼓勵他說, “你能的!你擁有那把寶劍,我知道能使用它的人只有你,只要將它解決掉就可以了,羅恩。”
  “那告訴我什麽時候動手吧。”他用嘶啞的聲音說。
  “當我數到三的時候。”哈利說,他看著那個小盒子,瞳孔不斷縮小,注意力集中到了那個S上面,腦海裏想象著一條大毒蛇的樣子,這個時候,盒子裏面的東西仿佛一隻被捕獲的蟑螂一樣惱火。本來對它表示點同情是很容易的,如果哈利脖子上的傷口不是繼續隱隱作痛的話。
  “一…………二…………三…………打開。”
  當最後那個字說出來的時候,一陣嘶嘶聲和咆哮聲傳了出來,然後盒子上金色的小門旋轉伴隨著滴答的響聲打開了。
  在玻璃窗戶的背後閃爍著一對眼睛,如湯姆‧裏德爾的眼睛一樣深沈和俊美,不像伏地魔現在那樣有著猩紅和細長的瞳孔。
  “刺它。”哈利說,他把那盒子穩穩地固定在岩石上。
  羅恩用他那顫抖著的手舉起了寶劍,那目標一直在搖擺著,那雙眼睛瘋狂的轉動著,哈利緊緊地抓住盒子,自己支撐著自己,想象鮮血從那玻璃窗中噴濺而出。
  然後,嘶嘶的聲音從魂器裏透露出來。
  “我曾見過你的心,那是屬於我的。”
  “不要聽這些話 ,”哈利嚴厲地說, “刺它”
  “我見過你的夢,羅納德 韋斯萊,我也見過你的恐懼,你所有的夢想都是可能發生的,你所有的恐懼也有可能發生。
  “刺啊!”哈利喊道,他的聲音在樹林中回蕩,劍的頂端仍在顫抖,羅恩盯著裏德爾的眼睛。
  “最少的愛,一直如此,你的媽媽想要的是個女孩……最少的愛,現在也是,那個女孩喜歡的是你的朋友,永遠都做不到最好,一直如此,永遠都活在陰影之中。”
  “羅恩,刺它啊。”哈利幾乎是在怒哄了,他能感覺到箱子在顫動,對裏面將要出來的東西充滿了恐懼。羅恩還是高高地舉起那寶劍,這時,裏德爾的眼睛閃爍出猩紅色的光。
  在那小窗戶的外面,在眼睛的外面,浮現出了兩個奇異的泡泡,那是哈利和赫敏的頭像,但被古怪地扭曲了。
  當人頭像浮現出來時,羅恩驚慌的大喊著向後退去。首先出現的是胸,然後是腰,最後是腿,一直到他們站在那盒子上,像兩棵同根的樹一樣互相緊靠著,在羅恩和哈利間擺動,哈利把手從那盒子上拿開了,那盒子突然變得非常灼熱。
  “羅恩!”他喊道,但那個假的哈利卻用伏地魔的聲音在說話,而羅恩則凝視著這一切,好象被那張臉給催眠了。
  “爲什麽要回來呢?”沒有你我們會更好,沒有你我們會更高興,我們會爲你不在周圍而喜悅,我們將嘲笑你的愚蠢,你的膽小,和你的自大。”
   “自大!”假的赫敏重復道,她比真赫敏更漂亮,可是更可惡。她在羅恩面前搖晃著,發出咯咯的笑聲,羅恩仿佛受到了驚嚇,呆在那裏。那把劍在他手裏顯得毫 無作用,“在哈利波特旁邊,誰會看著你,誰曾看過你?你會做些什麽呢?作爲被選中的那個人,和那個大難不死的男孩相比,你又算是什麽呢?”
  “羅恩,刺它,刺它啊!”哈利繼續喊叫著,但羅恩並沒有動手,他的眼睛張得大大的。那假的哈利和假的赫敏反射在他的眼球裏,他們的頭髮像火焰一樣竄動著。他們的眼睛閃爍著紅色,他們的聲音就像是魔鬼的二重奏。
  “你的母親公開承認過的。”那個假的哈利譏笑道,而假的赫敏也在嘲笑, “那就是他更喜歡我做她的兒子,如果可以交換的話。”
  “誰不會更喜歡他呢?哪種女人會選擇你呢?你和他相比,你什麽都算不上,什麽也不是!”假的赫敏低吟道。然後她如同蛇一樣伸展出來並繞住假哈利,給哈利一個很熱情的擁抱還親吻了他。
  在他們面前,羅恩的臉非常痛苦,他顫抖的舉著那把劍。
  “動手啊,羅恩!”哈利吼道。
  羅恩看著他,哈利似乎看到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猩紅色。
  “羅恩……?”
