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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M小說分享區及心情文章區第一屆故事寫作比賽‧比賽版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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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17/1/2012 08:46 AM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正序瀏覽 |閱讀模式
本帖最後由 比卡 於 26/4/2015 05:33 PM 編輯

PM小說分享區及心情文章區第一屆故事寫作比賽‧比賽版面



大家還記得上次故事接龍比賽嗎?經過各位村民的奮力支持及踴躍參與,上次比賽順利舉行和落幕。現在,經過上次比賽的經驗,在這喜氣洋洋的新年假日,小說區也響起鞭炮,更聯同心文區,再次舉辦故事寫作比賽!這次新年活動除了吸引更多人流及帶來娛樂之外,大家更可以在娛樂及文筆切磋之中互相勵勉,進修己筆。小說區誠意邀請大家一同參加比賽。參賽者還有新年禮物作獎勵喔!


主題:感情流露


本次主題為「感情流露」,希望各位能夠發揮描寫人物心理的能力,與其說是「抒發」作者的感情,倒不如說是「流露」角色的情感。雖然是主力著眼於感情的發揮,但不是要求寫抒情文,而是從故事中理性及感性地透過角色之間的感情、自然、互動性刻畫出角色深刻感情,在短篇小說字數內,更需要精準而一針見血的抒情能力。

題目簡介
PM|稀有精靈故事 卅 魔法少女小圓|魔女故事

‧以個人名義參賽
‧作者須在以上兩個題目二擇其一,敘述精靈卅魔女的故事
‧作者自行選擇以甚麼稀有精靈卅魔女作為描寫對象
‧一人只限提交一份作品
‧主角必須在故事完結前死掉,死法可為壽終正寢、自殺、他殺等,隨作者決定
‧參賽作品為短篇小說,字數須介乎於2500字至35000字
‧禁止劇本形式,詳細參照版規
   「如不懂何謂小說與劇本之分,可先參考其他作者或本區的高質素文章,質素較好的文章會加
    精華。」
‧不需撰寫人物介紹
‧不限角色名字的設計,作者可自行創作角色名字,但英文名不能直接以英文字表示,詳細見如何創作角色名字?
‧真實人物或原作角色名字可直接使用
‧作者須為作品命名
‧標題命名格式為「XXX的敘事詩‧XXX」,前者為故事主角的名字,後者為作者自行概述故事的標題,如「代歐奇希斯的敘事詩‧
   宇宙的星塵」、「玫瑰園魔女的敘事詩‧誠實與信賴都是虛假的?」
‧除排版整理外,禁止修改己提交的作品
‧稀有精靈傳記
   ‧色違、神級、準級、古代等精靈皆可視為稀有精靈,視乎作者如何表述故事的世界觀
   ‧故事不一定依照原作設定,亦可部份修改原作的設定套用於故事中
‧魔女傳記
   ‧敘述未成為魔女及魔法少女前的少女從定下契約、成為魔法少女、最終成為魔女的故事
   ‧可描寫的魔女必須在原作中提及卅登場,詳細見魔女圖鑑
   ‧可描寫的魔女不包括「人魚魔女‧Oktavia von Seckendorff」及「救贖魔女‧Kriemhild Gretchen」
   ‧故事不宜與原作世界觀設定或「圓環之理」產生衝突,除非故事以合理理由解釋


參賽流程

‧參賽者請在以下帖子回覆表示參賽
‧在截止時限前將作品發帖於本帖,並在以下帖子示意已提交作品
‧若對於本次比賽有疑問,請以短消息聯絡本人或在以下帖子發問
‧截止日期:2011年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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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17/2/2012 12:51 AM |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hkpnve2 於 21/2/2012 09:40 PM 編輯

色違伊貝的敘事詩‧邂逅和離別

















1.




山洞的外頭,早己被濃濃的積雪擋住了。在呼呼的風雪聲中,隱約聽見人類和小精靈的聲音。



縱然外頭看不見任何人影,我還是不敢向山洞外探索,因為一時大意而誤中人類的陷阱,剛才己經發生過了。


而且,左腿的傷口已在凜烈的風雪中遺下了一條血路,現在只能希望那些人類沒有發現地上那絲血液。



「喂喂,金色的小伊貝快出來吧。」一道雄亮的聲音喊道,「這裏有好吃的食物,快出來吧,免得我們來找妳,不然我們不知道會怎樣『招呼』你喔。」







誰會聽你的。







「不是你的東施貓這麼不濟,沒法一下咬住那金色伊貝的話,我們早就把她給抓回去了。」一把女聲道,「那用得着花時間把她給找出來?真是麻煩。」


「妳還好說,不是妳的貓老大不配合我而擅自進攻,怎會給那伊貝有機可乘?」


「你又沒叫我夾擊,誰知你葫蘆裏賣甚麼藥?」


「屁,明明我已經向妳打了眼色......」



趁那班自私的人類爭吵不休的時候,我偷偷挖了個通向洞穴外的地道,爬出去後順道把地道封口,以免那些人類發現並追上來。



一直走,走至一個常綠樹林時,我忍痛爬上棵長滿了果子的大樹上,並隨手採了數個不大不小的水果。



我吃了其中一個嘗嘗,果肉鮮甜而可口。



正當我把最後一顆果子放進口,一個閃閃生光的奇怪身影突然從樹頂躍下。






我連忙吞掉尚未咬爛的果子,原想大聲喝道「來者何人」,可吞下的時候卻不小心噎住,結果幾乎呼吸不了。






「你沒事吧?」仔細一看,那身影原來和我一樣,都是伊貝。可他的毛色卻既不是咖啡色,也不是一般色違的銀色,而是淡淡地反着白光的白金色。




「快......快......窒息了,救......救我.......」我求救道,那白金伊貝馬上走過來替我輕拍背部數次,才沒被那些果子活活噎死。






「有沒有好點?」他問。






「好,好多了,謝謝你。」我道,「你的毛色......」




「我的白金毛色?是天生的。」他道,並盯着我看。「妳的金色毛髮大概也是天生的吧......話說,怎麼妳的腿受傷了?」




「腳印,血跡來到這裏就不見了!」那仿如惡魔般的人類們來到這片樹林,「快分頭去找!」




「是因為他們嗎?」




「......嗯。」



「快跟我來吧。」白金伊貝不知在那採了塊長葉片綁在我的手臂上,並引導我向樹根下的地道。




不過,我還是對這傢伙有點戒心。不只是因為天性,以前已經有人類想用別的色違精靈引誘我投靠人類,幸好這天性救了我一命,要不然......




「怎麼了?快過來吧!」白金伊貝在地洞的入口冒出頭來,「人類快來了,趕快進來,不然就麻煩了!」




「看見她了!快追!」




那着身後那些來勢洶洶的人類們,我知道已經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我連忙鑽進地洞,連身後的地洞有沒有封好都不管了。













2.






地洞的長度不算很長,爬了一會兒便看見另一邊出口的光。爬至出口看見的,還是和剛才相約的森林,幾乎可說是一模一樣。






「快,快跟我來。」白金伊貝站在前方不遠處的大樹上。我趕快跟他爬上樹頂,這時才發現樹上有個不大不小的天然樹洞。






「是你的窩嗎?」我好奇地問,因為窩裏傳來的氣味和他的一樣。「嗯哼。」




與此同時,人類已經在附近的樹下轉來轉去,我便不顧一切地馬上鑽進樹洞。




待下面的人聲稍為減弱,我探頭一看,看見那些人類和精靈們走遠了後,才趴在樹洞裏像是解脫般鬆了一口氣。






「謝謝你救了我一命。」我道,並環迴看了看樹洞的環境,「你住在這裏嗎?」





「沒錯,我住在這個樹林已一段時間了。」他道,「我叫拉菲爾,妳呢?」




「我叫安潔路。」我說。




「不錯的名字呢。」拉菲爾先往樹下看了一看,然後問:「怎麼無故要被人類盯上了呢?妳要知道伊貝在人類眼中是很稀有的小精靈,而且妳不僅是伊貝,還要是一隻金色的雌性伊貝啊!」




「你以為我想被人類追殺的嗎?」我嘆氣道,「之前生活還是好好的,就是不知道被甚麼人類看上了,我才要展開逃亡......」






想到這裏,媽媽的樣子突然浮現在心頭,我忍不住悲痛哭了出來,「......那些人類......還把我,我的......我的媽媽......!」






「......我不應該這樣問的。」拉菲爾的樣子很是內疚,「令妳要勾起那些痛苦的回憶,真的很對不起。」




「不,不是你的錯!」我連忙道,「錯的是那班自私的人類,根本和你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我倆沒有再說話,樹洞內頓時鴉雀無聲,只有樹下人類的腳步聲。





一段空白過後,拉菲爾再盯了一盯外面,然後道:「那些人類還在下面。這樣吧,妳今晚先留在這裏睡一覺,接着才想逃脫計劃吧。」




「真的可以嗎?」我問 ,「但是這樣你也可能會.......」




「別再想了,人類仍在下面,妳這樣隨便下去肯定會被抓走的。」拉菲爾用樹葉替我弄了一張小床,「先在這稍睡片刻,妳的樣子像是有數天沒睡了。待他們走了後我才叫醒妳吧。」




「那......謝謝你了.......」雖然不肯定這伊貝是否真的可信,但我確實為了逃跑,已經有數天沒睡過了。






眼看前方那張相當簡陋,但擁有能把我給扯過去的神秘魔力的小床,我已忍不住躺在床上睡起來。




我很容易醒來,即使有事也會很快醒來,一定沒問題的。












嗯,沒問題的。












3.










......









......








............



........我在哪?




睜開眼睛之時,看見的竟然是......




「媽媽?」




我沒弄錯吧?那真的是我的媽媽......?




原來她還活着!她還活着!






「媽媽!」我不假思索地抓住媽媽的葉子尾巴,問:「媽媽,妳去哪了?怎麼不找我?怎麼......」




只是,媽媽的樣子卻是一臉惶恐,喊道:「安潔路,快跑!」




「怎麼一回事......」





誰料下一刻......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





巨大的火柱重重打媽媽身上,她像是遭到電殛般慘叫,但她依然用身體替我擋住火焰,盡她的所能令懷中的我免受傷害……



「媽媽……」這時我已經害怕得甚麼也說不出來。



「快把那金色伊貝交出來!」那兇惡的男人道,「奉神犬,火焰發射!」



那相比我巨型數倍的奉神犬猶疑了數分。



「求求你,別再傷害媽媽了!」我喊道,「媽媽,媽媽會……!」



「……對不起,」他道,「我只是奉命行事罷了!」



火柱再次飛撲而來,我無助地看着即將把我倆吞噬的火焰……







「快跑──!」




媽媽這時盡全力把我丟向遠處,避過火焰後連耳朵還在燃燒也不管便揮動葉片砍向那人類!




「妳這雜種別妨礙我!」那人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墨綠色的精靈球,「巨鉗螳螂,用連續切將這草伊貝割成碎片!」



從精靈球中冒出的青色巨鉗螳螂雙鉗泛起青光,揮鉗將媽媽的身體逐步插穿,血液,內臟碎塊從傷口噴出……





「媽媽──!」我聲嘶力竭喊道,可看見的卻是媽媽殘缺不堪的屍體和向我磨着雙鉗的巨鉗螳螂……














「不要──」














4.






「安潔路!」



「不,不要碰我!走開!」



「安潔路,妳怎麼了,快醒來!」





「……嗯?是誰……」張開眼睛的瞬間,看見的不是巨鉗螳螂,而是看似很擔心的拉菲爾。





「作惡夢了嗎……」我柔柔眼睛,媽媽慘死的那幕卻沒有隨睡夢的醒來而消失,反而不斷在腦中環繞着,甚至連一合上雙眼都能清楚看見那可怕的一幕,揮之不去。



「先別說這個,人類又來了。」拉菲爾道,「他們好像有甚麼計劃,快過來看看。」




我戰戰競競地向樹下看看,那班人類的確又回來了,而且,兩人手中還握着數過精靈球……





「你們出來吧!」那對男女手中精靈球一拋,冒出的精靈對我們來說都是巨人般的怪物,只是那男人拋出的,竟然是……





──那把媽媽殺害了的青色巨鉗螳螂!





「啊啊……」我不自覺地後退數步,心中盡是自己都能感受到的恐懼。



「怎麼了,安潔路?」




「是他,是他!」我失控地喊道,「是那巨鉗螳螂!他殺死了我的媽媽!他毫無憐憫地把媽媽殺了,連一絲憐憫也沒有!……」




「冷靜點,這樣他們會聽見我們的!」拉菲爾抓住我雙手,雙眼直直地瞪着我,「樹林已經不安全了。我們要想辦法離開這裏,不然會被人類抓住的。」




「你知道個屁!你根本不知道看着自己的親生母親被別人割成碎片,血肉橫飛的那種感覺到底是怎樣的!」我反抓緊他的雙手,甚至連指甲也緊緊鑲在他皮肉裏,「現在兇手就站在下面,你叫我要如何冷靜下來?告訴我!」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我的雙親也是被人類害死的!」拉菲爾的瞳孔裏冒出了似是仇恨而又是害怕的神情,「我明白那種感覺!仇人就在眼前,雖然很怕,很想把他們殺了,但是以我們的能力根本做不到!」







我說不出話,只是一直看着他。





「現在我們更應該想辦法生存,這樣為我們而犧牲的親人們才死得有價值,這也是我們要生存的目的!」他說的時候淚水也從面頰流了下來,不住抽泣,




「難道我們要走下去投降,讓他們把我倆抓去圖利嗎?」





看見他不斷抽泣,我也被他感染,哭了出來。






「拉菲爾,對不起,我沒認真想過你的感受便胡亂說話……」我道,「我不應該亂說的。」




「沒關係……」拉菲爾擦了擦眼淚,「我們想想他們的下一步行動吧。妳猜人類們搜索不果後,他們會幹甚麼?」






我看看樹下的人類們,只見那男人對奉神犬說甚麼,好像是在下些指令。眼睛的影象也突然回到媽媽為了保護我,而用身體強行擋下奉神犬的火焰那幕……







…糟糕!



「拉菲爾,我們快跑!」我喊道,「他們會,他們會……!」




「他們會怎樣?」





「他們會……









……放火燒了這片樹林!」









5.






說時遲那時快,奉神犬已經到處放火,烈焰把附近的樹都燒了起來,並且蔓延的速度很快!



「哇哈哈,燒吧,燒吧!」那男人放聲大笑,「不想變成烤肉便趕快出來吧,妳這金色伊貝!」



「糟糕了,這裏的樹木大多易燃,燒起來的話會蔓延得很快的。」拉菲爾道,「趕快走吧!」




「要怎樣跑?」我急問道,「下面的路都燒起來了,這樣根本不能下去,鐵定會燒死的!」







「過來這裏吧!」拉菲爾這時把樹洞另一端撞破,缺口前的樹幹便成了我倆的逃生道路。







趁樹幹尚未燒毀,我一下跨過樹與樹之間那不大不小的空隙,並回頭看看那班自私的人類。





他們明顯尚未留意我們早已逃之夭夭,只是顧自地指示着各自的小精靈胡亂放火,似乎早已忘記了原本想活擒我的目標,而是想燒掉這片森林。




「別再浪費時間了!」拉菲爾不知何時站在遠處的樹上。「妳那棵樹已經起火了,趕快跑吧!」







我馬上躍至他的身旁,躍起的瞬間身後的大樹便應聲塌下。沒有再稍作停留,我連忙跨向其他還沒起火的樹上,連拉菲爾都甩在身後了。















6.












跑了不知多久,我倆跑至一條小河。河水被火光染成紅色,但仍然清澈,沒有受到人類污染。我渡過小河,轉身把拉菲爾拉上岸後,看着對岸的森林被熊熊大火焚毀,一棵棵大樹接二連三地倒下來,一句話都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畢竟,這個是拉菲爾的家。



因為我,他的家園被人類毀掉了。





我連累了他。






「拉菲爾,對不起。」我道歉道,「我把你的家……」




「沒關係,反正我才住在這不久。」拉菲爾淡淡道,「以後再找一個地方住吧,沒關係的。」




「拉菲爾……」雖然他很作出了副沒所謂的樣子,但是,我感覺他心裏其實很難過。







「真的沒所謂嗎?」





「反正已經燒光光了,再如何不捨得也沒用。」他道,「我們快跑吧,免得那班人類找到我們。」









拉菲爾......







我多看了那燃成灰燼的森林一眼,便急步追上那走遠了的拉菲爾。














7.




隔住森林的小河,對面的其實是一片和剛才相約的茂密樹林,只是看起來比較稀疏。




我倆爬上最近的一棵樹,採了數個果子充飢後,便爬上樹頂討論着逃亡大計。




「我們之後要怎樣跑?」我問,並指着距離樹林稍遠的城市。「去城市你認為怎樣?」




「傻了嗎?去城市等同去人類的大本營,和自投羅網根本沒分別。」他道。「依我看,我們應該去找其他伊貝們一起,這樣才能保障我們的安全。」








忽然,一陣燒焦味從不遠處傳來。








「怎麼有燒焦味?有人烤東西吃嗎?」




我左看右看,燒焦味就好像在附近,但老是找不到源頭,真奇怪!




