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躲到月見山的背後,天色從鮮艷的橙黃脫變成暗啞的深藍,淺藍之岬真正的繁忙時間開始了。情侶們會在這裡享受着海風輕撫,躺在草地上遙望天際的星河,輕聲盡是說些甜密的私語,不少人還會挑個舒適的草叢進行肉體交流來作結… 沒錯,我居然不知道淺藍之岬晚上是個偷情勝地,還想在這裡孵化精靈蛋。
架起火堆坐在岸邊的我和阿通一直看護着精靈蛋,還有阿渡和阿通的兩隻啟暴龍都感到不太自在,四處張望,盡是來自不同地方的情侶們。
「這裡還真熱鬧,可是我們看上去有點格格不入。」
「小政,你不知道嗎?」阿通居然還臉帶靦腆說:「這裡是關都著名的偷情勝地。年少時我還幻想過你會帶我來這裡看星星。」
看到在池塘邊晃動的草叢,我覺得簡直是不可思議。為什麼家中有溫暖的床單和被窩不用,到彩虹市的旅館也好,倒要在濕滑又滿是刺的草叢?
說到舒適,正輝和阿渡已經回到房子裡睡覺去,把我和阿通留在外面。不能沒有人留在外面,因為把小精靈獨自留在野外或是住所以外區域會違反精靈飼養法例。
回頭一看,坐在巢穴上的是阿渡的啟暴龍,阿通的啟暴龍飛到海上捉鯉魚王去了。
一陣冷風吹過,正嚼着薯片的阿通突然背靠着我倚在我的背上,把毯子鋪在身上。
「小政。」
「什麼事?」
「奇異種子牠們是時候放出來玩耍了,你替我看管牠們行嗎?」
「可是你在這裡倚在我身上,我沒辦法走動陪牠們玩。」
「放心吧!」阿通打開自己的背包把內裡的東西拿到我的旁邊:「我帶了奇異種子的手提遊戲機,內裡有最新的遊戲《班吉拉:都市破壞神》。這裡還有車厘龜的Rapidash原味香煙,和一副撲克牌。」
我接過這堆莫名奇妙的物品之後,阿通還把六包裝的紫菜味愉快精靈餅塞到我手中。
「別讓小火龍輸太多,牠最近有點胖了。」
阿通把奇異種子、小火龍、車厘龜和穿山王也放出來:「你們可別玩太夜,我睡了。」
說罷阿通就呼呼入睡,把這群嘩鬼留給我處理。
「8蛇。」阿渡的啟暴龍不知怎的也玩起大老二來。
「Pass!還說是第一次玩,怎麼玩得這樣純熟?」車厘龜對着自己的牌連聲嘆氣,又沒有能出的牌了。
「我也沒牌。」小火龍說。
「10俘虜。」穿山王整齊地鋪出自己的牌。
我讓精靈們自個兒在玩耍,靜靜看着他們,自己動也不動讓阿通好好睡覺。奇異種子也開始累了,把遊戲機放回背包後就趴在阿通的大腿上睡了。
那顆精靈蛋沒什麼動靜,阿渡的啟暴龍偶爾會感受到震動,通常他也會說一聲的。
「蛋又震了,」阿渡的啟暴龍在專注牌局的同時也不忘屁股下的精靈蛋:「雙A,我最後一張了,誰有牌?」
沒有對手出雙2,阿渡的啟暴龍優雅地把葵花5放在牌堆上,他獲勝了。
「我贏了!」他高興的歡呼起來,把附近的情侶目光都吸引過來,連遠處正在晃動的草叢也靜止不動。
「喂,別這麼大聲,騷擾到其他人了。」車厘龜說。
「抱歉,我太忘形了。」阿渡的啟暴龍尷尬的吐出舌尖說。
「不要緊,大老二就是這樣刺激的遊戲。」穿山王把自己手中的兩隻2放回牌堆中準備洗牌,看來只有看到他手牌的我知道他讓賽了。
就在穿山王洗牌的時候,阿渡的啟暴龍向大伙兒問了一個耐人尋味的問題:「是了,你們的啟暴龍姐姐也喜歡玩大老二嗎?」
「姐姐?你是在說啟暴龍妹妹是吧!」車厘龜彈彈煙灰後把香煙放回口中:「她還是迷你龍的時候,我們就看着她被阿通收養了。」
「要算年紀的話,」穿山王已經開始發牌:「龍妹妹比我年輕幾年,我比這三隻長不大的又年輕幾年,和阿通同樣親密的精靈還有一位,年紀最大,不過她已經過身。」
「我問的不是她的年齡,我想知道她有什麼喜好,平常愛做些什麼,有什麼喜歡的食物。」
把精靈餅放進口中的小火龍像是看穿心思的說:「你是喜歡上龍妹妹了,是嗎?」
「…」
「唔…」小火龍、車厘龜和穿山王都瞪着阿渡的啟暴龍,歡樂氣氛突然轉變得嚴肅起來。
「…大家為什麼這樣瞪着我。」
穿山王作出慎重的提醒:「龍哥,這是一件嚴肅的事情,我希望你認真作答。」
車厘龜狠狠吸一口煙之後說:「我們家的龍妹妹可不是這樣隨便,任何事情也先得到家長同意。」