  突然羅恩把劍刺出,只見劍光一閃:哈利急忙跳開,隨即便是金屬叮噹的碰撞聲以及尖叫聲。哈利急忙轉開,一邊在雪地上滑行,一邊舉起魔杖準備防禦。只是,這次他並不再需要與什麽東西進行戰鬥了。
  赫敏和他自己的那醜陋的影子怪物已經消失了,只剩下羅恩依然站在那裏,無力地握著劍,看著平坦的岩石上那被打碎的盒子的殘骸。
  哈利慢慢地走到他身邊,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羅恩喘著粗氣,他的眼睛不再發紅,已經恢復了正常的藍色,只是有些濕潤。
   哈利假裝沒有看到這些,他彎下腰,撿起了破碎的魂器。羅恩的劍同時刺透了窗口的玻璃片:裏德爾的眼睛已經消失,而那個有著銀色內襯的盒子在冒著輕煙。曾 在盒子裏存在過的那個東西已經消失了,而折磨羅恩成了它存活時所作的最後一件事情。羅恩當的一聲丟掉了那把劍。他蜷縮著,用手抱著腦袋,全身顫抖,哈利知 道那並不是因爲寒冷。他將那個破碎的盒子塞進了衣袋,在羅恩身邊跪了下來,小心的將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幸運的是,羅恩並沒有將他的手甩下來。
  “自從你離開後,”哈利用低沈的語調說道,他很高興看不到羅恩的臉,“她哭了一個星期,也許更長些,只是她不希望我看見她這個樣子。很多個夜晚我倆甚至互相不說一句話。隨著你的離開…………”
  他說不下去了,現在羅恩已經再一次在他的身邊,而只有這個時候,哈利才真正意識到羅恩的離去使他們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她像我的姐姐一般,”他繼續道。”我愛她就如愛自己的姐姐一般,並且我認爲她也是這樣看待我的。從開始到現在都是這樣,我認爲你知道的。”
  羅恩沒有回答,只是把臉轉開,並用袖子擦著鼻子。哈利重新站了起來,走到幾碼外,把羅恩那個巨大的背包背了起來。那是羅恩爲了救溺水的哈利而扔在那裏的。當他重新走回羅恩身邊時,羅恩也已經站了起來,眼裏充滿了血絲和一些隱約的別的感情。
  “對不起,”羅恩虛弱的說,“我很抱歉我的離開,我……”
  他環視著周圍的黑暗,希望哈利會說出一些嚴厲並刻薄的話來責駡他。
  “今夜你已經補償了你所欠下的,”哈利說道,“拿到那把劍,毀掉了魂器,救了我的命”。
  “聽起來比我實際上要酷一些。”羅恩嘟囔道。
  “這種事情聽上去永遠要比真實情況酷很多,我已經試圖告訴你這個道理很多年了。”
  隨後他倆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哈利從後面緊緊抓住了羅恩仍然濕漉漉的夾克。
  “那麽,”他倆分開的時候,哈利說道,“我們要做的就是重新回到帳篷。”
  歸途並不枯燥,儘管穿越黑暗森林似乎走了很長的路程,但有羅恩在身邊時,這段旅途出奇的短。哈利迫不及待的想叫醒赫敏,他興奮的走進帳篷,羅恩跟在他身後。
  當經歷了森林和水池的一切後,這個帳篷簡直可以算是出奇的溫暖。圓葉風鈴草的火焰仍然在地上的碗中閃耀著。赫敏睡熟了,在她的毯子下攢作一團,直到哈利呼喚她的名字很多此後,她才醒了過來。
  “赫敏!!”
  她醒過來,迅速坐了起來,拂開擋在臉前的頭髮。
  “怎麽了,哈利?你還好嗎?”
  “一切都好,當然,不能再好了,簡直是棒極了,你看誰來了?”
  “什麽意思?誰?”
  就在這時,她看見羅恩握著劍站在那裏,濕漉漉地淌著水,滴落在了地毯上。哈利退到了一個陰暗的角落,放下了羅恩的背包,試著將它用帆布來弄幹。
  赫敏從床上走下來,像夢遊者一般走向羅恩,她的眼睛盯著羅恩那蒼白的臉。嘴唇半張,眼睛睜大地停在了羅恩身前。羅恩半舉起了手臂,臉上擠出了一絲帶著虛弱希望的微笑。
  赫敏沖上去不停的捶著她能碰到的羅恩身體的每一寸地方。
  “哎呀痛……喔……不要!怎麽了……?赫敏……啊!”
  “你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笨蛋……羅納德……韋斯萊!”
  赫敏用拳頭的重擊來加重每一個詞的分量,羅恩後退著,保護著自己的頭,以防赫敏在做出什麽出乎意料的舉動。
  “你……用了……幾周……爬回到這裏!噢,我的魔杖呢?”
  她看上去好像要衝到將哈利身邊把魔杖奪下來一般,而後者隨即地反應純屬本能。
  “盔甲護身!”
  一堵看不見的防護盾在羅恩和赫敏之間突然升起,將赫敏彈倒在了地上。赫敏吐出了嘴裏的頭髮,重新站了起來。
  “赫敏!冷靜。”哈利叫到。
  “我怎麽可能冷靜!”她尖叫到。誰都從來沒有見過赫敏如此失控,她看上去甚至有些發狂,只是不停地沖哈利叫著“把魔杖還給我!把魔杖還給我!”
  “赫敏,不要這樣……”
  “哈利波特,不用你告訴我該做什麽!”她尖叫著,“你敢不給!把魔杖給我,現在!還有你!”
  她用可怕的譴責態度指著羅恩,就像要念出什麽咒語一般。連哈利也不能責怪羅恩被嚇的後退了好幾步。
  “如果你要逃跑,我會追在你後面!我告訴你!我請你回來”
  “我知道,”羅恩說道,“赫敏,對不起,我真的……”
  “哦?你很抱歉!”
  赫敏尖銳的笑著,笑到失去控制。羅恩不知所措,用目光尋求哈利的幫助,但哈利也僅僅能用鬼臉來回答自己的無助。
  “幾個禮拜之後你才回來……幾個禮拜!你認爲僅僅只說一句對不起就夠了嗎?”
  “那麽,我還能說些什麽呢?”羅恩突然吼道,哈利很高興羅恩重新振奮起精神,準備反擊了。
  “哦,我不知道!”赫敏用一種很諷刺的音調說到,“好好想想吧,只要幾秒鐘就可以了。”
  “赫敏,”哈利突然打斷了赫敏的話,他覺得赫敏的話有些過分,“羅恩剛剛救了我……”
  “我不管!”她叫道,“我不管他做了些什麽,他知道我們已經死了幾個禮拜了!”
  “我知道你沒有死掉!”緊緊貼著他倆之間的防護咒語,羅恩怒吼著,聲音第一次完全壓過了赫敏。“在預言家日報中,在收音機中,到處都是哈利的名字,他們在到處找你們,在那些傳言和那些奇怪的故事中,如果你們死掉的話,我肯定會知道的。你不知道那種滋味像什麽……”
  “對你來說像什麽?”
  她的聲音不再尖銳到只有蝙蝠才接收得到,但她已經憤慨到幾乎無語,羅恩終於抓住了這次機會。
  “我想回來的那一時刻就幻影移形了,但我卻徑直闖進了一隊掠奪妖中,赫敏,我哪里也去不了!”