「沒有肉香或果香,應該不是有人燒烤。」拉菲爾道。「等等,不會是……」



「森林大火啊!快跑啊!」







不知是誰喊的,這時才發現我倆身後的大樹早就燃起大火,連我們身在的那棵也受到波及了。






我一邊跳躍逃跑一邊回頭看,只見小河對岸來了一隻奉神犬──身上還騎着那斑人類!




「金色伊貝在那裏!」那男人發現了我們,「別讓她跑了!奉神犬,繼續用火焰發射直至把整片森林燒掉!」


從奉神犬口中噴出的高溫火焰射向了牠周遭的樹木,隨即便燃起雄雄烈火,還波及了附近的樹木,瞬間變成了一場規模甚大的火災!


我想逃跑,但當我跳起的瞬間大樹卻突然塌下,我從十多米高的高處掉了下來。






摔在地上的時候甚麼也感覺不了,只有無窮的痛楚。好痛!



「安潔路!」拉菲爾失聲地喊着,並跑了過來。「妳沒事吧?還能走嗎?」




「可能摔斷骨頭了……」我輕輕地呻吟,盡量不讓他聽見。「不用管我,趕快跑吧!」




「妳稍等一下,我來救妳!」正當拉菲爾想把我背起的時候,一個甚粗的樹幹突然向我倆壓下,幸好他及時避開了。



「拉菲爾,你還是跑吧!」看見他似乎救不了我的樣子,我馬上叫他離開。「我稍後就會跟上來,不用擔心我!」






「妳說笑嗎!妳這樣下去一定會沒命的!」他強行爬過倒下的樹幹,並把我抓着背起。「我來帶你走!」





縱然拉菲爾背起和他體型相約的我奔跑時看起來有點奇怪,而且震盪相當強烈,但是,我感到非常安心,彷彿遇見這生最能讓我信賴的人。













8.








逃過那人間煉獄以後,我們走至比剛才來說寛闊許多的河流。




事實上,那條河流也不算是很闊,大型小精靈可能一步便跨過去了。但是對我們這雙體型細小的伊貝來說,卻是寛闊無比的大河。




看着這條看似相當湍急的河流,我問:「要怎樣過這條河呢?」




「有兩個選擇,」拉菲爾把我放下,「一是找兩個水之石進化成水伊貝遊過去,二是找別人幫忙載我倆過去。」






「我才不會進化呢。為了過一條小河便浪費進化的機會,我可不願意。」我一拐一拐地走着,「要不我們試試爬樹過河吧?」






不過環目一看,只見附近的樹樹幹都沒長得能讓我們爬過去。再者,我現在傷成這樣根本沒法爬樹,拉菲爾背着我走已經有點勉強,要他背着我上樹不僅是過份,而且也是接近不可能的事。






「說笑,妳受傷了怎樣爬樹?靠我背妳嗎?」拉菲爾道,「看來只能靠別人載我們過河了。」




但是他看看周圍,樣子顯得很失望。這也難怪,附近根本沒有會游泳或者可以渡河的小精靈,要過河大概只能靠我們自己了。




看着急速流動着的河水,我的胸口突然痛了一下。




這個地方跳下去,不被水流沖走也痛死啊!




「要找個水流較緩和的地方游過去嗎?」我問,忽然身後一陣騷動。




「人類又來了!快逃啊!」樹木裏突然衝出數隻四季鹿,一邊喊着並一步跨過小河。




四季鹿身後又跟來了多隻枝芽鹿,在他們跨過河前,我嘗試在他們面前,喊道:「等一等,請順道帶我們過去吧!」




但,這一點兒用也沒有。他們連看也沒看便把我撞倒並跑掉了。幸好他們沒有踩中我,不然我可能便成為腳下亡魂了。只是他們撞傷的正是肋骨斷掉的地方,當他們撞上之時那錐心之痛簡直是難以想像,猶如心臟被斷掉的肋骨插穿!




「安潔路!」拉菲爾跑過來輕撫着我的傷處,擔憂地問:「妳還好嗎?」






「呃呃好痛」我呻吟道。天啊,真的很難受!








「要趕快跑了,人類又來追殺我們了!」拉菲爾道,「我們現在無論如何也要過這條河了,快點吧!」







「在那邊!」這時又聽見那惡魔般的聲音,「巨鉗螳螂,奉神犬,給我把那兩隻伊貝都抓回來!」




「可惡!」拉菲爾把身後一塊大石用影子球射破,石塊頓時成了數個不大不小的路障釘,暫時妨礙了人類的前進。「安潔路,妳先跑吧!」




我愕然,「那你怎麼辦?」






他沉默了數分。「......我很快便能追上來,妳趕快跑吧!」




「......拉菲爾!」這時眼前看見的是來勢洶洶的人類及那隻一步便把路障踩成碎片的巨鉗螳螂,以及相比之下渺小許多的拉菲爾──他根本毫無勝算!




「原來這是隻白金色的小伊貝嗎?」那男人貪婪地看着拉菲爾白金色的毛色,「價格大概和那隻金色的伊貝一樣,甚至更值錢吧!」




「還等甚麼,趕快把他抓回去吧!」那女人指着拉菲爾道,「抓回去賺取的錢五五分賬!」




「別急,先把他的體力都消耗掉才抓他!巨鉗螳螂,十字切!」






巨鉗螳螂的雙鉗發出青色的光輝,雙鉗猶如剪刀般砍向拉菲爾!




幸而拉菲爾的身型相對巨鉗螳螂來說細小許多,他向後一躍便成功避開了致命的剪刀。但是巨鉗螳螂那雙巨型的鉗子像是長了眼睛般追着拉菲爾不放,似是無論如何也要把他大卸八塊!





「奉神犬,神速!」




一個不留神,奉神犬突然從拉菲爾的身後出現並狠狠地把他壓在地上!




拉菲爾悶哼了一聲,並挪動身子嘗試從奉神犬那巨型的腳掌中逃出來,但顯然,對體重是自己數百倍的奉神犬來根本就是再無謂不過的垂死掙扎。



在拉菲爾仍然拼死掙扎的時候,奉神犬已經輕而易舉地把他咬起並猛力搖了數下,可憐的拉菲爾就這樣被搖得頭昏眼花,毫無反擊之力。



這時巨鉗螳螂細細打磨着他的雙鉗並指着拉菲爾的腹部,然後對那男人盯了一眼,像是在對他說些甚麼。








「怎麼,你想要點樂趣嗎?」那男人忽然露出副惡心而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好吧,隨便你,好好享受享受。」




「你瘋了嗎?這隻可是白金伊貝!」那女人罵道,「你把他給殺掉了的話,價錢就會下降許多。活的比死的值錢數十倍!」




「唔──那麼,巨鉗螳螂,」那男人下了改下另一個命令,「你放手去打這隻伊貝吧。只是──別把他給打死了。」




眼前突然閃過媽媽慘死的情境........



巨鉗螳螂滿意地點了點頭,雙鉗亮起青光,預備交叉砍下......








「拉菲爾──」









巨鉗螳螂的巨鉗斬下了。只是斬傷的不是拉菲爾,而是撲了上前為他擋下了這致命一擊的我。










「安潔路!」拉菲爾失控地喊道。










「我靠!怎麼這該死的金色伊貝……」那男人罵道,「巨鉗螳螂,馬上住手!」




但是已經太遲了。巨鉗螳螂的十字切效果尚未消失,在他成功把那雙尚在散光青光的巨鉗收回之前,十字切早己我金色的皮毛上劃下了個巨大的交叉狀傷口。



被十字切的衝擊力打飛,撞上地面滑行了一會兒,我卻一點兒都感受不到當中的痛楚。我已經對「痛」這種感覺麻木了。











那奉神犬以一種很託異的眼神看我,看似是完全不明白為甚麼我要冒這個險去吃下這一擊。












這時身後來了數個身穿着制服的人類,是他們的同伴嗎?





不要,不要過來......






「警察!勿動!」其中一個長着青色短髮的女人走了出來,並拿出一個閃閃生輝的徽章,道:「小精靈獵人南川劍司和千間千代,我找你很久了!束手就擒吧!」




「見鬼,是該死的警察!」那男人咒罵道,「巨鉗螳螂,奉神犬!用連續切和烈火突進攻擊那警察,別管那伊貝了!」






奉神犬把口中的拉菲爾扔到一邊去後,便吐出烈火向對方衝去,而巨鉗螳螂舞動雙鉗便振動雙翼飛向那短髮女人!




「根據國際規條,使用高度超過1米或極危險的小精靈而沒有合法牌照是違法的!」那短髮女人拿出兩個精靈球,「用精靈攻擊人類更是嚴重罪行!去吧,震音蟾蜍和枝芽鹿,用水柱巨炮和木犄角!」






巨型水柱從震音蟾蜍的口中以音速擊在奉神犬燃起烈火的身上,奉神犬隨即被打出數米遠。而枝芽鹿巧妙地避開連續切後用那長長的犄角衝擊巨鉗螳螂,使他失去平衡倒退了數步。




「媽的!巨鉗螳螂,奉神犬給我用十字切和......咦?」




身後突然衝來了一群野生的枝芽鹿直直衝向那雙人類們,他們身前兩隻精靈連腳步還沒站穩就被撞倒。




「幹,這是怎麼一回事!回來!」那人把小精靈都收回精靈球裏,卻沒留意野生精靈們早已眼露兇光地把他們團團圍住了。





「為了一隻金色的伊貝,竟然把大片森林燒毀,令這裏的小精靈無家可歸,實在罪無可恕。」那短髮女人拿出兩雙手扣把他們的雙手扣住,「這次造成的破壞,加上你們以往犯下的罪行......大概要坐上一輩子的監吧。」






其中一個穿着制服的男人在那雙獵人們身上拿走他們的精靈球,道:「跟我們走吧!」













9.










獵人們被扣着雙手,垂頭喪氣地跟着那班人類們離開了河流後,小精靈們興高釆烈的歡呼,慶祝着,然而拉菲爾的的樣子卻絲毫沒有一點兒高興,只是憂慮在看着我身上交叉狀,不斷流血的傷口。




「人類……離開了。」我有氣無力地道,傷口失血的情況似乎比想像的嚴重許多。「怎麼你……不高興?」




「白痴啊,這樣妳也要問嗎!」拉菲爾吼道,細小的淚珠從他的眼角偷偷地溜出。「妳根本就是不要命!為甚麼妳這麼笨!」
「很多人為了我,已經犧牲了……」拉菲爾的五官在眼中已經變得模糊不清。我輕輕抓住他的右手輕聲道:「我不想你成為……下一個……替我犧牲的人……







這時,一隻四季鹿細聽着我們之間的對話,附近的小精靈們也稍為靜了下來。






「妳根本吃不下那招十字切!」他像是聽不見我的話,歇斯底里的喊着,「妳明知道會沒命的!」




「......」




「妳跟我說過,妳的母親為了讓妳繼續生存下去而死的,難道妳忘了嗎?」拉菲爾道,「妳這樣做不就是令她的犧牲變得毫無意義了嗎?」





漸漸感到眼皮愈來愈重,生命力也逐漸一分一分地流失。「為了別人而勇敢地……自我犧牲……大概令媽媽的死帶出另一種意義了吧……」我吃力地展出一道生硬的笑容,但是我已感到身體愈來愈沉重,軟弱無力。「拉……拉菲爾……我……很冷……





「別......別死......」拉菲爾緊緊抱住我,抽泣着,「安潔路,妳不要離開......不要離開我!」





「拉菲爾......很温暖喔......」我盡可能展出這個可能是這一生中最後的微笑,只是身體再也無法容許我用力微笑了。「我們以後......也會是朋友吧?」





「嗯,我們一定會是朋友的!」他道,他的淚水已經奪眶而出,一點一點滴在身上傷口上,「一定是最要好,最要好的朋友!」





「那......再見了......」我再也沒力睜開那如鉛般沉重的眼睛,慢慢地,光線變得愈來愈暗淡,暗淡,直至一片黑暗……








「安潔路!別離開我!……」










我沒再把他那些話聽進耳,只是把最後的話從口中緩緩吐出:













「下輩子……我們一定要做朋友唷……













在身體變得輕浮,由黑暗中飄向對岸的光明前一刻,只聽見拉菲爾不斷呼喚着我的名字,悲慟地哭着,以及小精靈們的哭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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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9/1/2012 11:48 PM |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2076 於 8/2/2012 11:14 PM 編輯

《菊草葉的敘事詩‧葉子下的情》
作者: 20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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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落葉
        這是一個秋風送爽的下午。


        鈴聲響起,我從學校的大門走出來,步行回家。


        「翔,你有沒有空?不如一起到後山玩捉迷藏。」我的一個同學嚷道。


        「當然可以,遊。反正今天沒有家課。」


        他是我的朋友,南川 遊。我們一起住在若葉鎮,這個被稱為吹著開啟之風的城鎮。學校的後方有一座小山,我們一有空,就會到那兒玩捉迷藏、踢足球。我們經常在後山有一個快樂的時光。


        後山的中央有一棵大樹,當我一有煩惱,或是考試成績不理想的時候,我便會靠著大樹,望著那湛藍的天空。心中的煩惱和悶氣,便會一掃而空。


        「行了沒有?翔?我要找你了!」


        我躲在大樹的後方,遊應該不能找到我吧!此時,樹上有一片落葉,飄到了我的眼前。我忙著把落葉接著,一躺開,就發現這是一塊心形的樹葉。

        「小菊?」我說:「這樹葉跟小菊頭頂上的樹葉一模一樣。小菊?你回來了?」


        我的說話在山上迴盪著,沒有丁點的回應。對了,小菊已經不在了,我還為何老是想著他呢?


        「哈!我找到你了,翔!這塊樹葉?難道?」遊注視著我,等待答案。


        「小菊已經死了,你也知道的。」我說,但眼淚已經緩緩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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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分段: 相遇

        兩年前,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我拿著剛剛派發的測驗卷,帶著淚,從學校跑到後山的樹上。


        一個紅色的烙印刻在測驗卷上:「10」。


        我躺在樹幹旁,凝視著那天空。


        「為甚麼?我明明已經很努力,這份測驗卷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然而,羽宮 翔,三隻大字呈現在測驗卷的左上方。


        「我不甘心!我明明已經溫習整整一個月……沒有理由的……」


        我一直靠著樹幹,眼淚一直流到身下的草地上。


        「菊草……菊草葉!」


        一隻菊草葉從眼前出現,拿著一塊心形的樹葉,遞給我。


        「擦一擦眼淚吧!」


        一股聲音在我耳邊縈迴著。奇怪,明明身邊沒有人的。我向四週掃視著,在我身邊的只有這隻菊草葉。


        「這是我的心靈感應。你是翔,對吧。我是一隻菊草葉,擁有自我再生和心靈感應的能力。我的樹葉能令人的情緒平伏和治療的效果。來吧!用它來擦一擦眼淚吧!我的頭上的樹葉會在摘下後再生出來的,不用擔心。」


        我用菊草葉給我的樹葉把眼淚抹乾,心情頓時好像得到了舒暢。


        「謝謝你,菊草葉。啊,太陽下山了,我也是要回家了,媽媽在等著我。再見!」


        這個小小的相遇,卻使我和小菊的情漸漸在萌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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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分段: 暴雨

        當晚,天空突然變得陰暗起來。一大片烏雲覆蓋著若葉鎮。


        「明天應該會下大雨,翔,快把陽台的衣服收回屋中!」媽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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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滂沱大雨還是沒有停止的跡象。


        「滴答……滴答……」


        「若葉鎮的市民,本鎮已經發出一級暴雨警告訊號。如無必要,切勿外出,盡量留在室內安全的地方。另外,若葉鎮的所有學校今天停課。」


        「糟糕,菊草葉!」


        我趕緊把衣服穿好,帶著一把雨傘,便衝到後山去了。


        「如此的大雨,菊草葉一定會病倒的!菊草葉,你要等我!」


        奔跑的時候,雨水不斷地拍打我的臉,好像阻止我前往後山似的。不久,我終於到達了後山。我四圍尋找菊草葉,希望他沒有事。當我走近後山正中的大樹時,赫然發現菊草葉正躺在大樹下,樣子好像很辛苦似的。


        「菊草葉,你沒有事,真好!我……我真的很擔心你!」


        我摟著菊草葉,一股熱氣傳來我的手上。


        他發燒了。


        「菊草葉,來,讓我來為你退燒。」我伸出雙手,抱著菊草葉在豪雨中向家中跑去。


        「挺著,很快就到我的家了。」我對著十分衰弱的菊草葉說。


        此時,回家的路好像比平常長了許多許多倍。


        幾經辛苦,我終於回到家了。我把菊草葉放在客廳,在旁邊的櫃子拿了一張棉被,蓋在菊草葉身上。


        「媽媽,這隻菊草葉發燒了,我應該如何是好?」我心急如焚,不斷地搖著媽媽的衣袖,問道。


        「慢著,翔,不要這樣緊張,冷靜一點好嗎?菊草葉看見你如此惶恐,又怎會安心呢?」媽媽一邊從冰箱中拿出冰塊,一邊向我說:「翔,把冰塊敷在菊草葉的額上。我現在把藍橘磨碎,再烹調成稀粥,等一會兒後讓菊草葉吃吧!」