小火龍稍為檢查自己的利爪,故意在阿渡的啟暴龍面前拿起剛才吃到一半的特大魚腸一爪切斷:「出了什麼差池的話,看看我手中的魚腸,你懂的。」
「冷靜點,各位。」阿渡的啟暴龍被嚇得緊張起來:「我只是想認識一下她,大家別這麼認真好嗎?」
場面又進入了死寂,直到小火龍禁不住笑出聲來:「說笑而已,我們只是在嚇嚇你。」
穿山王又恢復了分牌的動作:「阿通可是十分疼愛她的啟暴龍,別傷害到龍妹妹。」
聽到大家的說話,阿渡的啟暴龍不禁鬆一口氣。剛才大家都把他弄得緊張到不得了。
「可是,龍老哥,」車厘龜吐出完整的煙圈玩耍着:「剛才我一直有在精靈球中聽着你們倆的情形,你和龍妹妹沒什麼說話,害羞是吧?」
阿渡的啟暴龍不作聲,只點頭承認。
「這樣可不行的,」穿山王已經拿起了自己的手牌:「龍妹妹是隻好動的啟暴龍,晚上可不會留在屋子,她會出外四周飛翔的。」
「而且她喜歡惡作劇的花樣真的會嚇你一跳。」小火龍低頭整理着自己的手牌。
「惡作劇?例如有什麼…」
話音未落,阿渡的啟暴龍感受到地面的震盪,一件龐然大物跌在身後,他的兩翼被水滴飛濺在上。原來,剛才從天上掉下的是還未斷氣的鯉魚王。可憐的鯉魚王經過剛才一摔爛掉了半邊臉孔,連腰骨也斷掉了,身體仍然出自本能而掙扎彈跳。
「嘩…!」
「很多血…很恐怖呀!」
衣服都脫到一半的情侶們發出與平日不同的尖叫,紛紛穿回衣物離開這裡。那些還在聊天的情人們頭也不回就跑回淺藍市的方向。本來很浪漫的偷情勝地被一尾從天上掉下來半死不活的鯉魚王徹底破壞,可見阿通的啟暴龍有多精通於惡作劇。
小火龍和車厘龜只留心自己的手牌,他們早就習慣了龍妹妹的惡趣味,穿山王也沒受到絲毫影響。
強而有力的爪子一記插在鯉魚王的咽喉上,鮮血噴灑滿在阿渡的啟暴龍臉上。阿通的啟暴龍踏在自己的獵物之上,在月色下展示出粗壯的雙腿如何按住垂死掙扎的鯉魚王,連尾鰭也不能動上半分。
平常人的話,即使是我看到這種倒胃口的宰魚方式都不禁打寒顫,阿渡的啟暴龍卻是楞住眼注視狩獵者的得意笑容。得意過後,阿通的啟暴龍才發覺有個被她弄得滿臉血的傻瓜凝望着她。
「真抱歉,把你弄得整臉是血了。」她莫名其妙的感到尷尬道歉了。
「呀…不,不,不。」阿渡的啟暴龍連忙把臉擦乾:「感謝你出外找晚餐回來,看上去很美味的說。」
鯉魚王的鰓蓋仍然猛烈開合着,嘴上卻是無聲的呼叫。
「傷得這麼重,你把魚帶到兩萬呎才拋下來嗎?」
「不,我飛到八千多呎,再使出地球上投。」
「剛好擊中我背後的位置,還真精準哩!你的技術那麼好,難怪當時在石英高原被你捉住滿場飛也沒有傷到觀眾。」
阿通的啟暴龍噗哧一下笑出來:「都幾年前的事情了,我以為你會懷恨在心。」
「不,那是場精彩的決鬥,幸好當時你踩住我的時候沒有像現在兇殘。」
就在兩名啟暴龍交談之際,大老二的牌局早就被忘記了,大家都圍在我的身邊分享最後一包厚切薯片。
「龍妹妹看上去很高興,我們會不會妨礙着他們?」倚在我大腿上的小火龍托着頭說。
「你覺得會嗎?」車厘龜把煙頭彈到火堆中去:「現在他們倆的眼中只看到對方,還有地上那份可憐的晚餐,大概連孵蛋的工作也忘掉了。」
「也許這不是一件壞事,龍妹妹看上去很快樂。」穿山王把剩下的薯片都倒進口中:「小政,你怎麼看?」
看着兩隻啟暴龍如此投契,我確實沒什麼意見,倒是不知道正在睡覺的阿通有什麼想法。
我靜靜喝光最後一罐啤酒,細看兩隻啟暴龍共同進食的景像,朦朧的月色與酒精的醉意讓一切感覺變得美好。也許,精靈蛋中的小東西也感受到這雙臨時父母的喜悅,會早點孵化來參與其中。
也許我是倦了,背後的阿通鼾聲發作使得我也想呼呼大睡。我勉強地背起阿通,與抬起奇異種子的小火龍他們走向山坡下正輝的房子,把兩隻啟暴龍留在蛋的旁邊。
「小政爸,你們要到哪裡?」阿通的啟暴龍向我問。
「總不能讓你的阿通媽這樣坐着睡整晚,我腰骨都痛了!總之明天我不要看見第二隻精靈蛋,明白嗎?」
「明白了!」她很爽快地回答我,阿渡的啟暴龍滿臉通紅的站在一旁。
唉!只怪我平常不鍛練身體,當我把阿通背到正輝家的時候,我的背部當真痛起來。 |