  “一隊什麽?”哈利問道,同時赫敏坐了下來,手腳緊緊地交叉在一起,仿佛她很多年都不想將它們放鬆一樣。
  “掠奪妖”,羅恩說,它們到處都是,成群結隊去逮捕麻瓜出身或者背叛了巫師血統的人。每逮捕一個,它們都可以從魔法部得到獎賞。我當時單身一人,並且看上去是學生,他們便非常興奮,認爲我是隱藏的麻瓜出身的人,我不得不立刻跟他們交涉以避免被拖進魔法部。
  “你對他們說了什麽?”
  “告訴他們我是斯坦桑帕克,出現在我腦中的第一個名字。”
  “他們相信啦?”
  “他們絕不聰明,其中有一個甚至有些像巨怪,你是沒聞到它那股氣味……”
  羅恩瞥了赫敏一眼,顯然希望她會被自己這點點小的幽默打動。但赫敏收緊四肢,仍然是如同磐石一般冷漠的神情。
   “無論如何,他們對我是否是斯坦産生了爭論。儘管這有些可悲,但仍然有五個站在他們那邊,而只有一個站在我這邊,隨即他們奪走了我的魔杖。這時,有兩個 傢夥打了起來,就在其他人分神的功夫,我一拳打在那個抓著我的傢夥的胃上,奪下了他的魔杖,解除了拿著我魔杖的傢夥的武裝,隨後幻影移形了。但我沒做好, 又一次分體了。”羅恩伸出了他的右手讓大家看缺失了的兩片指甲:但赫敏只是冷淡的揚了下眉毛而已。“而且,我所顯形的地方離你們好遠。當我終於趕到你們所 在的河岸時,你們已經走了。”
  “哦,這是一個多麽引人入勝的故事啊,”赫敏用她那高傲的聲音說道,這種聲音只有在她想傷人時候才會用。”你一 定受到驚嚇了啊,你知道嗎?我們去了高錐克山谷 ,那裏發生了些什麽呢?哈利?讓我想想。哦,對了,黑魔頭的大蛇跟了過來,差點殺死我們兩個,隨後,黑魔頭自己也來了,跟我們擦身而過。”
  “什麽?”羅恩驚道,張大了嘴轉向哈利,但是赫敏忽視掉了他的反應。
  “想想丟掉了手指甲,哈利,這倒真的可以與我們所遭的罪相提並論啊,不是嗎?”
  “赫敏,”哈利輕聲說,“羅恩剛剛救了我的命。”
  但是她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他在說些什麽。
  “有一件事我想知道,”她說,盯著羅恩頭上的一寸高處的一個污點,“今晚你到底是怎樣找到我們的呢?這非常重要,一旦我們知道後,就可以避免再次被不受歡迎的人打擾。”
  羅恩瞪著她,隨即從牛仔褲兜中掏出了一個銀色的小物件。
  “這個。”
  她只好看向羅恩,以看清他拿的到底是什麽。
  “熄燈器?” 她問道,驚訝的忘記再裝出冷漠與狂暴的神情。
  “它的作用並不只是開燈和關燈,”羅恩說道,“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如何工作的,或者爲什麽偏偏這時它起作用了,而不是別的什麽時候,畢竟自從我離開時我就一直想立刻回來。但是在耶誕節早晨我聽收音機,當時聽到了你……。”
  他擡頭看這赫敏。
  “你在收音機上聽到了我?”她不相信地問著。
  “不,從我的口袋中,你的聲音。”他舉起熄燈器,“從這裏出來的”。
  “那我到底說了些什麽?”赫敏問道,聲音中充滿了懷疑與好奇。
  “我的名字,羅恩,並且你說了……說了一些有關魔杖的事情”
  赫敏的臉羞紅了。哈利注意到,那是自從羅恩離開後,羅恩的名字第一次被他們大聲地提起。赫敏曾在談論如何修復哈利的魔杖時提過它一次。
  “因此我把它拿了出來”羅恩看著熄燈器繼續說道,“它看起來並沒有什麽異樣,但我確信我聽見了你的聲音,所以我按了它一下。然後一道光沖出了我的屋子,而另一道光出現在了窗外。”
  羅恩另一隻手指向身前,眼睛也注視著哈利和赫敏都看不見的東西。
  “那是一個光球,像脈衝一般,淺藍色。就像門鑰匙包圍著你的那束光,明白嗎?”
  “是的,”哈利和赫敏同時答道。
  “我知道這便是門鑰匙了,”羅恩說,“我收拾了我的東西,帶上了這個帆布包並沖進了花園。”
  “這個小光球就懸在那裏,等待著我。等我沖出去後,它就開始上下跳動,我緊跟著它,之後……之後它就進了我的身體。”
  “什麽?”哈利說,確定他自己沒有聽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
   “它就像是朝我浮動過來一般,”羅恩接著說,用他的手指比劃著,”直沖我胸口來,然後它就直直的進入了我身體,就是這裏。”他指這他的心臟的位置,“我 可以感覺到它很熱。而且它一進入我體內,我馬上便知道了該去做什麽。我知道它會把我帶到我需要去的地方,所以我再次幻影移形,並出現在山的這一邊,這裏全 都是雪……”
  “我們就在這裏,”哈利說,“我們在這裏過了兩夜,而且,第二夜我不斷地覺得聽到什麽人在黑暗中走來走去,並在大聲叫喊。”
  “是啊,估計那個人就是我。”羅恩補充道。“你的保護咒語起了作用,因此我看不見也聽不見你們。但是我確信你們就在附近,所以最後我決定鑽進我的睡袋,直到你們有人出來爲止。我覺得當你們收拾帳篷的時候肯定會露面的。”
  “不一定,”赫敏說,“爲了防範,我們幻影移形的時候都是披著隱身衣的。並且我們走得非常早,因爲哈利說有陌生人笨拙的出現在周圍。”
   “這就對了,我在山上呆了整天,”羅恩說道,“我不斷地希望你們會出現,但直到天色開始放暗我終於想到我肯定是跟你們錯過了。所以我再次開啓了熄燈器, 那道藍光再次出現並進入我體內,我隨即幻影移形並到了這裏。我仍然看不見你們,所以我還是只能希望你們自己會露面,當然,哈利最終扮演了這個角色。恩,當 然,我先看見的是母鹿。”
  “你看見什麽?”赫敏尖銳的問。
  他們解釋了所發生的一切,當故事進行到那只銀色的母鹿和水池底的寶劍時,赫敏皺著眉依次看著他倆,太過專注以致忘掉了繼續緊緊叉起四肢。
  “但這一定是一個守護神啊!”赫敏說,“難道你們沒有發現是誰召喚的它嗎?你們沒有看見任何人?它把你們帶向寶劍?這太難以置信了,然後呢?”