        我把冰袋放在菊草葉的額上,菊草葉向著我微笑,好像在答謝我的樣子。


        無情的冷雨仍然在窗外下著,但屋子裡的溫暖卻洋溢在每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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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分段: 朋友

        這是雨後的第二天。


        菊草葉已經康復,我亦是時候送他返回後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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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後山的大樹下,我緩緩把菊草葉從懷中放到草地上。


        「再見了,菊草葉。你的發燒康復了,也是時候回到你原本居住的地方了。」我蹲下身子,向著在地上站著的菊草葉道別:「好好生活啊!」


        「謝謝你,翔,你真是一個十分善良的人類,不如我們來做一個朋友吧!」菊草葉運用心靈感應,把他想說的說話傳到我的心中:「我還沒有自我介紹呢!我的名字是小菊 ─ 細小的『小』,菊花的『菊』。我很高興可以認識到你,翔。」


        這時,我真正跟小菊作朋友。


        自此以後,我每天放學後都會跑到後山,跟小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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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過了一個星期。


        我如常在放學後到後山見小菊。但我總是覺得在我的身後突然多了一股奇怪的氣息。我沒有理會,繼續走我的路。


        「小菊,是我,翔。最近數天都沒有下雨,你應該會覺得口渴。來,這是我的水瓶,喝一喝水吧!」


        「謝謝你,翔。」小菊以心靈感應來回應我。


        「不用謝!我們是朋友,應該照顧對方的。」我說。


        突然,一股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叫了出來:「羽宮 翔,你在這兒幹甚麼?我留意了你很久,你最近古古怪怪的,所以我今天就決定跟蹤你。」


        「原來是你,遊,你在甚麼時候變得這麼的好奇?」我質問著南川 遊。


        「別岔開話題,還有你剛才幹什麼在自言自語?誰是小菊?」


        我於是就向遊介紹了小菊,但沒有告訴他小菊會心靈感應和自我再生的能力,因為不知何解,我心中總是叫著我不要把小菊這特殊能力告訴別人。


        自此以後,我、遊和小菊就是好朋友,放學後總會一起到後山玩。


        這時,我和小菊的友情開始鞏固,但是,隨之而來的危機卻漸漸向我和小菊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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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分段: 同學

        這是一星期後的小息時間,我正身在學校的圖書館為聖誕假期後要繳交的專題研習找資料。


        「翔,這本《圖圖犬與素描,密不可分》有沒有參考價值?」遊的手中捧著一本比百科全書更厚的書,問著我。


        「放好它吧!這未免太厚了。」


        當遊正把書放回原本的位置時,手突然滑了一滑,書正正砸中了路過的一個同學。


        「是誰?」他瞪大眼睛,狠狠地盯著遊:「南川 遊!你這個星期走路小心點!」


        「對不起,我尊敬的影澤 嵐,我現在立即把書放好。」遊急急忙忙地賠了一個不是,等待影澤走了之後,才鬆一口氣。


        影澤 嵐是學校裡出了名的惡霸。在學校裡幾乎所有關於欺凌等的事項都與他有關,校中任何同學都怕了他。但奇怪的是他竟然沒有被校方記任何缺點,我想是他賄賂了校長吧。還有,他的家人從未在學校裡露面,連他的學生手冊也沒有任何關於他家人的資料,是一個謎一樣的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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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同學,學校即將舉行一場小精靈對戰大賽,日期訂於後天全日,詳情請參閱壁報板,全校冠軍還會獲得一隻小精靈蛋!」班主任說。


        「就這樣決定吧!」我想著。


        然而,這個錯誤的決定卻使小菊陷入一個萬劫不復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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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分段: 比賽

        那天放學後,我就像一支箭般衝到後山了。


        「小菊,我來了。」


        小菊從樹上跳下來,跟我見面。


        「從你的眼神我可以看得出你看來有事想跟我說。」小菊運用心靈感應,向我說道。


        「小菊,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參加對戰比賽?」


        「這當然可以,我和你是最好的朋友!」


        於是我和小菊就開始了一連串的特訓,很快就到了比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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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葉鎮小精靈小學每年一度的小精靈對戰大會現在正式開始。」校長一手拿著金剪,把綵帶剪開兩段。


        「我是南川同學,是今天的司儀,第一場比賽是小五甲班的羽宮同學對小六乙的十勝同學。雙方只可以用一隻小精靈進行對戰。現在就請兩位派出各自的小精靈。」


        「拜託你了,小菊!」小菊從我的胳膊上跳到對戰場地,擺出一副戰鬥的姿態。


        「準備出來對戰,火焰雞!」


        「羽宮 翔,我就要你為你朋友當天把書砸中我的腳負責。南川 遊今次幸運,只當司儀,那惟有讓他的朋友先嘗一點苦頭。」一個黑影在觀眾席喃喃自語著。


        「火焰雞,大字爆!」


        「小菊,用光牆!」


        一道光牆圍繞著小菊,把大字爆的威力減少了,但小菊已經傷痕累累了。


        「火焰雞,用放晴!」


        小學的操場突然陽光普照。陽光耀眼連眼睛也幾乎睜不開。


        「在這情況下火焰雞的炎系絕招威力會大幅提升,小菊作為草系捱不了多久的。我應怎樣辦好?」我心想。


        「翔,我剛才運用了心靈感應,對手下一招打算用火焰踢把我擊敗。」小菊突然運用心靈感應,跟我說。


        「那我知道了,那你就趁他還差一點點踢中你時用近距離的陽光烈焰重創他,再運用自我再生回復體力,最後多用一次陽光烈焰把他擊倒。」我把這句指令放在心中,沒有說出來,以防對手知道我的計畫。我只希望小菊能感應到我的指令。


        小菊望著我,眼神像在說:「我明白了。」


        「火焰雞,最後一招,火焰踢!」


        對方的眼神充滿著自信,以為自己贏定了。


        「去吧!小菊!」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叫著。


        小菊在火焰踢擊中自己之前聚集太陽的力量,使出陽光烈焰,直接擊中火焰雞,飛到場地的邊緣。


        「Oh!No!」十勝慘叫道。


        小菊運用自我再生,回復了自己的體力。


        「最後一招!」我叫道。


        小菊聚集陽光的力量,把陽光的能量聚集成一個光球,向著火焰雞發射。


        「火焰雞失去戰鬥能力,換言之,第一場比賽的晉級者就是小五甲的羽宮 翔!小休過後,第二場比賽將會於三分鐘後開始,請密切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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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完結了嗎?看來超鐵暴龍已經沒能力再戰鬥了。所以今天的全場總冠軍就是來自小五甲班的羽宮同學!」


        我從校長手中接過代表今次比賽勝利的獎盃和一隻小精靈蛋,我把勝利緞帶繫在小菊的脖子上後,就與小菊一起到了後山,分享我們的成果。


        「謝謝你,小菊。」我說:「我們之所以能戰無不勝,你的心靈感應和迅速的反應都是重要的因素。你看看這隻小精靈蛋和獎盃,就是我倆努力的成果!」


        小菊以微笑來感謝我的讚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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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否留意今天冠軍所持有的小精靈?」一個黑影向著一個坐在VIP席的人稟報:「他懂得自我再生,而且我有足夠理由懷疑他還懂得心靈感應,他是否就是……」


        他的說話還沒有說完,那個坐在VIP席的人就說:「那隻走失的菊草葉就是他。我之所以舉辦今次比賽,目的就是想找回他。據我的研究人員所悉,PM2510001是若葉鎮的周圍走失的,我就推斷學校有學生已經把他收服。透過這次比賽,我就可以找出PM2510001落入了哪個學生的手中。」


        隨之而來是一陣來自黑影的掌聲。


        小菊與我永久的分別,已經離我們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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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分段: 綁架

        這是比賽完結後的翌日,一個非常普通的星期六。


        清晨,門鈴響起。我睡眼惺忪地從床上走到大門。


        「是誰?」我隔著大門問門後的陌生人。


        「我是來找羽宮 翔先生的。」


        「這把聲音,不就是影澤 嵐?」我心想:「他應該不會為那天的圖書館的事而耿耿於懷的,開門才算。但在開門之前……」


        我把門緩緩地開啟,但隨即就感到一陣暈眩,像是被重物重擊頭部要害。


        「救……」我用盡我身上的氣力,勉強叫出最後一個字,就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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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甚麼地方?


        剛睜開眼睛的我,只見眼前一片白色,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約4呎乘4呎乘4呎的白色正方密室中。環望四周,只見白茫茫的牆壁,以及一個閉路電視連揚聲器。


        突然一股聲音從密室的揚聲器傳出:「羽宮 翔先生,睡得好嗎?」


        「影澤 嵐,你想對我幹甚麼?是因為那天圖書館的事?」我慌忙地叫著。


        「我哪有這樣記仇?PM2510001在哪裡?」影澤以恐怖得令人打冷顫的假裝和藹可親聲音向我問道:「啊!正確來說,是那隻和你一起參加比賽的菊草葉在哪裡?」


        「菊草葉?你指的是小菊!你為何要找他?……PM2510001?」我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他是你的走失了實驗品!」


        「你猜對了,那隻菊草葉的確是實驗品,不愧是若葉鎮小學五年級的全級第一名。但有一點你猜錯了,他不是我的實驗品。」影澤以帶欣賞的語氣跟我說:「來,說吧,PM2510001在哪裡?如果你肯說出來,我一定不會待薄你的。」


        這時候,我才意識到小菊有危險。為保護小菊,我一定不可以說出他的下落的,否則他就會有危險。


        「我不知道。」我以斬釘截鐵的語氣跟影澤說謊。


        「好,你真的甚麼也不知道,我也不會再為難你……」影澤以和藹的語氣說了頭半段話,但語氣迅速一百八十度轉變,怒吼:「……才奇怪!你這是敬酒不喝喝罰酒嗎?好!你就嘗一嘗一點小懲罰吧!」


        揚聲器的聲音熄滅了,我與影澤的對話也完了。我孤伶伶地坐在密室冰冷的地面,心中不停地祈求小菊平安 ─ 「你不要有事……你不要有事……」,卻沒有想過自己的安危……


        然而,事與願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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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分段: 拷問

        這一天,是一個黑暗的日子。


        「久等了,羽宮同學。」


        我眼前的牆壁突然向後移,變成一條通道。


        「做事吧!」影澤淡淡地說。


        經影澤的指令下,兩個熟悉的人向我走來,我赫然認得那兩人是我的數學老師和地理老師。


        他倆一個把我按在地上,一個用毛巾把我焗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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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朦朧中,我被冰水淋醒。


        我被懸空綁在一個十字形的鐵架上,手腳被鐵拷鎖住,不能動彈,衣服早已被脫掉。


        「噢!羽宮同學,猜不到你還有一點腹肌,還有,『那條東西』亦很粗壯,還以為你只會讀書呢!」影澤譏笑著:「言歸正傳,PM2510001在哪裡?」


        目前為止,這是我最大的侮辱,但小菊的性命絕對比我那一點的尊嚴重要得多,我決定忍著,無論影澤如何逼供,我也不會說出小菊的下落。我和小菊的友情絕對不會輸給影澤的拷問!


        「我不知道。」我依然淡淡地回答。


        「羽宮,你還這樣口硬,你就嘗一嘗我的拷問吧!」影澤憤怒地叫著。


        經過漫長的毒打,我已經漸漸捱不住了。


        「小菊,永別了,千萬不要被抓到。」說過這句話後,我的眼睛就漸漸閉上,呼吸也停止了。


        當時,我以為我的生命就在那兒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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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分段: 追蹤
(第八至第九分段,以小菊的視角敘述)

        已經十一時了,翔還沒到這兒找我的,難道他出事了?不行,我要到翔的家一趟。


        當我到達翔的家門時,發現大門是虛掩著的。我從大門的狹隙中鑽入屋中,找遍全屋,只見翔的媽媽在自己的睡房中呼呼大睡著,客廳中擺放著一張麻將桌,看似她大概是打了一場通宵麻將才睡至日上三竿。但找遍全屋,也沒有找到翔,直覺告訴我,他出事了。


        這時,我運用心靈感應,感應門外黑貓的思想。


        黑貓整早都伏在羽宮家的門外,自然知道今天早上發生的事。


        沒錯,翔果然被人擄走了。此時,我發現羽宮家的鞋櫃上有一張小小的字條。


        「上午六時十分,影澤 嵐曾敲門」,這是字條上的數個字。


        這應該是翔在開門前,因恐防這個名叫影澤 嵐的人有詐,而所寫下的字條,但到底這個影澤 嵐是誰?我從來沒有從翔的口中聽過這個名字。對了,我可以找遊幫忙。


        我急忙跑到遊的家,遊開門看見了我,就問我有甚麼事。


        我把字條遞給遊,經過他的分析,這的確是翔的字跡,似乎翔失蹤的事件與這個影澤有關。


        遊看畢字條,就立刻叫我跟他到警局一趟。但在街道的轉角處,突然有重物敲打我的頭,就此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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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M2510001,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一把熟悉又恐怖的聲音向我說。


        「森谷博士,一人做事一人當,放了無辜的翔!」我終於知道翔失蹤的原因,原來是與我有關,我頓時感到難過,是我連累了翔。


        「你說的是羽宮 翔?他由於不肯供出你的所在地,已經被我的兒子折磨死了。不過他不肯說也沒所謂,反正我已經在冠軍緞帶上安裝GPS系統,我很輕易就可以找到你了。而且,那場校際對戰也是我安排來引出你的。我是若葉鎮小學的校長,安排這個局簡直是易如反掌。」森谷博士淡然地道。


        我後悔了,難道我和翔建立友情是錯的?我害死了翔,最後又被抓回研究所。


        「可不可以讓我見一見翔?」我向森谷博士提出最後一個請求:「給我半小時,之後我就會跟你回去研究所,你想怎樣處置我就怎樣處置我。」


        森谷博士不屑地說:「死屍而已,沒有所謂,反正你也沒有能力把他起死回生。之後的研究品PM2510002和PM2510003加強版的治療葉子也沒有足夠功力可以把死物起死回生,作為第一個實驗品的你可以嗎?我就不相信。」


        但森谷算漏了一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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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分段: 犧牲
(第八至第九分段,以小菊的視角敘述)

        森谷把我送到翔的囚室,在我眼前的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PM2510001,你只有半小時。」森谷說罷,就把門關上,離去。


        我一定要用盡我的力量,救回翔的。


        我把頭頂上的葉摘下,放在翔的身體上。翔的一處傷勢消失了。


        我不斷地重覆,重覆,前後摘下了超過四十塊葉子,這已是我的極限,我的一生只可以再生五十塊葉子,但翔仍未甦醒,看來是絕望了。


        這是第五十塊,也是最後一塊,我把這塊葉子放在翔的身體上,心中只希望翔能甦醒。


        但這只是徒勞無功。


        「翔,我對不起你。」我嗚咽著:「我和你相處的日子雖然很短,但每一件事都是刻骨銘心的。那場暴雨,你奮不顧身跑過來後山找我。每天的下午,你總會來後山找我,分享自己愉快的經歷,有時你的小測分數差,你也會找我傾訴。我和你的友情是至死不渝的。翔,我的能力不足,否則你就不會死;翔,若我沒有主動找你交朋友,你就不會死;翔,你寧願死也不肯說出我的下落。」說到這兒,我淚流滿面,懊悔不已。


        突然,奇蹟出現,我頭上的葉變成了金色。燦爛的金光把白色的囚房照到閃爍著。


        「小菊,我是基拉祈,我聽見你的祈求。你和翔的感情感動了我,我現在決定給你一個機會。你頭上金色的葉可以摘下來放在翔的身上,使他重生。但你則會在葉子摘下後的十分鐘死去。你可以選擇救翔,也可以選擇保留自己的性命,由你來決定。」


        我二話不說,就把頭上金色的葉摘下,放在翔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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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分段: 重生
(第十分段,回復以翔的視角敘述)

        這個是甚麼地方,白茫茫一片的。


        這是天國嗎?在我的記憶中,經過影澤的毒打後,我就失去知覺了。


        當我回過神來,才意識到我身處在剛才被影澤盤問的密室中。但在我旁邊,卻有一隻十分衰弱的菊草葉,而且他頭上的樹葉也沒有了。那是小菊。


        「翔,你終於醒了?」小菊以極虛弱的聲線透過心靈感應,向我說道:「你真傻,我只是一隻和你狹路相逢的菊草葉,我不值得你為我而死。這件事因我而起,也應由我負責,因此,我願以我的性命來換回你的性命。翔,你是一個擁有大好前途的少年,而我只是一個失敗的研究品。」


        「小菊,我不許你這樣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和你一起的時光永遠是過得愉快的。你在我的心目中,絕對不是實驗品。我和你交朋友,也不是因為你的


        「能夠認識到翔你這個朋友,我實在不枉此生。翔,你要好好生活下去,不要辜負我的一番心意……」小菊用盡身上的力氣,把這句話最後的數個字緩緩在心靈感應中吐出。


        說罷,小菊的眼睛就漸漸閉上。


        「小菊,不!」我絕望地尖叫:「小菊,你不要死,我們還有一段漫長的路要走,我們要一起回到後山,一起在那樹下歡笑,一起在藍天下追逐。你還記得那段時光嗎?小菊!」


        我抱著小菊,淚水已經不自控地徐徐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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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分段: 營救

        突然,門打開了。迎面而來的是遊和若葉鎮的君莎。


        「遊,小菊他……小菊他……」我的眼淚把衣袖都沾濕了,我沒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大聲痛哭起來。


        「難道小菊他……」遊望著我的眼睛,等待我的答案。


        「小精靈中心……我要送……送小菊去小精靈中心……」我抱著小菊,向小精靈中心奔去:「不用理我……」我以斷斷續續的聲音嗚咽著。


        從地下室沿著樓梯向上走,原來就是若葉鎮小學的禮堂。原來我一直在學校中。這樣說,影澤是與森谷校長有聯繫,難怪他的操行如此差也沒有被勒令退學。


        踏出校門,就是若葉大道。當我抬頭望向天空,真藍。這個月天空長期有密雲,我很久沒有看過這樣藍的天空了,如果小菊能和我一起,坐在後山,一邊分享樹上的果實,一邊欣賞蔚藍的天空就好了。可惜,這個願望已經不可能再實現了。


        在若葉大道的盡頭轉左便是小精靈中心。我手抱已經停止呼吸的小菊,跑到喬伊的面前,把小菊交給她,帶著淚,緊張地說:「喬伊,請……請救回小菊!」


        喬伊從我的手中接過冷冰冰的小菊後,便與吉利蛋一起衝到急救室。


        我靜靜地坐在急救室的門外,雖然已經知道小菊被救回的機會十分渺茫,但心中仍然希望喬伊和吉利蛋能救回他。只要還有一絲希望,我也不會放棄。


        在等候的時間,我的腦海中不斷回憶著我和小菊相處的日子,從第一次相遇到最後一句話,我們之間的友情,已經超越一般的情。想到這兒,我又哭起來了。


        等待的時間永遠是過得特別慢,經過漫長的等待,喬伊終於從急救室走出來。


        「小菊他……」我望著喬伊的表情,心中仍然懷著一絲希冀。


        「很抱歉,小菊已經救不回了,我已經盡力了。」喬伊搖著頭,說。


        我的希望幻滅,心中的理性開始崩潰,淚水已經不由我控制,猶如傾盆大雨,我的上衣已經濕透了。


        「小菊,你為甚麼要犧牲自己的性命,我……小菊……我對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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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分段: 墓地

        這是和小菊分別後的第一個星期五。


        學校因校長和數名老師因非法改造小精靈、綁架等罪名被捕,而須停課一周。當所有同學都歡天喜地,在家中上網,或約同學一起玩的時候,我、遊和媽媽卻在紫苑鎮度過這個星期五。


        「遊,那個兇殘的虐待狂影澤 嵐,啊,不是,是森谷 嵐最後被警司警誡,這總算得到了應得的懲罰了。但我真是沒有想過若葉鎮小學竟然改造小精靈的基地,校長竟然是主謀。其實我之所以能夠逃脫,全靠你和君莎。」


        「翔,猜不到你能夠這樣快就走出小菊死亡的陰霾,其實那天我是接到小菊交給我的字條後,便立即找君莎小姐來救你,很幸運地,我和君莎在學校門外看見森谷 嵐才能找到你和小菊的。」


        「過去的事總要過去。」我道:「而且我這性命是由小菊給予我的,我一定要發憤,不可以辜負小菊的心意。小菊泉下有知,也不想我每天都在頹廢的。」


        「不愧是去年的全級第一名,你不僅智商高,控制自己理性的能力也很出眾。我雖然和小菊的感情不算是十分深厚,但我對他的離去,仍然有點兒傷心。那晚,我也哭了一整夜。」


        這時,墓地上的樹落下了一塊樹葉。


        這是一塊心形樹葉,和小菊頭上的樹葉一模一樣。這準是小菊給我的禮物。


        「謝謝你,小菊。你的心意,我會好好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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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章: 秋風

        「遊,我還記得小菊臨走前的話 ─ 『翔,你要好好生活下去,不要辜負我的一番心意』。小菊的心意我會永遠記住。這塊落葉,是一個提醒,提醒我要堅強,無論遇到甚麼事情,也要跨越,永不能放棄。」我用手抹去眼角的淚水,把這話告訴遊:「小菊的犧牲,正是為了我,為了我的未來。因此,我更要努力,把小菊的希望傳下去。」


         遊望著我,點著頭。




        「你知道嗎,這隻刺龍王是我和小菊的心血結晶,是那次比賽的獎品。記得他剛孵化時,仍是一隻小小的噴墨海馬。為了回應小菊的對我的期望,我這兩年一直努力不懈,栽培他成為我最厲害的小精靈。」




        「你最後當然沒有辜負小菊的心意,翔,你和這隻刺龍王已經蟬聯了兩年若葉鎮青少年對戰大會的冠軍,總算是完成了小菊的心願了。」




        「我和刺龍王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我們的目標是成為小精靈大師。」我懷著希望,遙望著遠方的藍天:「我一定會努力,在這刻來臨前,小菊,你要等我。」



        秋風在後山輕輕吹著,我和遊遙望著那湛藍的天空,小菊仍然活在我倆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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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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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發表於 29/1/2012 04:11 PM | 只看該作者
(標題後補以免誤洩劇情)

前言:我會以連載的方式發佈直至完成(於新的截止日期前)

---
序:
我曾親手結束無數生命。每當一人死去時,便表示我當天的工作結束了。不錯,這就是我值得自豪的工作。儘管有時候我會在下手前猶豫不決,但最後,還是沒有一人能逃脫悲慘的命運。

突然,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這是從上司來的奪命追魂電話。不好!還有三天便是截稿日,看來這次也得通宵工作了。在草木皆眠之時振筆奮書,白天則蒙頭大睡直至日上三竿方醒過來——這種日夜顛倒的生活,我早習以為常,誰讓我的直屬上司在地球的另一邊呢?總不能讓他遷就我的作息時間啊。至此,各位該明白我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壞蛋了。俗語有云:「文人多大話」。不認真閱畢全文的人活該被騙!哈哈。我以寫文為業,在各精靈聯盟的官方雜誌均有專欄。雖然精靈聯盟都是官方組織,但並沒有人們想像的那樣富有,光靠每年新人訓練員所交的訓練員登記稅是絕不足以維持正常運作的。因此各聯盟都會想方設法增加收入,例如在冠軍之路附近設立紀念品店、定期出版各類書刊等。而在各類刊物中,最受讀者歡迎的,便是以精靈訓練員為題材的冒險小說了。

作為在官方雜誌上刊登的小說,行文內容當然要「絕對正面」。什麼「正義必勝」啦、「訓練員之間的友情」啦,都是老掉牙的劇情了。最常見的莫過於主角在路上找到同伴,然後挑戰道館最後成為冠軍,又或者主角的宿敵在雙方多次碰面後終於加入主角陣營並合力對抗邪惡勢力云云......可是,對於從事寫作的人而言,舊調重彈是沒有意義的。誰要看千篇一律的故事?花上一筆印刷費還要虧本,精靈聯盟才不會幹這樣的蠢事。

早在我剛加入連載行列時,便收到編輯部的指示:「每篇連載中都要有角色死去。」
「什麼?」我愣一愣,「精靈聯盟怎麼跟黑暗系扯上關係了?是哪位天王的特殊喜好嗎?」
「總之你就照這樣來寫。」

於是,我那不見天日、腥風血雨的殺人生涯便開始了。最初是殺邪惡組織的首領——這不是很合理嗎?「正義必勝」,所以惡人最後要死掉。既然惡人要死,那麼他持有的精靈也不能倖免,因為牠們曾按主人的命令幹了很多壞事。不久,我就讓邪惡組織的所有成員都死掉——首領死了,他的嘍囉也沒別的地方能去,乾脆陪葬好了。以一個大型組織的規模來算,每篇連載我最少殺掉一百人,以及六百隻精靈。這樣,精靈聯盟所說的「正義必勝」肯定得到充足的宣傳了吧。怎料,編輯部又來電:「能不能把文章寫得更煽情些,令讀者更容易產生『共鳴』?」

「好吧。」我無奈地答應了這要求。

自此,除了邪惡組織的首領外,我每次下筆時都會特地添加一至兩名配角——角色定位不限,但他們都會遇上主角並為了拯救主角而犧牲。要說煽情的話,只要花數百字描述他們最後一刻的英勇事跡就能收到不錯的效果。大部分讀者讀後都會為他們的結局感到悲傷——對我來說,則是例行公事而已。漸漸地,我對小說中角色的死活變得麻木起來,甚至不知不覺地產生了自己手中握有生死大權的錯覺。握著的筆,最終成了磨光的刀刃。

---
第一章:

截稿日當天,我收到編輯部的電話,說他們已收到了稿子,也就是說我可以得到短暫的休息。這樣悠閒的時光,每個月只有數天,對我而言尤以為貴。難得的假期,我當然不會呆在家裏虛度光陰。待我回到家時,已是晚上十時了。

「咦,那是......」我揉揉雙眼,只見一個粉色的光點在半空中閃爍不定。
我該不是在做夢吧?算了,還是趕快睡去。

「喂,你給我起來!」一把聲音把我喚醒。

「吵死人了,現在正是深夜時分,別擾人清夢!」

「我說,你就是在夢中啊。」聲音回應道。

「什麼?」不會有人在夢裏這樣如實相告的吧。

「這裏是夢世界。」

「慢著,我不記得我有進入哪隻精靈的夢境吧?還有,這裏怎看都不像是夢之島啊。」我還是不相信眼前所見的一切。

「夢之島只是夢世界的一部分而已,你現在所處的是......話說回來,你要抓著我頭上的燈泡到什麼時候?很痛的!」

「啊,對不起。」我連忙鬆手。此時我才驚覺自己竟然在海底!被我抓住的是一尾燈籠魚——等等,牠剛才在對我說話?我是在做夢吧?

「你知道這海底的秘密嗎?」

「不就是有很多像你這樣的深海魚游來游去嗎?」我天真地反問。

「看來你真的不知道自己都幹了什麼好事呢。」燈籠魚的聲音突然變得認真起來。

「創作角色,然後親自殺掉。」我也換上冰冷的聲音回應。

「你所殺的角色,全都聚集在這裏。在大海的另一邊有你剛創造的角色,而這裏則是他們的墓地。」

「虛構的角色,跟我有什麼關係......難道!」我想起新奧地區曾有訓練員在夢中被神秘的惡夢精靈襲擊,然後一睡不起的怪聞。這些角色該不會是要向我復仇吧。糟糕,他們少說有數千人及數萬隻精靈的力量,我怎可能應付得了啊!

「燈籠魚,我們趕快逃吧!」我抓著燈籠魚的燈泡就往上游。

到達水面時,我感覺到自己正緩緩上升。等回過神來,我的夢也醒了。

「這到底是哪門子的惡夢啊!」我抬頭一看,又見那粉色的光點......

翌日清早,我取出原稿紙,準備撰寫下次連載內容的初稿。才寫了不到三張,討厭的電話鈴聲便響起了。不用說,肯定是叫我下次連主角的同伴也殺掉,然後加入新角色取代他們的位置——編輯部唯一會放過的就只有主角而已,因為沒有主角的話故事就完了。

「不好意思大清早就來找你。下次連載能不能寫以大海為主題的故事?例如主角潛入深海尋找海底遺跡,後來遇上某某人物那樣的劇情。你好像從來沒寫過這樣的故事吧?別看深海一片漆黑,其實海底也有很多精靈的喔,像珍珠貝、燈籠魚那樣的——」對方愈說愈起勁。

「抱.歉.我.沒.聽.到.最.後.一.句,只要是跟海有關的故事就可以了?」我裝著聽不見,並嘗試覆蓋對方的聲音。

「當然,最後還是要讓一些角色......」他還沒說完,我已狠狠地把電話扔到床上。

晚上的惡夢,只是個別事件?我筆下的角色,怎會出現在夢裏,還要找我算帳?但最令我感到疑惑的,卻是......算了,反正白天做的夢也只能是白日夢而已,白日夢不管怎樣都應該不會變成惡夢的。

「小綠,帶我到你的夢世界去吧。」我想了想,對身後的蜻蜓龍說道。

咦?這不就是大家所熟悉的夢之島嗎?小小的森林、閃耀的大海、廣闊的天空,還有精靈咖啡屋,真是名副其實的「夢世界」啊。是的,這才是夢世界應有的樣子,那天晚上的惡夢只是一場夢而已。

為了確定自己是在真正的夢世界裏,我特地到大海上空一趟,並把觀察到的精靈記錄下來,再用精靈聯盟出版的圖鑑逐一核對。唔!不會有錯了,這是蜻蜓龍的夢世界。既然沒有任何新奇有趣的發現,那也不必繼續留在這裏了。

回到現實世界後,我便立即開始埋頭苦幹——美其名為「苦幹」,其實只是打發時間而已。稿紙上雖然密密麻麻寫滿了字,但內容與下次的連載完全沒有關係,說是浪費紙張也不過份。不過,這些亂寫一通的東西說不定以後會有用的。寫作不但是工作,更是我的興趣。

就這樣,一天過去了。

(第一章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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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發表於 20/1/2012 12:56 AM |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Redfield 於 19/2/2012 06:43 PM 編輯



烈焰鳥的敘事詩‧遠古之書


第一章節:


坦露斯.烈焰緩緩從書卷堆中起來,睡眼惺忪的她有點頭痛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此時,一名長者持燈走來,她略為轉身,看見他對自己跪地一揖,隨即奉上一本古冊,她取過古籍,翻了兩翻,朱唇輕啟,淚流滿面只是瞬間的事。

『卡撒天.落雷、坦露斯.烈焰和蓮華光.冰雪,三大皇家在光歷水潾年火月聯手推翻了比路梨花.鳳凰的統治,結束了長達十年的苦難,最後由坦露斯.烈焰擔當女皇,另外兩大家族為輔,可惜落雷和冰雪家族的當家在及後病逝,終年20……』
在古冊上的幾行,寫下了三人浴血奮戰的過去;三人一直以來的努力,換來了在古冊上的幾行。
她搖了搖頭,閉上了古籍。
這全是卡撒天和蓮華光的功勞啊,自己根本沒有做過些什麼……


撩起長袍一角,如火的咒印在自己白晳的手臂上吐著火舌,像只惡魔一樣,她平靜地注視著這些鬼魅的傷痕,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想起她的戰友。
忍著痛楚,看到咒印又再增加了一點,蠕動的它們只令到自己作嘔,想必,卡撒天和蓮華光也挨過了這樣的痛吧?所以對自己來說,這算不得是什麼。


神獸的靈魂在一誕生的時候是充滿變數和不穩定的,於是牠們會隨機轉生到某一個人類的身上,與同一個人類的靈魂分享著同一個身體,直到年齡十五,他們會成長和轉化為成熟體,這個時候的神獸便有隨意轉化成人類和獸型的能力。
烈焰家族、落雷家族、鳳凰家族和冰雪家族是神獸世界中的皇家,牠們採用宗家和分支的方法推舉出皇者,有能者居之,屬於母系社會的牠們,女皇是鳳凰家族的機率一向是最高的,也是默認的。


在她們誕生的時候,她十分清楚地記得那個溫柔的笑臉,和那一身七彩的長裙。比路梨花.鳳凰,在那時候的她們看來,這位女性是三人的天使。
不過,待三人回到神獸界的時候,一切都變了質。
此刻,肉體和靈魂彷彿脫了軌,思緒飄到三人十五歲的時候……



第二章節:

當初,三人回到神獸界時,便發現比路梨花.鳳凰和印象中的她改變了不少,一臉紫紅得妖豔的妝容,金中帶黑的及地卷長髮,暗淡中帶著金絲銀線的墨黑色衣服,怎麼看也只能是第二個她,在及後,回到本家的三人立馬就得知了鳳凰女皇的暴政,在十年前她出征獸型的神獸界,在回來後她的狀況就變成這樣,卸下一身彩袍,換上一身黑衣,稅收妄開始變得嚴苛,連帶連戰征戰,聽說還把別人心之水滴的國家攻了下來……
為了鞏固鳳凰家族的地位,她幾乎什麼事也幹得出來。

冰雪家族早在蓮華光回來之前就對鳳凰家族表明不妥協的高姿態,更私自與落雷、烈焰家族的副主連結,密謀造反,但礙於三個家族的宗主,即是卡撒天、坦露斯和蓮華光還在人間,苦無對策的他們總算在此時盼到了希望之光。
坦露斯翻著古本,把近幾年的歷史咀嚼好了幾遍,但是還沒有看出鳳凰女皇變化的端倪,這就很難不得不把罪名扣到獸界的頭上。聽到一陣腳步聲,她抬起眼,凝著了眼看著兩位來者,一壓笑靨綻開。

對,很久以前她們就是三位一體的唯一。
一頭張狂的粉色長髮,身型在三人中最為嬌小,被其餘兩人寵著的坦露斯;蓄著一頭金色短髮,五官帶著霸氣和剛柔之美的美人胚子,卡撒天;天藍色及腰曲髮,性格和姓名一樣冷豔的冰山美人,蓮華光。

待兩人都坐好,卡撒天一劈頭就拋出了個雷,「鳳凰女皇挑明要我出使獸界,就是後日,但實際上似乎是和獸界的裂空座家族聯婚,用鳳凰的名義。」

坦露斯頭腦還沒有轉過來,旁邊的蓮華光就略略皺眉,「就是用她的名義來為落雷家族和裂空座家族聯婚?為什麼?」
卡撒天一攤手,「當然是找外援啊,你想想看,冰雪家族那麼不爽自己,但落雷和烈焰家族不都沒有表示什麼嗎?所以找上我們的機率是五十五十吧?但總之現在找上我就是了。」


兩人一怔,最後由蓮華光開腔:「盡量延遲聯婚的時候,你做得到吧。」
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卡撒天豪邁一笑,「我可是迷倒萬千少男的雷電女郎耶!少替我擔心好了。」
坦露斯拍桌而起,怒意顯然而見,「妳明知道我們不是在說這個!」
鳳凰不派出自己的兒子或者女兒就是因為這個,即使是神鳥界,誰不知道裂空座的老奸巨滑?要是兩界被逼攤牌,又或者裂空座不願意幫鳳凰,結果第一個犧牲掉的絕對是兩人面前的卡撒天!