  羅恩解釋了他如何看見哈利跳進了水池,如何等待哈利重新浮上水面,他如何感覺到什麽事情不太對頭,隨即跳下水,救出了哈利,並重新下水撈出了寶劍。他一直講述著這個故事,在將要提到盒子的時候猶豫了,哈利插嘴說:
  “是羅恩用劍刺向的那個盒子。”
  “然後?它就那樣消失?”她喃喃道。
  “是的,它,它還尖叫,”哈裏邊說邊半看向羅恩。“給。”
  他把盒子的殘骸扔到了赫敏的膝上,她小心翼翼的拿起來檢查著那破損的窗子。
  當哈利覺得終於安全了的時候,他用赫敏的魔杖撤銷了防禦魔法,轉向羅恩。
  “你剛剛說你離開掠奪妖的時候,拿了一根多餘的魔杖嗎?”
  “什麽?”羅恩問道,他正在看著赫敏檢查那個小盒子。“哦,哦,是啊。”
  他用力打開帆布包上的帶子,並從裏面抽出了一根短黑的魔杖。“這裏,我認爲隨身帶著備用的東西總是很好的。”
  “你是對的,”哈利一邊伸手一邊說,“我的已經壞掉了。”
  “你在開玩笑?”羅恩問道。但這時赫敏站了起來,於是羅恩再次警覺了起來,以防她有什麽出乎意料的舉動。
  但赫敏只是把那個被毀壞的魂器扔進了包裏,爬上床,躺好,再沒多說一個字。
  羅恩把那根新魔杖遞給了哈利。
  “這大概是你能希望的最好的情況了,我覺得。”哈利嘟囔著。
  “是啊,”羅恩說,“原本會更糟的,你還記得她向我攻擊時放出的那些鳥嗎?”
  “我還沒有原諒,”赫敏低沈的聲音從毛毯下發出。但是當羅恩把他栗色的睡衣拿出帆布包的時候,哈利看見他露出輕微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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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7/7/2007 09:08 PM | 只看該作者
哈利波特7: 第二十章 謝農費裏厄斯‧洛夫古德

哈利沒指望赫敏能在一夜間就消氣,所以,當他第二天早上看到赫敏擺著一張臭臉悶悶不樂的時候,並不感到驚訝。羅恩在她面前顯得有種不自在 的憂鬱,看得出他仍然在懊悔。事實上,每當他們三個人開始冷戰時,哈利總覺得自己像是那個葬禮中唯一一個不感到悲傷的人。在和哈利一起(收集水,尋找矮樹 叢下的蘑菇)的時候,羅恩竟然跟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高興了起來:“有人在幫我們,”他接著說道, “有人召喚出了那只雌鹿,那人站在我們這一邊,一個魂器被銷毀了!”
  盒子被銷毀了,所以他們開始討論其他可能存放魂器的地點,儘管他們之前已 經討論過這個問題好多次了。哈利樂觀地想,事情很快就會有新進展的。赫敏的不悅並沒有影響他輕鬆的心情。他們運氣的突然轉好,神秘雌鹿的出現、格蘭芬多劍 的失而復得,最重要的是,羅恩回來了,這令哈利十分高興,也不用再一直板著臉了。
  午後,哈利和羅恩再次擺脫了赫敏,藉口去沖刷沒有黑莓的樹籬。然後繼續交換他們各自得到的消息。哈利告訴了羅恩關於他和赫敏逃亡期間的故事,一直說到在高椎克山谷所發生的事情。羅恩也告訴了哈利在他離開的這幾星期中,他所得知的在茫茫巫師世界裏所發生的一切。
  “……還有,你是怎麽知道那個禁咒的?”當羅恩對哈利說完麻瓜出生的巫師們爲了逃避魔法部而做的一切拼死努力之後,他問道。
  “什麽?”
  “你和赫敏已經不再說神秘人的名字了!”
  “哦,是的,這只不過是我們曾經的一個壞習慣,” 哈利說道, “但我從來沒遇到過什麽麻煩,當我說出他的名字,伏……”
   “不!”羅恩吼道,哈利嚇得跳進了樹叢,而赫敏(坐在帳篷門口,正埋頭看著一本書)這時也對他們倆怒目而視。“對不起,”羅恩說,把哈利從樹叢裏拽了出 來,“可那名字被施過魔法了,哈利,這就是他們追蹤人們的辦法!說出了他的名字就會打破保護魔法,這已經引起了不少不可思議的騷亂——這就是他們在托特納 姆法庭路找到我們的原因!”
  “就因爲我們說出了他的名字?”
  “沒錯!你使他們相信,只有那些真正敢於面對他,比如鄧不利多的人,才敢說出他名字。現在他們已經在名字上施了禁咒,任何人說出那個名字就會被追蹤——這樣很容易就能快速地找到鳳凰社的成員!他們還差點抓到了金斯萊……”
  “你在開玩笑吧!”
  “沒有!一群食屍徒把他逼到了絕境,比爾說,他打退了它們然後逃了出來。現在金斯萊也和我們一樣在逃亡。”羅恩用魔杖的末端頂著下巴思考著。“你覺得會不會是金斯萊召喚出了那只雌鹿?”
  “他的守護神是一隻猞猁,我們在婚禮上見到過的,還記得嗎?”