對上坦露斯那對清澈的紅目,卡撒天的碧眸一垂,「不用擔心,我保證我會回來,所以請妳不要哭了,不然我也會哭出來的。」
坦露斯一愣,摸了摸小臉,才發現她自己已經是滿面淚痕了。
蓮華光一按她的肩,深藍色的瞳孔底下盡是憂心,但她仍堅持相信卡撒天,三人的默契和牽絆,從來沒有因為四散的十五年而消失過。


第三章節:

坦露斯看著臉前的草莓蛋糕,一整個在發愣。
無心地把玩著銀叉,擦拭得發亮的銀器正好映出自己的一臉愁容,從幾星期開始,餐具統一地換成可以驗毒的銀皿,就怕鳳凰皇族對自己暗算。隨便地吃了幾口,便使人把盤子退下,沒錯,蛋糕是很好吃,但一共吃的朋友不在,即使多好吃也是徒然的。

呷下一口熱朱古力,熱氣使她眼前一片迷離,淚線又幾乎忍不住,對,她千算萬算,就是算不到卡撒天竟然對獸界皇族的兒子動了真感情!
獸界爆發內戰,本家的裂空座皇族和分家的蓋歐卡、固拉多家族起了衝突,明明已經有了比路梨花的撤退命令,但那笨蛋,突然化成獸型就直接衝入戰場……
的確是聽說到她的打雷連擊一步一步地擊退了蓋歐卡家族的追兵,不過這又有什麼用?卡撒天!妳這樣的行為,不是等於叫鳳凰有很好的藉口把妳和妳的家族都趕上滅絕之路麼?!


就在此時,蓮華光風風火火地趕到,一頭凌亂的藍髮很好地顯示了她的忙亂,「坦露斯,不得了的大事發生了!」一向冷靜的她竟然也會有如此慌亂的神情,不過,這足以證明朋友的重要性。
「卡撒天的消息?」
蓮華光點了點頭,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利用「泡泡」來替自己的頭髮洗了個從頭徹尾,亦讓自己的溫度稍為下降。待她睜開眼睛,「鳳凰派人把奄奄一息的她帶了回來,現在聽說她被關了在監獄……」

「可惡!」坦露斯一個乾脆,把杯內的朱古力一口喝盡,可是對面的蓮華光卻搖了搖頭,「不僅是這樣,鳳凰她抓住了卡撒天的弱點,應該說,是落雷家族全部人的性命。」說到這裡,冷靜如蓮華光也從眼中露出殺意,「她要求卡撒天變成守護神,一生一世為鳳凰家族效力,才答應放過落雷家族。」
守護神?!
坦露斯咬牙,愚鈍如她也知道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成了守護神代表捨棄自己的幸福、過去還有未來,立下一個吞噬靈魂的毒咒,發誓永遠保護國家。大概是因為卡撒天的實力不錯吧?畢竟這個時候還拉來一個護衛就是一個……


驀地,蓮華光一個響指,她的侍女此時走來為她遞上了兩只銀杯子和一瓶可可,盯到那雙不解的紅眸,她苦笑,「沒有,我只是想著要找個人陪我喝暖可可。」坦露斯默然地點頭,這也不難怪她,現在她們能相信、能依賴的就只有彼此。

坦露斯唸出咒文,在瞬間捲起一陣小型的「熱風」,為那瓶可可加了熱,倒出來,看得出是暖的。侍女為兩人都倒了一杯後,就出去了。
兩人一言不發地喝著可可,突然,「妳覺得我和卡撒天哪個比較強?」
坦露斯雖然被這番突然的說話嚇得一怔,但她還是乖乖回答,「蓮華光的攻擊比較偏重防護和抑制方面,卡撒天則偏重攻擊,雖然她的攻擊力較高,但如果真的打起來的話我想很難分勝負。」蓮華光聽畢,泛起了一抹笑容。
難看得像哭。



第四章節:

坦露斯靜靜地躺在床上。
後來的事,她全是聽家中的管家說的──
蓮華光在熱可可中下毒,她在喝下可可的一瞬間,變成了一座冰雕,碰巧被進來的管家撞破,鳳凰家族的軍隊風風火火地來到,以叛亂和危害國家安定之名,抓走了蓮華光。
她在走之前,還好好交待了管家有關煮解藥的秘方。


「公主,宮裡來了消息。蓮華光殿下已經正式認罪,並請求女皇讓自己成為守護神;女皇也認為她的才能的確有可取之處,因此答應了她的請求。」
坦露斯木然地點頭,連哭也哭不出來。心裡面的默契從沒間斷的她們,當然知道蓮華光的想法。

門外突然傳來嘶叫的聲音:「殿下!求求你救公主吧!蓮華光公主絕不是那種會對殿下下毒的人!」
管家老者也沒多加阻止,只是以極為憐憫的眼神看著冰雪家族的隨從。


她看著面前跪下的年輕男僕,勉力靠自己的力量支撐起自己的身體,略撥起落下的粉色長髮,心裡的委屈一時間令她無所適從,她不禁鼻頭一酸──

蓮華光,這就是妳托付給我的?是妳整個家族的希望之光?

「快點出去吧,公主的身體還沒有全好,你這樣成何體統?」

管家的聲音厲斥著他,可是卻沒有半分要懲罰他的意思,直到兩位同為冰雪家族的家僕來拉走他為止,他只是一直跪著。
坦露斯披了一件長至及地的薄紗外衣,緩步著還不是很活動自如的身體,到寢室的落地窗戶旁邊,遠眺著皇宮。


她握拳,如果這是兩人托付的。
如果這是我的使命、我的命運。


老者此時雙手奉上一盒泛著銀光的絲綢美錦,「這是莫科莉殿下送給公主的慰問禮,還說,請公主務必收下。」
利基亞家族的人?記得她向來都是獨斷獨行的國啊……
以烈焰戒指上的圖騰魔法解開了錦盒面上的銀紗,使了勁,打開了盒子後,卻被內裡的物品嚇得一駭,幾乎要脫手拋開它。
是一封信,還有一頂鑲滿華寶的皇冠。

女皇在加冕的時候,定必會被授予由鳳凰家族賜予的權杖,烈焰家族所賜予的聖指環,冰雪家族所賜予的聖杯,落雷家族所賜予的聖劍,還有利基亞家族的皇冠。在幾年前,因為鳳凰女皇的暴政,家族們率先發起要收回聖物,而比路梨花亦只是淡淡一笑,便把全數聖物還給家族裡去。
如今,這頂皇冠正靜靜地放在她的面前。

「坦露斯公主,不僅如此,獸界的裂空座皇族的王子傳來口訊,說會全力支持公主您的一切決定。」
卡撤天,連妳也……

她拭去淚水,堅定的紅眸和眼神,暈開了只屬於皇者的聖光。
「管家先生,傳我旨意。」
字字擲地有聲,充滿著皇者的氣魄,現在的她,就如真正的火焰般,靜靜地在燃燒著,發著令人信賴的光芒。

「三天後,我烈焰家族,將聯同冰雪家族和落雷家族,正式攻入鳳凰殿!」


第五章節:

血,無止境地漫延。
赤色、赭色、最後變成啡色。
坦露斯披著紅色的戰鬥衣裳,手持聖劍,懷中捧著聖杯,頂上戴著皇冠,手指上戴上聖指環──儼然真正的女皇,雖然只有十五歲,但內裡的她,仍然是流著烈焰,如剛火的血。
鳳凰女皇一付好整以暇的樣子,不出所料地在寶座上等待著她。
她抬起右手,舉起刻著「雷」符印的聖劍,直直地指著寶座上的妖豔女人。


「妳這以下犯上的丫頭,以為自己得到了聖物,就值得如此囂張麼?」她咯咯地笑了兩聲,可是在下一秒,聖劍卻直直地向自己飛來,她睜大眼睛,驚愕地看著自己右頰旁邊被削去的縷縷黑色髮絲。
「聖物的力量,你應該最為了解。」她淡淡的說,象徵絕對力量的聖劍、無限魔法的聖指環、領導之光的皇冠、治療迴環的聖杯,還有鳳凰手中握著,代表神聖權力的權杖,集結了所有的聖物,才是真正的神鳥界之皇。

「比路梨花.鳳凰!您的所為已經超過一個皇該做的範圍太多了,坦露斯.烈焰在此,正式向你宣戰,我對聖物發誓,我必定會修正一切的錯誤,成為新的女皇,我將為子民的皇、子民的國!」

鳳凰狼狽地離開寶座,高舉她的權杖,一聲嬌斥,兩道眩目的神光閃過,一藍一黃,身穿黑衣的卡撤天和蓮華光從她懷中的兩塊靈魂石變出,兩道娉婷的倩影,此時充滿了冷漠的氣息和殺意。
坦露斯踉蹌地後退了幾步──果然,還是要跟兩人對敵嗎?
「哈哈!怎麼了?害怕嗎?落雷、冰雪,給我解決她!」

坦露斯顫抖的手緩緩舉起金色的雷劍。
不──!她心中哀號著,一邊揮動著卡撤天教導自己的劍舞,一邊流著淚地與兩人戰鬥。
這,是她們的期望……
被卡撤天的劍鋒劃開一大片袍子,一頭及地的粉髮被蓮華光的術法削去一半。跪倒在地上喘著氣,她還是……不能和兩人戰鬥啊。


「哈哈,知道厲害了沒有?!」
即使面對鳳凰的挑釁,坦露斯亦毫無雜念、毫無懼怕。她打開聖杯,內裡赫然放著一個泛著粉光的圓形八音盒。
她打開八音盒,柔和的音樂悠悠響起,猶如聖母頌的春之曲,叮叮咚咚的,像是天使的歌聲,令人想起教堂的聖穆;像是初春的冰雪融化成流水,歌頌自然的優美;像是大地之母的呼吸聲,令人想到種籽生長成樹,又再回歸泥土的亙古感動。


「哈,這些爛音樂又能做到什麼?」
鳳凰的這聲諷笑,卻在下一秒嗆到自己。
卡撤天和蓮華光的動作凝住了,她們的眼眸中噙著淚水,無焦距的眼神亦一點一點地回復光彩。

「這首歌,是我的最愛,叫做『朋友』──」

聖杯此時很好地發出光芒,強烈的白光令場的眾人不禁閉起了眼睛──


第六章節:

強光過後,四人靜靜地佇立著。
聖杯,淨化了蓮華光和卡撤天身上的守護神詛咒──坦露斯欣喜地噙著幾點淚光,臉上不禁流露出愉悅的神情。

「怎麼了,落雷、冰雪!快點解決給她啊,你們的本事我都看過的!」
「喂,快點給我解決她啊!」
察覺不對勁的鳳凰女皇亦指手劃腳地向兩人發出指令,不過兩人的無動於衷卻令她的眼眸籠上一層更深的絕望。

「很遺憾,我相信沒有這個必要,女皇。」
「您的所作所為已經不配為皇了,我們在此將擁坦露斯.烈焰為新的皇。」
兩人的聲音仍然冰冷,不帶一絲情感。


聖杯並沒有完全淨化兩人身上的詛咒……坦露斯雖然失落,但仍挺起胸膛,邁步向前。
「我,坦露斯.烈焰,在此向我的烈焰聖指環立誓,我將為成為新的皇,成為子民的國!比路梨花.鳳凰!你的暴政,到今天就完結了!」
鳳凰見大勢而去,竟然轉身就逃──!
「站住!」
「我詛咒你們!以我的靈魂沉淪為代價!我詛咒你們──」鳳凰高舉權杖,瘋狂的眼神掩蓋不了她眼裡濃濃的絕望和恨意,尖銳的殺意和充滿惡意的詛咒在一瞬間定位,坦露斯一躍,聖劍一揮──
一抹落地的豔紅,終結了鳳凰的治世。


染血的權杖發出如驕陽的溫暖光芒,淨化了卡撤天和蓮華光身上的黑氣,兩人軟軟地倒下。

「卡撤天!蓮華光!」


坦露斯正式為皇。
不過,沒有人想過,鳳凰在瀕死前施下的詛咒,竟然撼動了神鳥界的天地。
這個以靈魂為代價的黑暗遠古禁忌術法,沒多久就正式發動了。神鳥界正式開始崩塌:大地漸漸破碎、海洋充滿怒濤、風起而且雲湧、金澄雷光四射;面對這個情況,卡撒天和蓮華光瞞著坦露斯,私自發動了遠古的禁咒,以兩人的肉身和靈魂為代價,架起保護的結界,穩住了這個三人合力保護的世界。


「以吾之命,予世界希望之光。」
「以吾之魂,予吾國保護之盾。」
「以吾之心,予吾皇最後之歌。」
在兩人宮殿的庭園裡,一片淡藍色花瓣和一片金黃色花瓣幽幽落下,在落地的瞬間漾起了一陣如血般的漣漪。

伴隨著冰冷的女中音和輕雅的女低音,三人的星,大地幽渺地傳來幾聲泣歌。
在睡夢中,坦露斯.烈焰的臉龐劃過幾道淚痕。

當坦露斯發現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她跪在床邊,震驚地看著兩人如火的咒印在她們的身上每一個角落吐著火舌,這些咒印從很久以前開始,就一直折磨著兩人的身體,和侵蝕著她們的靈魂。而她,竟然不知道……
整夜留守在兩人的身邊,最後,親眼看著兩人斷了氣,摸著她們漸冷的身體,坦露斯哭了,哭得眼睛沒有眼淚可以再流。


坦露斯把自己關了在藏書閣一整個星期,到老管家勸她出來的時候,卻驚覺自家主子的右手手臂上有了一個惡魔的印記,與冰雪家族、落雷家族的殿下,那個會折騰肉體、泯滅靈魂的遠古術法如出一轍──
老者嚎啕地哭了,坦露斯也默默地落著淚,她知道,這位視自己如孫女的老爺爺,正為自己傷心著。


就像自己為卡撤天、蓮華光一樣。

結局章節:

放下古籍,坦露斯拖著一襲粉色的長袍和老管家緩緩步出藏書閣。
甫邁出書氣盎然的藏書閣,她便遇上迎面而來的神獸界王子,是卡撤天願意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他的人。

「煌.裂空王子閣下。」
「是,尊貴的女皇殿下。」
「可以拜託你嗎?」
「願為您效勞。」
她摘下頂上皇冠,穩穩地交到他的手中。


「還有一件事。」
「請說。」
「請待老者如我的父親,他,已經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殿下──!」
坦露斯緩步向前,向水晶造的祈禱塔前進,身後傳來的老管家哭聲,令她幾乎又要落淚,但坦露斯忍著發酸的鼻子,她要堅強,成為了女皇,就不能再哭鼻子了。


「卡撤天、蓮華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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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19/1/2012 07:59 PM | 只看該作者

超夢夢的敘事詩.最後的任務

本帖最後由 andy1414 於 5/2/2012 11:33 AM 編輯


超夢夢的敘事詩.最後的任務



雲霧縹緲中,屹立著懸於空中的白衣少女。遠方是閃爍的點點燈火,以及結著皚皚雪原的高峰。少女婀娜多姿的背影眺望遠方,撩弄被風吹拂起的秀髮,連同潔白的太陽裙也隨風飄舞。