  “哦,是的……”
  他們沿著樹叢走得更遠了,遠離了帳篷和赫敏。
  “哈利,你猜那會不會是鄧不利多?”
  “鄧不利多怎麽了?”
  羅恩顯得有點猶豫,然後小聲地說道,“鄧不利多……那只雌鹿?我的意思是,”羅恩透過眼角看著哈利,“他最後拿到了真正的劍,不是嗎?”
  哈利沒有嘲笑羅恩,他很清楚這個問題背後所包含著的期望。鄧不利多回到他們身邊,並仍在某處注視著他們,這種想法,的確能使人感到難以名狀的欣慰。
  他搖了搖頭。
  “鄧不利多已經死了,”他說。“我親眼看到的,我看到了他的屍體。他是真的走了。更何況,他的守護神是鳳凰,不是雌鹿。”
  “守護神可以變的,不是嗎?”羅恩說,“唐克斯的不就變了嗎?”
  “是的,但是如果他還活著,爲什麽他不來找我們?爲什麽他不直接把劍給我們?”
  “我可不知道,”羅恩說。“還有,他爲什麽不在活著的時候給你?爲什麽要給你一個破舊的金色飛賊,給赫敏一本古老的童話書?”
  “就算我們知道了,那又怎麽樣呢?”哈利看著羅恩那渴望得到答案的表情,問道。
   “我不知道,”羅恩說,“有時候,當我有點想放棄的時候,曾經想過,或許他是在開玩笑或者——或者他只是爲了讓一切變的更困難。但我現在不這麽想了,不 再這麽認爲了。當他給我熄燈器的時候他知道他在做什麽,不是嗎?他——是的,”羅恩的耳朵有點紅得發亮,然後他似乎對腳邊的一叢雜草産生了濃厚的興趣,開 始用自己的腳趾戳著這些雜草,“他一定早就知道我會棄你們而去。”
  “不,”哈利糾正道,“他一定早就知道無論如何你都會回來的。”
  羅恩很感激,但還是有點難堪。爲了轉移話題,哈利說,“說到鄧不利多,你知道斯基特是怎麽寫他的嗎?”
   “當然知道,”羅恩馬上說,“人們都在不停的談論那件事,‘通常,與衆不同的事情總能變成大新聞。鄧不利多是格林德沃的朋友,但現在這已成了那些不喜歡 他的人的笑料,就好像是當面給了那些曾認爲他是個好傢夥的人一巴掌。雖然我不知道這事有多麽重大。他是那麽的年輕,當他們——”
   “像我們這麽大的時候,”哈利接道,正如他反駁赫敏時那樣,他臉上的表情分明是要阻止羅恩繼續談論這個話題。
  樹莓叢上挂著一張結滿寒霜的蛛網,一隻大蜘蛛正悠閒地爬在上面。哈利拿起羅恩昨天給他的魔杖,瞄準了蜘蛛,經過赫敏的檢查,她確定它是用李木做的。
  “速速變大!”
  那只蜘蛛微微抖動了一下,在網上輕輕跳躍著。哈利又試了一次。這次蜘蛛稍稍變大了些。
  “快停下,”羅恩尖叫道,“我對我說鄧不利多很年輕表示道歉,這總行了吧?”
  哈利似乎忘了羅恩對蜘蛛的恐懼。
  “哦,對不起,速速縮小!”
  然而那只蜘蛛沒有縮小。哈利低頭看著那支李木魔杖。那天他使用的所有魔咒,包括那些最簡單的魔咒,威力都要比以前用鳳凰魔杖施咒時小得多。這支新魔杖讓人有種不舒服的入侵感,就像把別人的手縫在他的手臂上一樣。
  “你只是需要多練習,”赫敏說,她已經悄悄的站到他們身後,並擔憂地看著哈利試圖使蜘蛛變大和縮小的全過程。“這是看你自己是否自信的問題,哈利。”
   哈利知道爲什麽她希望魔杖沒問題,她仍然對弄壞他的魔杖感到很愧疚。他正要反駁說,要是她覺得新魔杖與舊的沒什麽區別的話,她可以把李木魔杖拿去,然後 他可以用她的;可還是把剛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他真誠地希望他們能恢復從前的鐵關係,所以,無論如何,他同意了。但是當羅恩試著向赫敏微笑時,她高傲地離 開了,再次消失在書的後面。
  黑夜降臨後,他們三個都回到了帳篷裏面,哈利第一個放哨。坐在帳篷的入口,他試著用李木魔杖把他腳邊的一塊小石頭 懸浮在空中,但他的魔力與比以往相比,仍舊顯得如此笨拙和無力。此時,赫敏正躺在床上看書,羅恩不安地瞧了她幾眼,然後從他的帆布背包中取出一台小型木制 無線收音機,並試著調試頻道。
  “這個頻道,”他輕聲對哈利說,“是個講述真實新聞的頻道。其他所有頻道都站在神秘人那邊,並被魔法部牽著鼻子 走,但是這一個……你聽了就會知道,簡直太棒了。唯一遺憾的是,他們不能每天晚上都播報,他們得不停地改變地點以防止被追擊,另外,需要密碼才能收聽…… 問題是,我忘了上一個密碼是什麽。”
  他用魔杖在收音機上輕輕敲打著,一邊小聲地咕噥著什麽。並一個勁地偷偷瞄赫敏幾眼,看來是害怕她的憤怒會像火山般突然爆發,如果不是她的細心照料,他也來不了這裏。羅恩敲敲打打地咕噥了大約十分鐘,赫敏翻了一頁書,哈利則繼續練習使用李木魔杖。
  最後,赫敏爬下了床。羅恩立刻停止了他的敲打。
  “如果吵到你了,我會馬上停止。”他小心地對赫敏說。
  赫敏沒有要回答他的意思,徑直向哈利走去。
  “我們需要談談,”她說。
  他看著抓在她手上的書。書名叫做《阿不思‧鄧不利多的謊言和一生》”。
  “什麽?”他擔心地說。他心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書裏會有一章寫他的,他不知道他是否承受得了,聽麗塔的那些關於他和鄧不利多關係的瞎編亂造的謊言。然而,赫敏的回答卻令他出乎意料。
  “我要去找謝農費裏厄斯‧洛夫古德。”
  哈利盯著她。
  “你說什麽?”
  “謝農費裏厄斯‧洛夫古德,盧娜的爸爸,我要去找他並跟他談談。”
  “恩—爲什麽?”
  她深呼吸了一下,仿佛在給自己注入力量,然後說,“這是那個標記,在《遊吟詩人比德》裏的標記。看這個!”
  她猛地把《鄧不利多的謊言和一生》伸到哈利眼前,哈利不情願地看了一眼,那是鄧不利多寫給格林德沃的原信的照片,上面是鄧不利多那熟悉的瘦瘦的斜體字。他非常厭惡地看到有確鑿的證據表明鄧不利多寫了那封信,而不是麗塔編造的。
  “這個簽名,”赫敏說。“看看這個簽名,哈利!”
  哈利看了,有那麽一刻他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借著魔杖的光芒,他湊近了仔細看,他看到鄧不利多把阿不思的A改成了一個小三角,跟他標記在《遊吟詩人比德的故事》上的一樣。
  “恩……你們在……?”羅恩小心地問,但赫敏馬上用目光制止了她然後她轉向哈利。
   “它一直在出現,不是嗎?”她說,“我知道威克多爾說那是格林德沃的符號,但它也確實曾出現在高錐克山谷的古老墓碑上,而且那墓碑上記載的日期比格林德 沃出現的時間要早很多!現在看看這個!好了,我們不能問鄧不利多或者格林德沃這代表著什麽——我甚至不知道格林德沃是否還活著——但我們可以去問洛夫古德 先生。他在婚禮上戴過那個標誌。我確信這很重要,哈利!”
  哈利沒有馬上回答。他看著她激動熱切的臉,然後走出帳篷,走進周圍的黑暗中,思考著。很久的沈默後,他說:“赫敏,我們不要再盲目地冒險了,上次,我們差點——”
  “但是它一直在出現,哈利!鄧不利多給我留下《遊吟詩人比德的故事》,難道他不是希望我們解開符號的迷嗎?”
  “又來了!”哈利有點生氣了,“我們總試圖說服自己鄧不利多留下了秘密的符號和線索——”
  “事實表明熄燈器的確很有用,”羅恩插嘴說。“我想赫敏是對的,我覺得我們應該去找洛夫古德。”
  哈利陰沈地看了他一眼。他很清楚羅恩支援赫敏有一部分是因爲對那個三角形文字的好奇。
  “它和高錐克山谷不一樣,”羅恩補充道,“洛夫古德是站在你這邊的,哈利。《唱唱反調》一直在支援你,它一直在告訴人們他們會幫助你!”
  “我確定這很重要!”赫敏真誠的說。
  “但你們難道不覺得,如果真是這樣,鄧不利多會在他死前告訴我的嗎?”
  “或許……或許這需要讓你自己去發現,”赫敏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那樣輕聲說。
  “對,”羅恩奉承地說,“這就說得通了。”
  “不,不對,”赫敏突然說,“但我仍然覺得我們應該和洛夫古德談談,這個符號聯繫著鄧不利多,格林德沃,和高錐克山谷,哈利,我敢肯定我們需要知道這些。”
  “我想我們可以投票表決,”羅恩說,“贊成去見洛夫古德的舉手——”
  他在赫敏舉手前迅速把手舉到半空中。赫敏懷疑地蠕動了下嘴唇,舉起了手。
   “少數服從多數,哈利,不好意思了,”羅恩邊拍哈利的背邊說。
  “好吧,”哈利說,覺得好笑,又覺得惱怒。“只是,等我們見到洛夫古德之後,我們得試著找其他的魂器,好嗎?那麽到底洛夫古德一家住在哪呢?你們兩有人知道嗎?”
  “我知道,他們家離我家不遠,”羅恩說。“雖然我不知道確切的位置,但是爸爸和媽媽每次提到他們時,就會指著那邊的小山丘,所以應該不難找。”
  當赫敏回到她的床上去後,哈利壓低聲音說。
  “你就這樣同意了,是爲了討好她吧。”
  “都是因爲愛情和戰爭,”羅恩坦白地說,“兩者都有,開心點吧,現在是聖誕假期,盧娜肯定在家!”
   第二天早上,他們幻影顯形到了山腰,微風輕拂,放眼望去,整個奧特裏聖卡奇波爾村莊都盡收眼底。他們站在高處,陽光透過雲的縫隙,斜斜地映照在地面上, 向下看去,村莊看起來像是由許多玩具房子排列在斜軸上。他們擡起手掌擋住陽光,站著又望了一會兒陋居,但他們只能辨認出一些高樹籬和果園裏的樹,它們都是 爲了使這個奇怪的小房子不被麻瓜發現所種的。
  “這真不可思議,離得這麽近,卻不能回家。”羅恩說。
  “好了,你又不是沒看過他們,你還在那裏過了耶誕節。”赫敏冷冷地說。
  “我沒回陋居!”羅恩疑惑地笑了。“你覺得我會跑回去告訴他們我離開你們了?然後,弗雷德和喬治就會拿這個尋開心。至於金妮,她倒是一直都很善解人意。”
  “那你去哪兒了?”赫敏驚訝地問。
   “比爾和芙蓉的新家。貝殼小屋。比爾對我總是很好。他……他沒有生我的氣,當他知到我做了什麽後,也沒有追問。他知道我心裏真的很難過。家裏的其他人都 不知道我在那。比爾跟媽媽說他和芙蓉不回家過聖誕,因爲他想和芙蓉單獨過。你知道的,這是他們結婚後的第一個節日。我想芙蓉不會介意的。要知道她有多討厭 塞蒂娜‧沃貝克。”
  羅恩轉身背對著陋居。
  “我們從這上去看看,”他說,帶頭往山上走。
  他們走了好幾個小時,哈利在赫敏的堅持下披著他的隱身衣。一座小別墅孤零零地兀立在荒無人煙的群山丘上,看起來像是被人遺棄了般。
  “你們有沒有覺得那就是他們的房子,而他們現在出去過耶誕節了?”赫敏說著,從窗戶往裏看,可以看見一個乾淨的小廚房,窗臺上還擺著盆天竺葵。
  羅恩哼了一聲。
  “聽著,我想,在洛夫古德家的窗外,你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他們住在那兒。我們去其他山上找找吧。”
  於是他們再次向北幻影移形了幾英里。
  “啊哈!”羅恩喊著,風將他們的頭髮和衣服吹得呼呼作響。他指著上方,在他們現身的那處山頭,一間異常古怪的房子直指天際,房子後面,一個巨大的,帶著可怕的月亮的黑色汽缸挂在午後的天空之下。“這肯定是盧娜的家,還會有誰住在這樣的地方?它看起來像顆巨大的棋子!”