「你是……」如同想碰觸光芒般地極力伸出手,努力地、拼命地伸展著……


最終,碰觸到的只是一片廣大無際的漆黑夜空──又看到同樣的場景,每次都會夢到的那個場景……

蜿蜒曲折且崎嶇不平的路面往洞口的深處延伸而入,一個貌似是寵物小精靈的白色生物倚著石壁休息。棱角分明同時極度幹練的面孔上,隱約流露出一種結合了非常適度的自信與矜傲兩種內容的不凡氣質。


那稍稍疲累的喘息搭上濺落的水滴聲,成為靜寂的洞窟裡惟一的音源,直到從洞口迴響而來的腳步聲為止。

  前去抓魚的奇異種子和車厘龜回來了。不過它們似乎有什麼不合,一直在互相爭吵。同時,噴火龍也抱著一大包可以食用的果實從洞頂徐徐降落……


這三個傢伙有著共同的特點──表皮上有異於常人的紅色斑紋,其戰鬥力也遠勝於原個體。


「辛苦你們了,噴火龍、奇異花和小龜也不要再吵了,安靜一會兒吧。」發出心靈感應的白色生物──超夢夢說著便打算起身,但再次襲來的不適反應讓他不由得半跪在地。


從骨髓到肌肉,仿佛正被一點一點地腐蝕,通體難受得無法用言語形容……噴火龍見狀,趕緊丟下懷中的果子,沖上前將他攙扶而起。


「嗚……該死,石化過無數對手的我,做夢都沒料到自己也有被石化的一天呢。」

這次的敵人跟以往完全不同。她們開發的石化波動器,似乎能夠產生一種令碳基體矽基化的射線。類似的原理史書中有過記載,也就是「煉金術」。不過那種轉變可能要花上數天甚至數年,這裡卻只需眨眼的片刻功夫。

而超夢夢之所以能拖延到現在還沒有矽基化,則是通過意念催生體細胞代謝加速,不斷以新生細胞取代被輻射侵蝕的病變細胞的結果。將正常狀態下至少三個月才能完成一次的細胞更替壓縮至短短幾分鐘,這意味著它必須承受能量急速消耗的煎熬。


望著那有些憔悴的面容,噴火龍大大的眼睛裡閃動著無盡的擔憂和內疚。

「抱歉,讓你們費心了。」仿佛為了回應那份失落,超夢夢充滿憐愛地撫摸它的鼻頭。


隨著每一下輕微的動作,都有失去光澤的乾枯毛髮及皮屑如雪片一般稀稀拉拉地脫落。


「在我掉進山崖下的瀑布時,你小子竟奮不顧身地一頭潛入水裡把我撈起來?真不知該說是勇敢還是莽撞好啊……」他輕笑著安慰。

在與敵人的暴蠑螈糾纏時,噴火龍應該也傷得不輕──眼睜睜看著奇異花和水箭龜被抓走,以它的脾氣是不可能不火冒三丈、暴跳如雷的。如果不是超夢夢及時趕到,替已被憤怒衝昏頭腦的它擋了那一下……


不,不對!若早知是現在的狀況,噴火龍倒寧願被擊中的是自己──最堅實的靠山因此戰力盡失,不僅意味著救回同伴的機會渺茫,連它們自己也隨時可能變成敵人的囊中之物。

自超夢夢精疲力竭癱倒後,噴火龍便一直在旁邊照顧著,希望他儘快好起來。奇異種子和車厘龜這兩個在紛爭中躲藏起來的小傢伙自然也沒閑著。


勸告完不和的兩個夥伴,噴火龍馬上開始著手烤魚。奇異種子則用藤鞭接過車厘龜清洗完畢的果實,然後從中挑出最大的一個高舉著遞到超夢夢面前──能量消耗透支的他先現在急需補充體力。


「想想還真是諷刺……本來是要保護它們,結果現在卻反倒需要它們照顧?」

得知這次的情報純屬巧合——兩日前如約到莆麗苜處做體檢時,無意得知有一夥被稱為「精靈獵人」的慣犯接受了捕捉「稀少」寵物小精靈的任務。


超夢夢非常清楚,所謂稀少種不過是人類對自己那些異色同伴的謬稱罷了。他斷然不能容忍有人打這種主意,故無視別人的執意反對,準備用自己的方式解決此事──若是單單等待散漫的護林員做出反應,恐怕就只能到黑市上去尋覓被抓同伴的蹤跡了。

至於這次出遠門留給紗奈朵的藉口,則說是「去迪拉克之海收集礦物樣本」。恐怕只有少數專業人士或動漫發燒友才能立刻聽出他是在信口胡謅。因為迪拉克之海壓根就不是什麼地名,而是由量子真空的零點能組成的負能量粒子團。

可惜,對方的頭目顯然是該行當裡的老手,其行動速度比警方預料的快了很多。當超夢夢通過讀取相關知情人的大腦,勉強獲知了寵物小精靈獵人的行蹤時,對方就已經下手了!照理說,越這樣就越該不失理智,保持冷靜才對。


因為激情往往讓人看不清狀況,以至招來災禍──事實證明,此話對人造寵物小精靈而言亦適用。但正因為有了感情,許多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事情也會變得不那麼確定。

像是被看不見的線牽制了行動,拿著食物的手不聽使喚地鬆開,任由啃了一半的果實重重落地。


車厘龜見狀,急忙踉蹌著去追滾走的水果。奇異種子則驚慌失措地注視著用手撐住額頭的超夢夢,一臉害怕的神色。冷汗自額際細密地滲出,清澈的眼神亦變得有些渙散,強烈的躁熱與頃刻間蔓溯至全身的劇痛讓他意識到了什麼。


「嘁,病變的速度越來越快了……」如果照眼前的狀況繼續發展下去,超夢夢覺得自己很可能死在這趟旅行中。

「或許,這次的錯誤等於給自己預定了張橫渡忘川河的船票……」超夢夢無奈地搖搖頭,然後將身體轉向洞窟黑暗的一角,喊道:


「你也該看夠了吧?躲藏乃小人行徑,快現身吧!」


(注:死之後要過鬼門關,經黃泉路,在黃泉路和冥府之間,由忘川河劃之為分界。忘川河水呈血黃色,河上有條奈何橋。)


黑暗被薄霧般的水氣驅散。一頭體型比烈焰馬稍大,身軀呈天藍色的小精靈以緩慢的步伐進入洞窟。


在那天藍色軀體兩側,有著兩條酷似飄帶的白色紋尾;修長的頸部後方飄逸著靛紫色的鬃毛;頭部眉心正上方生有發出青光的水晶狀巨大頂飾;一對紅瞳透出貴族特有的高雅氣息。

噴火龍和車厘龜它們頓時瞪大了眼睛,以難以置信的神情直視那頭獨角獸……不,依公認的叫法,應該稱呼它水君才對。


水君輕盈的身姿,靈巧躍動的步伐,輕濺起地面的水花……一舉一動都映透出高潔與神聖。

水君冷不防地靠近,亮紅的雙眼瞪著超夢夢,只盯著他瞧。


「氣色真難看……」它喃喃低語,擔憂地觀察超夢夢的狀況,一臉的訝異。


「還從未見你這樣虛弱過。」

「偷窺可不是什麼好習慣。」超夢夢的聲音聽起來穩重又疲憊,彷佛正極力地逞強著。

「怎樣才能讓你復原呢?」水君無視對方的調侃,開門見山地問。

「輻射病只能用輻射療法治癒……外面那些傢伙手上一定有逆向性射線生成裝置,不然他們就沒法把貨物出手。」


聽到超夢夢這麼說,水君不禁皺了皺眉──來要它理解這種專業術語還有點兒困難。


超夢夢歎了口氣,目光游離向陰暗的洞窟深處,道:


「現在要是有台電腦就好了……說不定就有辦法逼他們乖乖把逆性輻射發生器交出來。」

「電腦?從那個裝置上卸下來的不行嗎?」它的目光越過噴火龍,落在它身後被打壞的圓盤飛行器上。


「上面只裝了低級處理器,頂多驗算下三角函數就不錯了。那種小兒科我憑心算就行,根本用不著工具──現在需要的是可以編寫突破對方防火牆程式的電腦。」

「那,距離你完全石化還有多久?」

「按我剩餘的體力估算,大概不到三個小時……」


「到底該怎麼辦?」

「還沒想好。」

「沒想好!?」像吃了當頭一棒,水君不安地喊起來:「喂,怎麼可能沒有辦法?你不是超夢夢嗎!?」


「多謝賞識,可惜我並非無所不能。」超夢夢用這麼一句廢話就把它給打發了。

「你這傢伙……現在是心不在焉的時候嗎?」水君的身體裡突然噴薄出一股強烈的怒意!

「殺氣!」超夢夢連忙回頭,可是晚了一步——兩道白光彈射而出,動作快得令人咋舌!伸縮自如的帶狀長尾將虛弱的白色軀體迅速縛緊,並死死地壓向洞壁。


「要是你就此放棄,我只好執行自己最不願執行的『善後』任務了!」水君的聲音平穩卻深具魄力。

噴火龍它們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但隨即做出了反應──咆哮著向水君發動攻擊!然而……

「都別妄動,否則我現在就叫他人頭落地!」大概是為了證明剛才的話絕不僅僅是威脅,水君抽起一條帶狀尾巴,輕柔的外表瞬間化作鋒利的刀片貼在超夢夢蒼白的脖頸上。


刀刃的邊緣趟出一線紅光,幾滴殷紅的液體順著刀鋒滑落,在著地前就病變成了黃銅色的固體。

複製小精靈們不敢再貿然上前,只能心急如焚地望著被挾持的親生之父。整個洞窟彌漫著幾乎令人窒息的緊張氣氛!但與這氣氛成嚴重反差的是,超夢夢沒有做出任何掙扎或反抗,仍舊是一副平靜的表情。

「沒你們的事。」示意自己的三個同伴退下。他不動聲色地瞟了眼架在自己項上的利刃,像是早已預料到這場面似的虛起眼睛問水君: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正所謂藝高人膽大,憑實力立身的超夢夢一向有著穩定的心理素質,驚惶和膽怯仿佛天生與他絕緣。

「得罪了。」對方喉骨蠕動引起的觸感順著尾尖清晰地傳達到水君腦中,隨之而來的當然還有那令人難以置信的鎮定自若。


「若放任你被惡人控制的話,保不准還會發生什麼恐怖的事,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你主動參與這個任務,就該有承擔一切風險的覺悟。」

「到底是鳳王的意思,還是你女兒的意思?」

「兩邊的意思!」

「難得她們有意見一致的時候啊……」超夢夢不屑地哼了一聲。明明受到致命威脅還能擺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仿佛現在命懸一線的根本就不是他。


「可我根本不想這麼做!因為信任你,所以才尊敬你!」水君的身體在顫抖,但這並不代表它有無法下殺手的心理障礙。


「在我的印象中,超夢夢做每個決定、完成每件事、接受每次戰鬥前,都應該經過周密的考慮並執行最準確的判斷。沒有把握的事絕對不做,更不會因感情用事而犯低級可笑的錯誤!」

「的確,」就連超夢夢自己也承認自己幹了一件蠢事,繼續道:「抱歉辜負了你厚望,我終究只是一介凡夫……」

「胡扯!」水君有些粗魯地打斷他的話,目光狠狠地看著正在對它咬牙切齒的三隻複製小精靈,道:


「你之所以會誤判,全因為這些傢伙……身為純戰鬥型生物、滿腦子理性科學的你,為什麼要犯傻當炮灰?」

「科學不是自然法則。它不存在於自然界,只存在於人的頭腦中。科學的確是種思考方式,但只有存在顯而易見、可測量的客觀事實時,它才有效。」


面對嚴厲的責問,超夢夢忍住雙重痛苦,以瀕臨極限的耐性回答說──若換作以前,恐怕早就把對方捏個半死來了事。


「感情的確會讓人變蠢,就算是所謂的聰明人也不例外。思考的速度要永遠追不上行動的速度──這你應該有所體會才對。要是換作宮元晶遭遇危險,就算明知她不會死掉,你也無法心安理得旁觀吧?」

水君身子一抖,思緒陷入沉默當中。帶狀尾巴施加在超夢夢身上的力量不由自主地放鬆,刀鋒也稍稍離開了他的脖子。發現到這點變化後,超夢夢明白自己在心理戰上已經贏了。


「把不友好的舉動收回去吧。」他眉毛無精打采地朝上挑了挑,用最後通牒似的口吻警告:


「再說明白些,只要還有知覺,你就殺不了我。」

雙方陷入對峙,冷戰持續了整整一分鐘。水君不敢直視那雙紫瞳,它知道一旦對上超夢夢灼人的目光,必然會失去履行使命的勇氣。


冷風攪亂的空氣不斷打擊著身體,心臟跳動的頻率好像快要破胸而出。莫名的恐懼令水君繃緊了身上的神經和肌肉!三百年前初次遭遇鳳王時,也是這種感覺。

「非逼人親自動手不可嗎……」超夢夢無可奈何地打了個響指,纏繞他的帶狀紋尾立刻如拉伸到極限後再猛然放開的皮筋──反彈的衝力竟震得水君連退數米!


超夢夢此舉引發了撕裂般的灼痛,腿部關節頓時軟得幾乎要撐不住身體。


「下次再不由分說攻過來,我會毫不客氣轟掉你的腦袋。」超夢夢用手壓住傷口,不讓血繼續流出來,同時用一種冷酷而又不可一世的目光俯視著北風之神,那神情無疑是在告誡對方自己定然說到做到。


複製小精靈們見狀都鬆了口氣,張牙舞爪著就要朝水君撲去,卻又被超夢夢及時喝止,「不得無理!」

剛才那一下似乎只是個小教訓,水君終於察覺到自己有些太自不量力了。它如同洩氣的皮球一樣蜷著身體,輕聲問:「我們這樣對待你……不覺得憤怒嗎?」

「坦白地講,當然生氣。」超夢夢毫不隱諱地表明瞭自己的不快,繼續道:


「不過,這個決斷其實也沒錯。假如我真的放棄了,根本不勞你動手。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話鋒一轉,以萬鈞氣勢放出豪壯宣言:「既然活著來,就能活著離開。這次的戰鬥,最終必定是由我獲得壓倒性的勝利!」

「哼,口氣倒不小。」水君苦笑了一聲:「你現在連站都站不穩,能做什麼呀?」

「我現在的確發揮不了什麼戰鬥力。不過,是時候借用一下大家的力量了。」此刻,超夢夢的眼神顯得有些詭異。看得出他是在思考,也許一個天才的計畫已經在那優秀的頭腦中成形。


可不知為何,水君卻產生了一種很彆扭的壞預感……


前一秒還晴朗無比、滿幕星斗的天空,轉眼間卻突然雷聲大作、電光淬現。


「看來要下一場大雨啊……」威廉完成了自己的搜索任務,正在駕車返回基地飛船的途中。作為一名負傷退役的大頭兵,要不是被上邊吞了補償款,估計他也不至淪落到加入非法獵團。


遠的不說,如此次歷時兩個月的狩獵行動對這種人而言簡直是場災難──出沒於蠻荒的不毛之地,被迫過著沒有女人沒有酒也沒有任何娛樂的生活。不過作為一名走卒,拿著比在軍隊高十幾倍的薪水,他也實在沒什麼好抱怨的。


當然,要說身邊什麼都沒有,那也有些言過其實了──威廉私下還是偷藏了些伏特加。另一方面,蘭大人就是獵團唯一的女成員(同時也是首領)。


只可惜,她屬於那種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巾幗梟雄──事實上,從看到這個女人第一眼起就有種很特別的滄桑感。

蘭其實算不上美女。個子中等偏上,混血,一頭罕見的銀灰色短髮,年齡大概在30到40歲之間,不過具體數字無法判斷。


眼睛的顏色是很正宗的碧藍,臉型卻帶著黃種人的輪廓。鼻樑上那副護目鏡的鏡片足有杯底那麼厚──這墨鏡的功能可遠不止裝飾品那麼簡單。一成不變的黑色緊身大氅,再有就是很糟糕的身材。


而且比起女人味,她的身上更散發出強烈的英氣,尖銳的眼神好像能洞悉人心,述說著高人一等的驕傲。


總之,蘭就相當於獵團的女王。不論她說什麼,隊員們都會一絲不苟地忠實執行,不需要發表任何異議。

輪胎軋過泥濘的苔蘚地,朝著雷達上的某個座標直線駛去,儘管在肉眼看來那只是一片雜草叢生的空地──光學迷彩:這是一種表面顏色會隨著環境改變而改變的特殊塗料,如同變隱龍會根據周圍的環境改變體色。


它幾乎能和背景融為一體,達到「隱身」的效果。這玩意可是特種軍用品,即使在黑市上也是有錢都買不到的。

接近後半夜,寒氣更重了。威廉打著哈欠伸伸懶腰,很想快點返回宿舍裡舒舒服服地眯一覺。但就在此時,有個纖細的身影突然從前方草叢中冒出,瞬間將他腦袋裡的瞌睡蟲驅離殆盡!