  “它一點都不像旗幟,”赫敏說,皺著眉頭看著這座城堡。
  “我說的是國際象棋,”羅恩說。“這座城堡。”
  羅恩憑藉著腳長的優勢最先到達山頂。哈利和赫敏气喘吁吁地追上他時,發現他正得意地咧著嘴笑。
  “是這裏,”羅恩說。“看。”
  三塊自己粉刷的標記被訂在一個倒塌的門上。第一個上面寫著,

唱唱反調,編輯,謝‧洛夫古德
  
  第二個寫著,

挑選你自己的榭寄生
  
  第三個寫著,

不要試著駕駛洋李
  
   他們慢慢打開吱吱作響的門,一條通向前門的Z字型小路長滿了各種各樣的古怪植物,其中有一個覆蓋著像胡蘿蔔一樣水果(盧娜有時作爲耳環戴在耳朵上)的矮 樹叢。哈利想,他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枯萎斯納格拉夫樹樁的收容所。兩棵年老的山楂樹隨風搖曳,光禿禿的枝條上挂著沈甸甸的漿果模樣的紅色果子,珠狀榭寄生 密密麻麻地覆蓋在上面,像哨兵一樣站在前門的兩邊。一隻腦袋長得像鷹的扁頭貓頭鷹站在一根樹枝上看著他們。
  “你最好把斗篷拿掉,哈利,”赫敏說,“洛夫古德願意幫助的是你,不是我們。”
  哈利照辦了,把斗篷給她讓她裝在那個珠狀的包裏。然後赫敏在那個沈重的黑門上敲了三下,門上佈滿了鐵釘,還裝飾著一個鷹形門環。
  剛過了十秒,門猛得被打開了,他們眼前站著謝農費裏厄斯‧洛夫古德,他赤著腳穿著一件像是褪色的男睡衣。他那長長的像棉花糖一樣的白髮又髒又亂。和現在相比,謝農費裏厄斯在比爾和芙蓉的婚禮上顯然算是衣冠楚楚的了。
  “什麽?什麽事?你們是誰?你們要什麽?”他暴躁地大聲吼著,先看著赫敏,然後看羅恩,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哈利身上,突然他的嘴張開形成了一個標準的,滑稽的O。
  “您好,洛夫古德先生,”哈利伸出他的手,“我是哈利,哈利波特。”
  謝農費裏厄斯沒有握哈利的手,他的目光從哈利的鼻端筆直地滑向他前額上的傷疤。
  “我們可以進去嗎?”哈利問,“我們有一些事要問您。”
  “我……我不確定那是否明智,”謝農費裏厄斯小聲說,他吞了下口水,飛快地朝花園看了一眼。“真令人吃驚……我的意思……我……恐怕我不是很應該……”
  “不會太久的,”哈利說,對這個不是很熱情的歡迎有點失望。
  “我……噢,好吧。進來,快,快!”
   他們剛跨進門檻,門就砰地一聲關上了。現在,他們站在一個哈利見過的最奇特的廚房裏。這個房間是個標準的圓形,這讓他覺得像是走進了個巨大的胡椒粉罐 頭。所有的東西爲了和牆壁相搭配,都弄成了曲線形的——爐,水槽,碗櫃——而且所有東西都用明亮的色調畫上了花朵,昆蟲和小鳥。哈利心想,他終於瞭解盧娜 的風格是如何形成的了。在這樣一個封閉的空間內,人們是無法不被它影響的。
  在地板的中間,有一個螺旋形的鍛鐵樓梯通往二樓。那裏正嘩啦嘩啦響個不停,還不時傳來重物打擊的聲音;哈利不由地猜想盧娜現在在做什麽。
  “你們最好上來,”謝農費裏厄斯說,看起來還是有點不安,然後轉身在前面帶路。
   這間房間好像既是客廳又是辦公室,因此,它比廚房還要亂,雖然比較小而且是個標準的圓形,這個房間看起來有點像那次難忘的經歷中,有求必應屋所變成的巨 大的藏匿著上百個的前幾世紀物品的迷宮。這裏有一堆堆的書,到處都是紙。一些哈利從沒見過的生物模型拍打著翅膀,嘴巴發出劈啪劈啪的聲音,從天花板上挂下 來。
  盧娜沒有在那裏,發出聲音的是裝著魔法齒輪的木制機器,它看起來像是一個工作臺和架子的奇異合成品,但沒多久,哈利推斷它是台老式印刷機,現在它正在印刷唱唱反調。
  “抱歉,”謝農費裏厄斯說,他大步走向那機器,從一大堆書和紙下面抽出一塊桌布,書跟紙嘩的一下全掉到了地上,然後他把桌布扔到印刷機上,多少蓋住了些嘩啦重擊聲。最後他轉向哈利。
  “你怎麽會來這裏?”
  哈利還沒來得急說什麽,赫敏有些受驚地叫道。
  “洛夫古德先生——那是什麽?”
  她指著一個巨大灰色的旋轉形的角——貌似並不是獨角獸的——被裱在了牆上並向牆外突出了幾英尺。
  “那是彎角鼾獸的角,”謝農費裏厄斯說。
  “不,那不是!”赫敏說。
  “赫敏,”哈利小聲說,顯得有些尷尬,“現在不是時候—”
  “但是哈利,這是毒角獸的角!它是個B類商品,而且放在家裏是十分危險的!”
  “你怎麽知道那是個毒角獸的角?”羅恩問,一邊盡可能快地遠離那東西,這使整個房間更混亂了。
  “在‘神奇生物和如何找到它們’的書裏有寫到!洛夫古德先生,你必須馬上扔掉它,你不知道即使是最輕微的觸碰也會使它爆炸嗎?”
  “是彎角鼾獸,”謝農費裏厄斯清楚地說,臉上帶著一種頑固的表情,“這是一種害羞但是擁有很強魔力的生物,它的角——”
  “洛夫古德先生,我認得那個底部的凹槽,那是毒角獸的角,而且不容置疑的十分危險——我不知道你從哪拿到它——”
  “我買來的,”謝農費裏厄斯斷然地說。“兩星期前,從一個討人喜歡的年輕巫師那裏買來的,他知道我對高雅精致的獸類感興趣。這是給我最愛的盧娜的一個聖誕驚喜。那麽,”他轉向哈利,“你到底是爲什麽來這裏,波特先生?”
  “我們需要一些幫助,”哈利說,趁赫敏還沒再次開口。
  “啊,”謝農費裏厄斯說,“幫助,恩。”
  他的眼睛再次盯著哈利的傷疤,他似乎同時受到驚嚇和催眠。
  “是。問題是……幫助哈利波特……十分危險……”
  “難道不是你在一直在告訴人們,幫助哈利是他們的首要責任嗎?”羅恩說,“難道那雜誌不是你辦的嗎?”
  謝農費裏厄斯向他身後隱藏起來的機器看了一眼,那機器還在桌布下面劈啪作響地擊打著。
  “呃—是的,我只是表達了我的觀點,可是—”
  “那只是讓其他人去做,不是你自己?”羅恩說。
  謝農費裏厄斯沒有回答,他一直克制著自己,他的眼睛在三個人之間飛快地瞄著。哈利覺得他正在遭受內心痛苦的掙扎。
  “盧娜在哪里?”赫敏問。“我們聽聽她的想法。”
  謝農費裏厄斯咽了下口水。他看起來像在給自己打氣。最後他用一種在印刷機的噪音下難以聽清的聲音顫抖地說,“盧娜在溪邊,在釣淡水大嘴魚。她……她會很高興見到你們的。我去叫她然後——是的,很好。我會試著幫你們。”
  然後他消失在旋轉樓梯下了,聽到前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相互對視了幾眼。
  “膽怯又令人討厭的老頭,”羅恩說。“盧娜比他好十倍。”
  “或許他只是擔心,要是食死徒發現我在這裏,會對他們不利。”哈利說。
  “但是,我同意羅恩的話,”赫敏說,“糟糕的老僞君子,他告訴每個人要幫助你,然後試圖自己逃脫。看在上帝的份上,離那只角遠一點。”
   哈利向房間另一邊的窗戶走去。他看到了一條窄窄的像緞子一樣閃閃發光的小溪蜿蜒在遠處的山腳下。他們現在站的地方很高,他眺望著陋居的方向,一隻鳥撲扇 著羽翅飛過窗戶,然後消失在群山之中。金妮就在那裏。自從比爾和芙蓉的婚禮後,他們還沒有像今天這麽接近過,但她不會知道他此時正在凝視著她的方向,思念 著她。他告訴自己應該爲此感到高興;任何跟他有關係的人都會遭到麻煩,謝農費裏厄斯的態度證明了這點。
  他從窗戶轉過身,目光被一個放在雜亂彎曲的光滑木板上的奇特東西吸引了,那是一個美麗而又嚴肅的女巫石像,頭上戴著一個世界上最古怪的頭巾,兩邊金色耳機似的東西向外翹著。額頭前的一條皮帶上粘著一對閃閃發光的藍色小翅膀,另一根皮帶上拴著一顆胡蘿蔔。
  “看看這個,”哈利說。
  “真迷人,”羅恩說。“令人驚訝的是,他在婚禮上怎麽沒提這個。”
  他們聽到前門關上的聲音,過了一會兒,謝農費裏厄斯從螺旋樓梯爬進房間,他瘦弱的腿現在套在一雙橡膠靴裏。他端著一個託盤,託盤上面放著與其極不相稱的茶杯和熱氣騰騰的茶壺。
  “啊,你們發現我可愛的發明了,”他說著,把託盤塞到赫敏手中,然後和哈利一起站在雕像的一邊。
  “模型,做的很好,在美麗的。羅威娜拉文克勞的頭上,‘無盡的智慧是一個人最大的財富!’”
  他指著那個像是耳機一樣的東西。
  “那是專注思維耳機——可以消除各種使思考者分心的東西,而這個,”他指著那對小翅膀,“一個思維推進器,促使心靈的昇華,最後,”他指著胡蘿蔔,“可駕駛的洋李,可以鍛煉心理承受能力。”
  謝農費裏厄斯回到託盤那裏,赫敏正在邋遢的桌子那頭,努力地想讓它保持平衡。
  “喝一點格迪球根汁嗎?”謝農費裏厄斯說。“我們自己的做的。”然後他開始把那深紫色的飲料倒出來,看起來像甜菜根的汁,他又說,“盧娜在窪橋那。她聽說你們來了,可興奮了。她最好別太久,她抓的淡水大嘴魚已經差不多夠給我們所有人做湯了。快坐下,自己加點糖吧。”
  “現在”,他挪開扶手椅上一堆搖搖欲墜的文件,然後坐了下來,穿著橡膠靴的雙腿交叉著,“我要怎麽幫你呢,波特先生?”
  “是這樣的,”哈利說,看了赫敏一眼,她點點頭鼓勵他說下去,“是關於你在比爾和芙蓉婚禮上戴在脖子上的那個標誌,洛夫古德先生。我們想知道它代表什麽。”
  謝農費裏厄斯挑了挑他的眉毛。
  “你是指死聖的標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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