「什麼人!?」一陣尖利的磨擦聲劃破暗夜。威廉刹住越野車,左手抄起照明燈推開車門走下來,同時右手警惕地緊握著一把MP9──不過這種警惕只持續到看清目標為止。借由雪亮的燈光,率先映入眼簾的—頭亮麗長髮如紫綢般遮蓋主人的白細肩頭,與清麗秀容相互襯托,散發高雅幽香。


容貌清秀又帶些妖魅,雪白肌膚無瑕細嫩,彷佛藝術家雕刻成美麗眮體上,唯有藍色薄紗貼於其身。再往下看,擁有不可思議長度,性感玉足毫無遮掩。單是站在遠處欣賞、嗅其體香,就足以令他下身發直僵硬。

「這荒山野嶺的,莫非小姐您迷路了不成?」極力壓下本能衝動,威廉力圖保持紳士氣度,抓抓亂髮走上前。


那美豔女子微微改變玉體角度任由他靠近,惹得這傢伙一時不知要看哪裡才好──胸部、屁股、大腿……對方全身無一沒散發出致命吸引力,害得他口水流淌,恨不得多長幾雙眼睛。


這個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神秘女子身上的蠢貨,絲毫沒有注意到有東西正從背後悄無聲息的靠近……

「不出所料……」望著趴在地上,後腦勺如饅頭狀隆起的盜獵者,超夢夢咬著牙勉強擠出一個冷笑:「對某些男性人類來說,什麼也比不上美女屁股。」

在他身後不遠處,人類形態的水君正心有餘悸地抱頭悶哭,受傷的表情和破碎的電光有著相似的溫度。


不過,它偶爾還是會忍不住悄悄偷瞄旁邊的超夢夢──他正全神貫注地盯著盜獵者戰鬥服腕部的微型電腦螢幕,那塊小小的全息面板上閃爍著各種各樣的資訊和資料。也許他正在進行某種計算,要麼就是在編寫什麼程式。


「嗚……要是被大家知道這件事,人家就永遠嫁不出去了啦!」水君突然提高了調門。

「只要你不嫌棄,想要你的傢伙多的是。」超夢夢也化身成人型,邊換上扒下的黑色戰鬥服邊回。話音剛落,車厘龜藏身的器械包就直朝他顏面飛來!


超夢夢頭也不抬揚手接住,卻也聽見水君氣憤地大罵:「下流,變態!給我滾!」

「在人類社會,必須不斷偽裝自己才能活下去。抱歉讓你受牽連……」超夢夢淡淡地說:「沒打算得到諒解,你恨我也無所謂。等了結這件事後,在下自會報答。」


接著,交待奇異種子看管好俘虜,超夢夢帶上車厘龜開始正式執行先前決定好的計畫──我們的主人公還沒意識到,剛剛那句充滿誠意與良善的諾言,會在不久的將來得到如奉綸音般的積極回應。

破舊的老房子。冬日慘澹的陽光自門縫漏進來,穿過滿屋空氣中的灰塵,照在高低不平的硬泥地面上。


「終年不歇、卡塔卡塔作響的座鐘隱在黑暗裡,蒙著一塊厚布,布上密密一層黃黑的塵土……我怎麼會在這種地方?何時到這裡來的?誰生了我?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轟隆!閃電剎那間映亮了昏沉的艦橋。若不是這樣,艦長席上的她可說與黑暗融為一體,根本令人察覺不出有人坐在上面,並以沉思的姿勢靜止不動。

隨著雷鳴,腦海中的景象亦發生了變化——殘破的面容、交疊的身影、當頭砸下的巨木、搖搖欲墜的水泥板……鮮血與淚水和著遠處隱隱的火光,一幕一幕地閃現。


頭頂不斷有碎石落下,激起的粉塵嗆得她連連咳嗽。一聲聲尖銳的哀鳴自遠方傳來,給原本無聲的畫面配上了令人心碎的背景音樂……


就在這時,畫面突然暗下來,聲音戛然而止,世界一片死寂。

「首領……首領?」

蘭睜開眼睛,面前是部下關切地臉。原來自己又做夢了,她揉揉脹痛的太陽穴,心中一陣恍惚——很多年沒夢到往事了。都怪那半路冒出來的怪物,不知耍了什麼花招,竟令眼前不斷浮現出些陳舊的畫面。

「派出去的幾個搜索小隊,依然沒有發現獵物的蹤跡。」獵團的二把手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彙報說。


蘭身邊的副手換得非常勤,一個接著一個……而這麼做的理由只有她自己知道——最近的這個身材相當高大魁梧,有著猶如健美運動員般的強健體魄。

「吃屎!」女獵手罵出一句足以讓任何人臉紅的粗話。這次的狩獵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如果不是買家出價實在誘人,簡直想乾脆放棄這次行動算了──除非迫不得已,她還不打算陪隨時會出現的護林員和員警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它躲不遠……繼續搜索,一旦發現目標,准許使用碳素網和塑膠彈。」

「這樣一來預算又得增加了吧。」副手顯得有些不樂意,試圖進行勸說:


「之前的戰鬥已經報廢了不少飛艇和裝甲車。差不多還是收手吧,蘭大人。反正獵物也足夠多,再耽擱下去的話……」


還沒說完,如刀子般的目光就硬逼他把後半句給咽了回去——即使隔著護目鏡,蘭的表情依然冷酷得嚇人。

「奇異花、水箭龜、噴火龍,只要湊齊這三隻,其餘的不過是零頭。」她說話的語調低啞而緩慢:


「何況,我很在意那個身份不明的傢伙,它的眼神很特別──不,根本就是獨一無二的。以前還從未見過哪只寵物小精靈有這麼平靜又睿智的眼睛……說不定會是迄今為止最有價值的獵物。」

「可那東西墜下瀑布了……」二把手面色凝重地注視窗外的河水──其湍急程度似乎令任何被吞入其中的生命都難以平安。

「它是不死之身,絕對……」回想起當時的情景,蘭雙眉微微皺起,表情犀利得像要吃人一般:


「那副軀體很讓我著迷……如果弄到手,無疑於挖到一座金山,眼前這點損失又算得了什麼?」


健碩的副手聞言附和著點了點頭,也不知是否當真看出了門道。


獵團的兩名隊員剛剛從值夜的崗位上被替下來,兩人一邊閒話家常、一邊返回宿舍。不料在途經拐角時,迎頭撞上個戴著墨鏡的同事。捎帶的還有股刺鼻的酒氣撲上臉,熏得人睜不開眼睛。

「喂,你那雙是屁眼麼?走路看著點!」其中一人不滿地沖那不長眼的傢伙吼到。


而對方也不說話,只是象徵性地擺擺手表示歉意,隨後便步伐蹣跚地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這醉鬼……」


兩人不依不饒地又低聲罵了一句,這才打著哈欠返回各自的房間。周圍頓時重新陷入寂靜。


那名「不長眼的醉鬼」──也就是人類形態的超夢夢在一處位置較隱蔽的通風口處停下來。剛才的舉動使得傷口復發,包紮過的地方又滲出了血跡,他只得先靠著牆壁,藉以稍稍回復下體力。

值得欣慰的是目前為止一切順利。從越野車上搜到的伏特加正好掩蓋掉身上的氣味,剛剛的「擦肩而過」也挖出了這艘飛船的內部佈局。


超夢夢將自己讀到的資訊在腦中繪製成清晰的結構圖,遂又將設施座標用精神暗示的方式傳送給藏在背包裡的車厘龜的首要任務是釋放被石化的同伴。如果有可能,最好再順便弄台逆向射線生成器回來。

鑽入通風道之前,背著硬殼的小子忍不住抬頭盯看疲憊不堪的「父親」,臉上寫滿了「不放心」。


二人四目相對,超夢夢拍拍車厘龜的頭,督促道:「快去吧,完事後讓大塊頭們到備用艦橋與我回合。」他的思感裡充斥倦意,紫眸中卻釋放著無盡的溫柔。

蘭再也睡不著了,於是起身在走廊中獨自踱步散心。也不知怎的,此刻右手手心裡竟滿是汗水——事實上,哪怕潛意識裡有一絲危險警告,她的手心就會變得潮乎乎的。


這是蘭的個人秘密,包括當年特工訓練營裡的教官也不知道。「不祥的預感……」她覺得似乎有什麼事情不對勁兒。

昏暗的燈光下,牆的一角有東西閃著異樣的光。蘭的目光受其吸引,快步上前蹲下身觀察——看起來好像是某種液體滴落在地板上,整個呈放射狀散開,於燈光下閃著黃銅色的光。


伸手觸摸,卻發現是早已凝結的堅硬固體。「這個,該不會是……」蘭的眼神閃爍了一下,腦中赫然響起一聲「糟糕」!

警報器突然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好像一隻可憐的喵喵被卡比獸踩到了尾巴。擴音器裡傳出蘭翻臉如惡鬼般的怒吼:


「一群飯桶!竟連狩獵目標偷潛上船都未發覺!A組立刻去封鎖貨艙,剩下的人給我嚴密搜查各區域,連只蟑螂也別放過!」


整艘飛船頓時陷入炸了窩一般的混亂中。

這種讓盜獵者們抓狂的狀況僅僅開了個頭──所有的全息面板都被打開,紅色的二進位碼瘋狂地閃爍著,警報燈同時亮起──全艦進入了緊急狀態。


「警告!」電子音在耳機中響起:「控制系統正遭到入侵。重複,控制系統正遭到入侵……」

「入侵?」蘭以為自己聽錯了。這艘飛船的終端採用了比軍方更完善的防火牆,對駭客程式和電腦病毒的防禦能力異常強大,然而它現在正被迅速突破。


「不能拱手讓出飛船的控制權!」匆忙趕向劍橋的途中,女獵手又收到了來自A組的壞消息——被捕獲的獵物全都不見了,且貨艙外壁赫然留下兩個大洞。

「需要追擊嗎,蘭大人?」通話器裡,她的部下不安地問到。

「別管那個了,目標在備用艦橋,所有單位立刻前往迎戰!」


看來蘭大概是明白了什麼。趕回艦橋的她坐上艦長席,拳頭狠狠砸在控制台上,咬牙切齒地低聲罵著:「切!到要看看……究竟誰是誰的獵物!」
複製水箭龜高速旋轉著撞破自動鐵門,直闖入陰暗的備用艦橋。


「只有你一個?奇異花呢?」正通過可攜式掌上型電腦向中央電腦導入程式的超夢夢回頭問它。


水箭龜無奈地攤攤前爪──掩護其它同伴安全撤離後,奇異花就失去了蹤影,好像是去找什麼東西了。


「不安分的小子……」超夢夢不滿地歎了口氣。

水箭龜好奇地靠近「父親」,傻乎乎地看他做那些古怪的舉動。


「別擔心,我只是在把這艘船變成自己人。稍等一下,馬上就好。」超夢夢輕描淡寫地說:「有客人來拜訪了,麻煩你幫我招待一下他們。」

水箭龜點了點頭,轉而將身體堵在了備用艦橋的入口——敵人源源不斷地從走廊的彼端冒出來,激烈的巷戰立刻爆發!


現在的超夢夢跟凡人一樣脆弱,水箭龜很清楚自己必須優先保證他的安全。幾隻金屬怪打算直接從正面突破,卻被一記爆裂拳扁得撞向天花板,再隨著斷瓦碎片紛紛暈倒掉落。


第二批的大嘴蝠不敢上前,將對手包圍起來集中用空氣刀發動攻擊。水箭龜將頭部和四肢縮入堅固的甲殼,只探出兩個炮筒左右開弓,以高壓水炮向大嘴蝠群持續掃射。


身經百戰的水箭龜彈無虛發,被強勁水流擊落在地上痛苦掙扎的青色翅膀越來越多……


擦出火花的空氣刀夾雜著場地上激起的殘骸碎片從超夢夢身旁飛過!但他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全神貫注地用駭客程式衝擊飛船的防火牆,一點一點地攻陷那些看似堅不可摧的隔離區。


超夢夢已經把自己的安危交給了身後的同伴,他知道它絕不會令自己失望。


兩隻盔甲鳥出現在備用艦橋正上方的通風口,迅速用光柵炮瞄準了控制台上的超夢夢。就在開火前的一刹那,灼目的電光貫穿了它們的身體,因放電而陷入麻痹狀態的盔甲鳥癱在一起封住了通風管。


接著,有個黃色的小東西順著暖氣管溜到地板上──複製比卡超偷偷返了回來,小巧的身材的確非常利於潛入。


中線耳的電氣鼠向超夢夢做了個代表「勝利」的V字手勢,轉而又去支援陷入苦戰的水箭龜。


雖說等來了強力支援,可僅憑兩隻複製寵物小精靈,無論如何也無法同時對付這麼多敵人。若不是仗著作戰區域過於狹長的地利之便,恐怕早已「城池不保」了──好在,戰鬥即將接近尾聲。

厚重的鈦合金隔離門劈裡啪啦地砸下來,將飛船內部的所有通道和房間完全隔離。刺耳的警報停止了,閃動著紅色二進位碼的全息面板紛紛關閉,控制系統完成了充啟。


這艘飛船已然變成一個大號密封罐頭,將內部所有的盜獵者牢牢囚禁住了。至於備用艦橋,照明很快得到恢復,清潔的空氣也流回了艙內。

到底是怎麼回事?比卡超和水箭龜怎麼也沒想到一切就這樣結束了。它們轉向控制台,發出疑問:「劈哢劈?」


只見超夢夢揚手摘下全息鏡片,微微一笑道:「簡單地說,我現在是船長了。」

「怎麼可能!?我親手編寫的系統,竟被如此輕易攻破?」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雖然她嘗試了種種努力,但大勢已去——被奪走的控制許可權就像變了心的情人一去不復返。


「到底怎麼做到的……」

「說什麼親手編寫?不過是國防部那套系統的拙劣翻版而已。」擴音器裡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不可否認,你對該系統做了很多個性化的修改。只可惜,改得亂七八糟。」


對方的話語裡充滿了鄙夷。

「你到底是誰!?」蘭歇斯底里地叫喊著:「安全局的間諜?還是精靈聯盟的特工?」

「我只為自己工作,前船長大人。」超夢夢故意將「前」字讀得很重,「感覺如何?當獵物的滋味不好受吧?」


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你的確很識貨——瞄上我之後,就像沾了腥的利牙魚一樣遲遲不肯離去……但我要告誡你是,生命是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的,肆意踐踏他人的行為永遠得不到寬恕。」

「哼,先別急著蓋棺定論。」蘭以冷笑回應,臉上流露出遊刃有餘的神情:「當真以為我沒一點準備嗎?」


擴音器裡突然傳出暴蠑螈的咆哮,緊接著是一串「咯咯嚓嚓」的刺耳噪音,之後艦橋那邊就失去的動靜──估計她是用破壞死光炸開一個洞從空中逃走了吧?


「……我可沒這麼以為過啊。」從控制台上站起身的同時,超夢夢的嘴角浮現出一絲淺淺的上弧。


烈焰的炙熱灼燒著皮膚,蘭閉著眼睛抬起頭,感覺就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這裡是什麼地方?感覺像身處陰沉的火山口一般……


她突然間醒了過來!剛才絲毫沒有察覺的重量感也暫態回到身上──蘭終於明白了,自己正在往下掉。


「在空中被火柱擊中了?」當意識到自己忽略了那只遲遲沒有露面的複製噴火龍時,恐懼的汗水立刻湧了出來。



朝陽慘澹的光芒被短暫地遮蔽了一下──暴蠑螈巨大的背影正朝著它的主人飛落下來。


「死了嗎?」地面正在飛速接近,當墜落至終點時,就算沒有當場摔死,自己也一定會被砸成肉餅吧?燥熱的狂風從耳邊劃過,突兀的地面仿佛近在咫尺……終於要結束了嗎?

伴隨著讓雙臂麻痛的劇烈反彈,猶如枯木折斷的脆響回蕩在天空與大地之間。


「幻覺?還是摔斷了骨頭?」雖然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但她似乎並沒有徑直墜落在地。


在滾了好幾個圈後,蘭的身體終於停穩。趴在泥地上的她睜開眼睛後,一隻純白色、非人類的腳出現在視野中。

蘭的嘴角本能地向上彎曲。她在躍起身的同時,不假思索地迅速拔出腰間的MP9瞄準腳的主人!但對方的反應也相當快——拿著槍的手被猛擊一下,MP9竟然脫手飛了出去!


「有兩下子,可惜!」那把槍不過是幌子,她趁著空檔舉起左手的石化波動器。


然而,對方卻在扳機未扣動之前握住石化波動器,順勢做了個360度轉身,閃電般地連同左腕的義肢一起拆下來站到了她的身後。
現在,輪到獵物用石化槍頂著獵人的後背了。蘭只能乖乖地將手舉過頭頂,承認自己實在太過天真。


對方處處算計在前、見招拆招,根本就不是自己能應付的角色──真是絕妙的諷刺!自己不久前明明還異想天開地想要活捉他人,轉眼之間自己現在卻變成了他人的掌中物。


就好像持著個子大在蓋歐卡面前賣弄噴水的吼鯨王,卻不曉得對方揚鰭一呼即可招來排山倒海的洪水颶風。

超夢夢繞到蘭的前面。當著她一臉懊惱的神情,將石化波動器分解成零件,遂又將義肢丟還給她,「HMC-36型……高端貨色,你倒是挺前衛的。」


「果然是行家……看樣子你已通過控制許可權用船上的設備治癒了自己的石化症狀吧?」儘管承認自己的失敗,蘭嘴上依然不肯服輸:「明明不是人類,手段卻比人類更像人,你准以為自己是個頂級的駭客吧?」


「那當然,我戰鬥的技巧也是一流的。」超夢夢微微惻了下頭說。此時,他渾身上下都遊蕩著大病初愈、歷劫重生般清新的詭異感覺。


只不過真氣量還較為稀薄微弱,大概是體力瀕臨極限後尚未恢復所至……


「把霸王花還回來。」超夢夢話音剛落,一隻生滿白色斑紋的奇異花就揮舞著十條藤鞭發出威脅似的咆哮──看來剛才蘭之所以沒摔死,應該就是它用藤鞭托了一下的緣故。

「原來如此……」當蘭拿出裝著霸王花的怪物球時,奇異花迫不及待的反應顯然能說明很多問題。


「這傢伙是個不錯的隊醫,我本打算留著自己用。不過既然你想要,就還給你好了。」

一束白光落在了不遠處的空地上。霸王花剛出來時頭似乎還有點暈,不過即便如此,它還是立刻作出反應,慌慌張張地朝同伴們身邊跑去。


複製奇異花一臉欣喜,伸長所有藤鞭匆忙迎上前。看來它非常關心霸王花的安危,恨不得立刻把對方擁入懷中好好安慰一下……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複製霸王花無視它的熱情,與其擦肩而過後徑直躲到超夢夢身後,抱緊「父親」的尾巴發出一陣委屈地嗚咽。


如果用人類的思考方式來解釋這一舉動,那霸王花就是在危急關頭捨棄了愛情。

蘭不禁放聲大笑,因為她從奇異花臉上看到了只有被甩的男人才會有的沮喪與失落。


等到笑夠了,她再度把視線轉向超夢夢:「憑單體意志居然能抵制石化射線的侵蝕這麼久,你果然深不可測。可我想不通,為什麼不乾脆點直接把我操縱了?你的精神暗示貌似無所不能。」

「可惜那招對意志堅定的人不管用,」超夢夢沒好氣地問:「你當過兵?」


他試圖用心靈感應打探這個盜獵團首領的秘密,結果竟破天荒地失敗了──究竟是自己現在能量太弱還是對方心壁太強?


「我會老實交待,要是你能再贏我一次的話。」碧藍的雙瞳眨了眨:「能不能用正常的方式切磋一下?」

「我不跟罪犯談條件。」


「罪犯?別裝腔作勢了,小屁孩。」蘭的嘴唇上掛起厭惡的冷笑:「我平日也看新聞的。作為影子英雄的你,得罪了不少一手遮天的大人物啊。如果把黑白兩道的通緝懸賞都算上,你的腦袋可比我的值錢多了。」


她攤下手,激將道:「別誤會,只是突然有些懷念手感而已……還是說,你不懂這個?」


東方的天空已經被染成不太明顯的赤紅色,些許陽光照亮草原上青澀的花苞,恍惚中如點點小雪降臨於此。但如果向西方望去,會發現那邊還在夜裡,可以看到為數不多的星星。

「好像幹得不錯啊……」水君藏身於樹後,遠遠地觀望著勝利大逃亡的複製寵物小精靈群。


這些本以兄弟姊妹相稱的傢伙大多各居其所十數載,能再次重逢不得不說是因禍得福。但它們暫時還無法沉浸在團圓的喜悅中——只因一場關係到本族尊嚴的較量,正在往來的過招中激烈交鋒。

桀驁不訓的性格,敢打敢拼的作風,乾淨俐落的手段……北風使者在腦海中重播了一遍制訂作戰時超夢夢所說的話:


「論體能我或許比不上你的主子。但我也有大神們沒有的強力武器──那即是頭腦,請不要無視這一點。」


不可否認,這場另類的勝利確實讓水君大開眼界。它驚異地發現,不靠力量硬碰硬一樣可以壓倒敵人。可惜此種戰鬥方式恐怕只能被超夢夢獨享──同時,那不代表常規戰他就不擅長。

震天的咆哮撼動大地!


蘭的暴蠑螈和龍王蠍分別以大字爆及毒十字斬集中朝對面的奇異花發起猛攻,兩招合璧激起的爆炸將青綠色的軀體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


濃煙在飛快地攪動,生著血紅色條紋的翅膀緩慢拍動幾下,力量卻異常驚人,身處十米遠的地方都能感覺到強烈的風壓。

複製噴火龍從龍王蠍頭上掠過,一把將暴蠑螈抓在懷裡提向空中。末了,類似火把的尾巴還猛甩一下,火舌瞬間在龍王蠍的甲殼上舔出一道焦痕。


與此同時,白亮的光束直沖天際,將慘澹的清晨映照得如正午一般刺眼。至於奇異花,剛才的大字爆和毒十字斬竟沒有對它造成任何傷害。

「先使用保護罩,再趁機把對方的寵物小精靈分開來防止集中攻擊……可惜晴天戰術能加強的火力遠遠不夠,因為我們這邊的屬性還占絕對優勢!」


蘭自信滿滿地揚起手,發出下一輪指令,「暴蠑螈,岩石飛刃!龍王蠍,寒冰牙!」


高空中的青色巨龍聞言,立刻將身體曲成一團,全身鱗片化作匕首樣的棘刺紛紛立起。噴火龍得到超夢夢的思感提示,送開雙爪與對方拉開了距離……

暴蠑螈猛地將身體撐開,鋒利的棘刺群借助反彈的力量四下飛散,如果被直接命中一定會被紮成篩子!


當然,那也得能命中才行。只見噴火龍上下翻飛,在石鏢雨中遊刃有餘地穿梭回避──如果說複製奇異花擅長鐵壁防禦,複製水箭龜擁有駭人怪力,那複製噴火龍掌握的就是絕對速度!

暫且擱置空中的戰鬥。地面戰場上,龍王蠍的腳下掀起無數草皮猛衝向對手,口中大顎如銳利的兇器般散發著貫穿一切的淩人氣勢!


被寒冰牙咬住的青綠皮膚出現明顯的白色凍瘡,周圍的鱗片在撞擊瞬間抖起一圈漣漪。奇異花吃痛地哼了一聲,蹺起背上的巨大花朵噴出幾團青紫色的毒液。一部分毒液滴落在地,翠綠的雜草瞬間改變了顏色。

龍王蠍發出的慘叫如刀刃劃過玻璃般刺耳!面甲在猛毒素的侵蝕下騰起灰白色的煙霧,還發出噝噝的溶解聲。


看來複製奇異花是沒有能有效打擊龍王蠍的招數,故超夢夢才選擇了下毒戰術──如果不在六分鐘內結束戰鬥,劇毒將直接奪取蠍怪寵物小精靈的行動能力。

「暴蠑螈,先別管那只蜥蜴,用大字爆把奇異花拿下!」如果放任不管,搞不好己方的兩隻寵物小精靈都會被下毒,那可就麻煩了。


暴蠑螈將胸部挺得老高,鼻子猛吸周圍的空氣,然後張大嘴巴將喉嚨深處的紅色光輝傾斜出來!奇異花再次撐開保護罩—──概是受晴天的影響,這次的大字爆擋得相當吃力。

「那只暴蠑螈,果然淨加強遠程火力了。」剛剛一言不發的超夢夢不動聲色地說。頭頂之上,噴火龍在慣性滑翔中甩動尾巴強行轉身,雙翼猛地一發力,趁對方轉移攻擊目標的時機原路折了回去!


「近身戰是我們的領域!」龍爪與龍爪如利器般激烈地碰撞在一起,難以承受的衝擊從爪尖直貫後背,不斷傳到噴火龍身上。


驚天動地的轟鳴顯然比吼聲更加猛烈,絕強的氣浪掀起堅實的風牆,硬將噴火龍重重地扳向地面!


看到這個結果,超夢夢微微皺起了眉頭:「點穴?」



「別以為強化技能是你那邊獨有的。」蘭聲音裡混著笑意,得意地瞟了眼尾端探出蜇針,正在用雙螯清潔面甲的龍王蠍。


大概是在開場時候,她預先讓那東西用點穴提升了暴蠑螈的近戰能力。


「瞄準下方用破壞死光!」蒼色巨龍興奮地大吼一聲,同時使勁挺起胸膛,讓人不禁產生一種周圍空氣都被它吸進自己嘴裡的錯覺。

但轉瞬之後,深紅色的喉部鱗片下方散射出懾人的光亮,一束致命的光束噴射而出!

噴火龍急忙自碎石中起身,尾巴撐地一振彈上高空。奇異花再次發動保護罩,硬撐著讓它喘不過氣來的重壓及熱能,將壓力全部轉移給了腳下的泥土。


勉強捱過一擊,奇異花咬緊牙關將四片巨大的葉片展開,藉以光合作用恢復體力。


「就是這個!」確定了輔助技為三後,那麼剩下的肯定就是對己方沒有任何威脅的草系攻擊技。


「龍王蠍,挑釁之後再來一次寒冰牙!」蘭的算盤其實很簡單──暴蠑螈現在幾乎等於沒有弱點,而龍王蠍的甲殼和體力撐下噴火龍的一擊綽綽有餘。


「只要打掉面前這只肉盾,另一個就好辦了。」蘭心忖。


可惜事實證明,她計算錯誤──噴火龍將自己包裹在超高溫的火球中,對著陷於攻擊狀態無法防守的龍王蠍疾速下砸!


掠食般的動作有力且迅速,大地因為它的躍動發出一陣輕微的抖動,清楚地傳到了蘭的雙腿裡。


爆炸的氣浪將一大片草皮掀飛,分不出風聲還是慘叫攪亂了空氣,讓她的身體產生了麻痹的感覺。

「被烈焰推進拿下了?」蘭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戰局:「這是什麼力量?難道……」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算漏了一回合──腹鼓加猛火特性!不管怎麼想答案也只能是這個了,而時機應該是在暴蠑螈發動破壞死光的時候。


急於打掉奇異花這個肉盾,就把對誰都不佔便宜的噴火龍給忽略掉了。而偏偏忘記,它才是真正的主攻!不過,經過剛才的烈焰推進,噴火龍的體力所剩無幾,而奇異花暫時也無法使用輔助技能。


「全靠你了暴蠑螈,岩石飛刃!」蘭做了最後的賭注。


「徒勞之舉。」一股強勁的綠色旋風自奇異花體表騰起──這是攻擊招數,卻依然被拿來做輔助之用。


隱身于飛葉風暴中的噴火龍雖然也有被刮傷,但相對於被阻隔掉的岩石飛刃,畢竟是完全可以承受的傷害。只聽咚的一聲悶響,暴蠑螈被震離了幾米後才落地,接著又被戰不旋踵的噴火龍勾住繼續拖行了一段距離。


晃著耀眼的龍爪直刺下來,暴蠑螈驚恐地用翅膀護住頭──不過這一擊僅僅釘入地面,並沒有落在它身上。

「故意打歪!?」看到這一幕,蘭咬緊嘴唇,不由得怒火中燒,「你瞧不起我!?」

「沒興趣對喪失鬥志的同類下手。」超夢夢指尖亮起翠色微光,將回復之力一點一滴注入精疲力竭的四個同類體內。


霸王花雖稍顯遲疑,但還是鼓起勇氣跑過來幫忙──發動芳香療法替龍王蠍解毒,並為奇異花治癒燒傷。


青綠色的大傢伙終於露出欣慰神情,一臉幸福地享受摯愛的撫慰。

不僅僅是蘭,暴蠑螈和龍王蠍皆對此錯愕不已。


──「為什麼要救治敵人?」

「別誤會,這裡的敵人只有你一個。」超夢夢語調平穩地反駁道:


「獲得遠遠超乎自身的力量,於是無形中產生出病態的優越感,以為自己比較高級,可以主宰他人的命運?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終究不屬於自己,那不過是種幻覺罷了。但這種幻覺,要扭曲人類的心智卻綽綽有餘。」


聞聽此言的蘭一副被冰到的表情,呼吸明顯停頓了一秒,不過很快又恢復到常態。

「你在關鍵時刻表現出的無畏與沉穩很像我的教官,不愧是軍人……不,軍用出身。我沒說錯吧,兵器生物先生?」


她雙手合在胸前鼓了幾下掌,臉上掛著的微笑像又冷又薄的玻璃一樣:「管它低級齷齪還是光明磊落,總之輸給你是命中註定……很好,我終於明白自己當年被毫不猶豫捨棄掉的原因了。」

「捨棄?」超夢夢心中一緊,難道這女人還跟自己有所牽連不成?

「或許說成『去舊迎新』更合適。」蘭點點頭,聲音有些傷感:


「二十五年前,國際局勢緊張。為了扭轉不利局面,當時進行過很多荒唐的試驗。其中包括培養『訓練家特工』的計畫,挑選天賦異秉的孤兒,送入特殊的學校接受訓練──我正是這個計畫的可悲產物。在那所學校訓練時遭遇不幸,就像拔草一樣普通。知道我們完成課程後怎麼考試嗎?」


她突然發問。超夢夢搖頭,他想要直接讀取答案,可又失敗了。

「把你和你的搭檔丟到一塊空地上……周圍到處都是餓瘋了的猛獸,你必須在自己和搭檔被撕碎前結果掉它們。這只左手就是在一次『事故』中丟掉的──那時我只有十二歲。」


蘭的眼睛像罩了一層霧,思緒顯而易見到了另一時空。


「在思想和生活上拼命約束自己,失去了那麼多東西,只不過為了有一天能走向戰場……」她的目光重新聚焦,瞪住超夢夢:


「可最後,製造『超級生物』的計畫卻把『訓練家特工』的存在完全抹殺了——我們拼命生存下來,結果竟一下子成了毫無意義的東西!」

超夢夢臉色煞白,又一個跟自己命運相似的人……雖然聽著像天方夜譚,但他卻對此深信不疑。

「回答我……」蘭沉默了一陣,嘴唇沒有半點血色地問:「你到底,是不是那群瘋子科學家的傑作?」

「很抱歉女士,我不會告訴你關於我的任何事情。」超夢夢輕輕地歎了口氣:「而且我必須警告你,最好不要和我扯上關係,更不要試圖尋找任何線索。最好的選擇,就是賣個人情把我忘了。」

她的眼神因為這句話而黯淡下來,一層層複雜的情緒沉甸甸地壓碎瞳中光芒,凝結成琉璃一樣的平寂。


「這做不到……」蘭抬頭向天,眼角閃著淚光,「所以完全用不著猶豫,殺了我吧。」

「我對殺人過敏。」超夢夢走上前去,伸手摘掉了她的墨鏡。然後用一種奇特的目光直視蘭的眼睛,逐漸侵蝕對方的精神領域。


「那個逝去的瘋狂年代留下了無數可怕的遺產,你和我或許只是冰山一角,但不幸無法作為恣意踐踏他人的藉口……這個世界既沒有幸福也沒有不幸,只有一種處境和另一種處境的比較。神不存在,也從未帶給人們溫暖——除了虛假的。命運落在弱小者面前的不是挑戰,僅僅是無情的踐踏。真正能互相守望的,唯有同為受苦者的芸芸眾生。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幾秒鐘後,蘭閉上眼睛昏睡過去,當她再次醒來時,至少會忘掉一切與複製小精靈有關的事情──在那之前,護林員和員警總也應該趕到了吧?

「喂!說什麼神從不存在?你以為自己是誰啊?救世主嗎!?」似乎對超夢夢剛才的話頗有微詞,水君鼓著腮幫質問。

「不安全、壓力和野心,全因我們生存的世界充滿了戰爭、懷疑和憎恨的結果。如果非搞出個救世主來,說不定反倒是走向滅亡的錯誤。」


超夢夢沒有正面回它的問題。稍頓,又輕輕地搖了搖頭:


「真正的自我?或許有些人到死也不知曉自己到底是誰。生性和平卻偏偏選擇戰鬥,不喜歡傷害他人卻偏偏要去傷害……生命到底是善是惡?真正的自我又是什麼……」


此刻,他溢出的自信蕩然無存,看似冰一般冷寂的眼神中,流露出無盡的困惑。


「你嘀嘀咕咕念叨什麼啊?」大概是被超夢夢的臉色給驚訝到了的緣故,水君躡手躡腳地蹭到他旁邊,一臉小心地歪著腦袋問道:「那女人說的話讓你受傷了?」


「沒有,」超夢夢看著道別後紛紛離去的同伴,緩緩地說:「這是我最後的任務!」


話畢,一股灰氣從超夢夢的四肢傳出,不消一會兒就走遍全身……


──超夢夢頓時成了一尊石像,默默地守護著他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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